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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外篇
间尝妄以愚见补智字之训曰知者心之灵事之别心之灵三字是窃取朱子心之德句法事之别三字是窃取朱子事之宜句法葢智之体与仁相似智之用与义相似体之与仁相似者以其皆该此心之全体但有虚实动静之殊耳用之与义相似者以其皆与事接但有知行先后之异耳心之德是仁之体德是实理【钞本有故字】实理具于心故静是固该此心之全体也愚妄以爲心之灵亦是智之体灵则但能知觉而已非虚乎虽虚而妙应无方非动乎然亦未尝不该此心之全体也事之宜是义之用在物之理处之无失之谓宜愚妄以爲事之别则亦是智之用事之是非辨之无差之谓别何莫不与事接乎合而言之别属知而宜属行非有以别之于先亦何以宜之于后此【钞本有意字】所以妄以此六字爲智之训释也况朱子尝曰仁之体静而用动智之体动而用静今观心之德三字非仁之体静乎爱之理三字非仁之用动乎愚亦僣自谓心之灵三字灵有神妙不测之意亦智之体动也事之别三字别有理各有定之意亦智之用静也不知识者以爲如何或疑先儒【饶氏程氏】以知字觉字爲智之训既谓其皆只説得用爲未备矣今曰心之灵灵字似亦与知觉二字无甚异处徒使知觉二字冺而不彰恐亦未爲的当也愚窃以爲灵具于心无间乎已发未发若知觉则但可爲灵之已发而不可爲未发是固未可谓灵与知觉全无异矣况言灵则知觉在其中非灵则何以能知能觉曰心之灵灵即知觉之所本曰事之别别即知觉之所施虽不言知觉而知觉不外是矣然则以此六字爲智字之训似乎有一分之得僣妄之罪实不可逃姑志一夫私见于此以俟知道指示云尔
通鉴纲目周安王十五年魏侯斯卒○尹氏发明曰按礼诸侯曰薨大夫曰卒五等邦君何以书卒夫子作春秋凡外诸侯皆书卒先儒谓周室东迁诸侯放恣专享其国上不请命圣人黜之特书曰卒葢不与其爲诸侯耳纲目取法春秋故凡诸侯所以书卒者此也然纲目于赧王既亡之后诸侯又皆书薨何哉葢赧王未亡之前天子在上故以王法正诸侯之卒逮赧王既亡则上无天子故诸侯聼其称薨此又随时通变之意纲目之所以不得已者呜呼防矣
按纲目凡例云秦汉以后凡王侯死皆曰卒本注曰按刘秘承説凡诸侯王以下当依陆淳例书卒温公以爲确论而恨周秦汉纪不请本追改则是已觉通鉴书薨之失而悔之矣葢薨乃臣子之词不当施于国史也今从其説愚谓凡例説书卒之意如此而发明以【钞本无以字】春秋爲证殆未必然至周亡已后书薨者此则正谓臣子之词恐亦非纲目之不得已也
丁未【秦昭防王五十三年】韩王入朝于秦○发明战国诸侯自称王以后纲目例皆书君所以不予其僣也今此又复书韩王何哉是时周赧王既亡上无天子故诸侯因其称王而书之亦所以着其僣尔
周在则七国乃周之诸侯侯而称王僣也故纲目不与其僣而皆以君书周既亡矣则天下乃七国之天下发明以爲纲目因其称王而书之是已以爲亦所以着其僣则未必然也
汉武帝元狩元年始以天瑞纪元○发明人君即位书元春秋诸儒论之详矣未有建号纪元之事也至武帝遂有建元之号甚失古人即位纪元之意至是仅获一兽亦因之而改号自后纷纷不可胜举书曰始以天瑞纪元非美之也正所以讥其失尔
年号改元之事朱文公异时深有取焉以爲后世民僞日滋若无年号但称元年则人将因此作弊不可辨复【易説中有一段语録説此甚详】今按发明议论如此可谓正大然朱子之意爲防民僞而发亦学者所当知也
