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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程氏遗书
得之于心,谓之有德,自然「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岂待勉强也?
葬埋所虑者,水与虫耳。晋郭文举为王导所致,乃其病,乞还山,欲枕石而死,贵人留之曰:「深山为虎狼食,不其酷哉?」曰:「深山为虎狼食,贵人为蝼蚁食,一也。」故葬者鲜不被虫者,虽极深,亦有土虫。故思木之不坏者,得柏心为久,后又见松脂锢之又益久,故用松脂涂棺。
语高则旨远,言约则义微。大率六经之言涵蓄,无有精粗。欲言精微,言多则愈粗。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段事。洒埽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浩然之气,既言气,则已是大段有形体之物。如言志,有甚迹,然亦尽有形象。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者,既生得此气,语其体则与道合,语其用则莫不是义。譬之以金为器,及其器成,方命得此是金器。
若谓既返之气复将为方伸之气,必资于此,则殊与天地之化不相似。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穷,更何复资于既毙之形,既返之气,以为造化?近取诸身,其开阖往来,见之鼻息,然不必须一本无此四字,有岂字。假吸复入以为呼。气则自然生。人气之生,生一作人之气生。于真元。元之气,亦自然生生不穷。至如海水,因阳盛而涸,及阴盛而生,亦不是将一作必是。已涸之气却生水。自然能生,往来屈伸只是理也。盛则便有衰,昼则便有夜,往则便有来。天地中如洪炉,何物不销铄了?
「范围天地之化。」天本廓然无穷,但人以目力所及,见其寒暑之序、日月之行,立此规模,以窥测他。天地之化,不是天地之化其体有如城郭之类,都盛其气。假使言日升降于三万里,不可道三万里外更无物。又如言天地升降于八万里中,不可道八万里外天地尽。学者要默体天地之化。如此言之,甚与天地不相似,其卒必有窒碍。有人言无西海,便使无西海,亦须是有山。无阴阳处,便无日月。
闲邪则诚自存,不是外面捉一个诚将来存着。今人外面役役于不善,于不善中寻个善来存着,如此则岂有入善之理?只是闲邪,则诚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为诚便存,闲邪更着甚工夫?但惟是动容貌、整思一作心。虑,则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存此,则自然天理明。学者须是将一本无此字。敬以直内,涵养此意,直内是本。
天地之化,虽廓然无穷,然而阴阳之度、日月寒暑昼夜之变,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为中庸。
道则自然生万物。今夫春生夏长了一番,皆是道之生,后来生长,不可道却将既生之气,后来却要生长。道则自然生生不息。
释氏之学,更不消对圣人之学比较,要之必不同,便可置之。今穷其说,未必能穷得他,比至穷得,自家已化而为释氏矣。今且以迹上观之。佛逃父出家,便绝人伦,只为自家独处于山林,人乡里岂容有此物?大率以所贱所轻施于人,此不惟非圣人之心,亦不可为君子之心。释氏自己不为君臣父子夫妇之道,而谓他人不能如是,容人为之而己不为,别做一等人,若以此率人,是绝类也。至如言理性,亦只是为死生,其情本怖死爱生,是利也。
「敬以直内」,有主于内则虚,自然无非僻之心。如是,则安得不虚?「必有事焉」,须把敬来做件事着。此道最是简,最是易,又省工夫。为此语,虽近似常人所论,然持之一本有久字。必别。
天子七庙,亦恐只是一日行礼。考之古,则戊辰同祀文、武;考之今,则宗庙之祀亦是一日。
祭无大小,其所以交于神明、接鬼神之义一也。必齐,不齐则何以交神明?
