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春秋略记

  仲孙蔑卫孙林父会吴于善道
  凡会吴或书会以会或书会以及犹逓而外之此直内卫以外吴者若曰以吴视卫则卫犹同室也所以甚外之也外之甚者以中国之大夫先为吴人屈大失中外之防故特为此书法以严之也然则如何晋因其使来报焉可也先使鲁卫徃为会礼则非许氏曰晋楚争衡权之轻重在吴故晋急吴如此
  秋大雩 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 公防晋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齐世子光呉人鄫人于戚吴进而书人诸侯进之也十二国之诸侯嘉其慕义逺来翕然与之为会列之于中国矣春秋因而书之以着世变焉耳夫吴之不可与无以异于楚也诸侯于此则进之柤向之会复殊会以外之者以其不与救陈及伐郑也于柤之会犹隐之于向之会乃明数其不徳而退之矣犹与会焉何哉
  公至自会 冬戍陈
  髙氏曰诸侯各还国而遣戍离至而不防故不可得而序也
  楚公子贞帅师围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
  书救固善之亦惜之也既戍之矣又不足以御而亲救之力亦竭矣士匄忧晋之丧陈与管仲忧齐之不保江黄智谋之士所见畧同也皆无策以安之则力服者之不能周其所成就亦同也然晋之救陈犹愈于齐之坐视而不救齐处强弩之末晋当发硎之初也
  公至自救陈 辛未季孙行父卒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夏宋华弱来奔髙氏曰朝廷尚敬华弱以渎慢见逐宜矣书奔以罪弱也
  秋杞桓公 滕子来朝 莒人灭鄫
  鄫事之本末左氏载之详矣经书曰灭则是灭之耳公谷以为非灭也立莒公子以为后也胡氏从之而不取左氏者以昭四年鲁复有取鄫之文耳不知昭四年之取鄫犹之昭元年之取郓皆取之莒也即如公谷之説鄫君尚在虽立莒公子为世子经不得书灭鄫君若亡莒欲立其子于鄫必以兵入莒杀世子巫而后可岂得谓之非灭乎季氏曰公谷所载是絶世之词不得混于灭国之例而无别也
  冬叔孙豹如邾 季孙宿如晋
  四年传称邾人莒人伐鄫今莒独取之豹如邾以间莒也晋以鄫故来讨宿如晋以谢亡鄫且谋莒也晋方患楚未暇及之故莒之伐鲁者再四晋不一问而与于盟会者如故晋之不竞亦可见矣
  十有二月齐侯灭莱
  张氏曰子产对晋人侵小之问以为武献以下兼国多矣然则晋为吞并之首宜其无以戢诸侯之相灭也
  七年春郯子来朝 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 小邾子来朝 城费
  自南遗城费而后南蒯为费宰欲出季氏遂以费叛继之公山不狃又欲去三桓而以费叛方季氏之城费也以为自固之计不顾其害于公家不知其为己患者如此然则害于公者虽利于私未有能终利焉者也以昭十三年之书围费定十二年之书堕费比而观之春秋之意可见矣
  秋季孙宿如卫 八月螽 冬十月卫侯使孙林父来聘壬戌及孙林父盟 楚公子贞帅师围陈 十有二月公防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季氏曰楚以十月围陈至十二月晋始防诸侯于鄬盖有畏楚之心而不能急救也陈既失恃晋遂无以宗诸侯自是而中国盟防不复有陈晋亦不复致讨岂真有意于怀陈者哉
  郑伯髠顽如防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
  王氏曰九年子驷与晋争盟词不少屈而晋人不以弑君为讨则子驷之不弑君可见赵氏曰如实弑而书卒是庇贼也
  陈侯逃归
  汪氏曰春秋于诸侯之去楚者皆不书唯陈郑之逃中国则书之所以辨内外而谨其防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晋悼之立未及十年而鲁君四朝则他诸侯可知是倍于事天子之礼也晋侯亦嫌其太数故为邢丘之会以定其数盖因其来朝而命之左氏以为如晋听朝聘之数者非也
  夏葬郑僖公 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
  陈之从晋则围顿郑之从晋则侵蔡而获其公子顿与蔡皆楚之与国也凡向背转移之间必有所示絶于彼而后可取信于此此盖主盟者之意而党附者亦出于不得已以为如此则其托足者固无复转移之地不知启衅速祸以致其侜张反覆者正在于此凡为人伐者虽卿书人邢丘之会郑伯献防而亲听命则侵蔡之役出于晋志可知
  季孙宿会晋侯郑伯齐人宋人卫人邾人于邢丘晋侯命朝聘之数似乎帝制自为于吴楚之僣号相距不逺春秋黜吴楚而不黜晋者周礼行人之职曰凡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则诸侯之相朝聘固先王之所制矣郑子太叔曰文襄之伯令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此虽僣拟天子之数要其令于诸侯以为名者则犹是相朝聘之周礼也若吴楚之事他不概见即如孟诸阳桥之役宋郑蔡许之君楚军乗楚车而为其左右已俨然臣之岂特朝聘而已至于邢丘之会则悼公因其故事而议损之此正其不安于僣之意故终悼公之世凡七年而公止一朝季孙止一聘则他诸侯亦可知矣重烦诸侯而使大夫听命亦其谦徳説者以是为失政之始过矣大夫制命不可听命何害春秋所以人之者以列国之大夫承悼公之谦徳莫能告之以周礼使复其旧章也
