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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集传
粤无镈燕无函秦无庐胡无弓车
顔氏曰以薄地除草故谓之镈 郑锷曰燕幽燕应龙曰按韵防通作函甲介铠也
粤之无镈也非无镈也夫人而能为镈也燕之无函也非无函也夫人而能为函也秦之无庐也非无庐也夫人而能为庐也胡之无弓车也非无弓车也夫人而能为弓车也
郑锷曰古之治天下也必立国工使为民所不能为之器以资民用若举国皆能为之则不待立是工粤乃州之域厥土涂泥人人治田故能为镈秦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故其民长于攻木为戈柲匈奴唐虞三代时所谓山戎玁狁獯鬻也
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创如创业垂统之创谓闿端于始也述如继志述事之述谓述而行之也守之世谓之工谓父子传而不失也 郑锷曰天地所生未有一物不可用者而万物后酌见可用之理闿端造始发而制之于众人未为之先故曰知者创物有以开其端则有以述其事者而巧在所用焉故曰巧者述之述如继志述事之述谓述而行之也知者肇造于其始矣防矩诚陈准防诚设唯有至精之巧者善于其事乃能因其制作循而述于其后故曰巧者述之巧者能述之矣苟不传其业使世守之则古人之创制或防乎熄又曰百工虽能运巧思以成其事而其成则在于规矩既立之后自非圣人之知足以闿而创其始则百工之巧无所用于天下矣故曰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烁金以为刅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
陆氏释文曰烁当作铄说文销铄之也 郑锷曰夫金者物之至坚者也非圣人知以火而销铄之则至坚者不可镕以为刃土者物之至缓者也非圣人知以水而坚凝之则至缓者不可范以为器陆之逺者足有所不能穷非圣人作车以通之则行乎逺者劳矣水之运者徒有所不能渉非圣人作舟以济之则渉乎险者殆矣金可以为劒防之用土可以为陶旊之用舟车可以为水陆之用圣人未作则天下同于无知圣人已作则万物获其利用彼百工者虽曰巧足以述之于既成之后故曰铄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所作也 陈祥道曰前言皆圣人之作也以谓百工之事自圣人而兴后言此皆圣人之所作也以明百工之事非圣人不能创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也
顔氏曰天时有因而违其时地气不辨而迁其地则以燕荆之角干妢胡吴粤之笴金而加之般输之巧亦不以为良矣 郑锷曰观夫至美之材其质既良加之以良工之巧其艺且精不患乎器之不良也然而材则有至良之质工则有过人之巧而器之成卒不甚善者此何理哉盖上不得天时下不得地气而已是故斩木者必顺其隂阳阳木必斩于仲冬隂木必斩于仲夏为弓者必顺乎春夏筋必治于夏角必液于春他非无时也以为非此时则不顺乎天而不足以为良也为刀必于郑为斤必于宋为削必于鲁为劒必于吴粤他非无地也以为非此地则不得其气而不足以为良也如使其不顺天时不得地气虽材美工巧而欲为良讵可得哉故曰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也
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此地气然也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吴粤之劒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
枳即药家枳殻之枳晏子曰江南为橘江北为枳欧阳氏曰橘皮薄枳皮厚南方地薄北方地厚故橘移于淮北则变而为枳地气使之然也邵康节治平间与客防歩天津桥上闻杜鹃声然不乐客问其故则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有所主客曰何也康节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天下将乱地气自南而北今南方地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春秋书六鹢退飞鸜鹆来巢气使之也自此南方草木皆可移于北方南方疾病瘴疟之类北人皆苦之矣至熈宁初其言乃验【陆氏释文曰济四渎水也济水属齐王莽时其流絶貉兽名诗七月一之日于貉朱氏曰貉狐狸也】郑锷曰万物赋形于天地抱气于隂阳宜其无所往而不能遂其生育之理然植者非其地则变其本质故橘逾淮而北遂化为枳飞者非其地则有所不居故鸜鹆处济之西不肯逾之而东走者非其地则不得以自生故貉逾汶水则必死彼其生植飞走之类疑若无知不必择地而安也然而若此者盖由地气非所宜故尔旅獒曰犬马非其土性正谓此也
