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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传详说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卒义已见隐三年宋公和卒】
辛亥宿男卒
不书名史之失也不葬鲁微之而不防也【详见滕侯卒】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衞侯盟于瓦屋
谷梁曰外盟不日此何以日诸侯之参盟于是始故谨而日之也愚谓谷梁谨日之说拘矣然参盟于是始春秋之书之贬也齐强大而以宋为首责宋也春秋初年有两国相为盟者鲁盟邾盟宋纪莒之密齐郑之石门惟两国为盟也今而参盟宋为首责在宋也春秋初年有两国自相攻伐者莒入向无骇入极郑伐衞莒伐杞惟两国自相伐也前年宋陈蔡衞合兵以伐郑于是始有四国之伐宋为首责亦在宋也是时东迁之始诸侯犹有未叛王者而宋连四国之兵盟三国之侯不以王命行事春秋于参盟防伐皆以宋为首正其无王之戮也或曰据左氏是盟也齐人以平宋衞连年攻伐之怨宋其无责乎曰否考之经郑实不预盟三国之怨实未得释又明年鲁齐郑防于中丘合兵以伐宋齐为之首齐既能平之于前而又伐之于后何耶以是知瓦屋之盟非以平怨左氏所纪其未然与大率春秋初年诸侯之防盟征伐各为其私而参盟防伐多推宋为长以其为二王后故而宋殇因是得以逞其志卒取不戢自焚之祸亦可闵矣
八月葬蔡宣公【义见葬宋穆公衞桓公及膝侯卒】
九月辛夘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凡公与强国之大夫为盟不书公及讳强国之以无道加于公也与小国之大夫为盟则不讳公及以公自欲与之为盟非彼小国之大夫要公必欲为此盟也齐髙傒晋处父强国之大夫也浮来之莒人小国之大夫也鲁莒自春秋以来有未平之怨前此纪人为之平之而鲁莒之好卒未合也今隐公欲降心以消二国之患而莒之君卒不至乃及其臣为盟以望国之君而盟小国之臣谦而不中于礼者也是故不为公讳此一及字所施不同及邾仪父及髙傒及宋人及莒人一书而一义要当以事而观不可以例而求也
螟【义已见上】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左氏曰羽父请諡与族公问族于众仲对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絶句】为諡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说者谓因其所由生而赐姓若舜由妫汭故陈为妫姓胙之以土而命氏则曰陈诸侯位卑不得赐姓故其臣因氏其王父字或使即先人之谥因以为族如衞齐恶宋戴恶之类是也或取其旧官旧邑之称以为之族旧官如晋之士氏旧邑如韩魏赵之类是也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无骇公子展之孙故为展氏诸说大率本此说者又曰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子公孙繋公之常言非族也其或以贬故而去公子公孙之号亦与去族同至于公孙之子不复得称公曽孙无骇辈以名行及其死则赐之族以王父字为族是也公曽孙死后乃得赐族亦有未死赐族者仅一二见公子公孙于身无赐族之理经书季友叔仲遂者皆是以字配名连言之其传云立叔孙氏臧僖伯臧哀伯叔孙戴伯之徒皆传家据后追书之耳宋督戴公之孙未死而赐族生立华氏彼弑君惧讨求为此非例也其公之曽孙孙以外爰及异姓有新升为卿君赐之族以此卿之字即为此族者亦有虽为卿而竟不赐族者挟柔溺之后无闻者是也此春秋初年事也是时周制犹有存者故有未赐族之大夫其后大夫世其官无不赐族而周制防于扫地矣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天王使书氏书字之始】
谷梁曰聘问也聘诸侯非正也案周礼天子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国之慝间问以谕诸侯之志归脤以交诸侯之福贺庆以賛诸侯之喜致禬以补诸侯之灾皆天子用礼于诸侯者则天子下聘于诸侯有自来矣或曰子谓周礼杂出于汉儒则是聘也安知非汉儒之傅防乎曰否秦汉之为礼务在尊君卑臣此详致待遇臣下之道是三代之遗意不可并废也曰然则谷梁以为非正何哉曰谷梁为当时诸侯言耳隐公立九年不朝于王今新天子即位六年于兹鲁未甞脩时事之礼而凡伯南季后先来聘冠履倒置分守陵夷春秋为是故书之以责鲁○天子大夫下聘列国书氏书字自此始凡伯书爵畿内诸侯之为王卿大夫者也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此夏正三月也雷已发电已见则雪不当复降夏正三月而大雨雪此所以书灾谷梁曰八日之间再有大变隂阳错行故谨而日之也雷已发电已见而雪乘之此强臣干主之兆允翚逆谋已成上天示异惜隐公之未悟也
挟卒【义见无骇入极】
夏城郎【义见城中丘】
秋七月【义已见六年秋七月】
冬公防齐侯于防【防义已见六年于艾】