历象之法,大抵主于日,日一事正,则其它皆可推。洛下闳作历,言数百年后当差一日,其差理必然。何承天以其差,遂立岁差法。其法,以所差分数,摊在所历之年,看一岁差着几分,其差后亦不定。独邵尧夫立差法,冠绝古今,却于日月交感之际,以阴阳亏盈求之,遂不差。大抵阴常亏,阳常盈,故只于这一作张。里差了。历上若是通理,所通为多。尧夫之学,大抵似杨雄,然亦不尽如之。常穷味有二万八千六百,此非人所合和,是自然也;色有二万八千六百,又非人所染画得,亦是自然也;独声之数只得一半数不行,盖声阳也,只是于日出地上数得,到日入地下,遂数不行,此皆有理。譬之有形斯有影,不可谓今日之影,却收以为来日之影。据皇极经世,色味皆一万七千二十四,疑此记者之误。
君子宜获佑,然而有贫悴短夭,以至无继者,天意如何?气锺于贤者,固有所不周也。
闲邪则固一有主字。一矣,然一作能。主一则不消言闲邪。有以一为难见,不可下工夫。如何一作行。一者,无他,只是整齐一作庄整。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是无非僻之奸。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
「必有事焉」,有事于此一作敬。也。「勿正」者,若思此而曰善,然后为之,是正也。「勿忘」,则是必有事也。「勿助长」,则是勿正也。后言之渐重,须默识取主一之意。
修养之所以引年,国祚之所以祈天永命,常人之至于圣贤,皆工夫到这里,则有此应。
宗子法坏,则人不自知来处,以至流转四方,往往亲未绝,不相识。今且试以一二巨公之家行之,其术要得拘守得须是。且如唐时立庙院,仍不得分割了祖业,使一人主之。
释氏尊宿者,自言觉悟,是既已达道,又却须要印证,则是未知也;得他人道是,然后无疑,则是信人言语,不可言自信。若果自信,则虽甚人言语,亦不听。
学者之流必谈禅者,只是为无处捞摸,故须入此。
「大德敦化」,于化育处敦本也;「小德川流」,日用处也。此言仲尼与天地同德。
有言:「未感时,知如何所寓?」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更怎生寻所寓?只是有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
「刚毅木讷」,何求而曰一作以。近仁?只为轻浮巧利,于仁甚远,故以此为近仁。此正与「巧言令色」相反。
有土地,要之耕而种粟以养人,乃宜。今以种果实,只做果子吃了,种糯,使之化为水饮之,皆不济事,不稳当。
颜、孟之于圣人,其知之深浅同,只是颜子尤温淳渊懿,于道得之更渊一作深。粹,近圣人气象。
率气者在志,养志者在直内。
「率性之谓道」,率,循也。若言道不消先立下名义,则茫茫地何处下手?何处着心?
文字上一有虽字。无闲暇,终是一无二字。少工夫。然思虑则尽不废。于外事虽奔迫,然思虑尽悠悠。
释氏之学,又不可道他不知,亦尽极一作及。乎高深,然要之卒归乎自私自利之规模。何以言之?天地之间,有生便有死,有乐便有哀。释氏所在便须觅一个纤一作缀。奸打讹处,言免死生,齐烦恼,卒归乎自私。老氏之学,更挟些权诈,若言与之乃意在取之,张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民而自智,然则秦之愚黔首,其术盖亦出于此。
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感与应而已,更有甚事?
老子言甚杂,如阴符经却不杂,然皆窥测天道之未尽者也。
人于天地间,并无窒碍处,大小大快活。
生知者,只是他生自知义理,不待学而知。纵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于学?如问礼于老聃,访官名于郯子,何害于孔子?礼文官名,既欲知旧物,又不可凿空撰得出,须是问他先知者始得。
萧何大营宫室,其心便不好,只是要得敛怨自安。谢安之营宫室,却是随时之宜,以东晋之微,寓于江表,其气奄奄欲尽,且以慰安人心。
高祖其势可以守关,不放入项王,然而须放他入来者,有三事:一是有未坑二十万秦子弟在外,恐内有父兄为变;二是汉王父母妻子在楚;三是有怀王。
圣人之道,更无精粗,从洒埽应对至精义入神,通贯只一理。虽洒埽应对,只看所以然者如何。
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
立人达人,为仁之方,强恕,求仁莫近,言得不济事,亦须实见得近处,其理固不出乎公平。公平固在,用意更有浅深,只要自家各自体认得。
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一段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来,教入涂辙。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
「安安」,下字为义。安,其所安也;安安,是义也。
「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但穷得,则自知死生之说,不须将死生便做一个道理求。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无无对,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有是则有非,无一亦无三。故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只是二也。」
