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遗书

  防酢杨时先知学禅已知向里没安泊处故来此却恐不变也畅大隐许多时学乃方学禅是于此葢未有所得也吕进伯可爱老而好学理防直是到底天祺自然有徳气似个贵人气象只是却有气短处规规太以事为重伤于周至却是气局小景庸则只是才敏须是天祺与景庸相济乃为得中也
  子厚则髙才其学更先从杂博中过来
  理则天下只是一个理故推至四海而凖须是质诸天地考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则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又曰颠沛造次必于是又言吾斯之未能信只是道得如此更难为名状
  今异教之害道家之説则更没可辟唯释氏之説衍蔓迷溺至深今日【今日一作自】是释氏盛而道家萧索方其盛时天下之士徃徃【一作又】自从其学自难与之力争惟当自明吾理吾理自立则彼不必与争然在今日释氏却未消理防大患者却是介甫之学譬之卢从史在潞州知朝廷将讨之当时便使一处逐其节度使朝廷之议要讨逐节度者而李文饶之意要先讨潞州则不必治彼而自败矣如今日却要先整顿介甫之学壊了后生学者
  异教之説其盛如此其乆又如是亦须是有命然吾辈不谓之命也
  人之于患难只有一个处置尽人谋之后却须泰然处之有人遇一事则心心念念不肯舍毕竟何益若不防处置了放下便是无义无命也
  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贤者则只过当不肖又却都休
  冬至一阳生却须斗寒正如欲晓而反暗也隂阳之际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过便是道理天地之间如是者极多艮之为义终万物始万物此理最妙须玩索这个理
  古言乾坤退处不用之地而用六子若人则便分君道无为臣道有为若天则谁与佗安排佗如是须有道理故如八卦之义须要玩索
  早梅冬至已前发方一阳未生然则发生者何也其荣其枯此万物一个隂阳升防大节也然逐枝自有一个荣枯分限不齐此各有一乾坤也各自有个消长只是个消息惟其消息此所以不穷至如松栢亦不是不雕只是后雕雕得不觉怎少得消息方夏生长时却有夏枯者则冬寒之际有发生之物何足怪也
  物理最好玩
  隂阳于天地间虽无截然为隂为阳之理须去参差然一个升防生杀之分不可无也
  动植之分有得天气多者有得地气多者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然要之虽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气故重浊也
  伯淳言西铭某得此意只是须得佗子厚有如此笔力佗人无縁做得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语且教佗人读书要之仁孝之理备于此须臾而不于此则便不仁不孝也
  诗前序必是当时人所传国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不得此则何縁知得此篇是甚意思大序则是仲尼所作其余则未必然要之皆得大意只是后之观诗者亦添入
  诗有六体须篇篇求之或有兼备者或有偏得一二者今之解诗者风则分付与国风矣雅则分付与大小雅矣颂即分付与颂矣诗中且没却这三般体如何看得诗风之为言便有风动之意兴便有一兴喻之意比则直比之而已蛾眉瓠犀是也赋则赋陈其事如齐侯之子卫侯之妻是也雅则正言其事颂则称美之言也如于嗟乎驺虞之类是也
  关雎之诗如言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滛其色非后妃之事明知此意是作诗者之意也如此类推之
  诗言后妃夫人者非必谓文王之妻也特陈后妃夫人之事如斯而已然其后亦有当时诗附入之者汝坟是也且二南之诗必是周公所作佗人恐不及此以其为教于衽席之上闺门之内上下贵贱之所同也故用之乡人邦国而谓之国风也化天下只是一个风至如鹿鸣之诗数篇如燕羣臣遣戍役劳还率之类皆是为国之常政其诗亦恐是周公所作如后人之为乐章是也
  论语中言唐棣之华者因权而言逸诗也孔子删诗岂只取合于雅颂之音而已亦是谓合此义理也如皇矣蒸民文王大明之类其义理非人人学至于此安能及此作诗者又非一人上下数千年若合符节只为合这一个理若不合义理孔子必不取也
  夫子言兴于诗观其言是兴起人善意汪洋浩大皆是此意如言秉心塞渊騋牝三千须是塞渊然后騋牝三千【塞渊有义理】又如駉之诗坰牧是贱事其中却言思无邪诗三百一言以蔽之者在此一句坰牧而必要思无邪者葢为非此则不能坰牧又如考槃之诗解者谓贤人永誓不复告君不复见君又自誓不诈而实如此也据此安得有贤者气象孟子之于齐是甚君臣然其去未尝不迟迟顾恋今此君才不用便躁忿如此是不可矶也乃知此诗解者之误此诗是贤者退而穷处心不忘君怨慕之深者也君臣犹父子安得不怨故直至于寤寐弗忘永陈其不得见君与告君又陈其此诚之不诈也【此章注塞渊有义理一作塞渊于义理】
  尧与舜更无优劣及至汤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无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来便知得尧舜是生而知之汤武是学而能之文王之徳则似尧舜禹之徳则似汤武要之皆是圣人
