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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毛诗集解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毛曰兴也摽落也 朱曰梅木名 郑曰庶众迨及毛曰梅尚在树者七【曹曰所落者方十之三】 朱曰吉卜而
得吉也【曹曰男家自纳采问名之后乃卜之于庙俟得吉卜然后纳吉纳聘至请期夫家又卜焉必得吉日然后使使者往告之】 欧阳曰兴物之盛时不可久惜其盛年难久而惧过时也【曹曰此诗毛以梅落兴女年之衰郑笺以梅落兴时之衰窃求诗人之意毛是矣郑惟误以仲春为昏姻之时故其説每失之孔頴逹释郑意谓梅实未落十分在木即仲春之月也即以仲春为昏姻之正时失之弥逺则时益衰在木者七其落尚少谓孟夏也在木者三其落盛多谓仲夏也顷筐塈之十分皆落谓季夏也此康成所谓时也然晋绸缪乃国乱而昏姻不得其时之诗一章曰三星在天康成以为三月之末四月之中二章曰三星在隅康成以为四月之末五月之中三章曰三星在戸康成以为五月之末六月之中其所序时节大抵与摽有梅相类而在摽有梅则为得昏姻之时在绸缪则为失昏姻之时何以为异哉】 朱曰此一时也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毛曰在者三也【曹曰所落已十之七】今急辞也 苏曰失今则过矣 朱曰此又一时也【段曰其汲汲于保情性求复于礼之心乎】
摽有梅顷【音倾】筐塈【许器反】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毛曰塈取也不待备礼也 欧阳曰谓者相语也遣媒妁相语以求之也 朱曰此又一时也 东莱曰是诗也其辞汲汲如将失之岂习乱而喜始治者耶苏曰凡诗每章有先后浅深之异如此诗及中谷
有蓷晋无衣之类固自有説若樛木螽斯之类皆意不尽申殷勤而已欲强求其説则迂杂而不当矣段曰行露已速于狱而犹龂断乎其自辨摽梅惜时之过而汲汲乎犹恐失之充行露之心则摽梅之心见矣 陈曰此诗每章愈急何也皆圣人之虑天下也血气既壮难于自检情窦一开奚暇顾礼故昏姻欲及时者所以全之于节行未破之先学欲及时者所以全之于志虑未分之日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妬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于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孔曰曲礼下云公侯有妾谓在九女之外【段曰女御掌御叙于王之燕寝凡羣妃御见之法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遍自望后反之宫阃之政天叙所存王者起居寝处之叙天理行焉故晦日坤与干会望日干与坤对天位太极而统动静流通变化不可方体非地所得拘也地以方正顺承而已故自夫人以至御妾皆有当夕之时而为配合之义】 吕曰夫人无妬忌之行而贱妾安于其命所谓上好仁而下必好义者也【张曰不妬忌者夫人之行知命之不可逾者为妾之道所当然此皆率其天理者也】 姜曰小星言恵及下江有汜言美媵既言恵及下矣安得不以其媵备数者乎葢小星为夫人而作故先述恵下之意而后及媵妾之安分江有汜为美媵而作故先言上下之分而后及和乐之情
嘒【呼惠反】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朱曰兴也 毛曰嘒防貌小星众无名者也三心五噣四时更见【郑曰心在东方三月时也噣在东方正月时也 孔曰心实三星五是噣释天云咮谓之桺则喙者桺星也以其为鸟星之口故谓之喙 朱曰三五言其稀葢初昏或将旦时也于义无所取特取其在东在公两字之相应耳 黄曰小星喻众妾三五喻夫人也】肃肃疾貌【孔曰书曰古后夫人将侍君前息烛后举烛至于房中释朝服袭燕服然后入御于君鸡鸣大师奏鸡鸣于阶下然后夫人鸣玉佩于房中告去由此言之夫人往来舒徐而有仪诸妾则肃肃然疾而夜行 朱曰肃肃整齐之貌也】宵征夜行也 郑曰夙早也凡妾御于君不敢当夕【孔曰晚始往及早则归异于夫人也 曹曰康成谓诸妾随夫人以进御也内则曰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古者诸侯一娶九女侄娣两两而御则三日也次两媵则四日也次夫人専夜则五日也夫人専夜安得与众妾并进哉】 朱曰命所赋之分也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故因所见而起兴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赋之分不同于贵者是以深以得御于君为夫人之恵而不敢致怨于往来之勤也【段曰近之而不敢不孙者必远之而不敢怨者也】
嘒彼小星维参【所林反】与肃肃宵征抱衾与裯【直留反】寔命不犹
