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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缵绪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徳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徳明而又明则命显而又显难忱不可恃不易不可忽起语泛说正理次即转入殷亡以起后章言文武诗体文法也
次章以下言天命文武文王以徳言武王以功言而言武王之功为多疑当以此篇为追述武王之功与前篇相对葢武王有天下者也故篇内虽分言文武而推本王季以及文王者实欲推本文王以及武王也又前篇既专述文王故此篇惟重在于武王欤前篇呼王荩臣明见戒词此篇戒意寓于首章
翼翼恭慎恭见乎外慎主乎中兼内外言昭事上帝显然事帝于动静作止语黙之间文王有事君之小心即事上帝之小心也懐言福自来或谓懐即予懐明徳之懐言帝自懐与之受言方国自来已不拒之即归斯受之之受
次章承首章之起语即述大任以及文王三章则专述文王之徳至四章再从天命说起葢将陈武王而先推本文王也洽阳渭涘言周京之盛如硕人言齐地广大韩奕言韩土孔乐也伣天之妹言大姒徳自然而生即贵也文定厥祥言文王之昏礼极备也大姒生有徳而昏尽礼故曰不显其光言徳礼之光也又意此时王季为文王娶六礼甚盛故诗人特以是咏之观造舟后为天子制则其礼盛可知又夫妇人伦之始故圣道必本于此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也
六章又从天命说起葢此章正言文王生武王武王伐商前曰天监此曰有命又曰笃曰保右命葢武王受命有天下其功尤大故二章皆承上更端再三推原天命见此篇之意重在武王又前咏文王止二章后推本以及武王凡五章意尤可知中入武王与文王篇中入成王同皇矣篇中亦然
维予侯兴之下忽言上帝临女无贰尔心乃众人赞武王之辞有数意一见天意必欲亡纣众心同欲武王除暴二见武王之心常若帝临而于天下无不顺于理无所违三见武王顺天应人而非得已四见武王之心明白洞达众人所共知至此而赞其决作诗者于此又以咏其事辞简义精意深文竒信非圣不能作也
孟子曰周公相武王诛纣此诗乃独以太公言葢太公精兵法伐纣军旅之事实专任之故诗人举其实以明功鹰者太公以纣为天人所共怒故年虽老而气甚壮志气不以血气而衰也又赞武王者众人也而太公为天下之父于此而助武王岂得辞哉且言太公而不及周公则此诗为周公所作亦一证也肆者兵进而不可遏也葢众人皆欲纣亡之速故虽遏之而不可得且见罔有敌于我师之意焉防朝清明即书所谓一戎衣而天下定者但书纪其终诗咏其始防朝清明如沈霾忽开而观白日如炎埃忽散而挹清风其形容即时顿异之气有大定一语所不能尽者以武王成功如此其大一篇序事如此其详而终以一语凡反商之政代商之治皆可即是而推可谓极简要而善形容矣且不特此也是诗用一字形容如曰昭曰笃曰燮曰肆用二字形容如曰明明曰赫赫曰鹰用一语形容于殷纣曰天位殷适于文王曰小心翼翼于大任曰维徳之行于大姒曰伣天之妹于武王曰无贰尔心而以防朝一语结全篇之意皆可玩味传谓末章所以终首章之意又云其章以六句八句相间以此论之则诗必有体文必有法乌可以是为末而不论哉
緜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乃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冡土戎丑攸行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防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緜緜瓞一语于本章则为比合全章则为兴瓞取义先小后大本章只言小而不及大故只当为比合全篇则由首章循至末章方见先小后大则此一句当为兴矣以一句兴全篇又诗之一体与众例不同大雅大篇皆出圣贤端一语便见始终于此诗乎见之此篇咏大王文王首章即见古公所谓入题者是也然先从周人説起却引入大王言周人始生自公刘迁豳以来至大王已歴数世然只二句包括不说出葢意重在大王也作此诗文法也其言初生即厥初生民之初生彼说出于姜嫄此包括公刘诸君所以知之者以自土沮漆而知之也其言古公者谓古公之时民俗如此故传以民与俗言非古公居土室中也
