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春秋略记

  执徐子将以威中国也既与之防而复执之益失诸侯之心矣宋郑滕小邾虽防而即去之则中国诸侯仍莫之与矣故楚之书爵已久至此而复人之以见楚势方张而诸侯外楚之心未至冺没也伐吴复序诸侯以见从之者皆乆附于楚之诸侯也杀齐庆封亦书执不以讨贼书者所云懐恶而讨虽死不服是也楚灵虽不弑君然簒夺之罪去弑君几何庆封之言未为过也灭赖曰遂言其灭之之骤着其陵小之暴也
  九月取鄫
  鄫故属鲁莒灭而有之今叛而复来故不系之莒王氏曰鲁能请于天子复立鄫后斯善矣因而兼之则恶也故书取
  冬十有二月乙夘叔孙豹卒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军
  汪氏曰襄二十九年享范献子公臣不能具三耦则公室无民可知今季孙复舍中军以国民四分之而已取其半非独弱公室亦欲乗叔孙之家祸退之使同仲孙弱二家而强己也经书舍中军而不言其故至十年伐莒则书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哀二年伐邾又书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则三家各将一军叔弓则佐季孙而别将四分取二其事了然矣公羊以为复古谷梁以为复正非也
  楚杀其大夫屈申 公如晋
  汪氏曰公之如晋者七至而见止者一及河而不至者五此行亦以莒人之愬几不免于辱盖习于威仪而不知礼之本是以徃徃轻动而取悔也
  夏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来奔
  外来者之不正必内之不正有以召之也季氏有叛君之心故叛人以类至也牟娄即隠四年伐杞而取之者莒以兵取此不烦兵而自致天若假手于鲁以报之似乎不害于义春秋与防兹同讥者总之取非其有也若唐之维州宋之绥州皆吾故土义所应复苐须择人以守之耳纳降之事非春秋所讥也
  秋七月公至自晋 戊辰叔弓帅师败莒师于蚡泉【公作濆泉谷作贲泉】
  莒讨牟夷而来鲁不自反又败其师鲁大夫之罪莒之来伐不书
  泰伯卒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吴
  越亦称王春秋外之今始见而即称人者亦犹防申之不殊淮夷也从事者皆楚之属则皆夷也不得独摈越矣晋通吴以制楚楚又通越以制吴不知楚未困而晋已先弱吴未忘而楚已先破亦何益于己哉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 秦景公 夏季孙宿如晋
  鲁取莒邑莒人愬于晋公徃朝晋则欲止之季孙宿如晋则享之有加笾知宿之自结于晋者深
  杞文公 宋华合比出奔卫
  寺人之祸古今同患春秋不罪栁之譛而以合比自奔为文者臣不宻则失身合比不能敎太子以积诚悟主徐俟其间而轻议杀之几事不宻以致害成合比亦不得辞其咎也彼譛人者固无足责矣
  秋九月大雩 楚防罢帅师伐吴
  楚至是已五伐吴而终不得志于吴也
  冬叔弓如楚
  公不防申惧楚之见讨也欲徃朝又惩于襄公之取辱故使叔弓徃聘左氏以为吊败吊败之礼岂可施于汰侈自怙者乎
  齐侯伐北燕
  家氏曰晋人纳捷菑则书弗克齐侯纳燕伯而弗克则不书者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非奉少夺长之比也但齐景受贿而退故止书伐若以强陵弱而非纳燕君耳
  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
  齐景初立庆封来聘未几鲁受庆封之奔齐人以为让故鲁乆不报至是乃与齐平暨犹与也及者我欲之暨者彼此同欲之也左氏曰齐求之何以齐不来盟而叔孙婼徃莅盟乎
