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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程遗书
问左传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某年贰拾时防春秋黄声隅问某如何防答之曰有两句法云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又问公谷如何曰又次于左氏左氏即是丘明否曰传中无丘明字不可考问此之谓自慊与吾何慊乎哉之慊同否曰慊字则一也不足谓之慊动于中亦谓之慊防用处如何
二程遗书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遗书卷二十一上
宋 朱子 编
师说
宣仁山陵程子往赴吕汲公为使时朝廷以舘职授子子固辞公谓子曰仲尼亦不如是程子对曰公何言哉某何人而敢比仲尼虽然某学仲尼者于仲尼之道固不敢异公以谓仲尼不如是何也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鲁不用则亦已矣子未及对防殿帅苖公至子辟之幕府见公壻王谠谠曰先生不亦甚乎欲朝廷如何处先生也子曰且如朝廷议北郊所议不合礼取笑天下后世岂不知有一程某亦尝学礼何为而不问也谠曰北郊如何曰此朝廷事朝廷不问而子问之非可言之所也其后有问汲公所言陈恒之事是欤曰于传仲尼是时已不为大夫公误言也
吕汲公以百缣遗子子辞之时子族兄子公孙在旁谓子曰勿为己甚姑受之子曰公之所以遗某者以某贫也公位宰相能进天下之贤随才而任之则天下受其赐也何独某贫也天下贤者亦众矣公帛固多恐公不能周也
殿帅苖公问程子曰朝廷处先生如何则可程子对曰且如山陵事苟得专处虽永安尉可也
程子曰古之学者易今之学者难古人自八嵗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有文采以养其目声音以养其耳威仪以养其四体歌舞以养其心今则俱亡矣惟义理以养其心尔可不勉哉
范公尧夫摄帅成都程子将告归别焉公曰愿少留某将别子曰既别矣何必复劳舆衞遂行公使人要于路曰愿一见也既见曰先生何以教我子曰公尝言为将帅当使士卒视己如父母然后可用然乎公曰如何子曰公言是也然公为政不若是何也公曰可得闻欤子曰旧帅新亡而公张乐大飨将校于府门是教之视帅如父母乎曰亦疑其不可故使属官摄主之也子曰是尤不可也公与旧帅同僚也失同僚之义其过小属官于主帅其义重曰废飨而颁之酒食如何曰无颁也武夫视酒食为重事弗颁则必思其所以而知事帅之义乃因事而教也公曰若从先生言而不来则不闻此矣其喜闻义如此
程子在讲筵执政有欲用之为谏官者子闻以书谢曰公知射乎有人执弓于此发而多中人皆以为善射矣一日使羿立于其傍道之以彀率之法不从羿且怒而去矣从之则戾其故习而失多中之功【一作巧】故不若处羿于无事之地则羿得尽其言而用舎羿不恤也某才非羿也然闻羿之道矣虑其害公之多中也
谢湜自蜀之京师过洛而见程子子曰尔将何之曰将试教官子弗答湜曰何如子曰吾尝买婢欲试之其母怒而弗许曰吾女非可试者也今尔求为人师而试之必为此媪笑也湜遂不行【一本云湜不能用又云谢湜求见者三不许因陈经正以请先生曰闻其来问易遂为说以献贵人注云献蔡卞如用说桎梏之类】
谢愔见程子子留语因请曰今日将沐子曰岂无他日曰今日吉也子曰岂为士而惑此也邪曰愔固无疑矣在已庸何恤第云不利父母子曰有人呼于市者曰毁瓦画墁则利父母也否则不利于父母子亦将毁瓦画墁乎曰此狂人之言也何可信然则子所信者亦狂言尔
先生谓绎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又曰人待老而求保生是犹贫而厚蓄积虽勤亦无补矣绎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后为保生邪夫子黙然曰吾以忘生狥欲为深耻
程子与客语为政程子曰甚矣小人之无行也牛壮食其力老则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牛老不可用屠之犹得半牛之价复称贷以买壮者不尔则废耕矣且安得刍粟养无用之牛乎子曰尔之言知计利而不知义者也为政之本莫大于使民兴行民俗善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虫之灾皆不善之致也
邵尧夫谓程子曰子虽聪明然天下之事亦众矣子能尽知邪子曰天下之事某所不知者固多然尧夫所谓不知者何事是时适雷起尧夫曰子知雷起处乎子曰某知之尧夫不知也尧夫愕然曰何谓也子曰既知之安用数推也以其不知故待推而后知尧夫曰子以为起于何处子曰起于起处尧夫瞿然称善
