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录集释

  列国之风何以无鲁?大师陈之,固曰鲁诗,不谓之颂矣。孔子,鲁人也,从鲁而谓之颂,此如鲁史之书公也,然泮水之文则固曰鲁侯也。
  商何以在鲁之后?曰草庐吴氏尝言之矣,大师所职者,当代之诗也。商则先代之诗,故次之周、鲁之后。【原注】汲冢周书,伊尹朝献商书,附于王会解之后即其例也。
  诗序
  诗之世次必不可信,今诗亦未必皆孔子所正。且如褒姒烕之,幽王之诗也,而次于前;召伯营之,宣王之诗也,而次于后。序者不得其说,遂并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瞻彼洛矣、裳裳者华、桑扈、鸳鸯、鱼藻、采菽十诗,皆为刺幽王之作,恐不然也。又如硕人,庄姜初归事也,而次于后;绿衣、日月、终风,庄姜失位而作,燕燕,送归妾作,击鼓,国人怨州吁而作也,而次于前。【原注】朱子日月传曰,此诗当在燕燕之前,下篇放此。渭阳,秦康公为太子时作也,而次于后;黄鸟,穆公薨后事也,而次于前。此皆经有明文可据,故郑氏谓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刺厉王之诗。【原注】十月之交有艳妻之云,自当是幽王。汉兴之初,师移其第耳。而左氏传楚庄王之言曰,武王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今诗但以耆定尔功一章为武,而其三为赉,其六为桓,章次复相隔越。仪礼歌召南三篇,越草虫而取采苹,正义以为采苹旧在草虫之前。知今日之诗已失古人之次,非夫子所谓雅颂各得其所者矣。严太仆曰,虞惇按,亭林顾氏之说最为有见,三百篇前后世次错迕者甚多,如小雅常棣,闵管蔡,成王时诗也,而在采薇、出车之前。灵台,民始附文王时诗也,而在文王、大明之后。盖经秦火,简编残脱,汉儒掇拾补缀,厪而存之,未必皆孔氏之旧矣。至于楚茨、信南山八篇,及黍苗一篇,应从序陈古刺今之说。十月之交四篇,考之经文及史传,皆当作刺幽王。非刺厉王之诗也。
  卷四
  鲁之春秋
  春秋不始于隐公。晋韩宣子聘鲁,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原注】左传昭公二年。【江氏云】韩子观鲁春秋,此未笔削之春秋也。春秋当始伯禽。何为始隐?疑当时鲁春秋惠公以上,鲁史不存,夫子因其存者修之,未必有所取义也。使伯禽以后之春秋皆存,则周初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夫子何不存其盛世之事以为法,顾独存其衰世之事以为戒耶?夏、殷之礼,杞、宋不足征,夫子惜之。正考父得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后又亡其七,夫子因而存之。使鲁春秋具存,夫子有所取义而托始于隐,是因笔削春秋,反使惠公以前二百余年之事皆无徽,岂圣人之心哉!迹熄诗亡,孟子就当时之春秋推说耳。【左暄曰】春秋笔则笔,削则削。鲁史之旧本无存,故笔削之新义莫考。然亦有可考而知者,如公羊庄七年传曰,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曰,星陨如雨。此传文之可据者。又有见于他书者。坊记载夫子之言曰,故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孔颖达春秋疏曰,鲁春秋去夫人之姓曰吴,春秋无此文,坊记云然者。礼,夫人初至,必书于策,若娶齐女,则云夫人姜氏至自齐。此孟子初至之时,亦当书曰夫人姬氏至自吴,同姓不得称姬,旧史所书,盖直云夫人至自吴,是去夫人之姓直书曰吴而已。仲尼修春秋,以犯礼明着,全去其文,故今经无其事。此又夫子春秋与旧史不同之一证也。盖必起自伯禽之封,以泊于中世。当周之盛,朝觐会同征伐之事皆在焉,故曰,周礼而成之者,古之良史也。【原注】孟子虽言诗亡然后春秋作,然不应伯禽至孝公二百五十年全无纪载。【阎氏曰】按杜元凯春秋经传集解序,便知春秋一书,其发凡以言例皆周公之垂法,仲尼从而修之,何必言起自伯禽与成之古良史哉。又左传隐七年谓之礼经杜注曰,此言凡例乃周公所制礼经也。自隐公以下,世道衰微,史失其官,于是孔子惧而修之,自惠公以上之文无所改焉,所谓述而不作者也。自隐公以下,则孔子以己意修之,所谓作春秋也。然则自惠公以上之春秋,固夫子所善而从之者也,惜乎其书之不存也。【庄侍郎曰】春秋之义,不可书则辟之,不忍书则隐之,不足书则去之,不胜书则省之。