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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通论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评]以本地喻。○本韵。如、山、之、苞,如、川、之、流、本韵。●。●。翼。翼。不。测。不。克。[评]兵家精语。濯、征、徐、国、本韵。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本韵。徐。方。既同,天子之功。本韵。四方既平,徐。方。来庭。本韵。徐。方。不回,王曰还归。本韵。[评]八句「徐方」二字一上一下,绝奇之调。
小序谓「召穆公美宣王」,此臆说。大序谓「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按此尤属影响之论。诗起句无「常武」字,必因其「赫赫、明明」皆为双字,故不可用,名为常武耳。「武」字是已;「常」字,作者之意则不可知。大序谓「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按诗中极夸美王之武功,无戒其黩武意。毛、郑亦无戒王之说。然则作序者其为腐儒之见明矣。集传于末章云,「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非独兵威然也。序所谓『因以为戒』者是也。」又其言曰:「诗中无『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集传谓诗人作此;此又依序,谓召穆公作,何也盖有二义:有常德以立武则可;以武为常则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故予谓佞序者莫若朱也,盖喜其同为腐儒之见耳。或依集传之意,谓「王曰还归」是所以戒之。按诗以「王曰还归」收束,正见其首尾完善处;乃以为戒辞,非夏虫之见乎!且夷已平,不归将安之尤可笑已。
此宣王自将以伐徐夷,命皇父统六军以平之,诗人美之,作此诗。余说见上篇。
[二章]「三事」,毛传谓「为之立三有事之臣」。按此即书立政篇「作三事」及诗十月篇「择三有事」、雨无正篇「三事大夫」也。谓分主六军之三事大夫无一不尽职以就绪也。郑氏谓「三农之事」,谬。
[四章]「铺」,布也。「敦」,顿也。布顿兵于淮水之濆。「截」,绝也。「截彼淮浦」,绝断其出入之意。
[五章]「●●」,不断也。「翼翼」,不单也。「不测」,不厌诈也。「不克」,阵坚也。「濯征」,有洗濯其腥秽之意。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本韵。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本韵。○赋也。下同。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上「田」。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二「罪」字韵。女、覆、说。本韵。之!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二「城」字韵。[评]妙语。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本韵。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本韵。匪教匪诲,时维妇、寺。本韵。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本韵。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评]拗语自佳。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本韵。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上「罔」,下同。心之忧矣!本韵。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本韵。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本韵。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上「先」。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本韵。
此刺幽王宠褒姒致乱之诗。小序谓凡伯作,未见其然。集传谓「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乱之诗」,以诗中有「寺」字,故为此说。按褒姒实有其人,实由以致乱;寺则史无其文。诗以「妇、寺」连言者,大抵内有女宠,寺人密迩,自必因缘为奸,不过带言之,非所重也。今实以奄人,与褒姒并举为,言然则何人乎周以前未闻有寺人之祸,自秦皇用赵高始有之。诗人因「妇」而及「寺」,亦可谓有先见之明矣。集传又于三章下引「欧阳公尝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按此自论后世事,与诗旨无涉,皆题外闲文;且以客为主,尤无谓。
[三章]「长舌」,犹言长于舌,指其善为谮言,故下曰「谮始竟背」,非谓多言也。谮言岂必在多乎!此正指谮申后、废太子事,故曰「维厉之阶」。「匪教匪诲」谓不待教诲而为谮乱者,惟妇与寺。集传毫不明。