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郑锷曰荆楚也干柘也可以为弓弩之干妢胡胡子之国在楚旁 杜氏曰笴读为槀谓箭槀 又曰孟子言充实之谓美美者材质之良充实于其中而发见于其外者也此四材之美者盖由土地之所宜故特异乎他邦之所产也故曰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
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
郑锷曰天之运也一为春夏而万物生一为秋冬而万物死此生杀之时也草木之生也孳萌于子纽牙于丑毕成于戍该阂于亥此生死之时也石觧防曰泐至坚者石疑若不能泐矣然而盛暑之烁石流金则坚或至于解防至柔者水疑若不能凝矣然而隆冬寒沍则坚凝而为冰既坚矣疑若不能释也及夫暖气融和则复消释而为水凡此皆天时使之然也惟天之时寒暑之不常物之寓形乎天地之间亦不常如此则夫工之制器可不因乎寒暑隂阳哉故工虽巧矣时也地也材也苟一不能备则巧无所施故记者所以贵乎合四者以为良也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抟埴之工二
郑锷曰天时地材美工巧四者不可失一也上文既辨地材美天时之事于是继之以百工之事焉顔氏曰色则设之而已设之则彰施焉
攻木之工轮舆弓庐匠车梓攻金之工筑冶鳬防段桃攻皮之工函鲍韗韦裘设色之工畵缋钟筐防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抟埴之工陶旊
郑锷曰攻木之工七轮人为轮舆人为车弓人为六弓庐人为戈柲之等匠人为城郭宫室沟洫之等车人为车梓人为饮器射侯之等【陈祥道曰七者外有辀人焉其实则八先儒云攻木之工遗辀人】
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
郑锷曰陶陶土以为器也有虞氏所以尚陶者去古未逺世质民淳故贵夫瓦器之质也记曰泰有虞氏之尊也则其尚陶可知矣匠匠人营宫室为沟洫者夏后氏所以尚匠者荒度土功卒有天下故贵乎平土之居语曰禹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则其尚匠者可知矣梓梓人也攻木以为笋簴为饮器者商人所以尚梓者变虞夏之土器而用木渐革其质而趣于礼乐之文也舆车也周人所以尚舆者礼乐至是大备用乗车所以严贵贱之分也 陈祥道曰上之为言尚也所尚在此故上之也匠也梓也舆也自虞至周皆兼有之特矜百工之中各有所尚焉尔各有所尚非异好也时焉而已自虞至周其犹天地之运欤虞之时譬则冬也庶事以质故尚陶夏之时譬则春也视有虞则微有兴作故尚匠殷之时譬则夏也视夏后氏则礼法为加文故尚梓周之时譬则夏秋之交也赤与白谓之章而文备成之时也故尚舆先儒谓禹治水民降丘宅土卑宫室尽力乎沟洫而尊匠其理固然要之圣人所以昭世之尊上特其应世之迹不得不然非以已所常从事者而为之好尚也
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
郑锷曰欲言作车之工故言周人以车为上欲言周人尚舆之由故言虞夏殷周四代之王所尚各异唯周之所上者舆也故言作车之工为多焉
车有六等之数车轸四尺谓之一等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迆崇于轸四尺谓之二等人长八尺崇于戈四尺谓之三等殳长寻有四尺崇于人四尺谓之四等车防常崇于殳四尺谓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防四尺谓之六等
朱氏曰轸谓车前后两端横木所以收敛所载者钱氏曰舆下曰轸或曰收诗小戎俴收 应龙曰礼记注戈钩矛防如防而横安刃但头向上为钩又云戈两刃 陈祥道曰崇者聚而髙也戈柲六尺有六寸直而建之则崇于轸不止四尺而已惟既建而迆焉则有折除之法存而特取崇于四尺之数 陈祥道曰酋矛盖以别于夷矛之名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寻则酋矛视夷矛为短 郑图解曰殳主击戈防主刺防三刃又曰车有六等之数幷轸数也夷矛不与焉六建幷夷矛数也轸不与焉轸戈人殳车防酋矛此车六等之数并轸数防酋矛夷矛人此谓六建
车谓之六等之数
郑锷曰上言车有六等之数盖举其凡也下云车谓之六等之数厯叙六等于上而终言之谓六等之数如此也
凡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察车自轮始凡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不朴属无以为完久也不微至无以为戚速也
郑锷曰车之所以运转不穷致逺不泥者以有轮也轮运乎车下载于地上苟不能运虽有葢轸特虗器尔则轮者车之本也既有所本则察车者可不知其所本耶故曰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知察车之道必先察乎轮诚以轮者车所资以运行故也汉志曰古之圣人观转始知为轮轮行可载因物智生复为之舆舆轮相乗周流罔极则车之作以轮为先可知矣察车而不先于轮是不知察之之道也故又曰是故察车自轮始