辞有据正,则不当书者皆书其可书,以见其所不可书;辞有诡正而书者,皆隐其所大不忍,出其所大不可,而后目其所常不忍、常不可也。辞若可去、可省而书者,常人之所轻,圣人之所重。春秋非记事之史,不书多于书,以所不书知所书,以所书知所不书。【又曰】春秋治乱必表其微,所谓礼禁未然之前也。凡所书者,有所表也,是故春秋无空文。【又曰】春秋之辞断十二公之策而列之,则十二公之行状莫不着也。辞有屡于一公之策书者,有屡于一年之策书者,有旷而不志者,有旷而一志者,不可不察也。【刘氏曰】孟子言,春秋继王者之迹,行天子之事,知我罪我,其唯春秋。为邦而兼夏、殷、周之制,既以告颜渊,吾其为东周;又见于不狃之召,夏、殷、周道皆不足观,吾舍鲁何适?复见于礼之告子游。故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又曰,吾因其行事,而加吾王心焉。忧天悯人,不得已之心,百世如将见之。【又曰】传曰,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生也。春秋缘礼义以致太平,用坤干之义以述殷道,用夏时之等以观夏道,等之不着,义将安放?故分十二世以为三等,有见三世,有闻四世,有传闻五世。若是者有二义焉,于所见世微其辞,于所闻世痛其祸,于所传闻世杀其恩,此一义也。于所传闻世见拨乱始治,于所闻世见治廪廪进升平,于所见世见治太平,此又一义也。由是辨内外之治,明王化之渐,施详略之文。鲁愈微而春秋之化益广,世愈乱而春秋之文益治。【又曰】史记言,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以制义法,为有所刺讥、褒讳、抑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故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指。汉书言,仲尼没而微言绝,七十子丧而大义乖。夫使无口受之微言大义,则人人可以属词比事而得之。赵汸、崔子方何必不与游、夏同识,惟其无张三世、通三统之义以贯之,故其例此通而彼碍,左支而右绌。
  春秋阙疑之书
  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史之阔文,圣人不敢益也。春秋桓公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日,官失之也。僖公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朔与日,官失之也。以圣人之明,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岂难考历布算以补其阙,而夫子不敢也,况于史文之误而无从取正者乎?况于列国之事得之传闻不登于史策者乎?【杨氏曰】宋吕大圭春秋论,大约言不以日月为褒贬,不以爵号为予夺。大旨有三,一曰明分义,二曰著名实,三曰正几微而已。左氏之书,成之者非一人,录之者非一世,可谓富矣,而夫子当时未必见也。史之所不书,则虽圣人有所不知焉者。【庄侍郎曰】春秋博列国之载,因鲁史以约文。于所不审,则义不可断,皆削之而不书;书则断之者,断则审之者。故曰,春秋之信史也。存阙文而不益,实其所不削也。不审其事则去之,不审其文则存之,传之万世而不可乱也。且春秋,鲁国之史也,即使历聘之余,必闻其政,遂可以百二十国之宝书增入本国之记注乎?【原注】成公十三年,公会诸侯伐秦。下正义曰,经文依史官策书,策书所无,故经文遂阙也。传文采于简牍,简牍先有,故传文独存也。【刘氏曰】春秋说曰,孔子作春秋,万八千字,九月而书成,以授游、夏之徒,不能改一字。盖鲁史记之文本录内而略外,圣人取百二十国宝书而损益之,其大致则略同,故日述而不作。述文王也,非述鲁也。鲁史记之例,常事不能不悉书备载,春秋尽削之,其存什一于千百,以着微文刺讥,为万世法,故曰非记事之书也。或笔一而削百,或笔十而削一。削者以笔见,笔者以削见,屈伸变化,以着其义,使人深思而自省悟,应问以穷其奥,故曰知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虽言而不着。唯游、夏能知之,知之故不能赞一词也。若乃改葬惠公之类,不书者,旧史之所无也。曹大夫、宋大夫、司马、司城之不名者,阙也。【原注】齐崔氏出奔卫,去名而书族;宋杀其大夫山,去族而书字,疑皆前史之阙。郑伯髡顽、楚子糜、齐侯阳生之实弒而书卒者,传闻不胜简书,是以从旧史之文也。【原注】邵氏曰,赴以卒则卒,赴以弑则弑。弑而赴以卒,其弑也传闻云尔也。传闻不胜简书,是以书卒以待察也,比之疑狱。左氏出于获麟之后,网罗浩博,实夫子之所未见。乃后之儒者似谓已有此书,夫子据而笔削之。即左氏之解经,于所不合者亦多曲为之说;而经生之论遂以圣人所不知为讳。是以新说愈多,而是非靡定。故今人学春秋之言皆郢书燕说,而夫子之不能逆料者也。子不云乎,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岂特告子张乎?修春秋之法亦不过此。
