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训义择言

  若宗子死告于墓而后祭于家【郑注祭于家容无庙也】
  按家者对墓言之祭于家即是祭于庙非谓容无庙也盖宗子若无罪去他国宜以庙从宗子死自有子祭之庶子不得祭惟其有罪居他国庙犹在本国宗子虽有子不能归而祭故庶子代祭之若其无庙则是庶人庶人以时荐于寝无牲无尸不成其为祭夫子亦不必言之矣
  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没而巳【郑注宗子可以称孝疏云庶子身死其子则是庶子适子祭庶子之时可以称孝】
  按此论正统之祭未论祭庶子庶子无爵则是庶人庶人荐而不祭亦不必言之或是孙祭祖得称孝孙与抑或谓庶子摄祭止于其身庶子之子贱为庶人则当鬼其祖不复更祭与
  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义也
  按夫子当称子游姓名此记人改称字耳吴氏谓此下记者所自言未必然
  若厌祭亦可乎【郑注厌时无尸】
  按凡无尸者皆为厌祭初祭末是厌士虞礼有无人可为尸而祭之者亦是厌也曽子之问原不谓若殇祭之厌且祭殇之隂厌阳厌下文孔子荅之曽子始明此处自是指无尸之厌陆氏吴氏皆谓厌为殇祭之名则此句岂可通乎陆氏亦知其难通别为之説曰厌犹礼之有饫也朝献犹礼之有飨也馈献犹礼之有食也燕私犹礼之有燕也牵强比类皆无义理
  曽子问曰殇不祔祭何谓隂厌阳厌【郑注祔当为备声之误也】按祔当读如字曽子之意谓祭祖祢有隂厌阳厌祭殇当特祭不祔于祖祢之旁共享其祭始修一厌祭而已何为有隂厌阳厌乎
  文王世子
  抗世子法于伯禽
  按当成王时周公为太傅召公为太保太公为太师必有朝夕纳诲之言其左右前后必多疑丞辅弼之人非専恃伯禽以善成王也而使伯禽时与之居处举世子法以教伯禽即所以教成王成王有过亦即伯禽之过故挞伯禽以感悟之盖救过用威之道不能行之于君臣者可行之父子此周公格君委曲之苦心故夫子谓之于其身以善其君此事本无可疑即旧注谓举以世子之法使与成王居而学之亦似无病也
  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郑注学士谓司徒论俊选所升于学者陆氏释文学户孝反教也下小乐正学干籥师学戈学舞干戚同】
  按郑注及释文学士之学本读如字吴氏陈氏谓学皆音效非也
  胥鼓南【郑注南南夷之乐也旄人教夷乐则以鼓节之诗云以雅以南谓诗之二雅二南也此云胥鼓南亦谓大胥以鼓而节二南之乐歌耳】
  按吴氏説近是若夷乐虽祭祀所不废非世子学士所急也愚谓南即文王之象舞季札所观象箾南籥是也故诗曰以籥
  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郑注合语谓乡射乡饮酒大射燕射之属也乡射记曰古者于旅也语疏云合语者谓合防义理而语説也祭末及养老亦皆合语故诗楚茨论祭祀之事云笑语卒获是祭有合语也养老既乞言自然合语此先言祭与养老乞言别云合语则合语非祭与养老故知是乡射等旅酬时合语也】
  按此皆言学中之事祭谓释奠释菜也乞言合语皆养老时之礼也其礼行于登歌清庙之后下管象舞大武之前下经云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礼之大者也分言之君求言于老人为乞言三老五更羣老与君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为合语合言之乞言合语皆谓之语内则谓三王皆有惇史惇史所以记此言语也乞言合语皆有威仪小乐正诏之其言语有篇章辞説大乐正授数大司成论説之经文前后甚明注疏乃以饮射旅酬之语释之误矣乡射记古者于旅也语盖谓行礼以静黙为敬唯旅酬时以酒相劝乃可言语记者见时人行礼有不当语而语者故云古者于旅也语非谓此时有合语之礼也养老之合语歌后特行之非若旅酬时之笑语也
  大乐正学舞干戚语説命乞言皆大乐正授数大司成论説在东序【郑注此云乐正司业父师司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属师氏也师氏掌以媺诏王敎国子以三徳三行及国中失之事也新安王氏曰论説者即舞干戚语説乞言之数为讲论而详説之也大司成即大司乐也以世子及国子之徳业大司乐教之使成也郑注误】
  按论説王氏之説是旧注谓课其义之深浅才能优劣疏谓小乐正既诏以三者威仪大乐正又教以三者义理于是大司成论量课説之非也大乐正小乐正所教者仪文器数别设大司成一官専讲説其义理故下文有侍坐于大司成函丈问答之事此经官名官制不必尽与周礼合郑以师氏当大司成者固未必然王氏谓大司成即大司乐亦非也授数论説是二事岂大司业忽又称为大司成哉司成自是古有其官近世犹有掘地得古器其铭词称司成者【见朱彛尊集】
