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传详说

  夏晋人执衞行人石买
  刘氏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衞孙蒯淫猎于曹曹人訽之孙蒯怒使石买帅师伐曹曹人诉之于晋石买以事至晋晋人执之晋知石买伐曹爲恶而不知孙蒯父子逐君爲大恶是故不与之以霸讨刘说善矣但称人以执亦有不尽讥者要当观前后事以求春秋之意此执石买是也
  秋齐师伐我北鄙【谷作齐侯】
  冬十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
  前是霸讨或伐或侵或围或入未有以同书者此特书诸侯会而同围齐谷梁曰诸侯同疾之也或曰鞌之战晋爲鲁衞而伐齐春秋不与也今晋平爲鲁而伐齐而春秋与之何也曰事有似同而实异者两伐齐是也鞌之战虽曰爲鲁衞出师其实大夫逞其私憾春秋不与也今兹伐齐则以齐灵背盟好岁以兵加于鲁晋爲之合诸侯以问齐人凭陵与国之罪从众望而出师非爲其私也故书同围齐此出于圣人之特笔非因乎旧史者也木讷好以揣摩议古谓刘夏之逆王后也乃鲁人谄晋而卖齐告于王使薄其纳后之礼以微者逆故齐侯怒而伐之晋当并治齐鲁之罪先执鲁侯归之京师然后伐齐乃爲两尽考之传刘夏逆后乃王使之不当鲁实无所预似不必凿爲之说此近世科场春秋之大弊愚窃不谓然也
  曹伯负刍卒于师
  楚公子午帅师伐郑
  案左传郑伯从晋侯伐齐郑子孔将叛晋而起楚师使告于楚故公子午伐郑有纯门之役既而子孔谋泄楚师告还吁使子孔邪谋获逞则郑简不爲僖公者几希谷梁子前谓郑人以蛮荆之民加于中国之君者公子騑也今騑已殒而郑之卿大夫从夷之心犹未尽革子孔又将爲子驷之所爲正由晋人不能讨鄬会之贼养成其恶以至今日悼公者何以辞其责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诸侯盟于祝柯
  自同围齐至此间事隔年而诸侯不再序者不与晋以盟诸侯也诸侯同怒齐而伐之邾子身预戎马驱驰之间又预于祝柯之盟纵有罪亦当少损其罚况邾鲁以疆事搆争晋既讨而执之今自齐来返当叙勤闵劳之时乃复执其君而取其地晋之用事者狂恣甚矣故继是盟书执邾子取邾田责晋也
  晋人执邾子
  公至自伐齐
  取邾田自漷水
  谷梁子谓与人共事或执其君或取其地讥晋也亦讥鲁也言邾子预于围齐之役与晋鲁同其险艰还未及境执其君而取其地春秋备书所以贬也左传谓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归之于我曰疆我田复旧疆也曰取邾田自漷水言鲁人因复旧疆而挟霸国之威多取田于邾也或曰鞌之战晋命齐归我汶阳之田书取汶阳田不言取某汶阳田今书取邾田其非鲁之故疆欤曰传谓疆我田取邾田者得圣人书法之旨矣鲁因复旧疆而侵取邾田是故书以讥之耳公羊谓鲁与邾本以漷爲境因漷移入邾界鲁随而有之故坐以取田之罪其义亦明
  季孙宿如晋
  葬曹成公
  夏衞孙林父帅师伐齐
  秋七月辛夘齐侯环卒【灵公也庄公立】
  齐灵废嫡于兵败国危之时齐光簒父于病笃垂死之际灵之暴光之逆所谓凶德参会萃于一时者也然迹其事之所从来正由高厚崔杼贪于得权以成此祸耳厚賛其君伐本干树疣蘖已爲之傅思久于其位也孰知崔杼隂拱其傍爲谋更深一朝辅光以簒杀厚而兼其室遂相齐而志犹未餍复杀光以自媚于晋乱臣贼子苟以患失爲心其祸至于杀身丧邦覆其族而后已也
  晋士匄帅师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