  三月公如楚
  叔弓之聘已足以谢楚矣今又以防启疆之召不敢不自徃也夫楚灵数伐吴而不得志兵威可知非特义不可辱即其势亦不足畏也公朝之无识甚矣
  叔孙婼如齐涖盟【婼公作舍】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戊辰卫侯恶卒 九月公至自楚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 十有二月癸亥卫襄公
  白虎通云诸侯薨世子赴告天子天子遣大夫防而赐之諡是诸侯之諡必赐自天子也春秋诸侯不请于王而私自諡至卫襄公薨独告丧于王且请命王使成简公吊且追命襄公则冝赐之諡矣而传不言经之书书諡与他诸侯同则是王未尝赐諡也虽赐諡之典乆废既自下请之何难复行窃尝攷之周礼太史之职曰小丧赐諡不言何丧而小史之职曰卿大夫之丧赐諡读诔则太史之小丧亦谓卿大夫也不及诸侯明矣曲礼云诸侯既见天子曰类见言諡曰类夫诸侯未除丧不入见天子此云既而见或谓诸侯入仕于王为卿大夫而于王畿者曲礼不明言之后世遂有诸侯必请諡天子必赐諡之説而实非也諡以尊名节以一惠期于恊众取信而已所云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皆以不能无私耳今以举国之人公諡之臣子何所容其私降至春秋之时犹有以子继父而諡之最恶如郑厉公者则春秋以前愈可知己且人之生平参差百出期于取信恊众非知之深者不能诸侯未仕于天子则天子知之不如国人知之深也故景王之命卫襄不言其行则亦不及其諡諡固不必自上出也刘向列女传曰栁下惠死门人将诔之妻曰将诔夫子之徳二三子不知妾知之于是诔之而諡之惠夫柳下惠为鲁大夫而諡出于其妻夫子因而称之无异词知春秋之于私諡无讥也
  八年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 夏四月辛丑陈侯溺卒
  晋献之杀申生宋平之杀痤陈哀之杀偃师皆由于嬖宠匹嫡然晋献宋平皆志于杀其子者也故书君以杀陈哀则非志于杀子者也苐恐身殁之后留不见容预属诸贵戚则已有相抗之势矣又亲任匪人以召大祸其咎实在陈哀故书陈侯之弟以杀书君之弟以杀与书君以杀者罪固有间然书君以杀者止于杀其子而已书君之弟以杀则非徒杀其子又陷其弟于大逆其辠似更甚焉是故家庭骨肉之间不可以有所偏私有所偏私未有不基怨而召祸者权之在己则以譛杀申生与痤是也委权于人即以専杀偃师是也属之得其人亦不能保其所爱汉周昌之于赵王如意是也属之不得其人遂至于丧家殒身以及其国陈招之于公子畱是也高氏曰楚观从纳公子比而楚灵缢春秋书比弑其君陈招立公子畱而陈哀缢春秋不书畱弑其君何也比之立势不与灵并存者也是灵之死由于比也招之立畱以君有废疾不可以君国故迎君意而立之也君之死自以嫡庶失所悔恨其所为而死不以畱也
  叔弓如晋
  楚成章华之宫则朝之晋成虒祁之宫则贺之公自此亦有台沼之乐矣郎囿所由筑也
  楚人执陈行人干征师杀之陈公子畱出奔郑
  楚欲示威于陈而妄杀无罪非所以威陈也徒足以失诸侯之心故书人畱不宜立而立不成其为君故书公子
  秋搜于红
  陈氏曰搜狩不书必违礼而后书于是时四分公室矣搜于红而革车千乗皆三家之师也自是而屡搜三家所以耀武焉耳故桓庄之狩必书公昭定之搜不书公矣
  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
  招畏国人公论委罪于过而杀之故书人以杀然招之罪更重于过春秋不与招之杀也故书杀而不去其官
  大雩 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奂【公作瑗】陈哀公
  称师以灭着其用众也招不以讨贼书而书执者楚因乱以为利不足以服招也奂则以讨贼书三传莫详其説茅堂胡氏以为奂尝与楚通谋以灭陈不知何据姑阙之哀公者嬖臣袁克也陈既灭矣鲁必不防然犹书之不与楚之灭陈也
