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疑

  萧叔朝公
  薛氏曰萧叔附庸之君也朝公何因公出而朝乎外胡氏曰谷齐地为礼必当其物与其所而后可以言礼大夫宗妇觌用币则非其物也萧叔朝公在齐之谷则非其所也嘉礼不野合而朝公于外是委之于野矣故礼非其所君子有所不受必反之于正此亦春秋拨乱之意也
  秋丹桓宫楹
  髙氏曰庄公不能为桓复讐而反娶其女以奉祭祀其无父之心夫人皆知之而庄公恶人之讥已也故丹楹刻桷以示孝心之不忘甚矣其无父甚矣其行诈也夫宗庙之饰国有彝典而妄肆奢丽加于祢宫乱王制渎先君不恭莫大焉圣人直书其事具文见意故凡加非礼于先君之庙者皆春秋之所诛也后世人君崇侈庙宇逾礼越制自谓吾严奉之勤而臣子一有敢议者则指以为不忠不孝而加罪焉是皆不知春秋所书之防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防齐侯盟于扈
  程子曰遇于谷盟于扈皆为要结姻好也髙氏曰此离盟齐已霸矣复为离盟者婚议虽定齐犹疑之故为盟此盟齐志也齐侯以公求婚之急甘心卑下恐有心报齐不惮屈辱为可忧也于是致公于扈以盟冀絶婚后悔吝云尔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御孙谏曰臣闻之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纳诸大恶无乃不可乎 胡氏曰公将逆姜氏丹桓宫之楹刻其桷为盛饰以夸示之自常情而观丹楹刻桷宜若小失而春秋详书于防御孙以为大恶何也桓公见杀于齐则不能复而盛饰其宫夸示仇人之女乃有乱心废人伦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孙知为大恶而不敢尽言春秋谨礼于微正后世人主之心术者也故详书于防为后世鉴家氏曰禽兽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人知有父而复沿其父之所从出而知有其祖有曾有髙焉又沿其曾髙之所从出而有始祖焉皆为之庙以祀之礼自天子至诸侯公卿大夫士隆杀有等夫然后尽其礼不以逾礼而为荣也不以礼而为孝也今庄公忘父之讐狥母之欲娶讐女以为夫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既又自知其非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是悖礼也以悖礼施之亲庙不足以荣其亲适足以悖其祖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无父也隆于父而薄于祖无祖也无父无祖禽兽之道也
  葬曹庄公
  夏公如齐逆女
  谷梁氏曰亲迎恒事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亲迎于齐也
  秋公至自齐入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谷梁氏曰入者内弗受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庙弗受也其以宗庙弗受何也娶仇人子弟以荐舍于前其义不可受也泰山孙氏曰公亲迎于齐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妇人从夫者也不从公而入失妇之道也髙邮孙氏曰夫人之至尝告庙矣然圣人不与庄公以讐人之女而见其父也特变文而书曰夫人姜氏入以明仇讐之女无时而可与通况取其女以事先君之庙乎髙氏曰夫妇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也夫人淫于二卿杀其二子几防鲁国而终见讨于父母之邦由其始之不正也是以春秋尽其辞焉胡氏曰庄公不胜其母越礼逾时俟讐人之女荐舍于宗庙以成好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几致亡国故春秋详书其事以着不孝之罪家氏曰自纳币为始至用币为卒春秋僃书以责之彼愚人何足责哉彼鲁庄公亦何足责哉实僃书以责齐桓也桓为盟主方将秉法以示诸夏谓鲁庄不当请婚襄女则明义以斥絶之孰曰不然茍欲镇抚鲁国而许之则当谨于用礼饬齐女以行妇道母使为二国羞今也不然纳币未几要以观社观社未几而有谷之遇扈之盟最后逆女姜乃不与公偕归是孰使之然哉不责齐桓而谁责哉及哀姜骄淫不妇以害其君然后取而戮之亦已晩矣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御孙曰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兽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栗枣脩以告防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而由夫人乱之无乃不可乎 