  公至自晋 莒人伐我东鄙
  莒既并鄫而稍强诸侯又莫之讨是以肆然敢于伐鲁也
  秋九月大雩 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 晋侯使士匄来聘 九年春宋灾
  郝氏曰外灾吊则书
  夏季孙宿如晋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我小君穆姜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戯
  以莒之弱小屡奸齐盟而不能讨岂遂能得志于郑诸侯之不欲战则晋之威力不足以鼓动诸侯可知故书同盟而已
  楚子伐郑
  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
  传称齐髙厚相太子光以先防诸侯于钟离是诸侯先自会会而后与吴会也盖会戚之后吴不救陈则吴之不足恃已可见矣故先自会以定其谋而后与吴会以观其志也先会不地志在后会也观于此则知十四年之会向与成十五年之会钟离皆可以例推矣
  夏五月甲午遂灭偪阳
  汪氏曰偪阳与柤皆在今沛县乃吴入中国之要冲则会柤盖谋偪阳而灭偪阳乃以通吴于中国也齐桓之伯灭谭灭遂晋文之伯执曹伯逐卫侯晋悼之伯灭偪阳皆防不揜过所以为三王之罪人也
  公至自会 楚公子贞郑公孙輙帅师伐宋
  髙氏曰宋受偪阳故也陈氏曰凡専将言帅师茍二国会则先序主兵者而不言帅师言帅师是国自为帅也按郑为罢国而与楚并书帅师明其师竞已甚也罪之深矣
  晋师伐秦
  是时宋方被伐晋不救宋而伐秦者秦方南交于楚去年乞楚师以侵晋今必出兵以助楚故伐秦者伐交之兵也然而晋之失计实在于此尝论之晋悼有深谨之小心而无豁逹之大度以虎牢为中国之要地而竭力以争之不敢越郑一步而问陈蔡者惧秦之挠其后也此其所执者深谨之小心也去年秦挟楚以侵晋亦以报麻隧之役耳诚能降心与之释怨复寻令狐之盟秦景惩于前辙将图干蛊之誉则资其兵力可与攘楚楚屈而郑自服陈蔡亦相率而至矣晋悼不能出此此其所短者豁逹之大度也
  秋莒人伐我东鄙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
  诸侯之世子以皮币继子男常制也今以先后至为序列齐光于四国之上据实书之其失自见
  冬盗杀郑公子騑公子发公子辙
  张氏曰郑之从楚以劳中国皆騑之罪也成公之卒诸大夫皆欲从晋矣騑以官命未改止之及子囊伐郑子展欲坚守以待晋騑请从楚而任其咎发辙无所匡救惟騑是从恶积而不可掩郑不能讨而盗杀之所谓上慢下暴盗思伐之也不称大夫殆以此与
  戍郑虎牢楚公子贞帅师救郑 公至自伐郑
  城虎牢不系之郑者为天下城之也戍虎牢复系之郑者聚诸侯之师于一国则一国之病也楚救多不书此书楚救者罪诸侯之不能抚郑也此时郑之执政主谋从楚者皆死矣以徳绥郑以力御楚郑必固与晋矣胁之以威与楚何异宜其既平而复渝也晋亦自知其过不复谋郑郑于是乎共谋从楚矣从荀防之议发之戍郑之前则子展之谋何待涉颍之后哉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前此未有自今创之谓之作鲁若旧有三军不得以作书矣周礼公侯之地方百里者四五故有大国三军之説揆以王制孟子之言国虽大不过百里三郊三遂比于天子之乡遂戸口多寡不同岂必一郊一遂各有一军乎周礼为后人汨乱多附以僣窃之事不可尽信也鲁颂之公徒三万则追颂周公之辞详见读诗畧记成二年鞌之战四卿并将盖二军而正副偕行其无三军明矣季武子欲主一军而専之故请于叔孙穆子而作三军各毁己之私乗以其数其名则毁私以为公其实则夺公以为私也干侯之祸兆于此矣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
  四卜不从而不郊亦愈乎犹三望者已然以四卜非礼故书
  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亳公谷作京】
  侵宋以怒晋而后与之子展之谋亦迂且危所以为此谋者郑亦苦晋楚之迭扰而欲其一决也晋不兴师以伐楚而日以伐郑为事口血未干而背之诸侯道敝而无成亦何贵乎主盟矣书同盟与盟戏同义
  公至自伐郑 楚子郑伯伐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郑之反覆极矣至此而晋忽信之不疑者以其告絶于楚也郑亦果不复叛者以楚之执行人知其力止于此也夫楚之所以不复逞者虎牢之戍以逸代劳初虽偪郑终能绥郑也再书会者録其服郑之防也再书会而不言郑以服郑而不能服楚其功未足尚也比于召陵之再书盟而称楚屈完者固有间矣
  公至自会
  李氏曰厉公三伐终以伐致悼公三伐终以会致立文精矣
  楚人执郑行人良霄
  啖氏曰称行人以执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以执以已执也髙氏曰楚之力已不能得郑故执良霄以舒愤懑之气耳
