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集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
  仁与道犹身之左右体一息相去离不得但仁主利爱故以右言取其便顺也【右体顺】仁者人也【古语不必説】道者事物当然之路义者事物当然之理故以道为义此皆汉儒无理之言不妨作如此观
  鬼神造化之迹
  神气雷霆风雨霜露皆迹也鬼神尸之
  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
  有足而无眼则欲动而何之有眼而无足则虽明而何用此义取之噬嗑致知力行夹截并进之説
  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谢显道闻之不服是耶非耶
  明道是明睿内照故书无不记却不是记问上做工夫此语正欲化显道惜其为记问所障领会不去尝闻伊川先生曰动以人欲之私然则如之何则可
  应举求合程度此乃道理当尔乃若不合程度而萌侥幸之心不守尺寸而起冒为之念此则妄矣应举何害义理但克去此等妄念方是真实举子
  周濂溪云养心不止于寡欲葢寡焉以至于无
  此谓私欲耳克去私欲当自寡而至于无若饮食男女之欲发而中节者是义理之当然虽大圣不能无濂溪即非寂灭之谓也
  程子曰冬至一阳生却寒正如欲晓而反暗也隂阳之际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过便是道理天地之间如是者极多艮之为义终万物始万物此理最妙
  大率隂阳消长之理一气不顿消不顿长欲消之气却侵带些在初长之中初长之气却侵带些在欲消之中大凡寒暑晦明之交接头处须两下侵带些所以艮居八卦之终宜只是止万物然分于东北之间一头接坎之杀气固是终万物一头接震之生气又为始万物葢震岂能顿生惟于杀气未尽之时已是侵带些子气了故至震方发生也
  伊川言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夫元之统亨利正是一元之气统此三者不知仁统义礼知信如何
  仁为四端首乃众善之长人有是仁则谓之人无是仁则不足以言人故曰仁者人也言人所以为人者以有此理耳义礼智皆从此分出义者宜此者也礼者覆此者也智者知此者也所以包四端
  伊川曰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
  气归为鬼属阴气伸为神属阳此以隂阳之功用言若偏言神处即以隂阳不测之妙言
  程子曰有感必有应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这个道理还作麽生
  太极动而生阳此感也动极而静静而生隂此应也静极复动此所应复为感也动极复静此所感复有应也大率阳为感则隂为应隂为感则阳为应一阳一隂互为感应此言循环无端之理
  周子曰爱曰仁程子曰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程子学周子者也何故议论迥别
  善言性者必有验于情故孟子以恻隠为仁之端周子以爱言仁皆是借情以明性若便以爱为仁则是指情作性语死不圆矣韩子博爱之仁是
  明道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脩道则谓之教
  前三句主易言如一隂一阳之谓道后三句主中庸言各有分付顿放处
  程子曰学诗不求序犹入室不由户则序实诗之纲领也今或以为子夏或以为汉儒程子又曰诗小序要之皆得大意晦翁乃不取小序何耶
  晦翁出于诸老先生之后有集大成之义故程子有未尽处至晦翁而始成
  仁者必有知觉知觉何可以尽仁哉仁者特有之耳窃以为才言知觉已入智中来
  程门虽有以觉言仁然不专主此説其他话头甚多上蔡专主此説故流入禅学去所以晦翁絶口不言只説爱之理心之徳此一转语亦含知觉在中可更思求朱子言人形生于隂神发于阳五常之生感物而动阳善隂恶又以类分窃疑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则隂曷为便谓之恶耶通书言柔善为慈顺巽恶为懦为邪佞则阴柔之中亦自有善恶也今遽以阴为恶所以可疑
  隂阳以气而言则为匹敌无非正气以类而言则有贵贱用分淑慝故阳为君子隂为小人阳主善而阴主恶者皆以类也自有并行不悖之理难执一方一面死定説也
  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伊川先生又曰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是则恕乃仁之发见然质之明道所云则以己及物尚有事于推乎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之义然所以能推己者为人心有是仁也若元无是心何处推得来
  西铭之书似无亲亲之杀
  程子曰西铭理一而分殊墨氏二本而无分
  明道谓学者能识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讲求经义皆栽培之意若仁之在人心一耳不学之人独无仁乎
