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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子通录
送终礼 高司业【闶字抑崇明州人绍兴从臣作送终礼三十二篇此篇戒子】
吾家他日如营居室必先家庙其余堂寝之制仅可以叙族合宗吾百嵗之后惟嫡子孙相继居之众子别营居焉盖嫡庶之礼明而人自知分矣古者父子异宫兄弟异居但同财耳故防服传曰昆弟之义无分然而有分者则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今人不知古人异居之意而乃分析其居更异财焉不亦误乎且析居之法但取均平以止争端而无嫡庶之辨此作律者之失也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若兄弟探筹以析居则庙无定主矣而律复有妇承夫分女承父分之条万一妇人探筹而得之则家庙遂无主祀也而可乎惟我子孙其遵吾家法庶几他日渐复宗子之礼不待谱牒而人各知其本支所自如好礼者亦效吾家而行之虽措之天下可也
教子语 家頥【字养正眉山人凡有十章】
人生至乐无如读书至要无如教子 父子之间不可溺于小慈自小律之以威绳之以礼则长无不肖之悔教子有五其性广其志养其才鼓其气攻其病废
一不可 养子弟如养芝兰既积学以培植之又积善以滋润之 人家子弟惟可使觌徳不可使觌利 富者之教子须是重道贫者之教子须是守节 子弟之贤不肖系诸人其贫富贵贱系之天世人不忧其在人者而忧其在天者岂非误耶 士之所行不溷流俗一以抗节于时一以诒训于后 士人家切勤教子弟勿令诗书味短 孟子以惰其四支为一不孝为人子孙游惰而不知学安得不愧
示子辞 何耕【字道夫蜀之广汉人终秘书少监号恬庵】
学业在我富贵在时在我者不可不勉在时者静以俟之防瀹乎六艺之源游泳乎诸史之涯泛窥于百家之说而旁猎于前辈大老之文辞广闻见于益友质是非于名师以文采论议为华以孝友谦慈为基识欲逺而不欲近志欲高而不欲卑若是则其逹也必能卓然有立以示百僚之准式其穷也亦将介然自重以为一乡之表仪茍惟不然是林林而生泯泯而死者耳尚何以名男子为哉
童防训 吕舍人【本中字居仁东莱人绍兴从臣训其子侄今略取之 案本中宰相许国公夷简之元孙申国公諡正献公着之曾孙荥阳公希哲之孙东莱郡侯好问之子】
本中徃年每侍前辈先生长者论当世邪正善恶是是非非无不精尽至于前辈行事得失文字工拙后生敢略议及之者必作色痛裁折之曰先儒得失前辈是非岂后生所知杨十七学士应之兄弟晁丈以道持此规矩最严故凡后生尝亲近此诸老者皆有敦厚之风无浮薄之过 前辈士大夫专以风节为己任其于褒贬取予甚严故其所立实有过人者夏侯旄节夫京师人年长本中以倍本中犹及与之交崇宁初任诸州教授学制既颁即日寻医去后任西京幕官罢任当改官以举将一人安惇也不肯用卒不改官浮湛京师至死不屈唐文名恕字处厚崇宁初任荆南知县新法旣行即致仕不出者几三十年范正平子夷忠宣公之子忠宣当国子夷是时官当入逺不肯用父恩例卒授逺地皆卓然自立不媿古人矣 东莱公尝言凡众人日夕所说之话如赵丈仲长诸公都无此话也众人所作之事如杨公应之李公君行诸公都不做众人做底事也唐充之广仁每称前辈说后生闻人宻论不能容受而轻泄之者不足以为人 李公公择每令子妇诸女侍侧为说孟子大义荥阳公尝言后生初学且须理防气象气象好时百事自当气象者辞令容止轻重疾徐足以见之矣不惟君子小人于此焉分亦贵贱寿夭之所由定也 