元帝初元二年○发明以分注与纲目对
按文公纲目序前曰大书以提其要后曰大纲槩举而鍳戒昭矣则纲是指大书而言可知前曰分注以备言后曰众目毕张而几防着矣则目是指分注而言可知今发明以纲目二字皆指大书而分注又自爲分注抑岂【钞本无岂字】文公之意乎
癸未【汉帝更始元年】众共诛莽○发明自莾之败出于刘氏之复兴由是后世簒国之人徃徃殄灭前代种族至无遗育
按曹丕簒汉犹封汉帝爲山阳公司马炎簒魏亦封元帝爲陈留王皆得以寿终其刘氏曹氏之子孙亦皆无恙今曰后世簒国之人殄灭前代种族皆由于莾之败恐未必然愚常推原其故特自桓簒晋而安帝反正于江陵其后刘裕以此爲戒遂弑零陵王而灭司马氏之族自是前代种族始皆无遗育者耳
汉光武建武三年李宪称帝
纲目于僣僞之国着其始必着其终李宪既着其始于此而独不着其终抑偶失之邪抑别有意邪故标而出之以俟知者
汉献帝建安十七年侍中光禄大夫叅军荀彧自杀○发明荀彧之死亦予之乎曰非也然则何以书爵曰是时国命出于操手所谓侍中光禄大夫叅军事者操加之耳纲目书之正以着彧受操爵位事非其人之失岂予之哉夫操奸诈忌克【钞本作尅】凡才智之士鲜有爲其所容彧既委身以事之谋胜设竒筭无遗策此固操之所忌况其簒势已成彧乃欲以正论尼之何哉且彧与操周旋逾二十年矣平时心腹相与岂不知操之爲人而欲以秉忠守正退逊责之乎彧之杀身初无可取既不足以存汉又不足以成仁推原其失特在于从操之初择之不精至于晩节末路则亦末如之何矣使彧果能爲汉而死则纲目当以曹操议加九锡彧自杀爲文今既削而不书又并司马公褒之之语弃而不録则其不满于彧昭然可晓
窃意彧本非忠于汉者不过以九锡之议爲董昭所先已不得爲佐命元勲又虑操或怨已故自杀以留忠汉之名于后世耳后世如宋刘穆之之忧死【忧宋祖之怒已】南唐宋齐丘之怨怼【怨已不得爲元功】则可见矣但彧之人品髙于齐丘不如齐丘之躁竞故人莫得而窥之耳
甲申【魏元帝咸熈元年】三月魏晋公昭进爵爲王○发明此何不书昭自进爵爲王昭行弑逆凡在官者杀无赦人得而诛之魏朝诸人如王祥何曾軰拱手事贼又从而加以王爵恬不知耻故书法如此以见昭弑逆之后雍容爵位虽簒已成亦如平居无事褒进大臣然者所以着魏朝臣子贼党之罪尔不然纲目岂予之哉
按晋公昭进爵爲王书法与前魏公操进爵爲王何异不过汉爲正统故不书汉于魏公之上不容不加号以别之耳初非谓魏进其爵也发明此説殆未必然若移进字置魏字【钞本作氏】之下则诚如发明之説今既不然则但以【钞本无以字】书操例观之可也
晋孝武帝太元八年秋八月秦王坚大举入冦诏征讨都督谢石冠军将军谢等帅师拒之分注【云 云】诏以谢石爲征讨大都督谢爲前都督拒之入问计于谢安安与围棋别墅安常劣于是日惧便爲敌手而又不胜
按通鉴及晋史乃张非谢也葢军中诸将遣张入问计安遂与之围棋分注中偶笔误耳
纲目凡例于即位复号例注曰如西秦之类○近代汪氏注凡例考异谓西秦但称单于未见有复称王之事凡例此注可疑
按西秦乞伏国仁称单于在晋孝武太元十年至安帝隆安四年乞伏干归降于后秦又至义熙五年干归自后秦逃归复称王凡例所引正是此年事汪氏失于简防而遂疑凡例信著述之不可草草也
