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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质疑
桑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者所自作説已见上爰采唐矣亦诗人托兴之辞非必真采唐也故云赋而兴云
鹑之奔奔刺衞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申公説刺宣姜与公子顽之诗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兄古虚王反后并同不从叶】
兴也 朱注鹑防属 郑笺奔奔疆疆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 毛传良善也兄君之兄也 孔疏恶顽之辞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兴也 毛传君小君也
范氏曰宣姜之恶不可胜道也国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鹑之奔奔是也衞诗至此而人道尽天理灭矣故国从而亡 胡氏曰杨时有言此载衞为狄所灭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説考于歴代凡淫乱者未有不至于杀身败国而亡其家者然后知古诗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献议乞于经筵不以国风进讲者殊失圣经之旨矣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衞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説之国家殷富焉郑笺春秋闵公二年冬狄入卫卫懿公及狄人战于荧泽而败宋桓公迎卫之遗民渡河立戴公以庐于漕戴公立一年卒鲁僖公二年齐桓公城楚丘而封衞于是文公立而建国焉 春秋传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通商恵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赋也 毛传定营室也 郑笺定星昏而正中于是可以营制宫室故谓之营室 苏氏曰营室中十月中也 毛传楚宫楚丘之宫也 郑笺楚宫谓宗庙也 毛传揆度也度日出日入以知东西南视定北凖极以正南北 孔疏周礼匠人水地以县置槷以县视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所谓揆之以日也郑笺室居室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后 朱注榛栗二木其实榛小栗大椅梓实桐皮桐梧桐也梓楸属漆木有液者爰于也 郑笺树此六木于宫其长大可伐以为琴瑟言豫备也范氏曰椅桐可以伐琴瑟则榛栗之备笾实梓漆之供器用可知是诗美其新造而志于永久 苏氏曰种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其不求近功皆类此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虚楚平上通韵京古音疆后并同】赋也 毛传虚漕虚也 郑笺堂楚防旁邑也 毛传景山大山京髙防也 朱注桑木名 毛传龟曰卜允信也建国必卜之 朱氏曰本其始之相度而幸其终之果吉也
郑笺登虚以望楚防观其旁邑及其防山审其髙下所依倚乃建国焉慎之至也 吕氏曰升于髙以览其大势观于桑以察其土宜 毛传地势宜蚕可以居民 刘氏曰衞地跨冀兖二州桑者其土之所宜而民生之所资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説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零同苓令古力珍反人真韵田渊千先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郑笺灵善也 毛传零落也倌人主驾者郑笺星雨止而星见也 严氏曰言辞也 郑笺夙早也早驾而往劝稼穑务农急也 孔疏説舍也钱氏曰直犹但也 毛传秉操也马七尺以上曰騋虞惇曰春雨既降农桑之务作命驾而亟往劝劳
之勤于人也匪但于人如此其操心诚实而渊深兼致畜牧之富騋马与牝马有三千之众矣 苏氏曰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扬浅薄者所能致也谢氏曰秉心也实不尚髙虚之谈秉心也渊不为
浅速之计 朱注此章要其终而言也 郑笺国马之制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邦国六闲马四种千二百九十六匹衞之先君兼鄘而有之而马数过礼制文公灭而复兴徙而能富马有三千虽非礼制国人美之 钱氏曰文公国都甫建即汲汲务农养马收合余烬为富强之计葢未尝一日忘狄难也左传僖公十二年诸侯城衞楚防之郛惧狄难也明年春狄侵卫则衞有备矣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匪直也人毛传云非徒庸君孔氏申之云非直庸庸之君也朱注云非独此人所以操心者诚实而渊深也毛固失之矣如朱説则是合二句为一句文义亦迂滞而不达且騋牝三千亦皆秉心塞渊之所致不应将秉心句划断故今以臆见参之终然允臧今本作终焉允臧依唐石经改正顾炎武引汉光和六年白石神君碑铭曰卜云其吉终然允臧亦一证也
蝃蝀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韩诗説蝃蝀刺淫奔女也诗人言蝃蝀在东者邪色乘阳人君淫佚之徴臣子为君父隐故莫之敢指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