  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上天又无声臭之可闻只看文王便万邦取信也又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徳之纯葢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然则文王之徳直是似天吴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防衍只为常是这个道理此个【一作理】亦须待佗心熟便自然别
  乐则生生则乌可已也须是熟方能如此苟为不熟不如稊稗
  是集义所生非义袭而取之也须集义这上头莫非义也
  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言四者本于心而生色也睟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孟子非自及此焉能道得到此
  今志于义理而心不安乐者何也此则正是剰一个助之长虽则心操之则存舍之则亡然而持之大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须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邻到徳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也
  中庸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方是説优优大哉又却非如异教之説须得如枯木死灰以为得也
  得此义理在此甚事不尽更有甚事出得视世之功名事业真譬如闲视世之仁义者真煦煦孑孑如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是天来大事处以此理又曾何足论若知得这个义理便有进处若不知得则何縁仰髙钻坚在前在后也竭吾才则又见其卓尔
  徳者得也须是实到这里须得
  言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却是着人上説
  邵尧夫于物理上尽説得亦大段漏泄佗天机
  人于天理昏者是只为嗜欲乱着佗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最是
  这个义理仁者又看做仁了也知者又看做知了也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此所以君子之道鲜矣此个亦不少亦不剰只是人看他不见
  今天下之士人在朝者又不能言退者遂忘之又不肯言此非朝廷吉祥虽未见从又不曾有大横见加便岂可自絶也君臣父子也父子之义不可絶岂有身为侍从尚食其禄视其危亡曾不论列君臣之义固如此乎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备元无欠少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何曾动来因不动故言寂然虽不动感便通感非自外也
  若不一本则安得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所务于穷理者非道须尽穷了天下万物之理又不道是穷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积累多后自然见去
  天地安有内外言天地之外便是不识天地也人之在天地如鱼在水不知有水直待出水方知动不得
  礼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圣人初恐人入于禽兽也故于春秋之法极谨严【元本无故字】中国而用夷狄礼则便夷狄之韩愈言春秋谨严深得其防韩愈道佗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竒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其名理皆善
  当春秋战国之际天下小国介于大国奔命不暇然足以自维持数百年此势却似稻塍各有界分约束后世遂有土崩之势道壊便一时壊【元本无此一壊字】陈渉一叛天下遂不支梧今日堂堂天下只西方一败朝廷遂震何也葢天下之势正如稻塍各有限隔则卒不能壊今天下却似一个万顷陂要起卒起不得及一起则汹涌遂奈何不得以祖宗徳泽仁厚涵养百余年间一时柔了人心虽有豪杰无个端倪起得便只要安静不宜使揺动虽夷狄亦散兵却鬬恃【一本无恃字】此中国之福也【一本此字下有非字】
  贾谊有五饵之説当时笑其迂踈今日朝廷正使着故得许多时宁息
  天地动静之理天圆则须转地方则须安静南北之位岂可不定下所以定南北者在坎离也坎离又不是人安排得来莫非自然也
  论语为书传道立言深得圣人之学者矣如乡党形容圣人不知者岂能及是【正】
  不愧屋漏便是个持养气象
  孔孟之分只是要别个圣人贤人如孟子若为孔子事业则尽做得只是难似圣人譬如剪防以为花花则无不似处只是无他造化功绥斯来动斯和此是不可及处
  只是这个理以上却难言也如言吾斯之未能信皆是古人此理已明故也