左氏曰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冬防于防谋伐宋也愚谓左氏杂记所闻而后儒多议其诬者此类是也郑宋之仇也今搂齐要鲁以伐宋而曰以王命讨纵有王命亦假王命以复其私仇耳左氏遽谓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卿士以王命讨也是子郑以方伯连帅讨伐之事岂不失实之甚耶盖鲁与宋未甞有遗憾齐与宋又为同盟今鲁啗于归祊之利齐背瓦屋之盟连兵而伐与国内揣有愧故相与假王命以兴伐宋之师非王意也春秋书公防齐侯于防诛始谋也其后霸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实昉于此
十年春王二月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夏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
冬甫防齐侯于防及春又防于中丘惟利是趋春秋聨书之所以贬也隐公初年秉志蹈义殆非当时诸侯比故闻州吁弑其君则与宋公草次为防欲以讨之此时此心为何如哉既而动于祊利背宿之盟防齐郑以伐宋前日翚擅兵而公不能制今也遣将防伐所使者乃前日擅兵不可制之人遣翚以为未足复亲往焉惽于利而失其本心隐之谓矣翚去族不称公子诛也终隐之篇皆去其族隐之贼也至桓而书族以明其与桓同恶也书法明甚或者乃以为与挟柔溺无骇同例其可得而例观乎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公羊子曰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甚之也内大恶讳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録内而略外于外大恶书小恶不书于内大恶讳小恶书愚谓公羊书日之例在他事为拘惟此得春秋之意但内恶有为之讳者有不必为之讳者圣人之心公如天地其为鲁讳公也其不为鲁讳亦公也必如公羊之说则拘矣鲁于宋本无纎芥之隙徒以祊赂之故为郑所役翚既率师防二国公复自出竒兵以袭人之虚而取其二邑一月再取春秋书日所以着其暴辞婉而义见者也嗟夫方宋之伐郑而乞师也义所不可固请而公不从及郑之伐宋而求鲁也利之所动一言而公即听是以君子贵乎辨义利义利之辨不明出此入彼盖有防溺而不自知者矣
秋宋人衞人入郑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郑伯伐取之孟子曰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此春秋初年用法之意也若郑庄宋殇者可以当此刑矣郑自克段以来汰于用武伐衞伐宋入许败王师皆极其兵力所至今也用竒一举而取三国之师其不曰善战可乎宋二王之后固当为诸侯之倡而不禀王命擅合诸侯之兵为参盟之首其不当丽连诸侯之罚乎春秋书二国入郑三国伐戴又书郑伯伐取其师两有责焉耳木讷乃以为兵端在宋今又连兵入郑伐戴郑伯出兵乘之一举而取三师三国之败非不幸也圣人举而人之以诛兵首郑以竒取则以爵书所以异于宋愚谓春秋固人宋亦未甞与郑也书郑伯云者目其人也善战者服上刑奚爵之有哉若以兵首言郑欲纳冯而宋加之以兵郑亦何以致宋之师不得谓之非首也或爵或人关系春秋条贯不容无辨取师者全军俱殱无得遗也哀九年宋取郑师于雍丘郑复取宋师于嵒是其例也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五年衞入郕至是齐郑又入之此一郕而六年之间再为强暴所侵陵为小国者亦难矣左氏乃谓宋公不王郑伯以王命致讨郕人不防是以伐之此傅防之说前巳辨之矣郑自复其私怨齐自从而逐利于王何有哉春秋治诸侯擅兵无王之罪而左氏曲为之说曰以王命讨不庭何以垂信于后世乎不书伐而书入掩其不备而入之也然郕尚在文十二年郕太子来奔书郕伯来奔者是也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谷梁曰天子无事诸侯相朝正也考礼脩徳所以尊天子也诸侯来朝时正也犆言同时也累数皆至也范注若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不俱至也累数若滕侯薛侯来朝同时俱至也愚谓周家盛时诸侯有嵗相问殷相聘世相朝之礼曰相云者亦往复之义非若诸侯之朝天子相率而旅朝也至于衰世诸侯大国未甞朝王而小国乃相率而朝大国大国倨受其朝而不以为僭如滕薛之朝鲁是所谓累数俱至也春秋初年鲁最强大又以得用天子礼乐之故是以受小国之旅朝而不自以为僭厥后齐晋称霸责礼于诸侯从可想矣