张子厚罢太常礼院归闗中过洛而见程子子曰比太常礼院所议可得闻乎子原曰大事皆为礼房检正所夺所议惟小事尔子曰小事谓何子厚曰如定谥及龙女衣冠子曰龙女衣冠如何子厚曰当依夫人品秩盖龙女本封善济夫人子曰某则不能既曰龙则不当被人衣冠矧大河之塞本上天降祐宗庙之灵朝廷之德而吏士之劳也龙何功之有又闻龙有五十三庙皆曰三娘子一龙邪五十三龙邪一龙则不当有五十三庙五十三龙则不应尽为三娘子也子厚黙然
韩持国帅许程子往见谓公曰适市中聚浮图何也公曰为民祈福也子曰福斯民者不在公乎
韩公持国使掾为亭成而莲已生其前盖掾盆植而置之公甚喜程子曰斯可恶也使之为亭而更为此以说公非端人也公曰柰何人见之则喜
韩公持国与范公彞叟程子为泛舟之游典谒白有士人坚欲见公程子曰是必有故亟见之顷之遽还程子问客何为者曰上书子曰言何事曰求荐尔子曰如斯人者公【缺一字】无荐夫为国荐贤自当求人岂可使人求也公曰子不亦甚乎范公亦以子不为通子曰大底今之大臣好人求已故人求之如不好人岂欲求怒邪韩公遂以为然
韩持国罢门下侍郎出帅南阳已出国门程子往见之子时在讲筵公惊曰子来见我乎子亦危矣程子曰只知履安地不知其危坐顷之公不言子曰公有不豫色何也公曰在维固无足道所虑者贻兄姊之忧耳子曰领帅南阳兄姊何所忧公悟曰正为定力不固耳谢公师直与程子论易程子未之许也公曰昔与伯淳亦谓景温于春秋则可易则未也程子曰以某观之二公皆深于易者也公曰何谓也子曰以监司论学而主簿敢以为非为监司者不怒为主簿者敢言非深于易而何
张闳中以书问易传不传及曰易之义本起于数程子答曰易传未传自量精力未衰尚冀有少进尔然亦不必直待身后觉老耄则传矣书虽未出学未尝不传也第患无受之者尔来书云易之义本起于数谓义起于数则非也有理而后有象有象而后有数易因象以知数得其义则象数在其中矣必欲穷象之隐微尽数之毫忽乃寻流逐末术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务也管辂郭璞之学是也又曰理无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见乎辞矣则可由辞以观象故曰得其义则象数在其中矣子言范公尧夫之寛大也昔余过成都公时摄帅有言公于朝者朝廷遣中使降香峨眉实察之也公一日访予欵语予问曰闻中使在此公何暇也公曰不尔则拘束已而中使果怒以鞭伤传言者耳属官喜谓公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谤请闻于朝公既不折言者之为非又不奏中使之过也其有量如此
程子过成都时转运判官韩宗道议减役至三大戸亦减一人焉子曰只闻有三大戸不闻两也宗道曰三亦可两亦可三之名不从天降地出也子曰乃从天降地出也古者朝有三公国有三老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三人行则必得我师焉若止二大戸则一人以为是一人以为非何从而决三则从二人之言矣虽然近年诸县有使之分治者亦失此意也
绎曰邹浩以极谏得罪世疑其卖直也先生曰君子之于人也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程子之厔时枢宻赵公瞻持防居邑中杜门谢客使侯隲语子以释氏之学子曰祸莫大于无类释氏使人无类可乎隲以告赵公公曰天下知道者少不知道者众自相生养何患乎无类也若天下尽为君子则君子将谁使侯子以告程子曰岂不欲人人尽为君子哉病不能耳非利其为使也若然则人类之存不赖于圣贤而赖于下愚也赵公闻之笑曰程子未知佛道大耳程子曰释氏之道诚大吾闻传者以佛逃父入山终能成佛若儒者之道则当逃父时已诛之矣岂能俟其成佛也
韩公持国与程子语叹曰今日又暮矣程子对曰此常理从来如是何叹为公曰老者行去矣曰公勿去可也公曰如何能勿去子曰不能则去可也
二程遗书卷二十一上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遗书卷二十一下
宋 朱子 编
附师说后
幽王失道始则万物不得其性而后恩衰于诸侯以及其九族其甚也至于视民如禽兽【鱼藻之什其序如此】
孔子之时诸侯甚强大然皆周所封建也周之典礼虽甚废壊然未泯絶也故齐晋之霸非挟尊王之义则不能自立至孟子时则异矣天下之大国七非周所命者四先王之政絶而泽竭矣夫王者天下之义主也民以为王则谓之天王天子民不以为王则独夫而已矣二周之君虽无大恶见絶于天下然独夫也故孟子勉齐梁以王者与孔子之所以告诸侯不同君子之救世时行而已矣
不动心有二有造道而不动者有以义制心而不动者此义也此不义也义吾所当取不义吾所当舍此以义制心者也义在我由而行之从容自中非有所制也此不动之异
凡有血气之类皆具五常但不知充而已矣
勇者所以敌彼者也苟为造道而心不动焉则所以敌物者不赖勇而裕如矣
理也性也命也三者未尝有异穷理则尽性尽性则知天命矣天命犹天道也以其用而言之则谓之命命者造化之谓
书言天叙天秩天有是理圣人循而行之所谓道也圣人本天释氏本心