公羊氏曰宗妇者何大夫之妻也觌者何见也用者何不宜用也 胡氏曰公事曰见私事曰觌见夫人礼也曷为以私言之夫人不可见于宗庙则不可以临诸臣故以私言之也髙邮孙氏曰圣人罪庄公娶讐人之女而又侈之至于失礼故书曰大夫宗妇觌用币所以见币非妇人之贽也
  大水
  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杜氏曰羁盖曹之世子即位逾年而不穪爵不能君也赤不系国不称公子盖庻孽也谢氏曰戎之侵曹也羁微弱不能保其位故羁弃国出奔羁之出也赤为所纳而人心从之故赤归曹春秋首书戎侵曹而继以羁出赤归者以明曹国废立之命皆制于戎也庄公之卒也羁以世子嗣位已逾年矣称名不称国以其絶于国人也赤以公子入国非正也非正而称归以罪羁失人心而国人归赤也其于羁也称国以明正去爵以示絶其于赤也去国以明非正称归以明得国而羁之防失君道赤之进不由正于此见矣胡氏曰宋人执郑祭仲而忽出突归权在宋也戎侵曹而羁出赤归制在戎也使郑忽曹羁明而能断虽有宋戎之众突赤之孽何缘而起以国储君副不能自定其位于谁责而可故虽以国氏皆不书爵为居正者之戒张氏曰赤以庻逐适戎以逆间顺而天子方伯不能正比事属辞简明之防可见亦以累齐也髙氏曰按史记世家自曹庄公之后僖公夷昭公班各立九年今考经文自赤归至班卒共十八年合之于史则各据九年疑赤即僖公而世家误作夷也
  郭公
  上下必有阙文误字或曰郭亡亦强通之也当传疑
  二十有五年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始结陈好也 女叔三传皆以为字独刘朔以为陈大夫名陈氏曰前乎此非王室若姻隣无聘者矣于是交聘齐桓公为之也自女叔之后诸侯之防数而朝聘皆之盟主矣春秋所以作也
  夏五月癸丑衞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谷梁氏曰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鼔诸侯置三麾陈三鼓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阳也朴乡吕氏曰声阳类也鼓所以作阳而助声也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鼓奏鼔啬夫驰庻人走而周官救日月则有鼓人以诏王鼓有太仆以赞王鼔详于用鼓者急于助阳也天子伐鼓于社者社隂之神也日食则隂胜阳也天子尊诸侯卑天子责神诸侯自责而已诸侯而鼓于社则失正矣复用牲非礼也凡天灾有币无牲薛氏曰礼天子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鼔于朝胡氏曰讥不鼔于朝而鼔于社又用牲也
  伯姬归于杞
  谷梁氏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胡氏曰逆者非卿其姓氏不登于史册则书归以志礼之失也髙氏曰若时君之女则加子字以别之此伯姬若桓公末年所生之女则于今殆二十余歳盖已失时公既娶而后嫁之也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左氏曰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不鼓髙邮孙氏曰日食必鼓者必隂侵阳其验甚逺而为灾未见大水则灾及于物其验已明其灾已着其灾未见则圣人为伐鼓之法以救阳且以警于人君也验已著者则无事于鼔也谢氏曰社主土门主出入大水之为患也鲁人欲以声骇变故鼓欲以土胜水故用牲于社欲以门御水故用牲于门凡天地之变先王责诸已求诸人而已犹以为未也又以隂阳象类致力乎祈禳祭享之间所以尽救灾之道也方是时庄公君道不脩国事不治乆矣鲁人不知所以消变而一切求之祈禳之间其祈禳一切以意而不以礼夫救灾之道逺矣大水漂荡而欲以鼓骇之不亦愚乎大水出为国害而欲以社胜之以门御之不亦惑乎