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果可以一贯,若使他人言之,便未足信,或未尽忠恕之道,曾子言之,必是尽仍是。一作得也。又于中庸特举此二义,言「忠恕违道不远」,恐人不喻,故指而示之近,欲以喻人,又如禘尝之义,如视诸掌,中庸亦指而示之近,皆是恐人不喻,故特语之详。然则中庸之书,决是传圣人之学不杂,子思恐传授渐失,故着此一卷书。
忠恕所以公平,造德则自忠恕,其致则公平。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唤做仁。一本有将字。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只为公,则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也。
「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则是不私之说也。才不敬,便私欲万端害于仁。圣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语之若寻常,此所以味长。释氏之说,纔见得些,便惊天动地,言语走作,却是味短。只为乍见,不似圣人见惯。如中庸言道,只消道「无声无臭」四字,总括了多少释氏言,非黄非白,非咸非苦,费多少言语。
「寂然不动」,万物森然已具在:「感而遂通」,感则只是自内感。不是外面将一件物来感于此也。
有人旁边作事,己不见,而只闻人说善言者,为敬其心也,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主于一也。主于内则外不入,敬便心虚故也。必有事焉,不忘,不要施之重,便不好。敬其心,乃至不接视听,此学者之事也。始学,岂可不自此去?至圣人,则自是「从心所欲不踰矩」。
孔子自十五至七十,进德直有许多节次。圣人未必然,然亦是一作且。为学者立下一法,盈科而后进,须是成章乃达。
自古元不曾有人解仁字之义,须于道中与他分别五常,若只是兼体,却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头也;其它四端,手足也。至如易,虽言「元者善之长」,然亦须通四德以言之,至如八卦,易之大义在乎此,亦无人曾解来。干健坤顺之类,亦不曾果然体认得。
登山难为言,以言圣人之道大。观澜必照,因又言其道之无穷。澜,水之动处,苟非源之无穷,则无以为澜;非日月之明无穷,则无以容光必照。其下又言其笃实而有光辉也。一作笃实而不穷。成章者,笃实而有光辉也。今以瓦砾积之,虽如山岳,亦无由有光辉。若使积珠玉,小积则有小光辉,大积则有大光辉。
「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则语助也,故者本如是者也,今言天下万物之性,必求其故者,只是欲顺而不害之也,故曰「以利为本」,本欲利之也。此章皆为知而发,行其所无事,是不凿也;日至可坐而致,亦只是不凿也。
不席地而倚卓,不手饭而匕箸,此圣人必随时,若未有当,且作之矣。
昔谓异教中疑有达者,或是无归,且安于此。再尝考之,卒不达,若达则于其前日所处,不能一朝居也。观曾子临死易箦之意,便知其不达。「朝闻道,夕死可矣」,岂能安其所未安?如毁其人形,绝其伦类,无君臣父子之道,若达则不安也。只夷言左衽,尚可言随其国俗,至如人道,岂容有异?
受祥肉〔一〕弹琴,恐不是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可乎?使其哀已忘,则何必弹琴?
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
释氏之说,若欲穷其说而去取之,则其说未能穷,固已化而为佛矣。只且于迹上考之。其设教如是,则其心果如何,固难为取其心不取其迹,有是心则有是迹。王通言心迹之判,便是乱说,不若且于迹上断定,不与圣人合。其言有合处,则吾道固已有;有不合者,固所不取。如是立定,却省易。一作力。儒者其卒必一作多。入异教,其志非愿也,其势自然如此。盖智穷力屈,欲休来,又知得未安稳,休不得,故见人有一道理,其势须从之。譬之行一大道,坦然无阻,则更不由径,只为前面逢着山,逢着水,行不得,有窒碍,则见一邪径,欣然从之。儒者之所以必有窒碍者,何也?只为不致知。知至至之,则自无事可夺。今夫有人处于异乡,元无安处,则言某处安,某处不安,须就安处。若己有家,人言他人家为安,己必不肯就彼。故儒者而卒归异教者,只为于己道实无所得,虽曰闻道,终不曾实有之。
佛、庄之说,大抵略见道体,乍见不似圣人惯见,故其说走作。
时所以有古今风气人物之异者,何也?气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则必有衰,有终则必有始,有昼则必有夜。譬之一片地,始开荒田,则其收谷倍,及其久也,一岁薄于一岁,气亦盛衰故也。至如东西汉,人才文章已来皆别,所尚异也。尚所以异,亦由心所为。心所以然者,只为生得来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各异,其栽培浇灌之宜,亦须各以其时,不可一也,须随时。只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别,春中又别,春尽时所生又别。礼之随时处宜,只是正得当时事。所谓时者,必明道以贻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