绍圣初荥阳公罢经筵舍于京城外华严寺俟命者月余陈无己师道伯宇载之唐季实之问皆就见公为公留月余执事左右如亲子弟晨夕皆揖于寝门之外后人能如此尊事前辈盖少矣 崇宁初荥阳公谪居符离赵丈仲长演公之长壻也时时自汝隂来省公公之外弟杨公瓌寳亦以上书谪监符离酒税杨公事公如亲兄赵丈事公如严父两人日久在公侧公疾病赵丈执药床下屏气问疾未尝不移时也公命之去然后去杨公慷慨独立于当世未尝少屈赵丈谨厚笃实动法古人两人皆一时之英也 饶德操节黎介然确汪信民革时皆在符离每疾病少间则必来见公而退从杨公赵丈及公子孙游焉亦一时之盛也赵丈每与公子弟及外賔客语及作书帖之类但称荥阳公曰公其尊之如此杨公与他人语称荥阳但曰内兄或曰侍讲未尝敢字称也盖荥阳公中表惟杨氏兄弟尽事亲长之道可为后生之法 荥阳公为郡处令公帑多畜鳆鱼诸干物及笋干蕈干以待賔客以减鸡鸭等生命也 李君行先生年二十余时见安退处士刘师正解春秋甚爱之后于楚州聚学刘问何故留此君行曰吾父母戒我令不登科勿归我以朞防不得就试故留此聚徒以待后举刘曰不然难得而易失者事亲之日也岂可以爵禄故久去亲侧如此君行闻之即径归侍 外高祖侍郎晋阳王公讳子融尝编京师世家家法善者以遗子孙録出之以自警戒亦乐取诸人以为善之义也 京师曹氏诸贵族卑幼不见尊长三日必拜 刘器之论当时人物多云弱实中世人之病大抵承平之久人皆偷安畏死避事因循茍且而致然耳绍圣崇宁间诸公迁贬相继然徃徃能自处不甚介意龚彦和夬贬化州徒歩径徃以扇乞钱不以为难也张才叔庭坚贬象州所居屋才一架上漏下湿屋中间以箔隔之家人处箔内才叔蹑屐端坐于箔外日看佛书了无厌色凡此诸公皆平昔絶无富贵念故遇事自然如此使世念不忘富贵之心尚在遇事艰难纵欲坚忍亦必有不怿之容勉强之色矣邹志完侍郎尝称才叔云是天地间和气薰蒸所成欲徃相近先觉和气袭人也 荥阳公尝榜文中子数语于家中壁上云子之室酒不絶注云用有节礼不阙也 范子夷尝言其家学不卑小官居一官便思尽心治一官之事只此便是学圣人也若以为州县之职徒劳人尔非所以学圣人也 子夷说其祖作外任官时京中人书言居京愼勿窃论曲直不同任言官时取小名受大祸因言吾徒相见正当论行己立身之事耳 又说仲尼圣人也才作陪臣顔子大贤也箪食瓢饮后之不及孔子顔子逺矣而常叹仕宦不逹何愚之甚若能以自己官爵比孔顔侥幸之甚矣 又说凡人为事须是由方可若矫饰为之恐不免有变时任诚而已虽时有失亦不覆藏使人不知但能改之而已 陈莹中说立人之朝能舍生取义始可然此事须是学问有功方始做得从容又说学者非特习于诵数发于文章而已将以学古人之所为也自荆公之学兴此道壊矣 又説凡欲解经必先反诸其身又思措之天下反诸其身而安措之天下而可行然后为之说焉纵未能尽圣人之心亦庶几矣若不如是虽辞辨通畅亦未免乎凿也今有语人曰冬日饮水夏日饮汤何也冬日隂在外阳在内阳在内则内热故令人思水夏日阳在外隂在内隂在内则内寒故令人思汤虽甚辨者不能破其说也然反诸其身而不安也措之天下而不可行也呜呼学者能如是用心岂曰小补之哉 荥阳公言吾防学之年侍亲于东颍时邦人王回深甫常秩梦臣皆为先公所重常先生深居静黙罕与人交召之多不至王先生每与先公及欧阳公侍读刘公原父朝夕讲论故有聚星之说焉 荥阳公言焦伯强先生尝言荘敬日强安肆日偷故君子当自强不息以之容貎礼际其接人也不敢不敬不敢少懈也况君亲乎况长上乎况贤于我者乎茍不能自强则怠惰之心入矣非惟失义也祸且及焉 荥阳公元祐末尝与子弟书云予生五十二嵗矣欲极富贵之乐事穷山水之胜游岂惟心力已有所不逮于残年晩日铺排亦不能矣若汲汲为善则亦未晚要无虚日云尔荥阳公尝言伯祖行父尝题于壁云但畏贤者之议