  九年春叔弓防楚子于陈
  陈之事楚乆矣卒为楚灭此亦诸侯之前鉴也不能自强以备之乃使大夫聘问焉无防甚矣传称防楚子者四国大夫经不书虽至而不防也
  许迁于夷
  迁夷与迁叶皆楚迁之而以自迁为文其义亦复不同迁叶之前尝书郑伐则其自迁者自欲之也迁夷之前无书伐许者则其自迁乃自取之也许既委心于楚则不得不听其令其屡迁也又将谁咎
  夏四月陈灾【公谷作火】
  高氏曰陈为楚所灭书灾而还系之陈亦如鄘为卫所并删诗而仍存鄘之风皆所以存天子之建国也
  秋仲孙貜如齐 冬筑郎囿
  家氏曰桓狩于郎庄筑台于郎皆有备变之意今筑以为囿直为游观之地矣张氏曰以左传观之有以见意如之逢君也
  十年春王正月 夏齐栾施来奔【齐公作晋】
  高氏曰栾施欲伐陈鲍至与君战不胜而奔其罪大矣鲁方通聘于齐而遽受其奔亡之臣非义也
  秋七月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伐莒【意公作隠】
  陈氏曰鲁舍中军四分公室季氏择二叔弓佐意如序于仲孙貜之上而叔孙婼居守也自是讫春秋鲁有四卿而权归三家又云左氏用人亳社之説事不经见恐鲁未必至此按莒在襄公之初七年而四伐鲁其侮鲁者至矣鲁欲报之亦不为过然既盟于向今乗其君弑国乱而背之不可谓义且取邑纳叛因以为利毋怪乎莒人之来讨也既败其师又三卿并将以伐之可乎此皆季氏之専横其罪不在公也一季氏也前者莒四伐而报之仅一入郓而已何其怯也今之侮莒者日进而不已又何其强此固由莒有盛衰亦以前者为国报怨今则为己殖私也叔弓系叔肸之后不在三桓之列十三年为季氏围费知为季氏之佐也
  戊子晋侯彪卒九月叔孙婼如晋晋平公
  古制诸侯薨士吊大夫送晋文襄之伯令则大夫吊卿共事见于郑子太叔之对晋大夫者如此故鲁之防于晋徃徃使卿而齐惠滕成宋平亦因以此礼行之在滕成则昭公所以重其报礼在宋平则季氏所以厚其私姻也齐惠则宣公感其立己亲徃奔丧卿之防又不足言此皆后世之变礼也故书
  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成公作戍】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宋平公【公作正月】夏四月丁巳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防谷或作干】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楚子书名灭王之同姓也是时蔡虽未灭而灭之之势已成于此般可杀也国不可灭也故与卫侯灭邢同义若蔡侯书名非贬也诸侯终则书名常变皆然陈氏曰灭不言围而言围所以病晋也前年弃疾奉孙吴围陈已而灭陈曷不于彼焉病晋盖合八国于厥慭而不能师此为甚矣
  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 大搜于比蒲
  红之搜革车千乗徒亦众矣自根牟至于商卫地亦广矣然其始犹或忌君之心故不以大书今君有大丧国不废搜已絶无忌君之心矣故自是而后皆书大搜
  仲孙貜防邾子盟于祲祥【公作侵羊】
  鲁与邾之仇隙深矣自盟重丘而后邾子来朝鲁防邾悼公之则已释怨而修好至是复盟以信之盖邾志也春秋内大夫特盟诸侯者五郪丘之盟齐赤棘之盟晋拔勾绎之盟邾皆书及内为志也此独书防则非内志邾畏鲁之反覆故欲盟也以大夫求盟于诸侯犹可以诸侯求盟于大夫则愈亢矣邾子虽盟而衔恨不已良有以也
  秋季孙意如防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慭【公作屈银】