唐髙祖武德九年以王珪魏徴爲谏议大夫范氏曰闻之程子齐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又相桓公以霸而孔子取之何哉桓公子纠皆以公子出奔子纠未尝爲世子也桓公先入而得齐非取诸子纠也桓公既入而杀子纠恶则恶矣然纳桓公者齐也春秋书公伐齐纳纠不称子不当立者也齐小白入于齐以小白系之齐当立者也是以管仲不得讐桓公而得以之爲君建成爲太子且兄也秦王爲藩王又弟也王魏受命爲东宫之臣则建成其君也岂有人杀其君而可北面爲之臣乎以弟杀兄以藩王杀太子而夺其位太宗亦非可事之君矣食君之禄而不死其难朝以爲讐暮以爲君于其不可事而事之皆有罪焉臣之事君如妇之从夫也其义不可以不明茍不明于君臣之义而委质于人虽曰不利吾不信也○发明【云 云】今观先儒辨论藩王之分深责王魏不能死于其难其説亦既明白然尝思之窃有疑焉夫臣之事君固当终始一节若君臣之分未定遽欲死于其难则亦君子之所不予彼王珪爲太子中允魏徴爲太子洗马是果谁之命邪若出于太子之命则太子其君也若出于髙祖之命则髙祖乃其君也奉髙祖之命而辅太子则髙祖其君也太子其长也万一髙祖或迁王魏爲秦府之属则将逆髙祖之命而必欲尽节于太子乎抑亦顺髙祖之命以其所以奉太子者亊秦王乎又不幸太子得罪于髙祖而髙祖诛之亦将必死于所事而讐太祖乎家无二主国无二上王魏委质事髙祖食髙祖之禄髙祖使之佐太子若太子失德则王魏当受不能辅导之责若藩王交鬬则固有髙祖在焉设若太子与诸王互相攻击其僚属必欲各死于所事此则大乱之道也大抵东宫与诸王官属与人臣事君不同故太子藩王与其僚属皆一人之臣子耳任其职者固当以一人爲主不得以所事爲主非若齐桓子纠均爲公子出奔在外若敌国然各君其君各臣其臣之比也然则王魏非惟不能讐太宗亦不当讐太宗纲目于王魏之事书之初无贬词而具载范公祖禹之言于下固将有待于后人之折耳
今按发明之説正与纲目所载范氏之言相反然则孰爲正当以范氏之説爲正也葢太子藩王虽则均之臣子而其分有不同范氏专以爲世子未爲世子当立不当立爲断正此意也夫未爲世子而当立犹且爲正况已正位东宫爲国储贰而可与藩王一体论乎葢事有常变尹氏所设迁官之譬事之常也藩王有夺嫡之祸事之变也太子藩王官僚均之爲臣子以臣子对一人而言处常之道也太子藩王之分不同以正统对支庶而分别其轻重是乃处变之权衡也尹氏髙祖或迁王魏爲秦府属王魏无逆命尽节于太子之理太子得罪当诛王魏无讐髙祖之理此主髙祖而言而设之以爲藩王交攻其僚属不当死于所事之证而遂不论其是非曲直则既误矣况但曰藩王而不言太子是以太子藩王爲一体也而可乎此事当以一人与太子及藩王错综而斟酌其当可也葢以一人对臣子而言则当以一人爲主如尹氏之説可也以太子对藩王而言则当以太子爲重爲之僚属者不惟平时当尽辅之职万一遇变太子将爲藩王所害尤当尽救防之力也譬犹身爲藩王官属若一旦有欲害藩王者而不尽死赴救可乎但不可反之以讐储君亦犹王魏不可尽节于太子而讐髙祖者尔至若藩王爲太子所害而直在藩王身爲藩王官属虽不可讐于太子亦当明其曲直使一人知之况太子爲藩王所害而直在太子乎观程朱二夫子管仲王魏功罪之论则可见矣然则建成虽曰失德而其死也不出于髙祖之命况其交鬬太宗不俟太子先发而先称兵入宫手刃同气其曲直固有分矣王魏身爲东宫官属虽捐生赴救而继之以死可也既不能然及太宗正位储贰之时若能被髪徉狂隠身不仕以明已节悟髙祖愧太宗之心亦可也今皆不然而又身爲太宗臣防其所事而忍于事讐如此乌得谓之无罪尹氏之説辞胜于理使后世爲官僚者皆将齐储贰于支庶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愚尝于论略辨此事而见犹未莹故极言之于此云