忠者无妄之谓也忠天道也恕人事也忠为体恕为用忠恕违道不逺非一以贯之之忠恕也
真近诚诚者无妄之谓
气有善不善性则无不善也人之所以不知善者气昏而塞之耳孟子所以养气者养之至斯清明纯全而昏塞之患去矣或曰养心或曰养气何也曰养心则勿害而已养气则志有所帅也
贱妾得进御于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逾之时也乃能谨于抱衾与裯而知命之不犹则教化至矣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虽桀跖不能无是以生但戕贼之以灭天耳始则不知爱物俄而至于忍安之以至于杀充之以至于好杀岂人理也哉
有欲乱之人而无与乱者则虽有强力弗能为也今有刼人以杀人者则先治刼者而杀者次之将以垂训于后世则先杀者而后刼者春秋书郑公子归生杀其君夷是也
诸葛瑾使蜀其弟亮与瑾非公防不觌亮之处瑾为得矣使吴之知瑾如备之遇亮复何嫌而不得悉兄弟之懽也
春秋防昏无讥盖日月自见不必讥也唯哀姜以中纳币则重叠讥之曰逆妇曰夫人至恐后世不以为非也他皆曰逆女此独云妇而又不曰夫人盖已纳币则为妇违礼而昏则不可谓之夫人
贞而不谅犹大信不约也
智出于人之性人之为智或入于巧伪而老庄之徒遂欲弃知是岂性之罪也哉善乎孟子之言所恶于知者为其凿也
孔子之时道虽不明而异端之害未甚故其论伯夷也以德孟子之时道亦不明异端之害滋深故其论伯夷也以学道未尽乎圣人则推而行之必有害矣故孟子推其学术而言之也夫辟邪说以明先王之道非防本塞源不能也
青蝇诗言樊棘榛言二人四国自樊而观之则樊为近而棘榛为远自二人而观之则二人为小而四国为大谗人之情常欲汗白以为黒也而其言不可以直逹故必营营往来或自近以至于远或自小而至于大然后其说得行矣
文王之德正与天合明明于下者乃赫赫于上者也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有忠矣而行之以恕则以无我为体以恕为用所谓强恕而行者知以已之所好恶处人而己未至于无我也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所以为仁之方也
富文忠公辞疾归第以其俸劵还府府受之先生曰受其纳劵者固无足议然纳者亦未为得也留之而无请可矣
名分正则天下定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道之所在微道之体也心与道浑然一也对放其良心者言之则谓之道心放其良心则危矣惟精惟一所以行道也
伊川先生病革门人郭忠孝徃视之子瞑目而卧忠孝曰夫子平生所学正要此时用子曰道着用便不是忠孝未出寝门而子卒【一本作或人仍载尹子之言曰非忠孝也忠孝自党事起不与先生往来先生卒亦不致奠】
二程遗书卷二十一下
<子部,儒家类,二程遗书>
钦定四库全书
二程遗书卷二十二上
宋 朱子 编
伊川语録
棣初见先生问初学如何曰入德之门无如大学今之学者赖有此一篇书存其他莫如论孟
先生曰古人有声音以养其耳采色以养其目舞蹈以养其血脉威仪以养其四体今之人只有理义以养心又不知求
又问如何是格物先生曰格至也言穷至物理也又问如何可以格物曰但立诚意去格物其迟速却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迟
先生曰孔子弟子顔子而下子贡伯温问子贡后人多以货殖短之曰子贡之货殖非若后世之丰财但此心未去耳【周恭先字伯温】
潘子文问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如何曰此为子路于圣人之门有不和处伯温问子路既于圣人之门有不和处何故学能至于升堂曰子路未见圣人时乃暴悍之人虽学至于升堂终有不和处【潘旻字子文】
先生曰古人有言曰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若一日有所得何止胜读十年书也尝见李初平问周茂叔云某欲读书如何茂叔曰公老矣无及也待某只说与公初平遂听说话二年乃觉悟
先生语子良曰纳拜之礼不可容易非巳所尊敬有德义服人者不可余平生只拜二人其一吕申公其一张景观奉议也昔有数人同坐说一人短其间有二人不说问其故其一曰某曽拜他其一曰某曽受他拜王拱辰君贶初见周茂叔为与茂叔世契便受拜及坐上大风起说大畜卦【一作说风天小畜卦】君贶乃起曰某适来不知受却公拜今某却当纳拜茂叔走避君贶此一事亦过人谢用休问当受拜不当受拜曰分已定不受乃是【谢天申字用休温州人】
先生曰曽见韩持国说有一僧甚有所得遂招来相见语甚可爱一日谒之其僧出暂憇其室见一老行遂问其徒曰为谁曰乃僧之父今则师孙也因问僧如何待之曰待之甚厚凡晩参时必曰此人老也休来以此遂更不见之父子之分尚已颠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