  公羊曰还者何善辞也何善尔大其不伐丧也此受命乎君而侵齐则何大乎其不伐丧大夫以君命出则进退在大夫也谷梁乃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士匄外专君命故非之宜墠帷而反命乎介二说不同公羊正矣夫伐丧春秋之所甚恶也此书士匄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善其已入齐境而能爲之旋师也当是时诸侯无义战入人之境闻其有丧必将疾驰而往以爲逐利之计士匄之师非不强也乃能爲丧而亟返是故春秋録之墠帷反命未出疆之礼今既及谷当进则亟进退则亟退境外非俟命之地书其还善之耳何疑
  八月丙辰仲孙蔑卒
  齐杀其大夫高厚
  厚齐之世臣也齐灵废其太子而树孽子牙爲嗣厚不能諌又从而傅之灵将死崔杼挟光以簒尽杀其父之党厚亦死焉光与杼罪固当诛而厚亦有以自取矣春秋书齐侯环卒继书齐杀其大夫高厚着光逆也厚不去官以其爲君故死欤然其死视荀息则有愧不可以死节言矣
  郑杀其大夫公子嘉
  案左传郑人以西宫之难公子嘉知其谋楚纯门之师亦嘉所召故杀之如传所云杀之是也而春秋以累上书嘉不去官则其事犹疑也岂非罪状未白子展子西志于分有其室诬以罪而杀之欤
  冬葬齐灵公
  城西郛
  叔孙豹会晋士匄于柯
  襄陵许氏谓晋君微弱政在大夫动则列国事之非正也愚谓诸侯之大夫所以谄事晋卿者非爲国也植党以伉其君耳晋大夫所以深结诸侯之大夫者亦非爲其国也同恶相济云耳是故春秋深着人臣外交之戒
  城武城
  城西郛城武城皆所以备齐也晋爲鲁大举伐齐齐虽困而未服故鲁人所以爲备者如此或曰春秋其与之乎曰不与也国不能用贤纪纲陵迟百度废弛宼有不至至则危矣虽多城何益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会莒人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渊
  或曰自鸡泽以来皆书同盟是盟齐人始服何以不书同盟曰着晋人之不能讨有罪也齐灵废嫡立庶世子光与崔杼内外合谋乗厥父疾革自外归杀父之党而代其位灵以悸死位固世子之所宜有迫而夺之则簒也簒而未定惧诸侯之有讨是以亟预此盟晋人有志于霸当暴白光罪执而归之京师孰曰不然今幸光之来不度于义汲汲与之爲盟曽无一语问及其父所以死彼所以得立之故又安用盟主爲哉故春秋于此不与其同盟也不与其能服齐也
  秋公至自会
  仲孙速帅师伐邾
  此讥鲁之叛盟伐国而晋不能讨也晋人以鲁之故执邾子取邾田归之于鲁此前岁事耳今会于澶渊公甫至而仲孙遽以兵加邾襄公孱君也岂知爲此盖季氏挟晋大夫之援以陵暴小国爲逐利自丰之计耳其罪当讨晋平不能及此惜哉
  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案传楚人使蔡无常公子燮欲奉文侯之遗言求成于晋不克而死燮可谓得其死矣春秋称国而不去其官録之也蔡人害燮者皆楚之同恶耳左传乃云书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言不与民同欲左氏固不明于圣人脩经之旨而刘原父乃有取焉曰非其力也而任之非其民之欲也而强之燮之智足以杀其身而已不类原父平日议论殆其舛欤公子履燮之母弟不奔中国而出奔楚不与其兄同志书所以贬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母弟义初见隐元年】
  据传二庆谗之于楚以爲与蔡司马同谋事晋二庆谗谄小人不足深责陈侯身爲国君生杀予夺一制于臣下有母弟而不能庇之其亦可责矣黄不奔他国而奔楚则托身非所矣书奔楚亦以贬
