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质疑

  者移屏不齿又礼义廉让之风所渐陶父兄朋友之义所劝督故人莫不强进于学及夫乱世上不复主其敎则无以率之风俗杂乱浮偷父兄所敎者趋利朋友所习者从时故人莫不肆情废惰为自弃之人虽有贤者欲强之于学亦岂能也但悲伤之而已王氏曰世之乱生于上之人不学而莫知反夲以救之顾颠沛于末流以纾目前之患而以学为不切于世务此学校所以废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此亦淫奔之诗也今者郑风如将仲子之刺庄有女同车之刺忽风雨之思君子子衿之刺学校废朱子皆以为淫诗而他日赋白鹿洞则云广青衿之遗问乐菁莪之长育亦自与其言相枘凿矣毛传以嗣音为嗣习诵歌舞亦不若郑氏説为长
  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兴也 郑笺鲜寡也 毛传迋诳也
  严氏曰悠扬之水不能流转束楚犹忽之微弱不能号令臣下也 孔疏兄弟争国亲戚相疑唯我与女二人而已既无贤臣多被欺诳故又诫之 许氏曰他人离间之言乃无实而诳女决不可信也 郑笺作此诗者同姓之臣也 钱氏曰按左传原繁谓厉公曰庄公之子犹有八人则昭公兄弟不得为鲜言鲜者无与同心者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平去通韵】
  兴也 郑笺二人我与女也
  朱氏曰兄弟既不相容所与亲者二人而已然亦不能自保于谗间此其所以亡也 吕氏曰忽既微弱强公子复多其臣大抵懐二心而外市仅有一二人实心向之者乃暗于情伪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扬之水与王风正同皆喻微弱之意毛固失之郑亦未尽得也朱注云此淫者要结之辞兄弟婚姻之称因曲引曽子以附防兄弟之解不可从也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虞惇按郑风刺乱之诗丰东门之墠出其东门溱洧凡四篇此篇序云闵乱也余三篇皆曰刺乱也所谓乱者乃淫乱之乱非丧乱也故班固地理志引此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以为男女聚防之证后世讲师不达此防误以为闵丧乱遂附益兵革不息民人相弃思保其室家等语于是全诗之义俱失凡此类皆当以序之首句为定余俱削之可也 逸斋曰先儒以东门蔓草系之昭公殆非也东门序言公子五争蔓草序言民竆于兵革且五争自鲁桓公十一年至庄公十四年首尾共二十年可谓穷于兵革矣而桓公十七年昭公已卒二诗乃五争既毕之后岂得系之昭公盖厉公时诗也 申公説郑之贞士宜其室家不染淫俗而作此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赋也 朱注如云美且众也 毛传缟白色綦苍艾色 朱注缟衣綦巾女服之贫陋者员云同语辞也虞惇曰东门男女防聚之处也有女如云女之游
  荡而淫佚者此如云之女非我思所存也我自有綦缟之妻虽贫且陋聊可娱乐如是足矣何必以美色为悦哉盖睹时俗之淫乱而有羞恶惩艾之心此序所为闵乱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赋也 毛传闉曲城也阇城台也 郑笺荼茅秀也毛传茹藘茅搜之染女服也娱乐也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泥序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室家之语其训释多失本义如郑以有女如云为从风无定毛以匪我思存为不存救急又以如荼为丧服以聊乐我员为时人见其相弃愿其还自配合郑以己妻时亦絶去愿得少留以暂相乐皆求诗之过也朱集注颇为得之其云人见淫奔之女而作此诗亦未然有女如云大概是女之游荡者非必定指淫奔也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焉
  吕氏曰君泽不下流盖讲师见零露之语从而附益之 虞惇按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犹未至于淫奔也故序不曰刺乱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平上去通韵】
  朱注赋而兴也 毛传蔓延也 郑笺零落也 毛传漙漙然盛多也清扬眉目之间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防也
  郑笺蔓草有露谓仲春之时周礼仲春之月令防男女之无夫家者 欧阳氏曰男女昏娶失时思邂逅于草野之间而赋之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赋而兴也 毛传瀼瀼盛貌 朱注偕臧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苏氏诗解据左传子太叔赋野有蔓草遂专以此为泽不下流之诗不知古人赋诗断章未可据以为定也説苑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顾子路取束帛以赠赋此诗恐亦断章之意今从毛郑旧説
  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