  春秋因鲁史而修者也,左氏传采列国之史而作者也。故所书晋事,自文公主夏盟,政交于中国,则以列国之史参之,而一从周正。自惠公以前,则间用夏正。其不出于一人明矣。其谓赗仲子为子氏,未薨;平王崩,为赴以庚戌。【原注】先壬戌十二日。陈侯鲍卒,为再赴,似皆揣摩而为之说。
  三正
  三正之名,见于甘誓。苏氏以为自舜以前必有以建子、建丑为正者,其来尚矣。微子之命曰,统承先王,修其礼物。则知杞用夏正,宋用殷正,若朝觐会同则用周之正朔,其于本国自用其先王之正朔也。独是晋为姬姓之国,而用夏正则不可解。【原注】三正之所以异者,疑古人分国各有所受。故公刘当夏后之世,而一之日、二之日已用建子为纪。晋之用寅,其亦承唐人之旧典。舜典,协时月正日。即协此不齐之时月。【沈氏曰】王守溪春王正月辨云,汲家周书云,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异械,以垂三统。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烝享,犹自夏焉。且周礼有正月,又有正岁,周时二正实兼行之矣。杜预春秋后序曰,晋太康中,汲县人发其界内旧冢,得古书,皆简编科斗文字。记晋国,起自殇叔,次文侯、昭侯,以至曲沃庄伯。庄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鲁隐公之元年正月也,皆用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编年。今考春秋僖公五年,晋侯杀其世子申生,经书春而传在上年之十二月。十年,里克弒其君卓,经书正月,而传在上年之十一月。十一年,晋杀其大夫●郑父,经书春,而传在上年之冬。十五年,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经书十有一月壬戌,而传则为九月壬戌。经传之文或从夏正,或从周正,所以错互如此。【原注】罗泌以为传据晋史,经则周暦。与史记汉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东井,乃秋七月之误【沈氏曰】毛云,秦正建亥,而汉初因之,非误也。正同。僖公五年十二月丙子朔,虢公丑奔京师,而卜偃对献公,以为九月十月之交。襄公三十年,绛县老人言,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以长历推之,为鲁文公十一年三月甲子朔。此又晋人用夏正之见于传者也。【沈氏曰】毛云,三正递建,诸事可通,而独此推测占验之事多用夏正,何则?以气候分至有难齐也。卜偃以鹑火、天策推验昏旦,此非用夏正不可。
  僖公二十四年冬,晋侯夷吾卒。杜氏注,文公定位而后告。夫不告文公之入,【原注】传曰,秦伯纳之,不书,不告入也。而告惠公之薨,以上年之事为今年之事。新君入国之日,反为旧君即世之年,非人情也。疑此经乃错简,【沈氏曰】毛云,春秋恒例,但得书列国君卒,而不书列国立君,此全经尽然。至于逾年之告,则国乱多故,并从缓赴,非错简也。当在二十三年之冬。传曰,九月,晋惠公卒。晋之九月,周之冬也。【原注】盖怀公遣人来告。
  隐公六年冬,宋人取长葛。传作秋。刘原父曰,左氏日月与经不同者,丘明作书杂取当时诸侯史策之文,其用三正参差不一,往往而迷。故经所云冬,传谓之秋也。考宋用殷正,则建酉之月,周以为冬,宋以为秋矣。
  桓公七年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传作春。刘原父曰,传所据者以夏正纪时也。
  文公十六年,齐公子商人弒其君舍。经在九月,传作七月。
