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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通论辑本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后生者,则民不偝;先亡者而后存者,则民可以托。诗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犹偝死而号无告。」
死、亡皆谓「为国而死亡者」,古人多如此并言,不嫌其复。中庸亦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大?死生据其人而言,亡存据在我视其人而言耳。孔氏以亡为「为国出亡在外者」,按:为国出亡,此事甚鲜,何必举以为言,且下引诗云「先君」及云「偝死」皆承死亡言,而无涉出亡也。若中庸所谓亡,亦可云出亡乎?(卷八五,页一一—一二)
子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则民兴让;尚技而贱车,则民兴艺。故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技,犹秦誓「人之有技」之「技」。车,「车服以庸」之「车」。「故君子」以下,不与上义关联,古文多如此,不必强为之说。(卷八五,页一二)
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犯也;下不天上施,以则乱也。故君子信让以?百姓,则民之报礼重。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则犯也」,当如注疏作「民犯上」解。方性夫谓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陆农师谓顺民而无犯,皆迂折。盖因此句属在上者言,故为此解,岂知坊记全篇多参差散脱,何必如是排整乎?(卷八五,页一三)
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不争。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怨益亡。诗云:『尔卜尔筮,履无咎言。』」
诗以「体」字为「履」字,乃语音讹。石梁王氏曰:「郑笺诗既以体为卦兆之体,何故于此曲附履字之讹?」(卷八五,页一四)
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让善。诗云:『考卜惟王,度是镐京。惟龟正之,武王成之。』」
「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凡三述之,所谓三叹者与?文有诗意,甚奇,惟引诗皆不协。(卷八五,页一五)
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纣,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三叹之余,又益以君、亲二义,共成五章,文法迤逦,辞气悠扬,全法三百篇。(卷八五,页一六)
子云:「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诗云:『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愈。』」
读渭阳之诗,见睦于母党之义焉,但较父党为轻,故下祗言「合族」。(卷八五,页一七)
子云:「于父之执,可以乘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广孝也。」
车与衣是写意法,非实也。观可以、不可以文法,便见大?。谓稍远则可,逼近则不可耳。不然,岂必有父执之车与衣,而诏其乘之,戒其勿衣之哉?如此亦可知前章同车、不同车之说矣。(卷八五,页一八)
子云:「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何以辨?」
服劳奉事曰养,论语云「至于犬马,皆能有养」,谓犬马皆能养人也。此云「小人皆能养其亲」,但变旧文之以畜比人者。虽以畜比小人,然是以畜比子,故自无妨为小人比君子,而语义正同。彼解论语为人养犬马者,语义便不类矣,且以畜比亲,尤大谬无理。(卷八五,页一九)
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书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父子不同位,谓生不共席,死殊昭穆,然则祖可同也。引书似不切而殊妙。(卷八五,页一九)
子云:「父母在,不称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君子以此坊民,民犹薄于孝而厚于慈。」
不言慈,恐嫌望亲慈己也,纯乎写意。戏而不叹,已画出一老莱子。薄于孝,厚于慈,可谓善骂世人,然「厚于慈」之慈亦非慈也,溺爱而己矣。(卷八五,页二○)
子云:「长民者,朝廷敬老,则民作孝。」
言长民者,于朝廷之上敬老,则民作孝矣。长民以人言,朝廷以地言。或谓「朝廷」二字衍,谬。(卷八五,页二○)
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庙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庙,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子云:「敬则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废礼,不以美没礼。故食礼: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故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诗云:『既醉以酒,既饱以德。』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
双引经易「坊」字为「示」,字法皆变。(卷八五,页二一)
子云:「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饮三,众宾饮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诗云:『礼仪卒度,笑语卒获。』」