二章却提古公说此下皆咏古公矣走马非从容故见避狄难此隠言至下厥愠混夷乃明言序事缓急法也
凡迁都先相地宜次询人谋乃考卜如公刘迁豳武王迁镐卫迁楚丘大舜官占洪范谋及凡事皆然况迁都重事可不谨乎此与下章皆定民居
慰止左右使民有居疆理宣亩使民有养周爰执事见古人爱民周徧
至是乃召司空见上居民授田皆古公身亲临之此时司空司徒未必不在特诗人欲表此意故于此始以乃召言之此言古公作已室家下文乃详其先后作之之序
捄之度之承上章绳直缩版而述其作墙之序即上章立室家之事二章虽断而一事相因又诗之一体文之变也鼛鼓言民自乐劝周爰见上爱下弗胜见下爱上二语备之
二门因居室而言居室正门之外左祖右社而营筑毕矣二门与社至周皆为天子制诗人欲成王知所由始故特因居室并及之乃者相继之辞乃慰至乃立凡十三乃字自有次序非泛言之捄之一章独无乃字见是承上而二章相连明矣
末二章乃一篇之归宿故以肆字起辞又以见后大之意前皆述大王事至此方咏其徳然只以混夷一事言之所以为善咏徳也言大王不能絶人之见怒但能不废已之自修卒致文王之时岐下繁盛而混夷奔窜矣混夷之服夲文王时事诗人欲言大王积徳之效故推本而归之大王焉四矣字所以深叹其效也末章因混夷之服而言文王之徳惟以虞芮一事言之葢举其大者所以为善咏徳也虞芮之来自来质成而莫知其所以然者何也但见文王之国有蹶然兴起之势周公谓以已意推之毋亦有此四臣之助乎其称予者周公对成王之辞也前章言大王不言混夷之服其服固有所自末章止言虞芮之来不言文王其来也虽文王亦不期然矣文王之化至是而未易名言周公特因国势兴起而以予断之然犹不敢自是也故称予曰者凡四以寓不尽之意欲成王深思自得之而文王得人盛之意亦在其中矣二章言周至大王始大而文王益大以终首章之意则緜緜瓞一语岂非一篇之兴欤又按三诗皆成王之诗文王篇则追述文王之徳大明篇则追述武王之功緜篇则追述大王文王之事文王诗戒明矣大明戒意见首章緜似无戒意葢緜首言国小无咏美意中言愠问有艰难意末言予曰乃公告王之辞书载周公告王皆称予故緜戒可知又三诗皆用为相见之乐二诗既戒则此诗亦戒可知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芃芃棫朴则薪之槱之矣薪以燎之所以致其用于今日槱以积之所以储其用于后日也济济辟王则左右趣之矣左右使令之人固无不于此乎趣向左右辅弼之人又无不于此乎趣向也
左右言无方也首次二章皆言济济辟王左右而其一则泛言人心归向之一则特言人中之贤士归向之词语相叠意义相足与前篇缩版捄之二章之体相似又前后皆兴此独赋可见
三章之兴与前章之赋体虽不同而下文文意相对与湛露后二章之体相似葢言居而奉祭则贤士归向出有所往则六师归向三章葢一意相通
后二章言文王之徳化政治能使天下四方之人自归向之非止国之髦士师众也故此章托兴于天而圣人所作可知矣周王有圣徳又有夀考圣人在位日久如之何而不作人非以其在位久而后能也追琢金玉托兴又变其体葢以一物析为二句横作四截追琢金玉以兴勉勉其章其相以兴纲纪又当先言金玉而乃先言追琢者所以为兴勉勉也我王有圣徳而又勉勉故其纲纪为至传于三者皆以至意言之又追琢金玉极文质之美者兴中自有至意故诗有意因兴而显兴有藏言外之意者所谓兴兼比者也上章亦然何以见后二章亦言人归之者葢归向者此篇所咏之大意也前三章既见此意则后二章可知故诗有后章承前章不言而前意在其中者观此诗尤可见也作谓作兴鼓舞于当时纲纪谓维持巩固于无穷勉勉有徳化造极不已之意纲纪有天下后世可守可久之意故以是终篇焉