  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郑注国无先圣先师则所释奠者当与隣国合也若唐虞有防龙伯夷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则各自奠之不合也刘氏曰合谓合乐也春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释奠则并合之以侑神也有国故谓凶札师旅唯是不合朱子曰以下文考之有合当为合乐国故当为丧纪凶札之类】
  按当从刘氏朱子説
  凡大合乐必遂养老
  按郑注谓养老用其明日三山陈氏讥其误据后文视学养老同日愚谓因大合乐而养老者宜用其明日合乐养老不能一日行也其特视学养老者同日养老之时歌清庙管象舞大武而不合乐也
  凡语于郊者【郑注语谓论説于郊学疏云谓论课学士才能也】
  按注疏説是吴氏谓合语恐不然
  曲艺皆誓之以待又语三而一有焉乃进其等以其序【郑注曲艺小技能也誓谨也皆使谨习其事又语为后复论説也三説之中有一善则取之以有曲艺不必尽善进于众学者又以其艺为次吴氏曰誓盖戒励之使勉于学三即上文徳与事言也考察三者之中或有其一即进其品等于曲艺之上又以髙下为序】
  按誓字之义呉氏得之三而一有焉旧説为长呉氏説亦兼存之
  无介语可也【防云无介无语于此礼可也朱子曰语即上文合语之语言可也眀释菜时未可语礼尚严也】
  按释菜时未可语賔东序宜合语当读无介为句而语可也自为句
  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东滙陈氏曰以世子之法教世子直道也今举世子法于伯禽而教成王是迂曲其事也】
  按陈説得之旧读于为迂是也解为广大则非
  成王幼不能涖阼以为世子则无为也【疏云成王既无父今若以成王为世子时则无为世子之处朱文端公曰周公以成王幼而为君前此未甞习为世子法也】按文义旧説似顺文端公説亦得为一义
  其朝于公内朝则东靣北上臣有贵者以齿
  按此谓与宗人图嘉防之朝若燕同姓于寝始入在庭之位如此若每日常朝于路寝同异姓之臣皆在则如燕礼大射礼之位卿西靣北上大夫北靣东上士西方东靣北上皆以官不以齿也
  其在外朝则以官司士为之【郑注外朝路寝门之外庭】
  按天子治朝之位详司士诸侯治朝之位无文疏引大射言之或亦当如燕与大射内朝之位也
  其在宗庙之中则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按宗庙如外朝之位谓亦如外朝之以官不以齿非谓祭与朝同位也同姓无爵者皆以昭穆序于阼阶之东南西靣北上昭为一行穆为一行同姓之有爵与异姓之有爵者皆以爵序于西阶之西南东靣北上士初立于门西北靣得献则移而东靣北上
  其公大事则以其丧服之精麤为序【郑注其为君虽皆斩衰序之必以本亲也】
  按斩衰本无精麤此言以其丧服之精麤者据常法本亲之五服也陈氏谓衰制虽同而升数之多寡则各依本亲非是
  诸父守贵宫贵室诸子诸孙守下宫下室【吴氏曰春秋传诸侯始祖称太庙羣公称宫此贵宫谓羣公之庙下宫谓羣公之下者如鲁仲子之宫之类宫统言室则宫中之室也后申释前文但言贵室下室可见宫与室之非二矣郑注以贵宫贵室为路寝下宫为亲庙下室为燕寝亲庙贬称下宫子孙守之路寝反称贵宫诸父守之是尊巳所居而卑祖祢义殊未安盖君出庶子但以族人守宫庙而巳若君之所居无容族人守也公宫是总言太庙贵宫下宫五庙共为都宫故总谓之公宫也】
  按吴氏説是公族以宗庙为重故分守之若路寝燕寝自有守者
  遂发咏焉【郑注发咏谓以乐纳之】
  按以乐纳之盖奏肆夏也以钟鼓奏之而无辞疏谓发其歌咏非也
  既歌而语
  按説见前注谓歌备而旅旅而説非也
  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郑注象周武王伐纣之乐也以管播其声又为之舞皆于堂下众所合学士也东滙陈氏曰象是文王之舞周颂维清乃象舞之乐歌武则大武之乐歌也象舞次非武舞】
  按季札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象为文王乐明矣管者匏竹之总名以管奏象舞舞人亦吹籥秉翟而舞仲尼燕居云下管象武夏籥序兴是也诗序言维清奏象舞者未必然而象必非武王之乐大合众以事事即奏象舞武之事陈氏谓行养老之事非是
  反养老幼于东序【长乐陈氏曰兼幼言之者耆老孤子先王未甞不兼养然非所重特老者而巳】
  按陈氏説是此言终之以仁故兼飨孤子言之王氏删幼字非也
  礼运
  蒉桴而土鼓【庐陵胡氏曰蒉草也以草为桴郑以蒉为非也若云声误不应明堂位又误】按胡氏説是疑蒉与□通□茎似菅可为桴土鼔烧土为鼓即缶也
  故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
  按酒在室即明水配鬰鬯也以其重古故首言之其在戸在堂在下者亦以明水配齐以酒配酒非谓室中一设其余不设也又崔氏谓大祫备五齐三酒禘祭用四齐时祭用醴盎二齐未必然愚疑泛齐最浊用之天地神祗不用之宗庙故诸篇皆无言泛齐者宗庙用鬰鬯无泛齐神祗用泛齐无鬰鬯亦相变也○疏引崔氏言大祫九献之仪节未必尽然如尸坐于堂其时主当在室故郊特牲云诏祝于室坐尸于堂崔谓主亦在尸之右则周礼唯有司巫共匰主未有言迎主出入者也礼器云设馔于堂为祊乎外谓荐腥荐爓之馔若既合亨馈孰当陈馔于室行隂厌崔谓先陈之于堂后乃徙堂上之馔于室岂其然乎腥其俎以法上古孰其殽以法中古则堂上荐腥有两献荐爓亦当有两献荐腥为朝践荐爓为朝献若隂厌之后延尸入室则当食举未食不当有献崔所序者无荐爓之两献而序五献六献于尸食之前又岂其然乎崔又谓大合乐以前谓之接祭曽子问所谓接祭者接犹防也因有故而疾速以祭非有接祭之名也后再献之后当宾长献崔谓于是王可以瑶爵献卿岂有宾未献尸而王先献卿者乎且献卿玉爵非瑶爵也