  诗序辨郑俗淫乱乃其风声气习流传已久不为兵革不息男女相弃而后然 孔疏诗止乎礼义而变风所陈多奸淫之状何也男淫女奔伤化败俗诗人所陈者乱状淫形时政之疾病也所言者忠规切谏救世之药石也尚书之三风十愆疾病也诗人之四始六义救药也若夫疾病尚轻有可生之道则医之治也用心鋭扁鹊之疗太子是也疾病已重有将死之势则医之治也用心缓秦和之视平公是也诗人救世亦犹是矣典刑未亡觊可追改则箴规之意切鹤鸣沔水殷勤而责王也淫风大行莫之能救则匡谏之志微溱洧桑中咨嗟叹息而已不敢望其存也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涣蕑平去通韵】
  朱注赋而兴也 毛传涣涣春水盛也蕑兰也訏大也 郑笺伊因也 毛传勺药香草也
  郑笺仲春之时氷已释水则涣涣然男女感春气并出托采芬香之草为淫佚之行女问于士曰盍徃观乎士曰已观矣未从之也女复要之曰且更徃观乎洧之外信寛大而可乐也于是男则徃也士女往观因相戏谑其别则送女以勺药结恩情也 吕氏曰韩诗注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以祓除不祥勺药离草也言相离别赠此草也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赋而兴也 毛传浏深貌殷众也 郑笺将大也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奔者自叙之辞今诗女曰观乎士曰既且维士与女伊其相谑明是诗人作此以刺之非士与女自叙也详见鄘风桑中篇又朱注郑诗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诗不翅七之五今按将仲子遵大路有女同车山有扶苏萚兮狡童褰裳风雨出其东门子衿扬之水皆各指一事而注皆以为淫奔之诗东门之墠溱洧皆刺淫之诗而注皆以为淫奔者所自作盖其意泥于郑声淫之一言遂若郑国之俗无一人之不淫而郑国之诗无一篇不为淫奔而作者恐亦不免于固哉髙子之为诗也今既着其意于每篇之下而复具论之如此 更按鲁斋王栢氏祖述朱子之説既以郑卫风为淫奔之诗而又以圣人明言放郑声决无存淫奔之诗之理于是谓秦人焚书之后诗决不能独全夫子删去之诗容有存于闾巷浮薄之口者汉儒病其亡逸妄取而撺杂之以足三百之数莫若尽举而削去之召南之野有死麕邶之静女鄘之桑中卫之氓有狐王之丘中有麻大车郑之将仲子遵大路有女同车山有扶苏萚兮狡童褰裳东门之墠丰风雨子衿野有蔓草溱洧秦之晨风齐之东方之日唐之绸缪葛生陈之东门之池东门之枌东门之扬防有鹊巢月出株林泽陂共三十有二篇皆王氏之所削也窃意六经经圣人手定学者即有所疑亦当谨而存之以附于不知而阙之义何乃公肆狂悖奋笔刋削自用自专非圣无法斯之谓矣
  郑国二十有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读诗质疑卷七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八
  太常寺少卿严虞惇撰
  齐
  郑谱曰齐者古少皥之世爽鸠氏之墟周武王伐纣封太师吕望于齐是谓齐太公地方百里都营邱周公致太平敷定九畿复夏禹之旧制成王用周公之法广大邦国之境而齐受上公之地更方五百里其封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在禹贡青州岱山之隂潍淄之野其子丁公嗣位于王官后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谮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人变风始作 孔疏变风之作齐卫为先齐哀公当周懿王卫顷公当周懿王周本纪云懿王立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是周衰自懿王始 苏氏曰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后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齐为大国 汉书地理志临甾名营邱故齐诗曰子之营兮遭我虖嶩之间兮吴札闻齐之歌曰泱泱乎大风也哉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 虞惇曰王郑之后次之以齐王自是变而霸矣
  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赋也 朱注古贤妃御于君所将旦之时告其君曰鸡既鸣矣防朝之臣既盈矣欲令君早起视朝也然其实非鸡之鸣乃苍蝇之声耳 孔疏常礼鸡鸣而起贤妃之在君所心常警惧恒恐伤晚故以蝇声为鸡鸣书传説夫人御于君所之礼太师奏鸡鸣于阶下夫人鸣玉佩于房中告去此夫人自警戒不必待告方起也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明古弥郎反后并同】
  赋也 朱注昌盛也 毛传见月出之光以为东方明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防且归矣无庶予子憎【梦古莫滕反后并同】
  赋也 朱注虫飞将旦而百虫作也甘乐也