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此诗咏文王有徳而得福即中庸大徳必得其禄之意首章托兴中含自然之意次章取兴中含必然之意前诗作人托兴云汉有广大光明之意此诗作人托兴鸢鱼有流动充满莫知所以然之意末章葛藟有纒固不已之意皆兴之兼比者当各随所兴以见所咏葢大雅所兴多有在所咏之外而可以因兴得所咏之意者此兴所以为深远也此篇咏歌文王之徳重在岂弟君子一语葢此一语咏徳也前后始终皆言得福中间一言徳化言徳盛民化所以得福也观传于下章谓承上章言有岂弟之徳则祭必受福可见此章为得福之本故此章不言福惟托兴专以形容徳化之妙焉辅氏谓敛福锡民则非传承上章之防矣三章言岂弟而不言福四章言介福而不言岂弟以是推之则第五章亦当承上章言享祀之福神劳之矣又前后皆兴惟第四章居中独为赋葢二章一意相通诗有二章意连有三章意连者惟大雅篇有此体不可以常例论也首章末章皆子贡答子禽之意首末相应而末兼兴纒固不已所以为结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諌亦入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诗有一句引起次句入题者此诗首句推本大任次句即説文王虽言文王之母然提出文王即是此诗之纲领矣下言周姜大姒亦为文王言之故后章不再举文王矣齐有纯一之意兼内外而言咏大任只用一齐字虽大姒之嗣亦嗣此耳故人称徳不在多所以善咏
首章先大任及大姜故此先言宗公次言寡妻又先宗庙后闺门先祖宗后家国言之序也以宗工对寡妻兄弟邦家则尊卑之等以家邦自相对则内外之序大分小分所施各有其道焉然言惠而不言所以惠言刑而不言所以刑葢犹是承上起下未曽説出所以为徳者下章乃言之
三章乃承上章言其所以刑于家邦者以其在宫而有雝雝之徳所以惠于宗公者以其在庙而有肃肃之徳也至此与下章方极言文王之徳然先宫后庙与上章交互而言者变文法也
雝雝肃肃徳之见于身者故亦临亦保以心言不显以地言无射以时言也至诚无息之心也戎疾不瑕徳之见于事者故亦式亦入以理言闻谓已非有闻于人谏谓人非有谏于已从容中礼之事也在宫在庙处常之徳不殄不瑕处变之徳二章咏文王之徳无以复加矣然必有诸身而后见于事能处常而后能应变故此章以肆言
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十四 元 刘王汝 撰
大雅二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啓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徳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帝谓文王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无拂皇矣至式廓即大明明明赫赫之意而此则详尽曲折尤见天人之心焉葢大明言天监徳此言天观民民之定即徳之騐言徳则所本者切言民则所关者广葢各一意也二国四国承求民而言天于夏商非无意焉而二国无定民之政故不得不舍之言天不轻废也于四海则广求而详择之苟得其人而耆致之则増大其规模而后眷之言天不轻予也天之心惟欲求民之定而大王有焉于是乃眷而顾之篇首泛论起辞就入太王然一篇大意皆不出此此章只言大王居岐下章乃言迁岐
大王之徳莫大于迁岐故凡咏大王惟以迁岐为言大王之迁岐也天以其有明徳而迁之也凡不得已而迁者莫难于固而大王内外之治如此是迁之者所以固之也上文八句只言芟除草木而始迁渐盛渐广之意具见此善咏也而大王既受而能固者自有其实矣必及立配者国之本在家又迁岐姜女实来又诗人欲为后大伯王季张本大明思齐皆然言成王业者通后章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