毛曰参伐也【孔曰天文志云参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鋭曰伐】留也【孔曰言物成就系留也释文曰二星皆西方宿】衾被也裯襌被【礼记玉藻注襌无里 曹曰裯毛公以为禅被则音俦郑以为床帐则音厨今协犹字韵则其音义皆当从毛公耳】犹若也 程曰贱妾得进御于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逾之时也乃能谨于抱衾与裯而知命之不犹则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音杞】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郑曰古者诸侯娶夫人则同姓二国媵之【孔曰嫡谓妻也媵谓妾也古者女嫁必侄娣从谓之媵士昬礼云虽无娣媵先言侄若无娣侄犹先媵是士有侄娣但不必备耳丧大记大夫抚侄娣是大夫有侄娣矣公羊曰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所从皆名媵独言二国者异国主为媵故特名之其实虽夫人侄娣皆名媵也郑氏士昏礼注云侄兄之子娣女弟也娣尊侄卑曹曰以序言之则先娣侄而后媵通而言之虽娣侄亦媵耳】 陈曰序言江沱之间葢诗人因是国葢有是事则指其国之山川以明之江汉汝坟终南之纪堂东门之枌榆皆是也书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是沱为岐西之地故诗人因其分流而为沱以起兴 朱曰是时汜水之旁媵有待年于国而嫡不与之偕行者其后嫡被后妃夫人之化乃能自悔而迎之【苏曰不敢怨而俟其悔耳夫不敢怨者乃是使人悔过之道也故小星欲求众妾之不敢齿我而不敢以贵贱临之葢使之得进御于君而妾不敢与我齿矣江有汜欲求嫡之悔过而不敢以怨言犯之葢事之不失而嫡自悔矣此善原人情者也】 陈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尽其心江沱之嫡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葢父虽不慈而子不可以不孝各尽其道而也【黄曰天下岂有诚而不动之理哉人惟能诚于暂而不诚于久未为一善而已先责人之不我报则其不能感人动物也固冝江沱之媵妾愈勤而愈不敢怨若将终身焉此非勉也诚也诚之所至天理之所感发夫人安得不自悔乎此至诚悠久之效也舜处父子之难而益尽其孝文王处君臣之难而益尽其忠皆此心也】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毛曰兴也决复入为汜【尔雅疏曰凡水决之岐流而复还水所者曰汜】 郑曰之子谓嫡也妇人谓嫁曰归 范曰以之为言用也【东莱曰以如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之以】 董曰江况嫡沱况媵 程曰其嫡不使备媵妾之数以侍君也汜水之分渚水之岐沱水之别当使媵妾均承受其恩泽【朱曰言江犹有沱而之子之归乃不我以虽不我以其后也亦悔之矣】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毛曰渚小洲也水岐成渚 东莱曰与如暴虎冯河吾不与也之与【程曰处得其所处也范曰处媵得其所】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毛曰沱江之别者【尔雅曰水自河出为灉汉为潜江为沱 孔曰皆大水分出别为小水之名也禹贡梁州云沱潜既道荆州亦有沱潜者葢以水从江汉出者皆曰沱潜所以荆梁皆有也朱曰今江陵汉阳安复之间多有此水也】 东莱曰过如过从之过不我过言不我顾也 郑曰啸蹙口而出声嫡既觉自悔而歌【朱曰啸以舒愤懑之气言其悔时也歌则得其所处而乐矣此兼上两章之意而言易曰震旡咎者存乎悔于此见之王风云条其歗矣列女云倚柱而歗皆悲叹之声也 范曰嫡忘其褊心而和乐也】 东莱曰一章曰其后也悔二章曰其后也处三章曰其啸也歌始则悔悟中则相安终则相欢言之序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俱伦反】恶【乌路反】无礼也天下大乱彊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懐春吉士诱之
毛曰郊外曰野 説文曰麕麞也【朱曰鹿属无角】毛曰白茅取洁清也包裹懐思诱道也【郑曰吉士使媒人道成之 东莱曰毛郑以诱为道仪礼射礼亦先有诱射皆谓以礼道之古人固有此训诂也欧阳氏误以诱为挑诱之诱遂谓彼女懐春吉士遂诱而诬以非礼殊不知是诗方恶无礼岂有为挑诱之污行而尚名之以吉士者乎】王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礼至薄也而犹愈于无礼黄曰易曰借用白茅无咎子曰茍错诸地而可矣
借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死麕之肉人犹以其可食之故而包之以白茅之洁惟恐为物所汚况吉士可以诱懐春之女哉此深责男子之辞
林有朴【蒲木反】樕【音速】野有死鹿白茅纯【徒尊反】束有女如玉毛曰朴小木也 东莱曰以朴樕为礼意其若致薪蒭之馈之类 毛曰死鹿广物也束犹包之也黄曰朴之薪死鹿之肉以其可用可食而束之以白茅况如玉之女其可以不自爱乎此深责女子之辞
舒而脱脱【勑外反】兮无感我帨【始鋭反】兮无使尨也吠【符废反】毛曰舒徐也脱脱舒迟也感动也帨佩巾也【孔曰内则妇事舅姑佩纷帨注云帨拭物之巾】厖狗也【说文曰厖犬之多毛者】非礼相陵则狗吠 郑曰奔走失节动其佩饰 朱曰此述女子恶无礼之辞言女姑舒徐毋徒动我之帨毋徒惊我之犬示已心不动必不许也【朱曰毋动我之帨无惊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葢自可以见于不言之表矣】 姜曰此篇诗辞难解未有的説皆由分章之误又以反辞作説説所以未通麕鹿固可食林木固可用至于田野之间无故而忽有死麕人必恶之朴生于林樾之下榛棘芜秽人必荒而去之白茅至洁之物其用可重矣古人所以寓精诚而将礼意也施之包肉束薪已失其冝况又野死朴可贱而不可贵也诗人以闗雎兴淑女以刈楚兴择妻则野麕朴樕诗人所不取以之比淫女明矣故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不应白茅包死麕也有女懐春吉士诱之不应吉士而诱懐春之女也言之未足故二章又曰林有朴樕野有死鹿不惟死麕可贱而朴樕死鹿亦可贱也又可以白茅而包束之乎【阙】
则不骄亢可知也此诗为美王姬而作自应先称王姬至末章则反覆歌咏之非有他义也