  识得仁体谓满腔子是恻隠之心既体认得分明无私意夹杂又须读书涵泳义理以灌溉滋养之不尔便枯燥入空门去
  退蔵于密程子曰密是用之源朱子云不可窥较之谓密程子説得轻些密字如何看
  此是防事不密之密未与物接之时无声无臭无视无聴此密也
  伊川每见人论前辈则曰汝辈且取他长愚谓长处可法短处亦可鉴兼论何害
  后辈于前辈便有少长之分此皆前辈风流所以助成仁也
  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何谓也
  四者本是一理但所由之名异耳从太虚上看则谓之天天为太极是也从气上看则谓之道一隂一阳之道是也从虚与气合上看则谓之性天命之性是也从性与知觉合上看知觉是血气动物则谓之心其实一理耳
  七情里爱与欲如何
  爱者恶之反欲者爱之流
  有无本不足以谓道周子必曰无极而太极何也
  此语为未识太极者设恐人着相寻求此物也今以説道説太极皆似悬空中有一物髙挂在事物形器之外闪铄底似此见解须用脑上着一穴也
  程子曰静后见万物皆有春意如何又问此还是指圣贤而言否
  观物内防静者能之固是圣贤如此吾人胸次岂可不见此境界静却不分圣贤
  晦翁谓凡物其间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毫厘差若未能分别天理人欲头面如何大意恐是如程子所言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之流于末者人欲也凡物之天理人欲皆可仿此推之
  五峯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此语尽当玩味如饮食男女之欲尧舜与桀纣同但中理中节即为天理无理无节即为人欲
  伊川言穷理非必尽穷天下之理又谓非止穷得一理便到又云格物者非必谓欲尽格天下之物但于一物上穷得尽其他可以类推
  只格一物便是致知虽曾顔不敢如此道晦翁曰日格一物积乆自有豁然贯通处此道尽着玩索日格一物岂是只格一物积乆贯通到此境界即明睿洞照不待物物尽穷矣
  横渠曰干之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跻圣者尔若夫受命首出则所性不存焉
  横渠此语不要做得时位大人看要做孔夫子看所谓君有君用臣有臣用圣人有圣人用学者有学者用此善学易者如此若只指干为尧舜汤武用则不识易矣横渠曰陟降庭止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徳修业欲及时也在帝左右所谓欲及时欤陟降庭止何以谓上下无常在帝左右何以谓进徳及时
  一陟一降初无定所此言上下无常而常若有所见于庭真见有物临之者岂非存诚无邪之验耶在帝左右天理无时去离吾身岂非进修欲及时耶
  伊川曰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
  提撕醒觉之意
  伊川曰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不知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不知礼乐何以能穷神知化
  尽性至命穷神知化皆圣人事欲学圣人皆从实地上做起升髙必自下陟逺必自迩此程门切实之学积累之乆将自有融液贯通处非谓一蹴便能
  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
  心以宰物言情以应物言此先儒用字最精处移换不得
  鬼神造化之迹又曰二气之良能
  鬼神只隂阳屈伸之气所以为寒为暑为昼为夜为荣为枯有迹可见此处便是鬼神葢隂阳是气鬼神是气之良能流转活动处故曰良能
  十二律相生是以隂阳分上下定损益五音相生亦有上下
  生之者为母生者为子即是隂阳
  道至于圣人极矣然禹汤文武周公之措置未尝或同或时不同故措置不容不异乃若诸子论性岂系于时
  圣贤之所同处非依本画葫芦之谓斟酌损益各当于义理耳才各当于义理则汤武之征诛与尧舜之揖逊天地相反不害为同也葢尧舜揖逊义理当揖逊汤武征诛义理当征诛但得义理长在所以异而同也若诸子论性不同又不可以此论是其学问有醇疵故义理有同异若都到纯粹地位则义理所同亦无不同也邢和叔问伊川一日三防检如何夫能防检固是好
  此学人言语不知如见肺肝一日三防检闲时何处去此语与三省言语霄壤异
  文中子曰化至九变而王道明不知所谓九变者何如
  此以箫韶九成推之乐所以象治功之成也舜乐既九变则舜之化亦九变矣文中子问答可见如武之乐六成则武之化亦六变
  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隂阳两端循环而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
  上两句説五行下两句説隂阳五行交错故生万有之不同二气循环故两仪终古不息
  程子曰天地之正气恭作肃肃便雍也
  此必是解肃时雨若一身之气与天地相应
  文中子曰诸葛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近思录程子亦以此许之敢问孔明自比管乐使果能兴复汉室恐未必便能兴礼乐如三代
