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春秋略记

  夏晋侯使荀吴来聘公会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
  晋党林父使吴来聘召公为会谋讨卫侯鲁独亲徃会之而他国皆以大夫会者助臣抗君国君之所痛心疾首而鲁公则受欺于季氏而不察也赵武书人贬之也宋曹亦因之而贬而郑良霄特以名见者郑伯为卫侯如晋知其大夫不为孙氏也大夫书名为常词以称人者形之而见其不党家氏曰取卫田以益林父晋平何利而为此由晋之诸臣自为私计羽翼诸侯之大夫使之交起为乱以为彼剖分宗国之地而其君不悟良可喟也
  秋宋公杀其世子痤
  凡杀世子必书其君者父子之间自有天性非人所能间也其君必先自迷而后小人得以动于恶耳
  晋人执卫甯喜
  讨其弑剽执之可也讨其伐戚而杀晋戍则是为林父而执之也其可乎执卫侯不书旋释之也左氏以为归卫姬于晋而后释如此大恶春秋岂得不书
  八月壬午许男甯卒于楚 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许灵公
  许之受侮于郑虽迁而不已晋不能以徳懐之反助郑而伐许许于是即安于楚不得已也至是乞师伐郑以死要之亦可哀已死非其所岂所愿哉楚为之伐郑得逞以归而后为谊不负许也楚之懐许于流离死丧之日抑强以安弱与晋之辱卫于奔亡困顿之余庇贼以抗君者其得失之相去何如毋怪乎诸侯之朝楚而中国日衰矣故书以志慨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
  自侨如逆妇而后齐鲁不通好者二十余年叔老一如齐而复絶者又八年至此景公立而来聘欲善于诸侯也
  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奂公作瑗】
  以诸侯分为晋楚之从而交相见则是南北两伯矣使楚能去其王号与晋协心辑诸侯以尊王室虽不得比于周召之分陜亦将轶桓文而上之矣晋实无志于此而徒以弭兵为名兵其可终弭乎楚日以盛晋日以衰于申之会天下之大势在楚而灭陈灭蔡遂纷然不可制矣所谓同盟而弭兵者仅十余年向戌诸人自以为安天下之大计而不知其啓天下之大变也春秋书之无贬词者不待贬也杜氏曰齐秦不交见邾滕为私属皆不与盟故不书书于宋则宋与盟可知
  卫杀其大夫甯喜
  鲁叔孙氏之竖牛杀孟丙仲壬而立昭子昭子立而杀竖牛仲尼曰昭子不赏私劳不可能也以昭子之立未尝有求于竖牛也今卫献因甯喜以求入既入而杀之何以服甯喜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家氏曰剽篡君者也他人可杀而甯喜不得杀也甯喜弑君者也他人可杀而卫献不得杀也
  卫侯之弟鱄出奔晋
  鱄为卫侯不能请命天子以大义动诸侯乃迫于君命干甯喜以返国卫侯之无信早已知之今复谁咎故其出也以自奔为文书弟讥卫侯也腹心委之卒以小负见絶情不出于公正固不可以久也
  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溴梁之会诸侯在而大夫盟不系之诸侯大夫已无君矣此会诸侯不在而大夫盟仍系之诸侯者夷夏不分共为盟主此天下之大变其渐有所自来不得専归罪于大夫也会与盟不同月中有事以间之故再书于宋非义所在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八年春无氷 夏卫石恶出奔晋
  石恶非甯氏之党也不过以其君之赏罚无章自惧不免故哭甯喜之死实未尝与之同谋也恶惟不哀其父而哀甯喜卫人遂目之为党恶亦无以自解耳使恶诚党于甯则孙氏之讐也晋方庇孙氏恶何为而奔晋乎
  邾子来朝
  鲁取邾田又纳其叛邾益弱矣不复能报故因重丘之盟以祈修好而来朝也
  秋八月大雩 仲孙羯如晋
  欲如楚而先告晋由是鲁于晋楚遂两事焉不能自强而役役奔命君子伤之矣
  冬齐庆封来奔
  是时齐杀崔杼不书杼以家乱自召庆封之难非以贼讨也庆封者崔杼之党也崔氏亡则庆封亦无所恃是庆氏之亡乃其所自为岂卢蒲癸王何能亡之哉故春秋以自奔为文不着其讨贼之功也
  十有一月公如楚
  楚既称王则诸侯朝之必责以事天子之礼如亲襚送之事晋之所不为也故春秋宁予晋而不予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乙未楚子昭卒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成十年七月公如晋十一年三月至自晋昭十五年冬公如晋十六年夏至自晋其正月之在晋防明春秋不书独在楚则书之外楚也此与公在干侯之义不同干侯以失国而书公在若昭二十六年犹书公至自齐则正月之在齐不书况此年季氏之取卞未至如孙齐之事乎其书公在义必不系于存君特以谨夷夏之防而已
  夏五月公至自楚 庚午卫侯衎卒 阍弑吴子余祭遏之于巢余祭之于阍皆以轻忽自取其祸然于巢不书弑此则书弑者巢为外贼阍为内贼也
  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髙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叚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莒人下公谷有邾人】 晋侯使士鞅来聘杞子来盟