曲礼云「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今云「过之者趋走」,此文家点染法。礼运云:「元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今去「元酒」与「在户」,合两句为一,曰「醴酒在室」,此文家剪裁法。尸饮一,君饮一;尸饮二,后饮二,尸饮三,宾饮一。今言上下之义,故独举尸「三」宾「一」为言,此文家断制法。礼器云「血毛诏于室,羹定诏于堂」,郊特牲云「诏祝于室,坐尸于堂」,又云「升首于室」,今云「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此文家避实就虚法。(卷八五,页二二)
子云:「宾礼每进以让,丧礼每加以远。浴于中溜,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示远也。殷人吊于圹,周人吊于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以此坊民,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
二章皆本檀弓为言。不葬,非不葬也,犹公羊所谓「渴葬」,不能葬之类与?(卷八五,页二三)
子云:「升自客阶,受吊于宾位,教民追孝也。未没丧,不称君,示民不争也。故鲁春秋记晋丧曰:杀其君之子奚齐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犹有弒其父者。」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长,示民不贰也。故君子有君不谋仕,惟卜之日称二君。丧父三年,丧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也,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无客礼,莫敢为主焉。故君适其臣,升自阼阶,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示民不敢专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而贰其君。」
推事父母之道以事君,推事兄之道以事长,则臣不敢贰于其君,幼不敢贰于其长,所以示民不贰也。故君子既有君而事之,不得更谋他国之仕,惟卜仕之日君臣未定,乃得称二君耳。郑以「贰」为「副贰」,以「二」字为「贰」字,皆凿。不敢有其身,即曲礼「不许友以死」之义,既变板实为空灵,又泯其近游侠之弊,妙绝。(卷八五,页二四—二五)
子云:「礼之先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民利;无辞而行情,则民争。故君子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犹贵禄而贱行。」
弗能见,郑氏谓「受馈者有疾」,非是。盖谓馈者之弗能先以礼来见也,即礼先币帛之意,此言敌者,若大夫赐士,不来见亦受,如阳货归孔子豚是也。然储子不来见孟子,孟子受之而不报,其又以不报示异与?易曰「则利有攸往」,此曰「凶」,此误引经之大者。(卷八五,页二七)
子云:「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以此坊民,民犹忘义而争利,以亡其身。」
王制云:「大夫无故不杀牛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此云「不坐」,犹不杀之意,亦写意法。(卷八五,页二九)
子云:「夫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诗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居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蓻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
此章引经在言坊民之后,法又变。其诗,若依齐风,则易「析薪」二字为「伐柯」二字,若依豳风,则「伐柯如之何」四句多二「之」字。(卷八五,页二九)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妄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
此章即引经以言坊民,法又变。(卷八五,页三○)
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阳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
此章谓自古后夫人之礼,凡非祭祀献尸则男女不交爵。其后诸侯与邻国之君相会大飨,命夫人出祼献相交爵,于是有阳侯杀缪侯而窃夫人之事,故大飨废夫人之礼矣。洵乎礼非祭,男女不得交爵也,其义如此。郑氏曰:「阳侯、缪侯,同姓也,其国未闻。」孔氏曰:「阳侯以前,大飨,夫人出飨邻国之君,得有男女交爵。此云非祭男女不交爵者,谓侯伯子男大夫士,若王于上公及上公相飨后,与夫人亦男女交爵。」又曰:「其同姓上公,则后与夫人亲祼献拜送,若异姓上公使人摄祼,则缪侯所飨,盖同姓也。」凡此皆郑、孔惑于周礼而妄为之说也。内宰云:「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亦如之,凡宾客之祼献、瑶爵皆赞。」是王者非祭亦男女交爵,而与记文「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之说违。故其谓阳侯缪侯为上公,而以非祭男女不交爵之礼属之「诸侯以下」也。然终以记文有此说,不能显背,于是为同姓异姓之说,又附会大宗伯「有大宾客,则摄以载祼」之文,谓同姓行此礼,异姓则使人摄。意欲以记文之记为若独诏异姓者然,故又以阳侯、缪侯为同姓也。按:礼后夫人惟祭裸献,无祼献宾客之事,周礼之说必不可用,而记文之说固足征也。记文本谓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今乃谓「王与上公大飨,男女交爵」,则是非祭男女得交爵矣。不使记文前后之义自相背违乎?又王与上公男女得交爵,而诸侯以下男女不得交爵,则礼行不自上始矣,其可乎?且其既云阳侯缪侯「其国未闻」,又何以知其为上公而同姓乎?种种?谬皆因妄执周礼之故,勘破之,正不直一笑耳。(卷八五,页三○—三一)
子云:「好德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远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于亲,御妇人则进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夜哭。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以此坊民,民犹淫泆而乱于族。」