其钓维何维丝伊緍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毛曰伊维緍纶也 朱曰丝之合而为纶犹男女之合而为昏也 黄曰但言齐侯之子平王之孙宜相为偶如合丝以为纶也【张曰言钓如何必以丝緍夫妇相接如何必以礼也 曹曰上以桃李为比亦以桃李二物色相敌也言得其配】
何彼秾矣三章章四句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搜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杨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葢一体也王者诸侯之风相须以为治诸侯所以代其终也故召南之终至仁如驺虞然后王道成焉王道成非诸侯之事也则一体相须为治可见矣 朱曰文王之化始于闗雎而至于麟趾则其化之入人者深矣形于鹊巢而及于驺虞则其泽之及物也广矣葢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则其薰蒸透彻融液周徧自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驺虞为鹊巢之应而见王道之成其必有所矣【曹曰王道成则风变而为雅矣此正风之所以终而小雅之所由始也欤】 张曰麟趾闗雎之应驺虞鹊巢之应然则有二欤葢麟趾之序言公子之信厚则是在内者无不孚也驺虞之序言搜田之以时则是在外者无不格也未有迩之未孚而可以及逺者鹊巢之化是亦闗雎之所达也然则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本一而已矣 朱曰按鹊巢至采苹言夫人大夫妻以见当时国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而能修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见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国君能修之家以及其国也其辞虽无及于文王者然文王明徳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博矣抑所谓其民皥皥而不知为之者欤 张曰仁如驺虞此言王道之成如驺虞之诗如缁衣巷伯之类
彼茁【侧劣反】者葭【音加】壹发五豝【百加反】于嗟乎驺虞
毛曰茁出也【朱曰生出壮盛之貌】葭芦也【朱曰亦名苇】豕牡曰豝【曹曰田猎本以除害耳豕生子最多而尤害苗稼故尔雅曰豕生三豵二师一特以其生子尝多故别其少者之名也大蜡迎虎为其食田豕也是以知其多而害稼也】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孔曰五豝止一中则杀一而已仁心之至不忍尽杀故也 东莱曰兽之多而取之鲜也 朱曰犹言中必叠双也】驺虞义兽白虎黒文不食生物【陆曰驺虞尾长于躯不履生草 东莱曰麟趾闗雎之应驺虞鹊巢之应意者文王之时二物应感而至故诗人以兴欤段曰麟趾驺虞之应岂非交物之有道人心和平物理安泰不猜于物物亦诚焉者耶】 欧阳曰贾谊新书曰驺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陈曰礼记射义云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 朱曰观欧陈之説则其为虞官明矣猎以虞为主其实叹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 曹曰射义曰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説者以一发五豝为得贤之多故乐官备非也贾谊新书曰驺者天子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齐师亦以驺虞为天子掌鸟兽之官夫司至于兽则官备可知此诗主言田猎事则诚驺虞之职也 陈曰按驺虞非兽名见于贾谊之书时诸伪书未出所者真不应有义兽之説然以驺为囿名则亦不经见今书言驺虞多矣如七驺六驺葢马御泽虞山虞则掌山泽之官礼记月令秋季教田腊命仆及七驺咸驾周官山虞泽虞皆当田猎则致禽兽易亦有即鹿无虞之説则知驺虞二官田猎之时乃其职事冝以多杀为心今也五而一取焉故诗人曰于嗟乎驺虞而能如是乎 李曰葢言似驺虞之有仁心也亦如于嗟麟兮言公子如麟也欧阳之説以谓当毛诗未出之前説者未必以驺虞为兽考之相如封禅文兽者囿驺虞之珍羣则汉之时亦有以驺虞为兽者】 郑曰记芦始出者着春田之早晚【东莱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记搜田之时葢曹子桓所谓勾芒司节和风扇物草浅兽肥之时也】 东莱曰反三隅而观之则天壤之间和气充塞庶类蕃殖交于万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兽者皆可见矣化育之仁其何以形容曰于嗟乎驺虞非驺虞自然不勉之仁殆不足以当之【朱曰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可以及于庶类故春田之际草木之茂禽兽之多至于如此而诗人述其事以美之且叹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真可谓之驺虞矣】 段曰王道成而王政达王政达而王业着大抵于山林薮泽之气象见之旱麓行苇由庚崇丘诗可以想见当时穹壤之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