  叔老如齐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孙宿如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此传所谓三叛人之一也虽贱必书着其地叛也或曰诸侯之臣自外归而据其邑犹以叛书如孙林父宋华亥宋辰等辈皆书某入于某邑以叛此及莒牟夷邾黒肱皆以邑叛奔异国其罪浮于据邑以叛者不书叛何也曰爲鲁讳纳叛人也虽不以叛书而去其族系之于国着其以地叛君之罪所以诛也继公如晋而书则以见季氏专辄不请责不在公也左传载庶其之来季氏以公姑姊妻之其从者皆有赐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曰不可诘也子召外盗而礼焉何以止吾盗夫上之所爲民之所归也上所不爲民或爲之是以加刑罚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爲而民亦爲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善乎臧孙之言知庶其之爲盗知季氏爲受盗之主其言有合于夫子异日所以语季康子者是可并书也嗟夫晋爲盟主执心不平邾伐鲁则执其君而取其地鲁受邾叛人土田则并置不问何以服诸侯之心晋所以失霸此其一端也【义又见昭三十一年黒肱以滥来奔】
  夏公至自晋
  秋晋栾盈出奔楚
  栾氏之稔恶有自来矣弑晋厉覆赵宗灭三郤书皆有力焉至盈之身则未有大咎据左传盈之母士匄之女与其老州賔通惧盈之有讨愬诸其父士匄也谓盈谋不利于范氏其父信之以此贬栾氏逐盈而杀其党国中良士以盈故死者甚众士匄实爲乱首晋自是始多故矣或曰如传所言盈实无罪春秋去其爵而奔之何欤曰盈之奔也虽无可坐之罪计其平日事亲之道或有未至焉耳栾祁虽有淫行而妇人之仁未有不爱其子者也盈欲防闲其母岂无其道今使其母以淫故而覆夫氏之宗盈所以事其亲者必有未至焉耳春秋去爵而书奔旨或在是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连月日食义并见下二十有四年】
  曹伯来朝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晋自悼公得国于羣卿之手曲示优容而羣下暴横不可制范匄者始年号贤大夫犹有父祖之风至是骄蹇无状受其家人女子之谗逞私怒逐栾盈而尽毙其党叔向之贤几不克免余怒未己复爲此会曰以锢栾氏既逐之又锢之入春秋以来大夫奔而极其所往未有若此之甚者也爲平公者人非木石亦当询之于众曰栾盈其有罪乎爲无罪乎黄渊箕遗靖邴爲可杀乎爲不可杀乎乃以一人之谗毁空一国之良士曽不问其罪状之何若君之不君有若晋平者乎左传谓是会也齐侯不敬齐之叛晋此其端也盖有所侮而后动
  十一月庚子【公谷书】孔子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随公至自会
  案左传亦以锢栾氏也盈奔楚自楚适齐晋人恐其爲齐用复爲此会以重锢之明年栾氏入于曲沃齐纳之也及秋齐侯大出师伐晋专爲栾氏故二会之锢锢何益哉楚巫臣以罪奔晋子反请以重币锢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此士匄自治其私晋平爲之会诸侯者再视楚共有愧多矣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追舒爲令尹宠观起未益禄而有马数十乗楚人患之杀追舒而轘观起楚之用刑亦惨矣罪未至死故称国以杀是时中国无政晋齐鲁衞之大夫皆窃主之权渐不可制而楚人犹能控御臣下令尹以罪而死者相踵春秋之书之抑楚之太甚奬晋之不及垂戒于后耳使晋君能施此刑于范匄父子及诸不轨之人则晋其庶几乎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