  冬公子友如陈
  杜氏曰鲁出朝聘皆书如谢氏曰友庄公弟以公子为卿故书公子朴乡吕氏曰公子母弟一也或称弟或称公子者礼诸侯絶朞而臣诸父昆弟君臣者分之别也昆弟者恩之属也礼不可以无分异贵贱则礼法严臣不可以敌君申私恩则公义废然则春秋之书公子乃其常也其书弟者变之正也友如陈报女叔之聘也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
  朴乡吕氏曰庄十八年公追戎于济西必以乘闲而侵我也二十年而齐人伐之必以奸纪而为暴也今又侵曹以出羁因乱以纳赤其浸盛矣许氏曰齐鲁伐戎而中国崇隐桓以来世有戎盟至于庄公戎始变渝我是以有济西之役于此伐戎义以胜矣
  曹杀其大夫
  髙邮孙氏曰礼曰刑不上大夫者一国之选而人君之所尊任者也选之得其人而任之当其才故君臣相与而国家以治不幸其选之非人而任之不见其功则放之而已盖大夫有罪而放之为之君者已有罪矣况刑之乎故曰刑不上大夫也张氏曰诸侯虽专一国之权而卿大夫非大罪极恶不得擅加以刀锯必以闻于天子此王制之所甚谨盖视为一体则恩意之笃自足以感其忠敬之心于无穷视犹土芥无罪而杀之则宼讐之视有所必至此春秋于杀大夫所以详书而谨之上下相杀之变至于定哀而极也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国君大夫与谋事不请于天子而擅杀之也义系于杀则止书其官曹杀其大夫宋人杀其大夫是也义系于人则兼书其名氏楚杀其大夫得臣陈杀其大夫泄冶之类是也所谓义系于杀者罪在于专杀而见杀者之是非有不足纪也故止书其官而不复录其名氏也古者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命也其有罪则请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杀也及春秋时国无大小卿大夫士皆专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无罪皆专杀之而不以归于司宼无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防犹曰无专杀大夫故春秋明书于防僃天子之禁也凡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华防盟征伐虽齐晋上卿止录其名氏至于见杀虽曹莒小国亦书其官或抑或扬或夺或与圣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后可以司赏罚之权矣陈氏曰凡杀大夫恒名之此其不名何恶君也庄公卒有戎难羁出奔陈赤于是篡曹篡而杀其大夫则必不义其君者也宋杵臼之弑也始不书贼而曰宋人以是为君无道也无道而杀大夫则亦不义其君者也是故曹僖公之大夫不名宋昭公之大夫不名
  秋公防宋人齐人伐徐
  胡氏曰按书伯禽尝征徐戎则戎在徐州之域为鲁患旧矣是年春伐戎秋又伐徐必戎与徐合兵表里为鲁国之患也故虽齐宋将卑师少而公独亲行
  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防杞伯姬于洮
  家氏曰杜氏以伯姬为庄公之女即二十五年归于杞者陆氏谓春秋时有子叔姬者三皆谓时君之女穪子者以别先君之子公谷以为同母姊妹非也则此伯姬未必是庄公之女借是庄公女于洮亦非归寜之地春秋书公防杞伯姬于洮非归寜之义也谢氏曰伯姬鲁女洮鲁地女有归寜于国无出防于境洮之防在鲁有败礼之愆在杞失正家之道陆氏微防曰参讥之也公及杞侯伯姬俱失正矣
  夏六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陈郑服也 愚按十六年防于幽始书同盟至是再防于幽复书同盟然前盟防者九国今止五国特以陈郑反覆至是始服故齐侯防公及宋望国而盟之不再盟他国也程子曰同志而盟非率之也谢氏曰明年荆伐郑公防二国救郑然则郑苦于楚欲与中国同盟可知也髙氏曰齐侯九合诸侯此其二也十三年北杏之防穪人十五年鄄之防不穪公而去年伐徐之役犹以宋主兵故谷梁氏谓此盟授之诸侯授之诸侯齐桓得众也胡氏曰同盟之例有恶其反覆而书同盟此盟郑伯之所欲而书同盟者也凡盟皆小国受命于大国不得已而从焉者也其有小国愿与之盟非出于勉强者则书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郑伯尝贰于齐矣至是齐桓强盛有伯中国攘夷狄之势诸侯皆归之郑伯于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与于盟所欲也故特书同