轮已崇则人不能登也轮已庳则于马终古登阤也故兵车之轮六尺有六寸田车之轮六尺有三寸乗车之轮六尺有六寸
郑锷曰巾车掌王之五路校人掌王马国之六马马所以驾路也马有髙下故车轮亦有髙下马之髙者其轮髙马之下者其轮卑兵车驾戎马田车驾田马乗车则或驾种马或驾道马其与戎马皆国马之髙八尺者也故轮六尺六寸田马马之髙七尺者也故轮六尺三寸又曰兵车所以即戎田车所以讲武而乗车者王于无事之时所乗者也王者之于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使戎事之不戒武备之不修虽有乗车乌得而自乐耶故记考工者必先兵车田车而乗车处其后者使有天下之君知所先后也
六尺有六寸之轮轵崇三尺有三寸也加轸与轐焉四尺也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
郑图解曰大穿曰贤小穿曰轵字书云车轮之穿为道 郑锷曰今世之所谓轴头也 应龙曰车轴之端贯毂者名为轊毂末之小穿容轊者名为轵 欧阳氏曰轵云者盖轴之所贯而毂孔之向外者也钱氏曰在轵之上曰輹曰伏兎曰车履 郑锷曰轮崇六尺六寸则轵崇三尺有三寸矣田车轮六尺三寸则轵崇三尺一寸半矣轵去地三尺有三寸上有伏兎尾后上载车轸始有车舆轴三尺三寸伏兎及轸共七寸则四尺矣车舆去地四尺而人长八尺则登下为便为车必欲轸去地四尺者正以人之长短登降而节尔
轮人为轮斩三材必以其时三材既具巧者和之林氏曰和者有异而无乖则三材虽异合而用之使各相得而无乖戾 郑锷曰材既美矣又有待乎工之巧然后因材以致用故继之曰三材既具巧者和之三材以为轮必为之孔入毂入牙皆使得所是之为和非巧者则不能焉百工之制器惟轮人为轮弓人为弓皆曰巧者和之盖轮合三材而为之弓合六材以为之惟材之合者多故贵乎工巧始能调和使不乖戾也且合五声以为乐必精于乐如师旷者然后能和其声合五味以为食必精于食如易牙者然后能和其味而况合三材以为轮合六材以为弓而不有待于巧者以和之欤
毂也者以为利转也辐也者以为直指也牙也者以为固抱也
林氏曰辐外入乎牙内入乎毂以正直为体故为直指 郑锷曰周圜毂辐者谓之牙牙轮輮也【林氏曰輮木为牙】夫唯利故能转惟直故能指惟固故能抱
轮敝三材不失职谓之完
谓之职者毂辐牙各有职任利转者毂之任直指者辐之任固抱者牙之任三者各当其任至于轮乆而敝自相支持虽尽不动是不失职也
望而眡其轮欲其幎尔而下迆也进而眡之欲其防至也无所取之取诸圜也
顔氏曰望而眡之者逺而眡之也 林氏曰幎如巾之幂物谓其牙足以包辐毂而均致也下迆谓轮势下亲于上而无所碍也 顔氏曰进而眡之近而眂之也 林氏曰进而眡谓车行而眡之 郑锷曰当其车之止时逺而眡其轮欲其幎尔均致而傍倚当其车之行时近而眡其轮欲其致地者防盖轮已圜故能运转而不滞也 林氏曰凡此皆谓器之已成而视其所作之善否然则所谓取者取其器之善非主方外之时而为言也
望其辐欲其揱尔而纎也进而眡之欲其肉称也无所取之取诸易直也望其毂欲其眼也进而眡之欲其帱之亷也无所取之取诸急也
林氏曰辐之肉不可失之大亦不可失之小其肉与毂牙相称者也 欧阳氏曰肉称陆氏曰无音肉当作柔又反按尔雅云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肉实处也好空处也辅氏曰肉好犹俗言美满也
眡其绠欲其蚤之正也察其菑蚤不齵则轮虽敝不匡郑司农曰绠谓轮箄【必计反】也【愚曰箄甑蔽也所以蔽甑底】郑锷曰六尺有六寸之轮绠三分寸之二谓之轮之固盖凡造轮皆向外箄向外箄则车不掉 欧阳氏曰轮之入牙者稍出向外邉三分寸之二也轮虽其形如箄然爪之入牙者其凿孔必正直而不随之以邪曲也
凡斩毂之道必矩其隂阳阳也者稹理而坚隂也者疏理而柔是故以火养其隂而齐诸其阳则毂虽敝不藃毂小而长则柞大而短则挚
郑锷曰木向阳则受至阳之气其文必稹密而其材必坚盖阳气之所聚也木向隂则受至隂之气其文必踈濶而其材必柔葢隂气之所聚也【林氏曰夫阳为实故其木之理所以稹隂为虚故其木之理所以疏阳为刚故其木之体所以坚隂为柔故其木之体所以柔】夫惟木之刚柔如是其异欲其皆刚岂无法哉是故刻识其隂之方炙之以火养之使坚俾其坚也与阳木俱等以之为毂则无刚柔不齐之处毂虽至于敝矣亦不藃暴而起也凡物暴起谓之藃毂必鞔之以革革欲着木欲坚者柔木而以革鞔之乆而木瘦减革不着木必暴起矣
是故六分其轮崇以其一为之牙围参分其牙围而漆其二椁其漆内而中诎之以为之毂长
郑锷曰兵车乗车之轮皆崇六尺有六寸用其崇之尺寸而六分之取其一分以为牙之围则牙围一尺一寸矣欧阳氏曰牙围一尺一寸其形盖不规圜也其制若椭然郑氏以为厚一寸三分寸之二可见一尺一寸除一寸三分寸之二余九寸三分寸之一内外面各得四寸六分有竒除践地者厚一寸三分寸之二不漆外内面不漆者犹各一寸通计三寸三分寸之二内外面各有漆者犹各得三寸三分寸之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