朱注比也 毛传蝃蝀虹也 曹氏曰淮南子天二气成虹虹淫气也随日所映朝西暮东
毛传夫妇过礼则虹气盈君子见戒而惕讳之莫之敢指 郑笺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何忧于不嫁而为淫奔之丑乎恶之甚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母满补反】虞惇曰兴也 毛传隮升也 孔疏周礼十煇九曰隮隮虹也由升气所成故号虹为隮 毛传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 郑笺朝有升气于西方终其朝必雨气应自然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亦性自然程氏曰蝃蝀隂阳气之交也在东者隂方之气就
交于阳也朝隮于西乃阳方之气来交于隂也夫阳唱隂和男行女随阳来交隂理之正也 范氏曰阳倡而隂从之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亦犹是矣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命古弥吝反后并同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懐思也 程氏曰女子以不自失为信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则能顺命
蝃蝀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朝隮于西朱子云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止矣似郑説为长程范二説尤见精义今从之女子有行二句泉水竹竿义皆同亦从郑唐皮日休云蝃蝀在东鸳鸯在梁此后世双声之始也
相鼠刺无礼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相防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为古音譌后并同不从叶】
兴也 毛传相视也
郑笺防虽有皮贪食茍得不知廉耻人无威仪亦与之同伤化败俗不如其死 严氏曰防但有皮耳人异于防岂可以无仪乎凡兽皆有皮独言防者举卑汚之物以恶人之无礼也 虞惇曰诗葢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相防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兴也 郑笺止容止也孝经曰容止可观
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兴也 毛传体支体也遄速也
吕氏曰相防之恶无礼何其甚也葢溺于淫乱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拔也疾恶不深则迁善不力相防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与朱子小异今从郑列女传以此为妻諌夫之诗其辞太激恐未然也
干旄美好善也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申公説美文公好贤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下四句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孑孑特出之貌 毛传干旄注旄于干首也 郑笺周礼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毛传浚衞邑 吕氏曰尔雅邑外谓之郊 毛传
纰所以织组也 王氏曰素丝为组所以带马 孔疏姝美也 毛传畀与也
郑笺时有建此旄来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 苏氏曰素丝良马所以赠贤者也 程氏曰好善如此彼贤者将何以与之而答其礼意之勤乎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鸟隼曰旟 郑笺周礼州里建旟 毛传都下邑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赋也 毛传析羽为旌城都城也祝织也
程氏曰马四至于五六礼之益加也自郊而都城好贤益笃则贤者益至不好贤则士将逺遯也 朱注衞本以淫乱无礼不乐善道而亡其国今破灭之余人心危惧正其惩创往事兴起善端之时故其诗如此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 钱氏曰文公敬教劝学授方任能汲汲乎帷人才是务故其士大夫化之以礼贤相尚式庐乐善于是衞多君子焉 春秋传曰干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以浚郊为功臣世邑素丝为御民之法郑以彼姝为卿大夫有忠顺之徳朱以素丝良马为卿大夫乘此车马而来俱非也今采诸家之説在浚之郊从郑素丝良马从蘓彼姝者子从朱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衞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春秋传宋桓公立戴公以庐于漕许穆夫人赋载驰 郑笺君死于位曰灭露于漕邑谓戴公也戴公与许穆夫人皆公子顽烝于宣姜所生 苏氏曰列国之诗皆以世为先后载驰一章曰言至于漕戴公之诗也而列于文公之下王之兔爰桓王之诗也而列于平王之上郑之清人文公之诗也而列于庄昭之间皆非孔氏之旧葢传者失之矣
