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童子问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雨无正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众多如雨而非所以爲政也【此序之无理虽善凿者不能通也而先儒亦或不知觉何哉】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暴公爲卿士而谗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而絶之【世本谯周之言务为傅防而适以章其纰谬此可为后来释经者之戒】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谷风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 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 大东刺乱也东国困于役而伤于财谭大夫作是诗以告病焉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贪残下国构祸怨乱并兴焉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 无将大车大夫悔将小人也【荀子所引之诗大率与毛诗説异独此诗之説相合故东莱先生取以证成毛氏之説然不若先生以为兴体之简易明白也】小明大夫悔仕于乱世也 鼓钟刺幽王也 楚茨刺幽王也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防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先生尝语学者曰楚茨一诗精深宏博如何做得变雅所谓精深宏博四字记尽此诗之义诚敬之至威仪之敕鬼神之享福夀之报此其所谓精深也礼乐之备品物之丰逮及之徧施被之逺此其所谓宏博也读者更熟玩而深索之○诗序注曰田莱多荒茨棘不除也饥馑仓庾不盈也降防神不与福助也大抵皆反诗之言以成序之説虽失诗人之意而深得序者之防凡序注皆然岂为注者即作序者乎当考】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伤今而思古焉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诸侯赏善罚恶焉 裳裳者华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焉 桑扈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动无礼文焉 鸳鸯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万物有道自奉养有节焉 頍弁诸公刺幽王也暴戾无亲不能宴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 车舝大夫刺幽王也褎姒嫉妒无道并进谗巧败国徳泽不加于民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诗也青蝇大夫刺幽王也 宾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液武公既入而作是诗也
  鱼藻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所谓意与楚茨等篇相类者亦恐正雅之篇冇错脱在此者耳】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徴防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也【此序得之但以为幽王则未必然耳】 菀栁刺幽王也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壹伤今不复见古人也 采绿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诗记引后汉刘瑜之言以为此乃怨旷作歌者亦一证也】 黍苖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此序全非诗意】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爲后又得褎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爲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爲之作是诗也【此序之误明白如此而先儒皆莫之觉虽程子亦止能正一后字作王字而已直至先生而其义始明】 緜蛮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叶大夫刺幽王也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废礼焉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
  命将率东征役乆病于外故作是诗也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将亡伤已逢之故作是诗也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上二篇谓小雅之终其或为幽王之诗也欤】
  大雅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先生发明天理人心之説可谓明白切至矣其所谓曲折之意则详见于章句之下】 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序者之意既以章首二句为文王事又见三章言文王能昭事上帝五章言文王不显其光遂以此诗为专指文王而言都不见了周公作诗之本意故先生于此明辨之】 緜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此序虽简而却得诗意但不知为周公所作以戒成王耳】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説见首章自此至假乐其所作之人虽无可考然其辞温雅其意渊深又皆以咏歌文王之德故先生谓疑多出于周公也】 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千禄焉【此序之误不必言而自明】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 皇矣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序亦非是先生已于章句下详之矣】 灵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台徳以及鸟兽昆虫焉 下武继文也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文王有声继伐也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序意则若以此诗直为郊祀后稷以配天之诗故先生于章句下辨之】 行苇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此序之谬得先生説破读者方觉乃知传注之学固有盖于学者然亦有害于学者不可不谨择也】 既醉太平也醉酒饱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太平云者以为成王之诗故也醉酒饱德则亦随文王説而失诗之本义人有士君子之行则又牵于孟子断章而为説也】 凫鹥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也 假乐嘉成王也【自行苇至假嘉四诗若如序説而不明其所用则皆奉上之谀辞耳非先生其孰能明之小雅下先生云大雅为受厘陈戒之辞如此四篇其受厘之辞也欤然假乐亦有戒意故先生不敢断然以为公尸答凫鹥之作但为疑辞于首章之末而又取东莱先生之説载于篇终也】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将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下三篇序皆明言召康公戒成王故先生以为必有所传授而从其説】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此序虽无大失然其所谓皇天亲有徳飨有道者特据诗中餴饎及濯罍四字意其为祭祀而言耳故云语意亦疎也】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板凡伯刺厉王也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此序之谬明白易见而先儒皆莫之辨直至苏氏始能明之序之为诗害也大矣】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所谓各以一説反覆读之者谓以刺厉王与自警二説各自求之也训义之显晦疎密则先生上所言二説之得失是也意味之厚薄浅深则以为刺厉王者浅薄以为自警者深厚也此又读诗之简要直诀者盖先生之读诗不为序所惑乱但熟玩诗之所言而以意逆志则诗之防义自然可得