  隐公三年,夏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若以为周正,则麦禾皆未熟。四年秋,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亦在九月之上,是夏正六月,禾亦未熟。注云,取者,盖芟践之。终是可疑。按传中杂取三正,多有错误。左氏虽发其例于隐之元年,曰春王周正月,而间有失于改定者。文多事繁,固著书之君子所不能免也。
  闰月
  左氏传文公元年,于是闰三月,非礼也。【梁氏曰】左传纪闰者六,傅七年,文元年,成十七年,襄九年,昭二十年、二十二年。独文元年闰三月,昭二十年闰八月,皆违归余于终之例。而传独讥闰三月为非礼,不可解。或谓周之三月,夏之正月,不得有闰,故讥之。近暦家置闰,惟正月、十二月罕见。以理推之,不应此两月不置闰也。考齐梁以来,亦多有之。钱詹事云,古法用恒气,以无中气之月为闰,一岁十二月,皆可置闰。不独宋元以前,即明亦有闰正月、闰十二月也。西法改用定气,每气长短不齐,冬至前后气最短,故百余年来从无闰十一月、十二月、正月者。襄公二十七年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暦过也,再失闰矣。哀公十二年冬十二月,螽。仲尼曰,今火犹西流,司暦过也。并是鲁暦。春秋时,各国之暦亦自有不同者,经特据鲁历书之耳。【原注】史记,秦宣公享国十二年,初志闰月。此各国历法不同之一证。成公十八年春王正月,晋杀其大夫胥童。传在上年闰月。【原注】上有十二月。哀公十六年春王正月己卯,卫世子蒯聩自戚入于卫,卫侯辄来奔。传在上年闰月。【原注】上有冬。皆鲁失闰之证。杜以为从告,非也。【钱氏曰】文公元年传注,杜预曰,步暦之始,以为术之端首,期之日三百六十有六日。日月之行又有迟速,故必分为十二月。举中气以正月,有余日则归之于终,积而为闰,故言归余于终。孔颖达曰,日月转运于天,犹如人之行步,故推暦谓之步暦。步暦之始,以为术之端首,谓暦之上元,必以日月全数为始,于前更无余分,以此日为术之端首,故言履端于始也。日行迟,月行速,凡二十九日过半,月行及日,谓之一月。过半者,谓一日于历法分为九百四十分,月行及日必四百九十九分,是过半二十九分。今一岁气周,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其十二月一周惟三百五十四日,是少十一日四分日之一,未得气周。细而言之,一岁只少弱十一日。所以然者,一月有余分二十九,一年十二月有余分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既得三百五十四日,又得余分三百四十八。其四分日之一,一日为九百四十分,则四分之,为二百三十五分。今于余分三百四十八内取二百三十五分,当却四分日之一,余分仍有一百一十三。其整日惟有十一日,又以余分一百一十三减其一日九百四十分,惟有八百二十七分。是一年有余十日八百二十七分,少一百一十三分,不成十一日也。分一周之日为十二月,则每月常三十日余,计月及日为一月,则每月惟二十九日余。前朔后朔相去二十九日余,前气后气相去三十日余。每月参差,气渐不正。但观中气所在,以为此月之正,取中气以正月,故言举正于中也。月朔之与月节,每月剩一日有余,所有余日归之于终,积成一月,则置之为闰,故言归余于终。【又曰】史记、汉书于秦时及汉改秦暦之前,屡书后九月。文颖曰,时律历废,不知闰,谓之后九月。师古曰,文说非也。若以律暦废不知闰者,则当径谓之十月,不应有后九月。盖秦之历法,应置闰者总致之于岁末。观其此意,当取左传所谓归余于终耳。按师古于此篇用杜预说,谓有余日则归于终,积而成闰,并无置闰在岁终之解。春秋经传所载九闰月,除襄九年闰月依杜预当作门五日,其余八闰惟成十七年闰月乙卯晦,昭二十二年闰月取前城,传文上有十二月,知此两闰皆在岁终。文六年闰月不告朔,传在冬十一月之后,则未知其闰在十一月与?十二月与?僖七年闰月,惠王崩;哀五年闰月,葬齐景公。哀十五年闰月,浑良夫与太子入。经传上有冬字,则未知其闰在十月与?十一月与?十二月与?俱不得而知也。文元年闰三月,非礼也。刘歆以为是岁闰余十三闰,当在十一月后,而在三月,故传曰非礼也。杜预以为历法闰当在僖公末年,误于今年置闰,盖时达暦者所讥。按文元年之闰,汉志谓失之前,杜氏谓失之后,非以置闰当在岁终而讥之也。昭二十年闰月,杀宣姜。传文上有八月,下有十月,孔颖达以为闰在八月后也。此两闰不在岁终,传有明文。春秋鲁暦虽不正,如以应置岁终者移之或春或秋,恐亦无是事也。秦汉所书后九月,自是秦暦,盖误以置闰岁末傅会归余于终之文。师古所注甚明。后人乃谓古法闰在岁终,失之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