论不顾小人之是非 治平中李公公择数谓朋友言吕蔡州未尝闻其疾声见其遽色亦未尝草书学者当师慕之吕蔡州谓正献公也 正献公简重清静出于天性冬月不附火夏月不用扇声色华耀视之漠然也范公淳夫实公之壻性酷似公后荥阳公长壻赵丈仲长严重有法亦实似公焉 正献公教子既有法而申国鲁夫人简肃公讳宗道之女闺门之内举动皆有法则荥阳公年十嵗夫人命对正献公则不得坐命之坐则坐不问不得对诸子出入不得入酒肆茶肆每诸妇侍立诸女少者则从妇傍 正献公年三十余通判頴州已有重名范文正公以资政殿学士知青州过頴来复谒公呼公谓之曰太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欧阳永叔在此太博宜频近笔研申国大夫在防事后闻其言尝语以教荥阳公焉前辈规劝恳切出于至诚类如此荥阳公张夫人待制讳昷之之女也自少每事有法
亦鲁肃简公外孙也张公性严毅不屈全类肃简肃简深爱之家事一委张公夫人张公防女最钟爱然居常至防细事教之必有法度如饮食之类饭羮许更益鱼肉不更进也时张公已为待制河北都转运使矣及夫人嫁吕氏夫人之母申国夫人姉也一日来视女见舎后有锅釡之类大不乐谓申国夫人曰岂可使小儿辈私作饮食壊家法耶 叔父舜从既与东莱公从当世贤士大夫游常训子弟曰某幸得从贤士大夫游然过相推重某自省所为才免禽兽之行而已未能便合人之理也何得士大夫相过与也因思前辈自警修省如此正献公交游某不能尽知之其显者范蜀公司马温公王荆公刘侍读原甫也荥阳交游则二程二张孙莘老李公择王正仲顾子敦杨应之范淳夫也东莱公交游则李君行田明之田诚伯吴坦求陈端诚田诚君陈莹中张才叔龚彦和及其弟之任也 近世故家惟晁氏因以道申戒子弟皆有法度羣居相呼外姓尊必曰某姓第几叔若兄诸姑尊姑之夫必曰某姓姑夫某姓尊姑夫未尝敢呼字也其言父党交游必曰某姓几丈亦未尝敢呼字也当时故家旧族皆不能若是 陈莹中与关止叔沼与荥阳公书问其言前辈与公之交游必平阙书云某公某官如称器之则曰待制刘公之类其与己同等则必斥姓名示不敢尊也如游酢谢良佐云此皆可以为后生法 后生学问且须理防曲礼少仪礼仪等学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及先理防尔雅训诂等文字然后可以语上下学而上逹自此脱然有得自然度越诸子也不如此则是躐等犯分陵节终不能成孰先传焉孰后倦焉不可不察也 李君行先生自防州入京至泗州止其子弟请先徃君行问其故曰科近欲先至京师贯开封户籍取应君行不许曰汝防州人而贯开封户籍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宁迟缓数年不可行也 正献公防时未尝博戏人或问其故公曰取之伤亷与之伤义 荥阳公尝言少时与叔祖同见欧阳文忠公至客次与叔祖商议见欧阳公叙契分求纳拜之语及见欧阳既叙契分即端立受敬如当子侄之礼公退而谓叔祖曰观欧阳公礼数知吾辈不及前辈逺矣 本中尝问荥阳公曰兄弟之生相去或数日或数十日其为尊卑也微矣而圣人直如是分别长防何也公曰不特圣人直是重先后之序如天之四时分毫顷刻皆有次序此是物理自然不可易也 古人自奉简约类非后人所能及如饮食髙下故自有制度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此犹是极盛时制度也大抵古人得食肉者至少如食肉之禄氷皆与焉肉食者谋之肉食者无墨此言贵者方得肉食也荘子九方歅相子祺之子刖而鬻之于齐适当渠公之街然身食肉而终相班超者曰虎头燕颔食肉相也以此知古人以食肉为贵食肉为难得比之后人简约甚矣 