学者诚不可不以此为法也】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烖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此序极得诗意唯仍叔无所考耳亦当有所授也】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褎赏申伯焉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先生以崧高而下三篇皆为送行之诗然则后人作诗以送行客者其殆始于此欤但崧高烝民二诗则诗中分明説是尹吉甫作故可据若韩奕则不可考知其谁作序者特以上二篇之故并属之尹吉甫则未敢以为信也】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爲戒然【序以韩奕江汉亦为尹吉甫所作者必无所据直以崧高烝民例言之耳至于常武则以为召穆公所作而不例归之尹吉甫者又何哉盖此篇中有尹氏二字意以为吉甫所作则不应自称尹氏而又见江汉末章有召虎致戒之词故遂以为穆公所作耳其实无所据也】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坏也是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瞻卬召旻二诗小序皆以为凡伯所作初无所据但以不可不知其所作之人而又前已将民劳与荡二诗为召穆公所作板为凡伯所作以刺厉王而今于江汉常武二诗又以为召穆公所作以戒宣王而此二诗言句又有相类者故并以属之凡伯耳宜乎先生以为未有据而不之信也】
  周颂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 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序以为告太平者盖以郑笺説制法度以顺文王谓周礼六官之职故耳】 维清奏象舞也【序以为奏象舞者盖以郑笺谓文王造此征伐之法为周家之祥故耳】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时迈廵守告祭柴望也执竞祀武王也 思文后稷配天也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噫嘻春夏祈糓于上帝也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丰年秋冬报也 有
  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此序首尾言乐则如序説可也】 潜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雝禘大祖也 载见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 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 武奏大武也
  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敬之羣臣进戒嗣王也 小毖嗣王求助也【上四篇皆一时之诗序虽但各以其意为説然其为成王求助谨患而作无疑也或又疑是周公代成王作而因以为成王之戒焉盖其辞多深雅其意极回逺冇类周公之辞如小毖一篇尤与鸱鸮之诗相似】 载芟春借田而祈社稷也 良耜秋报社稷也 丝衣绎宾尸也髙子曰灵星之尸也【诗中不见绎宾尸之意髙子之言尤无据】 酌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 桓讲武类祃也桓武志也【此篇据诗辞亦是颂武王之功而序以为讲武类祃之乐歌者亦或有此理故先生取之曰岂后世取其义而用之于其事也欤】 赉大封于庙也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 般廵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鲁颂駉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糓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务农重谷诗中固无此意季孙行父事亦无所考】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此诗与下閟宫皆言淮夷且其文辞亦相类疑序説或别有所据云】 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
  商颂那祀成汤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坏有正考甫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大师以那为首 烈祖祀中宗也 鸟祀高宗也 长发大禘也 殷武祀高宗也
  朱子辨説【辅氏述曰先儒以诗序为孔子作故读诗记载苏氏曰诗序诚出于孔氏也则不若是详矣孔子删诗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诗之序未尝详也夫诗序之非孔子作盖不待此而可知也然此亦是一騐又云释文载沈重云按大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尽毛更足成之隋经籍志亦云先儒相承谓毛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及卫敬仲宏更加润色至于以为国史作者则见于大序与王氏説然皆是臆度悬断无所据依故先生直据后汉儒林传之説而断以为卫宏作又因郑氏之説以为宏特増广而润色之又取近世诸儒之説以为序之首句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説云云为后人所益者皆曲尽人情事理至于首句之已有妄説者则非先生阅理之明考义之精不能及也至论诗序本自为一编别附经后又以尚有齐鲁韩氏之説并传于世故读者亦有知其出于后人之手而不尽信亦得其情又论毛公引以入经乃不缀篇后而超冠篇端不为注文而直作经字不为疑辞而遂为决辞云者则可见古人于经则尊信而不敢易视于已説则谦虚推托不敢自决而有待于后人者自有深意若毛公之作则出于率易不思遂啓后人穿凿迁就之失以至于上诬圣经而其罪有不可逭者矣呜呼可不戒哉可不谨哉或曰子之责夫毛公者当矣而晦翁先生又生于数千年后乃尽废诸儒之説而遂断小序为不足据者何哉予应之曰不然先生之学始于致知格物而至于意诚心正其于觧释经义工夫至矣必尽取诸儒之説一一细研穷一言之善无有或遗一字之差无有能遁其诵圣人之言都一似自已言语一般盖其学已到至处能破千古疑使圣人之经复明于后世然细考其説则其端绪又皆本于先儒之所尝疑而未防者则亦未尝自为臆説也学者顾第弗深攷耳观其终既已明知小序之出于汉儒而又以其间容或眞有传授证验而不可废者故既颇采以附传中而复并为一编以还其旧因以论其得失云之説则其意之谨重不茍亦可见矣岂可与先儒之穿凿迁就者同日语哉先生又尝曰予自二十嵗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思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辞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嵗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吕伯恭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彊处某尝与之言终不肯信从读诗记中虽多説序然有説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説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又曰小序亦间有説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看这道理便只恁説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説去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若説不去处又须穿凿説将去】
  师友粹言
  读诗法
  读诗正在吟咏讽诵观其委曲折旋之意正如自家作此诗相似自然足以感发人之善心今公门读诗只将两三句包了如作时文相似中间委曲周旋之意尽不曾理防得济得甚事若如此看只一日便可看尽何须逐日只睚得数章而又不曾透彻只是自将已意去包笼他且如人入城郭须是入那城里去防他街坊里巷屋庐台榭车马人物一一防过方是今公门只是外面望见城是如此便説我都知得了且如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贠须是见得他周旋曲折所以感发人之善心底意真个有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始得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女曰鸡鸣鸡既鸣矣可以兴矣士曰尚旦也子起视夜则明星尚烂然也不成又去睡于是将翺将翔而弋凫与雁观他意思如此之好真个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再三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