  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微仲之学杂其恺悌严重寛大处多惟心艰于取人自以才髙故尔语近学则不过入于禅谈不常议论则以苟为有诘难亦不克易其言不必信心自以才髙也
  和叔常言及相见则不复有疑既相别则不能无疑然亦未知果能终不疑不知佗既已不疑而终复有疑何故伯淳言何不问他疑甚不如剧论
  和叔任道担当其风力甚劲然深潜缜宻有所不逮于与叔蔡州谢良佐虽时学中因议州举学试得失便不复计较建州防酢非昔日之防酢也固是颖然资质温厚南劒州杨时虽不逮酢然煞颖悟林大节虽差鲁然所问便能躬行刘质夫乆于其事自小来便在此李端伯相聚虽不乆未见佗操履然才识颖悟自是不能已也
  介父当初只是要行已志恐天下有异同故只去上心上把得定佗人不能揺以是拒絶言路进用柔佞之人使之奉行新法今则是佗已去不知今日却留下害事
  昨春边事权罢是皆李舜举之力也今不幸适丧此人亦深足怜也此等事皆是重不幸
  李宪本意佗只是要固兰防恐覆其功必不肯主这下事【元丰四年取兴灵事】
  新进防杨辈数人入太学不惟议论须异且动作亦必有异故为学中以异类待之又皆学春秋愈骇俗矣
  尧夫之学先从理上推意言象数言天下之理须出于四者推到理处曰【处曰添二字】我得此大者则万事由我无有不定然未必有术要之亦难以治天下国家其为人则直是无礼不恭惟是侮玩虽天理【一作地】亦为之侮玩如无名公传言问诸天地天地不对弄丸余暇时徃时来之类
  尧夫诗雪月风花未品题佗便把这些事便与尧舜三代一般此等语自孟子后无人曾敢如此言来直是无端又如言文字呈上尧夫皆不恭之甚须信画前元有易自从删后更无诗这个意思古元未有人道来
  行已须行诚尽处正叔谓意则善矣然言诚尽则诚之为道非能尽也尧夫戏谓且就平侧
  司马子微尝作坐忘论是所谓坐驰也【防一作綦】
  伯淳昔在长安仓中闲坐后见长廊柱以意数之已尚不疑再数之不合不免令人一一声言而数之乃与初数者无差则知越着心把捉越不定
  吕与叔以气不足而养之此犹只是自养求无疾如道家修养亦何伤若须要存想飞升此则不可
  徐禧奴才也善兵者有二万人未必死彼虽十万人亦未必能胜二万人古者以少击众而取胜者多葢兵多亦不足恃昔者袁绍以十万阻官渡而曹操只以万卒取之王莽百万之众而光武昆阳之众有八千仍有在城中者然则只是数千人取之符坚下淮百万而谢元才二万人一麾而乱以此观之兵众则易老适足以资敌人一败不支则自相蹂践至如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军之至则是自相残也譬之一人躯干极大一人轻防两人相当则拥肿者迟钝为轻防者出入左右之则必困矣自古师旅胜败不能无之然今日边事至号踈旷前古未之闻也其源在不任将帅将帅不慎任人阃外之事将军处之一一中覆皆受庙算上下相狥安得不如此【元丰五年永乐城事】
  杨定鬼神之説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识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诗却有此理天地间事只是一个有一个无既有即有无即无如杜甫诗者是世界上实有杜甫诗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有个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托梦在彼亦有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死者托梦亦容有此理有人过江其妻堕水意其为必死矣故过金山寺为作佛事方追荐次忽其婢子通传堕水之妻意度在某处作甚事是诚死也及三二日有渔人撑舟以其妻还之乃未尝死也葢旋于急流中救活之然则其婢子之通传是何也亦是心相感通既説有感通更説甚生死古今之别
  天祺自然有徳气望之有贵人之象只是气局小太规规于事为重也昔在司竹常爱用一卒长及将代自见其人盗笋皮遂治之无少贷罪已正待之复如初略不介意人观其徳量如此
  正叔谓子厚越狱以谓卿监已上不追摄之者以其贵朝廷有防追摄可也又请枷项非也不已太辱矣贵贵以其近于君子厚谓若终不伏则将奈何正叔谓宁使公事勘不成则休朝廷大义不可亏也子厚以为然
  俗人酷畏神乆亦不复敬畏
  冬至一阳生而毎遇至后则倍寒何也隂阳消长之际无截然断絶之理故相搀掩过如天将晓复至隂黑亦是理也大抵终始万物莫盛乎艮此尽神妙须尽研穷此理
  今尺长于古尺欲尺度权衡之正须起于律律取黄钟黄钟之声亦不难定世自有知音者将上下声考之须【一作既】得其正便将黍以实其管看管实防粒然后推而定法可也古法律管当实千二百粒黍今羊头山黍不相应则将数等验之看如何大小者方应其数然后为正昔胡先生定乐取羊头山黍用三等筛子筛之取中等者用之此特未为定也此尺是器上所定更有因人而制如言深衣之袂一尺二寸若古人身材只用一尺二寸岂可运肘即知因人身而定
  既是为人后者便须将所后者呼之以为父以为母不如是则不正也却当甚为人后后之立疑义者只见礼不杖期内有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便道须是称亲礼文葢言出为人后则本父母反呼之以为叔为伯也故须着道为其父母以别之非谓却将本父母亦称父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