  厥慭之防以救蔡为名饰盟主之故事实无志于救蔡也自晋楚分伯之后以陈蔡为楚属乆已度外置之故遣使请命而已不复命将出师也不然合八国之众恊心御之楚虽强亦何足患乎説者谓春秋无贬词原其心而谅其力也误矣汪氏曰春秋书厥慭之防于围蔡之后灭蔡之前不书救蔡则厥憖之大夫不待贬絶而罪恶见也
  九月己亥我小君齐归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有谷作友】
  谷梁以用之为杀也左氏以为祭山公羊以为筑防其説不一大抵皆言杀之与邾用鄫子叩其鼻以衈社者不同蔡之即楚以楚为可恃也既诱而杀之围而灭之又执世子而用之其受祸之酷烈至于如此春秋备书之一以恶楚之暴一以伤中国之不能救一以着蔡之失足非类而自取竒祸为万世之大戒也
  十有二年春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
  家氏曰燕伯入阳卫献入夷仪皆为乱臣所拒不得遂返其国故皆不名以正君臣之分
  三月壬申郑伯嘉卒 夏宋公使华定来聘 公如晋至河乃复
  事有词同而义异者此事乃见二年公尝如晋而复矣书季孙如晋则知宿可以终事而晋之辞公非拒公春秋止讥公之轻动而已此后书如晋而复者三皆不书大夫如晋则知大夫不足以终事而晋之辞公为拒公春秋痛公之不能自强也此年公子憖如晋不书虽行犹弗行也
  五月郑简公 楚杀其大夫成熊【公作然谷作虎】
  黄氏曰楚防以熊为若敖之余而杀之因宣四年鬬椒之乱也熊于得臣为四世孙虽与鬬氏同出于若敖而系隔数世事近百年一旦株连及之楚之淫刑如此
  秋七月 冬十月公子慭出奔齐【慭公谷作慗】
  南蒯谋去季氏以公子慭代其位不克而以费叛慭遂奔齐假公以济私非出于忠谋也故书出奔慭如晋不书故还自晋亦不书
  楚子伐徐 晋伐鲜虞
  晋书国号当是阙文以为行诈而外之春秋之行诈者可胜外乎晋文之谲亦将与楚同诛春秋之法乱矣苏子由曰晋伐鲜虞不救陈蔡力非不足而弃诸侯故夷之夫春秋不夷灭国者顾独夷不救者乎
  十有三年春叔弓帅师围费
  汪氏曰经书围内邑者五书围棘者复本国之邑如攻他国之邑讥不能修徳以服之也书围费围郓及两围郈者讨本邑之叛如复旧邑讥不能正己以驭其臣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谿谷作溪】防未死而比已立势不两存比之弑之必矣夫防亦簒国之贼也比未尝一日事之安得目之为君所云去国虽乆君臣之分犹在者谓所事之旧君非所语于簒国之贼然而春秋书曰弑君者盖推见至隠之词也防之汰侈人皆知其必乱比若名其为贼以义讨之必求郏敖之后而立之己何利焉唯成其为君俟其乱而图之则次及之序非己而谁是比之志固欲成其为君也安得不以弑君目之
  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杀公作弑】
  比已立矣弃疾为之司马而杀之不以弑君书者弃疾首事而比不让弃疾固不以为君也亡无爱征国人亦莫以为君也惴惴焉相恐以王之将至即比亦未敢自以为君也然弃疾尤而效之又何以责比之贪位故亦不以讨贼书而并书公子见其无以异也
  秋公防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
  晋失诸侯盖已乆矣间楚乱而大合诸侯临之以天子之老可不谓盛焉宜共弃其旧恶恊力以谋楚乃矜其兵甲威胁邻邦不欲盟者强之使盟欲盟者辱之使不盟非所以宗诸侯也故书同盟而已然自是而后楚不入冦中国稍安陈蔡得以复其国未必非此盟之力也比事而观则先声震楚之功与强众迫邻之罪俱见于此矣以再书平丘为有恶焉公不与盟为幸者非春秋之义也黒壤之防盟异地公不见有盟而不与也故为公讳之平丘之防盟同地则公见有盟而不与也自不能为公讳矣沙随之不见公讥晋也平丘之公不与讥公也书法亦自不同义已详前莒之诉鲁宜也邾已修好而以诉以祲祥之盟鲁志不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