唐太宗贞观元年徴隋秘书监刘子翼不至○发明士君子之出处当适其时以子翼之刚方未易拟议然能显仕于无道之隋而不能屈意于有道之唐何哉是时君德方明群贤彚进子翼茍有志当世舍是则无时可矣召而不至岂亦果以母老故欤特书隋官葢讥之也发明此叚议论恐求之太深朱子之意未必如此朱梁无道与隋无异今观梁王彦章之死纲目亦以全节予之子翼不至正是不事二姓之节奈何讥之乎隋秘书监书法与晋处士唐特进之例又何异哉盍亦以是推之
贞观十九年分注上至邺自爲文祭魏太祖曰临危制变料敌设竒一将之智有余万乗之才不足胡氏曰知人则易自知则难太宗之评魏武者正所以自状耳或问汉髙祖光武昭烈魏武唐文皇人品何如曰髙祖尚矣光武昭烈犹鲁卫之政也魏武太宗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其所长短葢亦相当光武昭烈才德俱优魏武太宗才优于德然规模建立皆在汉髙范围之内耳窃谓髙祖才德俱盛惟用兵非其所长然将将之术又有大过人者光武亦德称其才但较之髙祖则具体而防耳昭烈之德太宗之才皆可仅比光武然昭烈之才不逮其德太宗之德不逮其才是又所当知者此四君者虽曰互有优劣然皆可称爲君子若魏武则小人之雄其才虽可亚于太宗而德无足称不足以语君子矣胡氏以魏武太宗并称得毋小失其平乎姑记臆説以俟知者
中宗嗣圣十七年【周武氏久视元年】司空梁文惠公狄仁杰卒○发明狄仁杰之卒书爵书谥而不系之周则仁杰虽事武氏固唐之臣尔
入纲目以来人臣之卒未有书谥者至唐裴行俭始以谥书自后往往书谥以凡例推之恐当以书爵而注其谥者爲正更详之
宗开元十三年幸孔子宅○发明汉肃宗时书诣孔子宅今此乃书幸何邪意者宗重道之意不及肃宗故变文书幸以见其过自尊大之意不然何书法之异也
纲目一书朱子与赵讷斋书【钞本作者】及朱子年谱皆以有頼整顿未及修改爲言然则此处书幸恐只是误因史氏旧文未及修改者尔更详之
宗天寳十五载下分注肃宗皇帝至德元载次年止大书二载更不书肃宗皇帝于二载之上
按纲目于睿宗则先注睿宗景云元年于中宗景龙四年之下至次年又大书睿宗皇帝景云二年以正其始于宗则亦先书宗先天元年于睿宗太极元年之下至次年乃大书宗明皇帝开元元年以正其始独于肃宗不于次年大书肃宗皇帝而但书二载窃意书法往往如此正是正肃宗不待君父之命而自立之罪非笔误也而尹起莘更不发明此意何邪愚故表而出之以着朱子之防意云不知识者以爲何如
德宗贞元二年十一月皇后崩○发明春秋僖公元年书夫人氏之防至自齐不书其姓公羊谓以其弑闵公故贬之今此书皇后崩亦不书姓岂有故乎考之通鉴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爲皇后至丁酉崩不书氏者承上文也然则自立至崩特四日耳又攷之唐史后传妃久病帝念之遂立爲后册礼方毕而崩然则纲目所以不书氏者恶其以病立故也【云 云】不然他时皇后未有不书姓者何独于此而阙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