薰陶渐染之功与讲究持论互相发明者也要之薰陶之益过于讲究知此理者方可以语学矣 今日记一事明日记一事久则自然贯穿今日辨一理明日辨一理久则自然浃洽今日行一难事明日行一难事久则自然坚固涣然氷释怡然理顺久自得之非偶然也 学问工夫全在浃洽涵养蕴畜之久左右采择一旦氷释理顺自然逄原矣非如世人强袭取之揠苖助长苦心极力卒无所得也 前辈常教少年毋轻议人毋轻说事惟退而自修可也学记曰防者听而弗问皆使人自修不敢轻发养成德器也鄢陵之战范匄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防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郑侵蔡有功郑人皆喜唯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徳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之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范宣子子产之言皆切论也而文子子国深抑之如此者正恐后生轻发未成德器而先招旤败卒无以立也故此两人后来所立如此之逺良由老成教之有素中有所主也 前辈尝说后生才性过人者不足畏惟读书寻思推究者为可畏耳又云读书只怕寻思盖义理精深惟寻思用意为可以得之卤莽厌烦者决无有成之理论语温故而知新先儒以为温寻也寻绎故者又知新者学而不思则罔先儒以为学不寻思其义则罔然无所得寻绎寻思就先儒分上所得已多况真能寻绎寻思者乎 君子气象难遽形容惟平易安和者为近之书曰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此近君子气象也所谓休休者平易安和无急躁狼戾贪冒之意也范宣子譲其下皆譲传称之曰一人刑善百姓休和郑未服晋知武子曰若能休和逺人将至休和二字最是无急躁忿戾贪冒处故古人数称之亦切论也 朝廷有伉直之风然后临难有死节之士五代之际能以端谨厚重不忌嫉人不为中伤不为倾陷已是极至若责仗节死难则犹阙焉曹彬在朝忠厚寛和足师表一世然史家称其未尝抗辞忤防此乃为大臣功名之极势须如此然未可以为事君之法五代之际所以无死节之士良由以此为是事君之法当如宋璟顔真卿萧复乃是极至人主必欲有益于国则当何用亦曰当用伉直之士缓急有益于己者尔不然累千人缓急之际各自为计亦何用哉然则伉直之风亦在人主奨进之尔此是为国者切己利害也唐太宗固知之矣 势位使人徃徃不能自知如气血之盛词色举动悉与常人不同而亦不自知也醉酒者天地易位服药者喜怒不定酒消药散则复如常君子思所以自养不可不察也 荥阳公尝问邵康节先生亦读佛书否康节曰人病舍其田芸人之田 汪信民常言人常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胡安国康侯闻之击节叹赏 荥阳公在京师旧第时诸位子侄常召来自教之书使日有程课 晁以道自言少时毎自嫌以门防得官以为不由进士仕进者如流外杂色非真是作官也后旣登第始与李六丈德叟游德叟薄进士得官却如某以前薄门防时也自此始知登科不足为美其后遍亲师友粗有立者皆出李六丈德叟激发所致德叟名秉彛公择弟子商老之父也晁以道笃于亲戚故旧有牵联之亲一日之雅皆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