  齐桓之时淮夷病杞诸侯城縁陵而迁之此之城杞亦犹齐桓之功然齐桓之城之天下之公义也晋平之城之一人之私情也观于士鞅之来聘杞子之来盟自可见矣以一人之私而勤天下之诸侯诸侯实应且憎虽聘之盟之亦复何益杞书子盖灵王贬之而未及复也卒称伯则景王复之矣
  吴子使札来聘
  吴始书爵当时诸侯因其来聘而进之也既进其君不得不进其使臣故吴之大夫未有见于经者札独以名见也然诸侯之进吴也偶一进之而已偶一进之则犹有外之之意焉故札以名见而不书公子也札虽贤以吴故畧之矣不能导其君以用夏变夷而徒以让国为髙非春秋之所贵也胡氏罪其让国以致乱则不然乱之作也何定之有宋缪公受宣公之让终亦至于乱使季札受之一传而后能保其无乱乎春秋之义未必出此
  秋九月葬卫献公 齐髙止出奔北燕
  止以自用自専被逐故书出奔左氏以为公孙虿公孙灶放之非也诚放之当如晋胥甲父以放书矣或谓以臣故其大夫不可以训夫不可训而不书者为贤者讳耳岂为权臣讳乎且放者谓覊置之勿去其所也晋或能令之于卫齐能令之于北燕乎
  冬仲孙羯如晋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防罢来聘【罢公作颇】
  越椒来聘不氏此则氏之史有详畧非义所存鲁无骇可证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父子大变从古未有惟楚庄之扵成始有此祸而蔡许之服于楚者最久最固于是浸滛渐习相继效尤而礼义之邦亦化为狼之域矣春秋所以甚恶楚也
  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
  汪氏曰伯姬以成九年归于宋共十五年而宋共卒婺居三十四年盖将六十矣守经而不知变以逮乎火而死或者以为过然观过可以知仁春秋録伯姬所以风励千古使夫不当避而避以失节于造次颠沛之际者知所警也吴氏曰盖亦罪宋之子与臣不能救其君毋也
  天王杀其弟佞夫【公作年夫】王子瑕奔晋
  书弟者明王之所亲爱非他人所能间也然而一朝杀之絶无所忌者王之昏惑实有以致之也以天王之尊至不能保一弟又将谁咎故书天王以杀春秋未有书王杀者以王者之权得以専杀也佞夫无罪又非王杀而托之于王此王政之大乱也于是特书之明子朝之乱所由生也瑕与括同奔晋必与闻乎括之谋也故以自奔为文法行必先贵者故不书括而书瑕不言出者天王无出则王子亦无出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谷无下宋字】 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
  公孙黒之専伐亦罪之大者而良霄不忍兄弟之忿至伐公门而乱其国则不得不以讨贼书良霄以讨贼书则公孙黒之罪自在所轻矣
  冬十月葬蔡景公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贼未讨何以书寝苫枕戈者臣子之责今以子弑父又何有于其臣盖其国之习俗渐染匪者深矣谁复为讨贼者故书者絶望之词讨贼之事既无望于国人则将望之邻国今晋合十二国之大夫会于澶渊又不及讨贼之事而所恤者止于宋灾而已使当时诸侯漠然相视理乱不预知吾亦无望焉耳既知救灾恤患为此义举而古今大变置若罔闻此举岂不可惜乎权衡轻重凡事之宜此其荦荦大者春秋变例特书其故必有深义存焉如稷之会书成宋乱皆春秋一书之大要也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卫有楚宫因楚丘而名之也当时鲁宋之间亦有楚丘或楚宫所由名也左氏以为朝楚而归乃作楚宫则卫之楚宫作于齐桓之时者岂亦以朝楚名耶是未可信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子般子野皆卒于外其书法皆名而不地以为可疑则皆可疑也郝氏曰子野居丧而毁季孙之所不利昭公居丧不哀此乃季孙所欲立也
  己亥仲孙羯卒 冬十月滕子来会 癸酉葬我君襄公
  襄氏许氏曰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会葬滕子会葬非礼也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传载宻州之弑与庶其同庶其书国以弑者存疑之词宻州书人以弑者阅实之辞也盖国人弑之于展舆无与也






  读春秋畧记卷九
<经部,春秋类,读春秋略记>
  钦定四库全书
  读春秋畧记卷十   明 朱朝瑛 撰
  昭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昭公之立必非子野之命使子野有命穆叔安得而阻之説者以为内有所承故书即位者非也
  叔孙豹防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戌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