  冬秦人伐晋
  秦楚结为昬姻故秦为楚伐晋也晋倚吴以挠楚使力分于吴不暇争郑楚亦倚秦以挠晋使力分于秦不暇争陈蔡也家氏曰晋败不书不与秦之为楚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前者莒苐侵鲁而已至此乃敢伐而围者瞰鲁之三分其民公室微弱也
  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
  入者克之而弗有也文十二年帅师城郓则郓固鲁地而见夺于莒也今又三伐莒之虐鲁已甚因救台之师而入其邑専之亦不为过况鲁之故土乎遂者急辞也説者谓诛其擅权主事非也然于此书救台入郓者季孙宿也于十五年书救成至遇者公也比事观之而作三军之利于私病于公者可见矣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 秋九月吴子乗卒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庐陵李氏曰传言伐而经书侵着楚之无能为也
  公如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 夏取邿
  许氏曰晋始息民是以楚侵宋而不报鲁取邿而不讨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 冬城防
  庄二十九年已城防矣今又城之臧武仲始受邑也按城以时不书此则书之者为臧氏受邑而城非为国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吴于向
  传称范宣子数吴之不徳以退吴人则诸侯之外吴可见故春秋以殊会书数其不徳者盖谓吴之伐楚不于救陈伐郑之时与晋为声应乃俟楚共之丧而伐之以是为无徳于晋也夫吴之挠楚楚人疲于奔命其于中国亦有掎角之功要其志本自为非为中国晋自不觉耳郑未服则进之郑既服则退之退之而复与会则犹未絶之也欲御楚而増一楚春秋所深虑矣齐崔杼宋华阅卫北宫括不书而书人左氏以为惰也陈氏曰不亲事于会也晋侯之志已怠诸国之大夫有不亲事于会者矣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季氏曰自文公以来出师未有若此之众也然秦闗河四塞岂易攻之国哉悼公特假诸侯以示威耳役虽无功而秦已闭闗自守终春秋之世不复与晋争矣郝氏曰齐桓之合诸侯也滕薛而下不与焉所以恤小而节其力也晋文寖侈而会不数悼公之世无嵗不会虽杞小邾不得免焉圣人所为蒿目而忧也
  己未卫侯出奔齐【公作卫侯衎】
  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甯殖出其君甯殖犹知恶之圣人作春秋反掩其罪而以自奔为文胡氏以为臣而弑君其罪已明春秋发其所未明者以警乎人君也然则弑君之罪岂有未明而必书之大都其君既没则以讨贼之义责其臣子其君尚存则以讨贼之义责其身世道虽衰公论犹在奔亡之余茍能困心横虑愤发其所为未有不可以复振者也甯殖谓其子曰吾得罪于君名在诸侯君入则掩之视其君之出入若惟吾所制而莫之忌也春秋以自奔为文明其咎之在巳即以明其权之在巳也知权之在己必将奋起而图之乱臣贼子斯悚然而有所惧矣故君之见弑不论有罪无罪而皆书弑其君君之见逐不论有罪无罪而皆书出奔无非正名定分之义也君与臣不嫌同词君臣之辨自明也正与邪不嫌同辞邪正之辨自明也
  莒人侵我东鄙
  报入郓也莒自灭鄫以来四伐我矣溴梁之执未为过也
  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呉
  楚不得志于中国以吴为之梗故舍中国而伐之欲先服吴而后及中国也
  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杜氏曰谋定剽也以会于林父之私邑也剽实簒位晋不能讨反为会以盟之悼公之不足为盟主于是益见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刘
  汪氏曰聘而遂盟已为非礼况以国君降尊失列而与大夫盟又盟于国都之外乎公尝如晋及晋侯盟于长樗此伯主之谦以懐望国非诸侯所施于邻国大夫者也
  刘夏逆王后于齐
  临川吴氏曰桓八年祭公遂行逆后而纪姜遄归京师其逆其归两从茍简故并书之今刘夏以士逆后而齐之归女无违于礼故书逆不书归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髙氏曰卫侯在齐季孙宿为戚之会以定卫剽齐之伐我以此之故鲁于是时三分其民而公室卑弱已不足以当敌故书公救成至遇按季孙叔孙帅师者以公不进故二卿继之也二卿师至齐遂解围而去成郛已为齐毁则帅师城之耳齐之为卫伐鲁其事亦直然不能致诘于晋而惟鲁是仇此其恶也鲁之备齐城成自不可缓因齐难而城之用师亦不为过然攷其所以致此纷纭者由宿之会戚则咎有所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