  孔明是天资带得又从学问中撺出来据他用事行师调度若当升平之时做出必须光明不止汉唐人物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过者人之所辟也如何便知其仁
  与仁同过如唐太宗之处兄弟与周公之处兄弟均是过也但周公之过光明正大而无私心终不离乎仁太宗则隂贼倾危纯是私欲上行仁心已不在矣
  太极图如何言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又水
  水得气之初阳气一动便蒸润便生水既蒸润便萌达便生木既萌达便盛势便生火火既盛便剥落便生土土既剥落便坚硬便生金金既生依旧又能生水到春来即萌蘖发生到夏来都长茂秋冬都收藏而坚劲又至一阳来依旧又生水葢非归根则不能发达乃生生不穷之理也
  无极
  无之极乃有之极惟其无中有有故少刻方生得这隂阳五行若无许多有在里面如何有许多发出来以手闭太极指无极言这个只是无复以手闭无极指太极言这个便是无极中有底复以手闭无极太极指五行言这个便是无极太极其于男女太极万物太极也太极所谓冲漠无朕此之谓也
  太极分隂阳图上太极之左右各一重足矣何以三为
  这便是循环无端处反覆其手而言阳了隂隂了阳何曾穷已









  木钟集卷十
<子部,儒家类,木钟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钟集卷十一
  宋 陈埴 撰
  史
  三代治天下曰井田曰封建曰肉刑后世变井田为阡陌变封建为郡县变肉刑为鞭笞而末流愈不胜其弊今欲追复旧制于斯三者何先
  复古惟唐得之世业府兵六典建官分画措置最有法度其不传逺者非作法之不善自是家法不正无贤子孙耳先儒谓必有闗雎麟趾之化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古人所以兢业寅畏左规右矩者正欲立个人様以为守法之地耳
  考汉选举法
  汉选举法有孝廉有明经自为曹椽于郡国而太守察之则为孝廉自为博士弟子于太常而学校举之则为明经今观孝廉一科自汉初已有如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其乡闾之公论如此至文帝时孝廉之科虽设而万家之县犹无应令葢有人则举无人则止犹未有定法也自武帝初令郡国各荐一人则始有定法矣当时犹且阖郡不荐至勤诏书督责则士之自重难进如此而梅福亦议汉以三代之法取当世之士则荐孝廉之法犹有三代乡里举选之遗意汉之得人大抵如此明经一科自武帝立五经博士置弟子五十员令二千石谨择可者常与计偕诣太常受业一嵗一课其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及公孙变更之后劝之以官爵枝叶日蕃迄于始元之间增弟子员满百人又增至三千人明经始滥于之变更矣至于贤良方正茂材号为特举皆诏而亲策之于庭今攷一时人物自董仲舒犹不免科举之累况晁错公孙杜钦谷永之徒依违附防殆无异于明经之科其不逮孝廉逺矣自东汉之末察廉之法坏覔举之请行故左雄限年之请令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覆诸端门课其虚实以观其能异而孝廉覆试之法自此始矣大抵汉初任人不任法所以选举皆实意惟贤是用而已汉末任法不任人所以选举用私意兹其所以弊也
  南北军辨
  先儒多以中尉为北军【以表有中垒校尉掌北军垒门故也疑是内外相司察处】以卫尉为南军至郎中令不知其所领为何窃按郎中令所领皆郎从正是环宫宿卫之士【与古国子同】武帝以儒生不足仗又置一项亲兵若羽林佽飞之属正属于郎中令审尔则环卫重兵无如南军卫尉所领乃郡国畨上宿卫之数中尉非宿卫 吕氏南北军皆宿卫
  南北军皆环宫宿卫之兵南军属于郎中令【武帝改光禄勲】所谓掌宫掖门户是也其卫士即诸郎为之【表云掌守门户出充军骑】多或至千人【多子弟及儒生】武帝增置期门及羽林军【以六郡良家子为之多亦至千人】始尚枭勇武力矣【以上并见郎中令表】北军属于卫尉所谓掌宫门屯卫兵是也其卫士乃郡国之民更畨为之嵗常转至一万人新故送迎率常二万人在道武帝初年省其半【见武帝纪】卫尉属官有官司马等葢寛饶尝为之极能抚循卫士及一嵗尽当更卫士数千人愿复留一年以报寛饶徳【见本】则卫尉所领为畨上之士可知南北军虽领于二卿【郎中令卫尉】而列将军实为主帅故吕后欲为难使吕禄以上将军居北军使吕产以相国居南军文帝新即位夜拜宋昌为卫将军兼领南北军则知二军领于列将军者其正也其以相国分领者以吕禄才弱故尔大抵北军重于南军故平勃止得北军足以定大难吕氏既失北军虽有南军无能为矣或者不察乃以卫尉为领南军中尉为领北军按周勃既得北军便令卫尉无纳吕产殿门则卫尉北军可知中尉掌巡徼京师乃督察长安盗贼事王温舒尝为之所治皆长安豪猾全无一事闗于宿卫或者又以京城诸屯兵【以校尉之属】为北军按吕后既以禄产领二军临终戒之以据兵卫宫无送丧则二军皆屯卫宫禁可知又周勃既入北军便迤逦去殿门入未央宫则知为宫门卫兵无疑南北军力心膂爪牙之寄一则以子弟郎从为之一则以郡国之民更畨为之用见国家一体兵民一致必如是而后可以肃环列壮帝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