  夏邾畀我来奔【义已见二十一年庶其来奔】
  畀我者庶其之党也鲁既受庶其与其二邑复纳其叛人天王不问方伯无讨春秋再书三书责鲁也责晋也三叛无讨见晋不纲鲁之强臣得以肆行而无忌也
  葬杞孝公
  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导陈侯以叛晋即楚者二庆也奔母弟黄于楚者亦二庆也今二庆以陈叛楚人讨而杀之纳黄于陈二庆之诛黄之复楚皆专之春秋书法如此若陈人之自杀之自复之不与楚人以专制中国也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
  春秋有一书而见二义者栾盈复入之类是也盈挟齐之援复入于晋将不利于宗国非晋臣矣春秋犹书晋栾盈复入于晋一以明君臣之分而讨之亦闵栾氏爲晋国世臣未遽絶之于晋耳宋鱼石挟楚之援入于彭城非宋臣矣而春秋犹书宋鱼石入于彭城正与此同例然皆不以叛书以其始本无罪爲华元士匄所陷以至此极犹有可原之情也及其兴曲沃之甲犯国之都与其君敌春秋于是始诛絶之书晋人杀栾盈
  秋齐侯伐衞遂伐晋
  齐侯伐衞遂伐晋伐衞犹可伐晋甚矣目齐侯书遂伐以着齐光之不韪亦以见晋无政有以召齐之侮也或曰齐光之爲是伐以报平隂之役辞曰修先君之怨春秋之不与何哉曰光固齐灵之贼也簒父得国其罪当讨前日预于会愚谓晋人当声其罪而执之明正典刑而晋不能也灵之怨非光之所可复也然则晋所以召侮于齐者何哉栾盈本无罪范匄父子以其私憾谮而逐之爲两会以锢之齐光覩其政乱辅盈以雠匄实有所侮而动也然辅人之臣以敌其君名之不正言之不顺岂惟不能有济祸罚踵之矣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救一也而例或不同未可以槩观也前此楚伐郑而晋救之以大拯小救之善者也如狄救齐楚救郑之类则强暴之救同恶视中国之救同盟不得同也今晋人以霸国而受兵鲁出师以援之事非至于甚急而春秋遽书救者讥晋无政召侮而失霸也此救之一字随事而在不可例观也晋爲盟主数世自秦楚之外未有兴兵伐晋深入其国耀武而徐还如此役者虽未能敝晋而爲晋之耻亦甚矣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岂不信哉救而书次言力不足姑具文而往以自结于盟主亦讥也
  己夘仲孙速卒【孟庄子也】
  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季宿之纳邾盗也臧孙纥所与言者爲何如今乃以媚道自结于季孙迹其所爲亦何以异于盗如纥者亦截截善谝言者也季宿自乱已之嫡庶复乱人之嫡庶又以是爲纥之罪而逐之纥固有罪宿之恣睢不度抑亦甚矣
  晋人杀栾盈
  自栾盈之奔春秋闵其无罪未遽絶之至是始书晋人杀栾盈则以其挟齐光之援兴曲沃之甲入绛都而与其君爲敌于是始明正其罪不系之于晋而诛之春秋岂轻加人以诛斥之戮哉是时晋比无贤君羣下互相吞噬以兼并其爵邑亡同括者栾郤也而栾郤之族未几皆覆败栾氏者士匄也而士匄之族不再世而亦亡晋君昬愚无知纵臣下以覆人之族而晋之宗社亦不能长矣春秋爲此事六见之特书着晋国之乱从此始矣
  齐侯袭莒
  齐人伐晋曰以报平隂之役师犹有名也还自晋不入袭莒无名之师也师出无名又爲盗窃之计潜行以袭人书曰齐侯袭莒着爵而书袭贱其以大国之君而行盗窃之事也
  二十有四年春叔孙豹如晋
  仲孙羯帅师侵齐【孟孝伯】
  夏楚子伐呉
  自郑服于晋逮今几年而楚不敢争者呉爲之内惧也是时楚共既殒嗣子始立未遑与晋争诸侯故郑得以从晋而无南顾之忧论者归功晋悼之三驾可谓不深识当时之事者矣今楚始复伐呉未几又复伐郑盖其嗣君渐更世故是以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