[四章]「君子」,指有位者,卿大夫不当识商贾之行也。
[五章]「天何以刺何神不富」郑氏曰:「王之为政既无过恶,天何以责王见变异乎神何以不福王而有灾害也」较集传为明。「人之云亡」,必有所指,谓贤臣或死或去者,今不可知矣。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召旻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本韵。○赋也。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本韵。○赋也。
、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本韵。○赋也。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本韵,与「茂」。○赋也。
维、昔、之、富、不、如、时,句。维、今、之、疚、不、如、兹。句。[评]篇中多以长句见态。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引」,韵;余本韵。○赋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我躬!「频」通韵;余本韵。○比而赋也。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本韵。○赋也。
此刺幽王之诗。集传谓「刺幽王任用小人」。按此诗仍指褒姒为主。「蟊贼」,指褒姒也,故曰「内讧」,谓「任用小人」,涉泛,无着落。
[二章]「蟊贼内讧」指褒姒。「讧」,说文,「●也」。毛传作「溃」,非。何玄子曰:「司马氏曰『师多则人●』,盖谓以言相惑乱也。」「椓」指内小臣、奄人因缘为奸者。
[四章]「溃茂」及「溃止」之溃,皆训散乱义。曹氏曰:「草散乱则茂盛;故岁旱无雨泽,则草不溃茂。」旧以上「溃」字训逐,下「溃」字训乱,非矣。
【召旻七章:五章章五句;二章章七句。】旧谓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今正之。苏氏曰:「因其首章称『旻天』,卒章称『召公』,故谓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
诗经通论卷十六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颂
大序曰:「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孔氏曰:「此特释周颂耳;鲁、商之颂则异于是。商颂虽是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庙,述其生时之功,正是死后颂功,非以成功告神,其体异于周颂也。鲁颂主僖公功德,又与商颂异也。」又曰:「鲁颂之文尤类小雅;比于商颂,体制又异。」苏氏曰:「商、周二颂皆用以告神明,而鲁颂乃用以为善祷。后世文人献颂,特效鲁耳,非商、周之旧也。」按孔、苏二氏说周、鲁、商颂之异,可谓明了矣。
周颂
苏氏曰:「周颂皆是所施于礼乐,盖因礼而作颂,非如风、雅之诗有徒作而不用者也。」郑氏曰:「周颂者,其作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非也。序、传亦同其意。颂有在武王时作者,有在昭王时作者;必以此拘,释诗所以多滞也。
清庙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无韵。按颂为奏乐所歌,尤当有韵;今多无韵者,旧谓一句为一章,一人歌此句,三人和之,所谓「一唱三叹」则成四韵。愚谓此说是已,然「一唱三叹」恐不必如是泥解,即一人唱,一人和,便已成韵,未为不可也。○赋也。
小序谓「祀文王」,是。大序谓「周公既作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谬也。按洛诰曰「则禋于文王、武王」又曰「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是洛邑既成,兼祀文、武,此诗专诰曰「则禋于文王、武王」又曰「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是洛邑既成,兼文、武,此诗专祀文王,岂可通乎!谓「朝诸侯,率以祀文王」,此本明堂位之邪说,谓周公践天子位、朝诸侯也,尤为诬妄。集传偏从序,何耶
清庙,郑氏曰:「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宫;天德清明,文王象焉。」此释清庙是。自杜预始以为「清静之庙」;集传仍之,释「清」为清静。夫「清」与「静」其义各殊,安得以「静」释「清」乎!集传于下篇维清,又释「清」为「清明」,何居「济济」,整齐之意。集传释为「众」,亦非也。于棫朴「济济辟王」则说不去,又释为「容貌之美」,何居然「济济辟王」之「济济」,亦只是仪度整齐,非容貌之美也。皆误。「对越在天」紧顶「秉文之德」来,惟其秉文之德,故可以对越文王在天之灵也;不必以「骏奔走在庙」句泥「在天」、「在庙」为对也。「不」,皆作「丕」。
【清庙一章,八句。】
维天之命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无韵。或下二「之」字为韵。○赋也。
此亦祀文王之诗。小序谓「太平告文王」,乃赘语,盖欲切合「六年,周公制礼、作乐」之说也。凡祀告文王诸诗,孰非告太平乎!