  汪氏曰春秋于宋虢之盟不以楚先者亦犹黄池之不先吴也展陵之盟申之防楚主盟防则实録而贬诸侯盂之防宋虢之盟宋晋与楚同主盟防则必推而属之中国高氏曰宋之盟齐不预焉今齐又从楚中国之弱可知
  三月取郓
  不书伐莒者郓为鲁莒所争其初盖属于鲁者公羊氏以为内邑是也书取者讥乗乱而因以为利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鍼不能自抑损以从礼乃惧选而去其国鍼不得无罪故以自奔为文然秦伯不能节之于先又不能抚之于后亦非所以处兄弟之道也故书弟以讥之
  六月丁巳邾子华卒 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公谷作太原】
  书大夫帅师词无所贬胡氏以为讥之非也险阨之地不利车战故兵法广地用车险地用步毁车崇卒乃一时之权冝岂为过哉闇于大较执不移等大则败亡小则屈辱亦君子所不取也十三年荀吴侵鲜虞及中人驱冲竞大获而归则吴亦未尝不用车也毁车驱冲各因其险易耳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莒展舆出奔吴【公谷无舆字】
  此与郑之忽突曹之羇赤同词然以郑系忽而不系突以曹系羇而不系赤此则两系之者展舆为弑君者所立既立而不讨贼则不能无望于去疾也故以莒系去疾而展舆立已逾年既去其爵亦不得不系以莒以明其为莒君也展舆方为君去疾方为臣而书法絶无低昻则春秋之所予可知矣去疾书自齐入而奔齐不书盖阙文
  叔弓帅师疆郓田
  黄氏曰叔弓亦季氏之党乗莒之乱春取郓而秋疆之为季氏植私而已
  邾悼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麇公谷作卷】楚公子比出奔晋
  公子围为麇之叔父而専楚国之政其属尊而势重麇特拥虚器耳当防罢来聘之时围之将有大事穆叔已知之至于虢之防既设蒲宫执戈在前不臣之迹彰彰在人耳目未尝畏恶恶名茍欲弑君何待其疾而后弑待之数年而尸居余气反不能稍忍须臾耶天下之人见其所为不轨故推其疑似以为弑君庆封讦之而左氏信之其实非弑也经亦书其实耳胡氏谓诸侯不能讨贼反从之而防于申圣人为诸侯讳故畧其簒弑以扶中国则何不讳申之防而讳围之弑必不然矣且申之防晋齐鲁卫诸望国皆不与圣人为陈蔡诸君讳必不若其为鲁讳之切也商臣弑父尝使椒来聘矣圣人不讳鲁之交于禽兽也商臣之弑大书于防何独为陈蔡诸君而讳围之弑乎胡氏又曰正以弑君将恐天下后世以簒弑之贼可从之以防盟而无恶也夫商臣之来聘固防盟之滥觞也圣人不谨之于滥觞而谨之于淊天亦何及矣且春秋之义将使天下后世共明之也使篡弑之贼明于此义以为威力所加可以掩其恶名则惟恐威力之不逺而曰以是制人欲存天理也可乎义之难通必舍传而后可然则比何以出奔盖麇之死围因废其子而自立比长次围既不能制又恐见忌故出奔也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夏叔弓如晋 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黒
  黒将为乱而不果则亦未有明据故子产数之亦不及此所犯三罪乱未及国比之良霄犹有间焉则不得以讨贼书之矣不为讨贼不免于专杀故书法如此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郭氏曰公如晋吊少姜之丧晋以非伉俪辞在晋未为失礼也书至河乃复于以见公之妄动自取屈辱也公既反则遣宿将命以终其事亦礼之常公羊谷梁妄生意见非春秋之意按晋之拒公始于十二年此时初立固未有间言也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 夏叔弓如滕五月滕成公
  襄公滕子来防故使大夫报之亦犹公朝于晋楚晋楚使大夫来聘也
  秋小邾子来朝 八月大雩 冬大雨雹 北燕伯欵出奔齐
  啖氏曰燕伯书名者罪其终失地非复诸侯也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公谷作雪】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防于申
  申为王室重地宣王所以封元舅作屏翰者楚灭而有之楚之心路人知之矣子重尝请申吕以为赏田申公巫臣曰此申吕所以为邑也是以为赋以御北方申之北方切近王畿肆然有窥王室之志故合诸侯于此汉高光武之取天下皆始事于宛宛即申也楚之智谋盖已先得之故尝卜得天下而不吉则投诟天而呼曰是区区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其自怙如此之悍也其志岂在吴哉特以人心之未附故转而谋吴非其本懐也蜀之防虽皆列卿而齐秦鲁卫皆与焉此防则惟其与国及诸小国耳若齐秦鲁卫以及曹薛邾杞之属皆不能致之惟宋以世子防又后至而先归虽其素属之郑最弱之滕与小邾亦一防而终不与也则人心之向背可知楚灵之欲未至于大肆者殆为此也要其防申之意甚叵测矣不然吴在东南距申千里而遥而所防者又皆东方诸侯何必于申而为防哉
  楚人执徐子 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执齐庆封杀之遂灭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