  秋公子友如陈葬原仲
  原仲季友之旧也 髙氏曰大夫不交诸侯诸侯不行使乎大夫今公子友往防他国大夫之葬盖私行也鲁人听其出故同出使之文而系之葬原仲以重其罪谢氏曰诸侯相葬礼也人臣无境外之交卿非君命不越境公子友以私事出境葬大夫其专命僭制不待贬絶而自见矣 愚按春秋书人臣出境未有着其事者此独书葬原仲何也盖不着其事则嫌于出聘故特书其事以明其以私事出境而更不加讥贬之词所谓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
  冬杞伯姬来
  归寜也 赵氏曰合礼者常事不书岂有二百四十二年内女惟两度归寜乎盖知非礼而来故书髙邮孙氏曰春秋内女适诸侯者多矣于其归寜未尝曰子某归寜常事无书也伯姬非庄公子义不当归故书曰杞伯姬来也薛氏曰非公之子不归寜非公之子而归故曰来也陈氏曰内女为夫人凡八见于经未有书公者而防自伯姬始由是来朝其子由是来求妇伯姬之为皆未之前闻也是故终伯姬之世但书来
  莒庆来逆叔姬
  髙氏曰叔姬者伯姬之妹皆非庄公女也谷梁氏曰诸侯之子嫁于大夫主大夫以与之程子曰人臣之礼无外交故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以莒庆国卿而与鲁为婚是外交也不书逆女而云逆叔姬以别卿为君逆也临江刘氏曰莒庆非有君命叔姬非适诸侯也何以得书以公之自为之主敌则书也胡氏曰诸侯嫁女于大夫而自主之非礼也
  杞伯来朝
  谢氏曰伯姬在鲁故杞伯来朝 愚按杞二王之后爵本上公在桓公时犹称侯至是称伯其后遂称子或曰为时王所黜或曰齐桓之伯以弱强为次或曰以其用夷礼或曰自侯而伯自伯而子盖浸以微弱或曰滕薛杞爵号不同皆口授传写小国多误众论纷纭阙之可也
  公防齐侯于城濮













  春秋阙疑卷十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一     元 郑玉 撰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衞衞人及齐人战衞人败绩
  初王姚嬖于庄王生子頺子頺有宠蒍国为之师及惠王即位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乱因苏氏十九年秋五大夫奉子頺以伐王王不克出奔温苏子奉子頺以奔衞衞师燕师伐周冬立子頺二十年夏郑伯遂以王归秋王及郑伯入于邬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还二十一年春郑伯虢叔杀王子頺及五大夫二十七年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衞至是齐侯伐衞战败衞师数之以王命取赂而还愚按子頺之事使诚有之乃王室之大变春秋何故不书齐人奉王命以讨衞不王之罪春秋亦当特书以着其美而无一辞及之何也况子頺之事乃衞侯朔之所为已厯十年之乆朔又死矣不应至是始命齐侯讨其子也况取赂而还亦非齐侯始霸之事皆不可信泰山孙氏曰前年公及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衞侯不至故齐人伐衞谢氏曰齐人伐衞以衞有可伐之罪也衞人有辞不服故与齐人战焉衞人力不胜齐故败绩桓公威力可谓盛矣然伐国不以道则虽小国有至举兵相敌终于卒伍败衂而后退焉者也故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桓公以仁义用兵特假之而已安能使人心服哉故齐之伐衞也上书伐下书战以着衞人无服齐之志也春秋战分主客战而为主者其罪大战而为客者其罪轻以战由主起故也齐人以兵来伐我茍直焉以义辨吾之直而勿与之校可也谨边陲严备守需其变而勿与之争可也上诉天王下告列国求为之助以解其危可也若夫不恤民命而以战为心则曲反在我而不在人罪反在此而不在彼矣然则春秋以齐人主伐而以衞人主战者以明两国之战由衞人欲战所致也战之为祸大矣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皆战之由也故仁者之兵有征无战邦国有罪以兵诛罪而已服则舍焉未尝以战为事也邦国有乱以兵定乱而已顺则止焉未尝以战为事也用兵而至于战者皆好功嗜杀而轻民命也故春秋以大罪归于首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