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解颐

  八章
  纯虾言其福之盛大眉寿言其福之悠久曰眉寿保鲁则愿其寿考而常享兹富贵也曰复周公之宇则又以土地人民受之先王传之先君凡诸侯之所侵者皆欲其自今而复之也而鲁人愿望之心犹未已也闺门之内有令妻焉则愿其常有以为之纲也有寿母焉则愿其常有以为之子也朝廷之上有大夫庶士焉则愿其常有以为之君也邦国之大有土地人民焉则愿其当有以为之主也据天位之尊而乐之在外者无不备处天伦之常而乐之在内者无不有此所谓多受祉也多祉即纯嘏之谓黄髪儿齿即眉寿之谓章末二句所以终首章二句之义也
  商颂
  那
  猗与叹其美也那与叹其多也置我鞉皷谓有人以设之也奏皷简简谓有人以奏之也奏之而闻其声之简简则可以衎我之烈祖矣汤孙奏假绥我思成始焉人固因乐以致其感格之效也于赫汤孙穆穆厥声终焉乐复因人而成其和敬之美也至于镛皷之斁斁然而盛也万舞之奕奕然有次序也则不特幽有以感乎神而嘉宾在位亦无不夷怿者矣独言嘉客者尊之也古昔以世言先民以人言温恭朝夕敬之存于中者无一时之或息也执事有恪敬之见于外者无一事之或慢也声乐之感通既如彼恭敬之奉持复如此则汤其尚顾我烝尝哉此乃汤孙之所奉也则其拳拳思慕之意蔼然见于言外亦可想矣
  烈祖
  成汤以盛徳而受天命凡商一代之福所以盛大而悠久者已基于烈祖受命之日矣故有秩秩无穷之福可以申锡于无疆尔者指其人而言所者指其处而言尔后人所以能入烈祖之庙以奉烈祖之祭者是即其福之所及也言此以起下文之意酒之清者方载而在樽则未献之时也而烈祖之神已与我以所思而成之人言应之疾也至于羮定则荐熟之时也既戒既平诚意之寓于物也无言无争诚意之存乎人也无言则肃敬之至无争则齐一之至故烈祖之神复安我以眉寿黄耉之福焉溥将之命举其福之全体言之也丰穰之庆举其福之一事言之也由有溥将之命是以有丰穰之庆由有丰穰之庆是以有祭礼之备由有祭礼之备是以有福禄之报诸侯之助祭既有以致其假飨之诚天命之眷顾复有以致夫假飨之效则福禄之报其有穷乎
  鸟
  天命鸟降而生商推契之所以生固本于天命也古帝命武汤原汤之所以兴亦本于天命也宅殷上芒芒言契之受天命而奄有乎一国也正域彼四方言汤之受天命而奄有乎天下也非有契以开之于前无以为有商受命之基非有汤以继之于后无以成有商兴王之业此诗人于契与汤所以必并致其尊美而无异辞也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则诸侯之受命于商王者固非止于一国也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则商王之受命于天者亦非止于一世也夫惟其受命非止于一世而皆不危殆也故至于武丁孙子之世犹得以頼其福焉是何也以其武徳之相继也昔者汤有武徳而武丁继之其武徳无以异于汤也武丁有武徳而武丁孙子继之其武徳无以异于武丁也夫惟武丁孙子袭汤号而有天下者其武无所不胜故诸侯莫不乘其车马奉是黍稷以来助祭于商焉以见人心之同也人心之同本乎天命之隆天命之隆本乎君徳之盛此诗人所以反覆叹咏而归之商王之武徳也王者之都虽不过千里而其封域则极乎四海之广以见王化之行必自内而达之外也王者之地虽逺极于海隅而其来假则皆萃于辇毂之下以见人心之合必自外而向乎内也噫此殷之受命所以咸冝而皆有以负何乎百禄也
  长发首章
  有商受命之祥虽在于濬哲相继之时而有商受命之基实定于有娀生商之日夫有娀之生商此何时也乃禹治洪水之时也是故其曰禹敷下土方则有以见其濬治之劳也其曰幅贠既长则有以见其疆理之大也以气化则方盛以人事则方理于斯时也而有娀氏始大是固上帝之所眷也故立其女之子而造商室焉必言有娀者以契固商人之所由生而有娀又商人之所自出犹之稷固周人之所由生而有邰又周人之所自出也故诗人将言商之受命则不惟本之契又必推契之所以生而归之有娀将言周之受命则不惟本之稷又必推稷之所以生而归之姜嫄以其受命之基实在此也
  二章
  契为司徒敷五教言文徳则有之未见其武徳也而诗人以桓拨言之何也葢舜之命契也百姓不亲者欲其治之而使亲五品不逊者欲其治之而使逊是即拨乱以为治拨不正而反之正也此非有武徳而何能若是哉达者徳孚于人而行无不得之谓受小国大国亦非谓受小大诸侯之国也葢契始封于商后又徙封于殷始封之国小故先言受小国是达是徳孚于商土之民而政教之行于商土者无不窒碍也徙封之国大故后言受大国是达则又徳孚于殷土之民而政教之行于殷土者亦无所窒碍矣率履不越自己之躬行者言之所以为敷教之本也遂视既发自民之丕应者言之所以为敷教之效也是即受小国大国是达之实也王以桓拨而肇造于前相土以烈烈继承于后则必其当方伯之任掌征伐之权故诸侯畏之截然整齐是亦天命之所不违也