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今去未见之义,而但云好德如好色,此正剪裁法,而郑氏曰:「此句似不足」,何耶?(卷八五,页三三)
子云:「昏礼,?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
?称妻父母亦曰「舅姑」,其称最古,后人鲜知。盖谓我舅者谓之「甥」,?称妻父母为舅姑,所以称?为甥也,见孟子「帝馆甥于贰室」。惜尔雅称妻父母为「外舅」「外姑」,多此一外字耳。若后世称外父、外母,加以外字则可,然父母又非所宜称也。妇于夫之父母止称舅姑,夫于妻之父母反父母之耶?或谓父之姊妹曰「姑」,母之兄弟曰「舅」,如此则何以别?不知古人朴质,重称皆无碍。尔雅云姑之子、舅之子、妻之昆弟、姊妹之夫皆为「甥」,是也。(卷八五,页三三—三四)
中庸
予分出此帙,以为伪中庸者,盖以其为二氏之学也。然非予之私言也,实有左,云:礼记,汉儒所定,中庸在第三十一篇。自刘宋戴颙始从记中摘出,撰中庸传二卷。考史颙传云:「汉世始有佛像,形制未工,父逵善其事,颙六参焉。」唐李绰尚书故实云:「佛像本外夷朴陋,人不生敬。今之藻绘雕刻,自戴颙始也。」晋、宋世,士人竞尚佛教,颙与父首为雕塑之制,盖深信笃敬,乃能如此。其作此篇之传,适与相符也。又梁武帝撰中庸疏二卷、私记制旨中庸义五卷。梁武之崇佛,世所共知,兹不更缀。至唐李?益尊信是书,而论说之,创为灭情复性之说。其生平笃好禅学,五灯载其为鼎州剌史,谒药山问道,山答以「云在青天,水在瓶」。翱忻惬作礼而述偈曰:「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迨至宋儒,益复从风而靡。周茂叔学于东林禅师,东林授以中庸,与言中庸之旨:一理中发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茂叔受之,以授程正叔。正叔尝言之,今章句载于篇端者是也。于是程门游、杨之徒,多为中庸解,朱仲晦相承以为章句,乃复抵其师说为淫于佛老,见章句序,杨中立授罗仲素及李愿中及朱仲晦。孰知其说殆有甚于游、杨之徒者哉。注者依文为言,大抵本文使然,非注之过,故咎注者皆非。若夫横浦、慈湖一辈,又无论焉。近时明代相传犹然,薛以身赠三峰藏诗云:「知君问我参周处,请看中庸第几章。」罗念庵习禅学者,诗曰:「何人欲问逍遥法,为语中庸第一章。」徐世溥与克明上人书曰:「三乘五车,本无二谛。若求简尽,莫过中庸。」尤展成文序曰:「中庸:不睹不闻,无声无臭,尤近不二法门。」故昔人谓熟读三十三章,己见西来大意,观此则大概可知矣。然则好禅学者,必尚中庸,尚中庸者,必好禅学。中庸之为异学,其非予之私言也,不亦明乎?至若释氏之徒取而配合其教者益多,间详篇中,然亦不能尽也。大抵佛之与老,其形?似同而指归实别。伪中庸之言,旁趋于老氏,预启夫佛氏,故其言有类老者,有类佛者,有一言而以为老可者,以为佛可者,则从其形?而论也,具详篇中。中庸子思之言曰:「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今伪中庸所言,无非高远之事,何曾有一毫卑迩来?与子思之言不啻若冰炭,则予之分别仍非漫然者,不得咎我以割裂也。圣人教人举而近之,伪中庸教人推而远之。举而近之者,只在日用应事接物上,如孝弟忠信以及视听言动之类是也。推而远之者,只在幽独自处静观?悟上,如以不睹不闻起,以无声无臭终是也。姑举论语一二端言之,孔子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圣人平日以此自省者,不离应事接物上见也。圣门高弟莫过颜、曾,孔子称颜子之好学曰「不迁怒,不贰过」,夫迁怒贰过非在应事接物上见乎?曾子曰:三省其身:为人谋,与人交,受师传。非在应事接物上见乎?试以中庸较之,有片言只字之合否?然则即使果为子思之言,宁有不信颜、曾而反信子思者,又宁有不信孔子而反信子思者,是予之厘剔此帙以为伪也,人亦可无疑而怪之矣。学者依孔、孟所教,则学圣人甚易,人人乐趋喜赴,而皆可为圣人。依伪中庸所教,则学圣人千难万难,茫无畔岸,人人畏惧退缩而不敢前。自宋以后,中庸之书日盛,而语、孟日微,宜乎伪道学日益多,而真圣贤之徒日益少也,此古今世道升降一大关键,惜乎人在世中,绝不觉之,可为浩叹!伪中庸一味装大冒头、说大话。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此则言远指近,恰与相反。语、孟之言极平常,而意味深长,一字一句,体验之可以终身行之而无尽。伪中庸之言,弥六合,?宇宙,细按之,则枵然无有也,非言远指近而何?余说见帖首中庸下,及后卷之大学下。欧阳永叔曰:「礼乐之书散而出于诸儒之记,独中庸出于子思。子思,圣人之后也,其所传宜得其真,而其说有异乎圣人者,何也?论语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盖孔子自年十五而学,学十有五年而后有立其道,又须十年而一进。孔子之圣,必学而后至,久而后成。而中庸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自诚明,生而知之也,自明诚,学而知之也。』若孔子者,可谓学而知之者,孔子必须学,则中庸所谓自诚而明,不学而知之者,谁可当之欤?尧用四凶,其初非不思也,盖思之不能无失耳,故曰:『唯帝其难之。』舜之于事,必问于人而择焉,故曰:『舜好问。』禹之于事,己所不决,人有告之言,则拜而从之,故曰:『禹拜昌言。』汤之有过,后知而必改,故曰:『改过不吝。』孔子亦尝有过,故曰:『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而中庸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夫尧之思虑常有失,舜、禹尝待人之助,汤与孔子尝有过,此五君子者,皆上古圣人之明者,其勉而思之,犹有不及,则中庸所谓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谁可以当之与?此五君子者不足当之,则自有天地以来,无其人矣。岂所谓虚言高论而无益者与?夫孔子必学而后至,尧之思虑或失,舜、禹必资乎人,汤、孔不能无过,此皆勉人力行不怠,有益之言也。若中庸之诚明不可及则怠人而中止,无用之空言也,故予疑其传之谬也。」此欧公问进士策,予此书成后六年,阅其文集始见之,既喜予说之不孤,而又愧予之寡学,见之之迟也,亟录之。(卷八六,页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