  苏氏曰予岂不欲与子同梦欤然羣臣之防于朝者且欲归而治其家事是以为之早作 郑笺无使羣臣以我故憎恶于子戒之也 孔疏古之夫人配其君子情虽至亲亦不忘敬
  鸡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防且归矣朱注云羣臣之防于朝者俟君不出将散而归矣窃意君虽晚朝羣臣无自散而归之理故今从苏氏严粲诗缉以此诗为直刺荒淫妄説也
  还刺荒也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虞惇按申公説齐俗好田君子刺之而其篇名谓之营营营邱也盖指其通国之俗而言也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赋也 毛传还便防之貌峱山名从逐也兽三嵗曰肩儇利也
  郑笺子也我也皆士大夫也俱出田猎而相遭并驱而逐禽兽子则揖耦我谓我儇誉之也誉之者以报前言还也 孔疏田猎相逢互相称誉归説其事以为戏乐 朱注猎者交错于道以便防轻利相称誉而不自知其非也盖其来必有所自矣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茂古音耄后并同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赋也 毛传昌盛也 朱注山南曰阳 毛传狼兽名 吕氏曰当是时齐以游畋成俗诗人载其驰驱相逐意气飞动郁郁然见于眉睫之间染其神者深矣夫岂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迁商民三纪之后毕命犹不敢忘其忧良有以也
  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汉书地理志引诗云子之营兮遭我乎嶩之间兮顔师古注云毛诗作还齐诗作营嶩山名也正义云还韩诗作嫙嫙好貌又陆氏释文云儇韩诗作婘婘好貌盖当时经师传授各有异同如此之类甚多不能悉举兹以其篇名之异故特志之
  着刺时也时不亲迎也
  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华音敷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俟待也 郑笺我嫁者自谓也 毛传门屏之间曰着 郑笺素素丝也素为充耳所以悬瑱者或名为紞 朱注尚加也 郑笺琼华石色似琼者县紞之末所谓瑱也
  朱注时不亲迎故女至壻门始见其俟已而识其服饰也 严氏曰此设为嫁者之辞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赋也 毛传琼莹石似玉者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赋也 郑笺琼英犹琼华也
  吕氏曰昏礼壻徃妇家亲迎既奠雁御轮而先归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及寝门揖入升自西阶齐俗不亲迎故但行妇至壻家之礼俟于着即昏礼所谓妇至壻揖妇以入之时也俟于庭庭在大门之内寝门之外所谓及寝门揖入之时也俟于堂升阶而后至堂所谓升自西阶之时也壻道妇入故于着于庭于堂毎节皆俟之也 汉书地理志齐诗曰俟我于着乎而此亦其舒缓之体也
  着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诗序此刺时不亲迎絶无陈古之説而毛郑皆以为陈古亲迎之礼非也尚之以琼华毛以为佩玉之饰郑以为县紞之瑱当从郑琼华琼莹琼英诗人润色之语犹卷耳金罍兕觥之类毛以为士与大夫人君之服之别亦衍説也集注本读诗记今从之
  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虞惇曰比也 毛传日出东方人君明盛无不照察也 郑笺姝美也 朱注履蹑也 郑笺即就也朱注言蹑我之迹而相就也
  程氏曰日月明照则物无隐蔽奸慝莫容如朝廷明于上也今君不明故下有淫昏之行诗人以东方之日刺其当明而昏也 欧阳氏曰在我室兮履我即兮盖相邀以奔之辞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闼曷韵发月韵本通不必叶】
  比也 毛传月盛于东方君明于上若日也臣察于下若月也闼门内也发行也 朱注言蹑我而行去也
  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序有不能以礼化之语毛郑遂以履为礼谓陈婚姻之正以礼来则就之衍説也集注不解东方之日但以为淫奔之诗今叅欧阳氏及程氏
  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不能掌其职焉
  孔疏夏官挈壶氏下士六人挈悬系之名壶盛水噐盖置箭壶内刻以为节而浮之水上令水漏而刻下以记昼夜昏明之度数也 虞惇按挈壶氏不能掌其职由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之故非挈壶氏失职也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赋也 毛传上曰衣下曰裳自从也
  郑笺礼羣臣之朝别色始入今东方未明而以为明羣臣促遽颠倒衣裳而朝人又从君所来召之 朱注盖犹以为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