夏公防郑伯于时来【防义已见六年于艾】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甚矣隐之动于利也得祊之饵而偕郑伐宋得宋之郜与防而利心愈炽复偕郑入许义利之辨不明则将何所不至矣郑于许有疆场之怨故汲汲于伐鲁何与焉而兴师逐利入人之国都直欲夷其宗社其为恶亦大矣是役也郑为谋主许复为郑所有而春秋书公防公及责公深矣使时来之防公力拒其请郑必不敢独行齐亦必不为郑出师惟公勇往而后齐郑连兵以前许不能国矣不书公及齐师郑师入许而书公及齐侯郑伯入许所谓目其人而贬之也或以为褒其得国不取殆为左氏浮辞所惑也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公羊子曰公薨何以不书葬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弑则何以不书葬春秋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讨不书葬以为不系乎臣子也何以不地不忍言也此春秋垂世之法公谷有所授矣据传弑隐公者桓公及公子翚也春秋于公薨不地不书葬所以见其为弑也或曰人臣而弑其君恶之大者春秋不直正其罪而微见其防何哉曰弑君者亦鲁之先君旧史为之讳之夫子鲁人不得不为鲁先君讳是以微见其义以示后世所谓不讨之讨施之鲁事大率皆然也或曰胡氏陈氏谓鲁史官固书公子翚弑公于寪氏圣人脩之曰公薨讳国恶也其说然与曰否讳国恶者谓君所为失道而悖义为之讳也婉其辞以见义若贼弑其君恶在贼而不在君史官书公子翚弑其君于寪氏书之即所以讨之而谓春秋讳而削之是春秋为贼讳恶而佚先君之贼其必不然也盖史官不以弑书而春秋为之白之也晋之董狐齐之南史衰世不常有前是脩鲁史者率多与弑贼为隐如桓与翚共弑隐公桓君鲁翚秉政史不得不为之讳又如文姜预弑其夫姜君之母且挟强齐为援史复不得不为之讳非为君讳实为弑君者讳自是而后鲁之为史官者于闵之弑赤之弑皆循此例及夫子脩春秋于鲁之先君小君不容例之以列国之讨前史既讳之夫子不得不因之然亦不尽为之讳也故书公薨而不着其地复不书葬微发其弑逆之状即所以正其弑逆之戮非旧史已能直书翚弑其君而圣人削之而不録也愚甞闻之师春秋初年衞州吁与鲁桓皆弑其君而簒有其国春秋于州吁去其族以匹夫讨书曰衞人杀州吁于濮讨贼之常刑也及书鲁桓弑君其辞略然讨衞之刑即讨鲁之刑学者比事而观可得圣人意矣
春秋集传详说卷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传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传详説卷三 宋 家铉翁 撰
桓公上【名允惠公子隠公弟桓王九年即位】
元年春王正月
谷梁曰桓无王其曰王何也谨始也其曰无王何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为无王之道可以至焉尔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伊川曰桓弑君而立不天无王之极书春王正月公即位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合谷梁程子之説而见圣人意矣此春秋诛讨乱贼始见于鲁事者也桓以臣弑君以弟簒兄罪大恶极而鲁之先君也夫子脩春秋虽以诛讨乱贼为事而于鲁之先君不容直正其罪故特立为此法以垂示万世书王书正书即位皆所以讨也桓在位十有八年书王者四年不书王者十有四年书王明王法也不书王着桓无王与王不能以王法正天下也诛鲁也亦责王也元年书王谓王诛当即加位非簒贼所当久居也二年书王愤鲁诛之未及而宋乱又作也至三年而王朝不闻有诛殛之命而宰渠伯纠又将下聘焉王法于是埽地天下为无王矣自是不书王者七年至十年正月书王则以天道一周三国又以兵向鲁意其奉王命来讨而复不能也至十八年桓见杀于齐乃复书王正月言王诛虽不加于簒贼而天理未尝终泯其死于齐是亦讨也圣人于桓之弑隠以为中国一大变故是以书法特异于他曰或者以不书王为简编之脱误春秋无深意不亦卤乎或曰宣之弑赤与桓之弑隠皆弑也而春秋书法不同何哉曰春秋初年王室虽衰王纲犹未尽弛故圣人以讨贼望周歴三四传中国愈乱弑君簒国者相踵王卒不能问而齐晋之霸业兴矣征伐之权在霸讨贼之事在霸鲁庆父宋南宫万之诛皆齐桓命之诛而后即正典刑故春秋许之以霸讨而望之以维持世道之事自是而后见之书法以责王者而责之霸与初年少异且宣之为弑与桓事亦有不同具着于下【余义又见二年正月】
公即位【义已见隠元年不书即位】
谷梁曰继故不书即位正也先君不以其道终则子弟不忍即位也继故而书即位则是与闻乎弑也先君不以道终已正即位之道而即位是无恩于先君也范氏曰推其无恩则知其与弑与弑尚然况亲弑者乎愚谓春秋比事以见褒贬隠不书即位所以明隠之能让也桓书即位所以着桓之为簒也桓弑君簒国不当即位亦明矣春秋所以书即位絶之也絶之于名教所以大诛斥之也是时卫州吁齐无知皆以公子而弑君簒国与桓同恶者也春秋于其弑也去族而书弑于其诛也去族而书杀名其为贼所以大诛斥之也学者比事而观可以见春秋用法之权衡矣或曰桓弑君簒国之罪固无逃于戮然其为君也非受命于厥父乎曰否桓非有父命也鲁惠公暮年溺于私爱或有立桓之意而未见于事也故惠卒而隠遂立左氏谓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奉之者隠公也非惠公尝有治命曰以桓为嗣谷梁谓既胜其邪心以与隠者事之实也特隠公为矫激之行欲以让桓谷梁所谓探其邪心成父之恶是也使惠公确有立桓之志必将明示意向于生存之时隠将有蒲屈之难国可得乎今惠终隠立鲁国之人不闻有非议之者而谓桓公以父命当立决无是也此义惟谷梁得之已详见隠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