  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
  按五行分布于四时之中土无専位位在夏季中央而亦寄王于四季之月四时之顺序由日行之进退而月辅乎日或合或离亦由是以生明生魄焉其大常之数十五日而盈十五日而阙朔虚所不论也三五犹云半月也
  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
  按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犹下文云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言其迭有所主云耳非真一月而易一食一月而易一衣也
  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
  按六章者天地四方之色左传谓之六采五色加为六章犹之五味加滑为六和此与五声六律又别是一理郑氏欲避五色之复取考工记土以黄其象方以下为六章吴氏又以衣裳各六为六章皆非是
  故先王秉蓍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説【郑注埋牲曰瘗币帛曰缯】按瘗缯谓埋制币也若以瘗为埋牲则缯字单举不辞
  礼器
  天子之席五重
  按司几筵皆三重之席无五重此记人之説异陈氏礼书谓席在筵上皆再重未确
  鬼神之祭单席【疏云神道异人不假多重】
  按司几筵祭祀席不单者为尸设席也此为神设席
  诸侯视朝大夫特士旅之【疏云士不问多少共一揖之】
  按周礼士旁三揖非一揖也以三等士分言之谓上士一揖中士一揖下士一揖则可耳
  天子之堂九尺【疏云天子堂九尺周法也周氏曰九尺非周制周之上公以九为节则天子当以十二为节也】
  按考工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堂崇一筵是九尺有明文上公虽亦以九为节堂上之制度如山节藻棁复庙重檐刮楹逹乡之类当有不得而同者不嫌其同九尺也周氏説非是
  天子诸侯之尊废禁大夫士棜禁【陈氏曰棜虽差异于禁而乡饮酒亦谓之斯禁盖天子诸侯之尊有罍有舟谓雷动以时则有鼓物之利否则有害物之灾舟善操之则有载济之利否则有覆溺之患所以为戒也大夫士之尊命之禁所以禁之也徳尊者有戒而无禁徳卑者戒而又禁之所以无彛酒之过】
  按司尊彛六尊不言承尊之物似与废禁之説合然燕与大射诸侯之尊皆有丰注谓丰形似豆卑而大则又与此不合此亦记人之异説未足为据也若司尊彛六彛皆有舟所谓舟者偶有此名耳不必有深义若曰以此为戒则六彛盛鬰鬯以祼尸岂为神设戒而立此名与司尊彛皆有罍非与皆有舟为对也罍亦尊名所以盛三酒本非庋尊之物而陈氏与舟并论不唯穿凿且谬误矣
  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陈氏曰藻旒或谓之繁露以其象然也汉制天子缫旒前长后短诸臣有前无后非古也】
  按繁露之名不见经传唯见汲冡周书王防篇董仲舒著书名繁露盖以此又按冕旒本有前无后故此经及玉藻郊特牲皆云十二旒不云二十四旒也汉制天子藻旒前长后短郑氏谓前后皆有旒此因玉藻前后邃延之文遂误耳东方朔明言冕而前旒所以蔽明后旒将安所取耶陈氏谓前长后短有前无后者皆非古考之亦不详矣








  礼记训义择言卷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训义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训义择言卷五
  婺源江永撰
  内则
  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
  按此记命士以上父子异宫者事亲之礼即后文昧爽而朝之事服端而着韠搢笏士之服也若庶人则深衣而巳鸡初鸣甚言其早其实适父母舅姑之所亦在昧爽之后朱文端公疑其有妨老人之安寝而终嵗行之亦恐以烦劳致疾读者不可以辞害意此亦当知之先儒虽采此文入小学而不能使士庶之家皆通行礼过烦劳者难行也如曲礼所云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言简而该此则家庭可常行者矣 晨起之事皆详独不言靧后云五日则燂汤请浴三日具沐其间靣垢燂潘请靧是古人不于盥时洗靣又必煮淅米汁而靧之此古今人情之不同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