此篇文气一直下,谓天命文王以兴周;文王中道而崩,天命久而不已,王其后世,乃大显文王之德,更以溢及于我;我今其承之,以大顺文王之德不敢违,而为曾孙者益宜笃承之也。欧、苏二氏皆如此解。上四句犹之「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有命自天,命此文王」诸语也。自中庸引用为说理之辞,于此诗上二句曰「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下二句曰「盖曰文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将「天命」与「文德」说作两事,谓「文王之纯」与「天之不已」无异,是为与天为一。按「天命」命字必不可作实字用,固已难通,详下。且前古之人从未敢以人比天,此自后世意见。中庸引诗断章取义,岂可据以作解!中庸亦在礼记中,凡礼记诸篇之引诗者可尽据以作解乎!前古之人又未尝深刻谈理,亦起于后世。必以「天命」与「文德」对,「于穆」与「不显」对,「不已」与「纯」对,有如是之深刻谈理者乎!自郑氏依中庸解诗,然于「天命」命字难通,乃训为「道」。嗟乎,诗之言「天命」者多矣,何以彼皆不训「道」而此独训「道」乎!欧、苏为前宋之儒,故尚能辟郑,不从其说,犹见诗之真面目;后此之人,陷溺理障,即微郑亦如释矣,况又有郑以先得我心,于是毅然直解,更不复疑。至今天下人从之,乃尽没诗之真面目,可叹哉!「假以溢我,我其收之」,左襄二十七年,引诗曰「何以恤我,我其收之」,杜预以为逸诗。然即此二句,非逸诗也。但古人引诗,原多异字,左传、礼记皆然,不可为据,自当依本诗作解,不必惑于所引诗也。「假」,使也。「溢」,欧阳氏曰「及也,如水溢而旁及也」,其解亦自明顺。集传曰:「『何』之为『假』,声之转也。」按「何、遐」为声之转,不闻「何、假」也。又曰:「『恤』之为『溢』,字之讹也。」据传以改经,失理甚矣!且不明标左传而若自为说者,更奇。烝民,宣王时之诗也,故予谓渐开说理之端。此诗周公作,岂亦说理乎!故中庸之说断乎不可用于此诗也。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
维清
维、清,句。缉熙文王之典。句。肇、禋,句。迄用有成,维周之桢。「禋」字通韵;余字本韵。○赋也。
小序谓「奏象舞」,妄也。朱仲晦不从,以为诗中无此意,是已。然未尝深考而明辨之,则何以使后人不惑乎!今按其说,莫详于孔疏矣。孔疏本非辟序,今节录其说可为辟序用。其曰:「序者于此云『奏象舞』,于武之篇不可复言『奏象』,故指其乐名,言『奏大武』耳。其实大武之乐亦为象,故礼记文王世子、明堂位、祭统皆云『升歌清庙,下管象』,象与清庙相对,俱是诗篇,故明堂位注『象,谓周颂武也』。谓武诗为象,明大武之乐亦为象矣。但记文于『管』之下别云『舞大武』,谓武诗则箫、管以吹之,武乐则干、戚以舞之,所以并设其文。故郑并武解其意,于文王世子注云『象,周武王伐纣之乐也,以管播其声,又为之舞』,于祭统注云,『管象「管象」,原误作「象管」,今校改。吹管而舞武、象之乐也』,皆武诗、武乐并解之也。必知彼象非此篇者,以彼三文皆云『升歌清庙,下管象』,若是此篇,则与清庙俱是文王之事,不容一升一下;今清庙则『升歌』,象则『下管』,明有父子、尊卑之异,文王世子于『升歌、下管』之后覆述其意,云『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而上、下之义行焉』,言君臣、上下之义,明象非文王之事,故知『下管象』者,谓武诗;但序者避此象名,不言象耳。」按孔说谓礼记诸篇「下管象」皆指武诗甚明。盖象者,象武王之武功也。且谓武诗为「象武」,可也,亦不得谓之「象舞」。盖用以为舞「舞」,原作「武」,体会语气改。此后世事,当时原诗安得即以「舞」名乎!是武诗且不可谓之象舞,何况维清之诗于象舞何涉耶!诸儒好穿凿者误信序「象舞」之说,谓礼记诸篇所言「象」者即此篇,反以郑注为武诗及孔疏为非,此佞序之过也。郑注礼记皆是,独于此篇下云「象舞,象用兵时刺伐之舞,武王制焉」,似以用兵时刺伐属文王者,谬矣。文王虽未尝无武功,而武功岂足以尽文王!文王之德至矣,作乐象功,乃独象其刺伐耶!又仲尼燕居云「下管象武」,则直言武,此尤明证。而说者犹以「下管象」为句,「武、夏钥序兴」为句,斯诚何心哉!又墨子曰「武王因先王之乐,命曰象武」,董子曰「武王作象乐」,则象自属武诗而不可混入维清之诗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