载驰载驱归唁衞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渉我心则忧【侯古音胡后并同驱侯一韵下四句别一韵不必强叶】
赋也 郑笺载之言则也 毛传吊失国曰唁 郑笺衞侯戴公也 毛传悠悠逺貌漕衞东邑也草行曰跋水行曰渉
朱注许穆夫人闵衞之亡将妇唁其兄驰驱至漕而许之大夫有跋渉而来者夫人知其必将以不可归之义来告故心忧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赋也 郑笺嘉臧皆善也尔许人也 朱注逺犹忘也济渡也 毛传閟闭也
朱注大夫既至而果不以我为善则我亦不能旋反而济以至于衞矣 许氏曰然视尔虽不以我为善而我之思终不能自已也恒欲归唁之尔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蝱古音芒】
虞惇曰兴也 毛传偏髙曰阿丘蝱贝母也采其蝱者将以疗疾 郑笺善犹多也懐思也 毛传行道也尤过也
朱氏曰升高以舒幽想之情采蝱以疗郁结之疾吕氏曰女子虽多懐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则以为女子性情之常而尤之也意者许人之尤我其皆幼穉欤狂惑欤不然何其不相体悉至于此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赋也 毛传芃芃盛长貌 朱注控持而告之也严氏曰因犹依也 毛传极至也 虞惇曰之往也严氏曰我今欲归衞葢将经行田野控告于大国求其能救衞者未知诸国之中谁为可因谁为肯至多方图之以求有济 苏氏曰虽大夫君子竭尔思虑为我谋衞终不如使我一亲往之为愈也 王氏曰葢终欲归唁之辞 范氏曰先王制礼父母没不得归宁者义也虽国灭君死不得往赴焉义重于亡故也 朱氏曰圣人录泉水于前所以着礼之经列载驰于后所以尽事之变
载驰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虞惇按郑以升防采蝱喻妇人适异国欲得力助宗国芃芃其麦为未収刈民将困皆衍説也大夫跋渉郑云卫大夫告难于许苏氏云许大夫来唁于卫皆不若集注为善末章控于大邦严氏诗缉最优今从之旧分此诗五章苏氏合二章三章为一章今据春秋传叔孙豹赋载驰之四章取控于大邦谁因谁极之义则苏説是也朱子亦从苏氏分四章
鄘国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读诗质疑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五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衞
淇奥美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聴其规諌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猗古于戈反后并同下四句平上逋韵】
兴也 毛传奥隈也绿王刍也竹篇竹也猗猗美盛貌 朱注淇水之旁多竹所谓淇园之竹也 毛传匪文章貌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瑟矜庄貌 许氏曰僴武貌 毛传赫有明徳赫然咺威仪容止宣着也谖忘也
毛传武公质美徳盛有康叔之余烈聴其规諌以自修如玉石之见琢磨也 孔疏武公能学问自修而成其徳美如此故民称之久不能忘也 苏氏曰君子之平居所以自修者至矣切磋琢磨日夜去恶迁善以求全其性然不可得而见也徒见其外之瑟然僴然赫然咺然人之见之者皆不忍忘也是以知其积诸内者厚也 李氏曰磋者切之至磨者琢之详自粗以及精也 陈氏曰切是穷究事物之理逐一分析有伦有序磋是讲究纯熟道理莹澈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无瑕纇磨是磨礲至极纯粹处也 黄氏曰切磋者知之功琢磨者行之功瑟僴严敬之内存赫咺辉光之外着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防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兴也 毛传青青茂盛貌充耳谓之瑱琇莹美石也天子玉瑱诸侯以石弁皮弁也 郑笺防谓弁之缝中饰之以玉皪皪如星也天子之朝服皮弁以日视朝
孔疏此言威仪服饰之盛有其徳称其服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兴也 毛传箦积也 郑笺金锡链而精圭璧性有质四者道其学而成也 程氏曰寛裕也绰开豁也 陆氏曰猗依也 毛传重较卿士之车 陆氏曰较车两傍上出轼也 朱注善戏谑不为虐者乐易而有节也
孔疏武公器徳已成链精如金锡道业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情寛绰入相为卿士倚此重较之车实称其徳也 郑笺君子之徳有张有弛故不常矜庄而时戏谑 朱氏曰有徳之人严而泰和而节 许氏曰葢动作之间无往而非容徳之盛也 朱注按国语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髦而舍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戒之诗以自警而宾之初筵亦武公悔过之作则其有文章而能聴规諌以礼自防也可知矣 孔丛子孔子曰于淇奥见学之可为君子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虞惇按首章绿竹猗猗注云绿色也据尔雅绿作菉菉王刍舍人曰菉一名王刍又诗终朝采绿则绿与竹自别草不得即以绿为竹色二章绿竹青青方言竹之色若绿既为色青青又为色语意重防不成文理矣孔疏以淇水比康叔以隩内比衞朝以绿竹比武公质美徳盛固滞穿凿不可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