  三章
  圣敬日跻修己之敬也上帝是祗事天之敬也惟其有修己之敬故能昭假于天久而不息惟其有事天之敬故帝又命之使式于九围焉大明称文王之徳曰小心翼翼即修己之敬也曰昭事上帝即事天之敬也曰聿怀多福即式于九围也孔子曰修己以安百姓中庸曰君子笃恭而天下平皆此意也
  四章五章
  此承前章汤惟圣敬日跻而天命之使人为法于九州故能受小球大球小共大共言四方小大之国莫不恪共厥职以来朝于商也为下国缀旒者譬之于旗旗之旒必附于縿天下之诸侯必附于有徳也既为诸侯之所附则有以何天之休矣为下国骏厖者譬之于马马之任重必以力圣人任天下之重亦必以武徳也既能任天下之重则有以何天之宠矣不竞不絿者彊与缓迭施初不偏于彊而亦不偏于缓也不刚不柔者刚与柔相济初不偏于刚而亦不偏于柔也此所谓中道也故能敷政优优而百禄之是遒焉不震不动者有离之文明故处大变而不疑不戁不竦者有干之刚健故临大事而不惧此所谓武徳也故能敷奏其勇而百禄之是总焉敷政优优本上章圣敬而言敷奏其勇则又以为下章征伐张本也
  末章
  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此诗前章言汤降不迟是汤之生不先不后而适当乎五百年之期乃天实立之以为兴王之君也此章言降于卿士是尹之生亦不先不后而适当乎夏商革命之际乃天实赐之以为兴王之佐也使生汤而不生尹则是有君无臣而何以成兴王之业惟有汤以为之君而又有尹以为之佐此天命之所以集而王业之所以成也孟子又言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则汤之不竞絿刚柔固自伊尹圣学中来其不震动戁竦亦惟有尹之任故汤得以大进其武功也然则韦顾昆吾与夫夏桀之伐岂汤一人之独任哉实惟阿衡有以左右之耳已上四章皆颂成汤功烈至此乃以左右商王一语归之阿衡则汤固为百世不迁之烈祖而商之子孙凡有大享于先王则伊尹以佐命元臣得与于享无疑矣
  殷武首章
  自古中兴之君未有不以武徳胜者葢继衰乱之后内之则法度之既弛纪纲之既坏外之则诸侯之既叛四夷之既起自非以武徳胜之则安能举王纲于已坠合人心于已离拨乱而复反于正哉若殷之髙宗是已方其挞然用武以伐荆楚也罙入其徂则彼虽有山川之险而不足恃也裒荆之旅则彼虽有人民之众而不足赖也是何也以王者之无敌也于是荆楚之地截然齐一则信乎其无愧于汤之孙矣
  二章
  商自盘庚迁殷在河之南去荆楚为近去氐羗为逺故告之曰尔荆楚虽远亦吾国之南乡耳昔成汤之世虽逺而氐羗且莫敢不来享谓献其方物也莫敢不来王谓共其臣职也夫以臣事君以子事父以逺人事中国此天地之常经自先王以来未之有改也故虽逺而氐羗犹不敢以不来则近而荆楚又曷敢以不至哉
  三章
  诸侯之立国其始虽本于天命而嵗事之共尤不可不奉乎王命焉观勿予祸适之辞乃其兢惕戒惧之诚所以奉王命保天命而君国子民之本也葢君国子民之道莫先于稼穑苟农事之不修则国用之不给上无以供朝贡而尽臣职内无以供祭祀而尽【阙】道故葛伯不祀则亳众往耕而征伐随之田野不辟则天子巡狩而责让加焉必也于稼穑能匪解则朝贡祭祀无不有以供嵗事之常其得免于罪愆冝矣
  四章
  天命不外乎民心民之视聴即天之视聴民之好恶即天之好恶则下民之严信乎其不可忽矣君人者知所以敬天敬民则于刑赏之际必不敢怠遑而或至于僭滥不僭则赏当功不滥则罚当罪然刑赏见于事者也戒惧存于心者也见于事者虽可以勉彊于其暂然苟戒惧之心不继则今日之赏虽不僭安知后日之不以私喜而或至于僭乎今日之刑虽不滥安知后日之不以私怒而或至于滥乎故必不敢怠遑之心常流行乎赏善罚恶之间则赏非私赏与众共之刑非私刑与众弃之好恶不咈乎民而命讨必奉乎天此天之所以命于下国而大建其福也赏不僭如舜之命九官刑不滥如舜之诛四凶高宗之赏不僭于其命多辟见之刑不滥于其伐鬼方见之其不敢怠遑又于书之不敢荒宁见之噫此所以受命而中兴也欤










  诗解颐卷四
  诗解颐跋
  诗经解颐一编先师文渊阁大学士一斋朱先生之所述也先生得家学之传经籍无不考颐至古诗三百篇尤博极其趣每授诸弟子于发明肯綮处辄録之时愚亦在门不数年成集俾诵之者不待玩诸心而喜形于色先生遂取匡说诗解人颐之语以名之其子叔既锓诸梓逺迩读诗之士往往称之不啻良金美玉之重焉比年愚承乏南昌司训上下亦莫不重是编之便学者但嵗久不能无亥豕鲁鱼之难辨于是佥议命工重刋以广其传愚僭分章析类正其譌误以便观览亦未必无小补云洪武三十五年嵗在壬午孟夏上瀚后学丰城丁隆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