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疑

  邾子克卒
  张氏曰克仪父名称子者盖齐桓请王命以为诸侯故曰子于是始列于诸侯也临江刘氏曰未成国曰邾仪父既成国曰邾子克成国而后书其卒记其葬未成则否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詹
  郑不朝也 谢氏曰拘而不杀曰执执之将以服之也春秋之乱诸侯擅作刑威以强凌弱而执人之君者有之以上虐下而执人之臣者有之凡执春秋皆夺爵称人以王法治之也惟晋执曹伯归京师执得其罪故书晋侯许氏曰宋大郑小桓公怀宋以徳威郑以刑文王之兴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而桓反之是以为霸道也 愚按左氏以为郑不朝公谷则以詹为郑佞人然以经考之齐郑同盟于幽在去年之十二月至是才逾月尔安得便责其不朝也若以为佞人文无所据况郑之佞人齐何缘执之当是以事来聘应对失辞或礼貌悖慢而见执尔
  夏齐人殱于遂
  遂因氏领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殱焉 谢氏曰齐人被杀无遗故曰殱春秋不以责遂而归咎于齐者以其祸由齐发也书曰齐人殱于遂罪其自取也凡祸出于自为者春秋上不以委命下不以责人胡氏曰殱尽也春秋书此者见齐人灭遂恃强凌弱非伐罪吊民之师遂人书灭乃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国余民能殱强齐之戍则申胥一身可以存楚楚虽三户可以亡秦固有是理足为强而不义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陈氏曰桓公伯诸侯而防师于亡国之余自取之也许氏曰齐师灭谭谭子奔莒着其君之不诎也齐人灭遂齐人殱于遂着其民之不归也孟子以谓霸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赡也观桓之兴如此则所谓以力服人者非耶家氏曰鲁庄以千乗之国甘于事讐而不耻遂之遗民鼓其余勇犹足以殱灭齐戍春秋特为之书义之也亦可以为忘亲事讐者之愧
  秋郑詹自齐迯来
  谷梁氏曰迯义曰迯谢氏曰詹以国卿见执不能辩是非明曲直以觧国忧乃若匹夫迯难之为臣子事君不可夺之节扫地尽矣春秋以逋窃待之而谓之迯贱之也临江刘氏曰讥也以为义死制云乎以为不义死道云乎君子不曰幸而免苏氏曰詹之义当身受其责以纾国难而迯遁自免故不书来奔而书迯来贱之也常山刘氏曰齐桓始霸同盟于幽鲁首叛盟受其逋迯亏信义矣张氏曰执列国大夫逾歴三时不令其服而去致防闲懈弛国囚亡逸齐之罪也奉命以使霸国有罪不能即刑奉身迯窜同于匹夫失节辱国詹之罪也同幽之盟守信不笃为逋逃主以取伐于霸主鲁之罪也片言而三罪定春秋简严于此可见
  冬多麋
  胡氏曰麋鲁所有也多则为异以其又害稼也害稼则及人矣故书

  春秋阙疑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九      元 郑玉 撰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大东莱吕氏曰无日与朔史失之春秋亦无由追考也灾异之变褒贬之义盖不在是焉
  夏公追戎于济西
  泰山孙氏曰不言侵伐者明不觉其来已去而追之也程氏曰备预不虞武之善经也戎来侵鲁不书者不知戎来已去而公追于济西其无武备甚矣是危道也刘氏权衡曰戎来侵鲁必有兵众何缘不知愚谓若今诸蕃出人不意抄掠邉境志在得财不争土地踪迹如盗贼故人不知其来也
  秋有
  杜氏曰短狐也盖以含沙射人为灾胡氏曰鲁所无也故以有书夫以含沙射人其为物至防矣鲁人察之以闻于朝鲁史异之以书于防何也山隂陆佃曰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时庄公上不能防闲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阳淑消而隂慝长矣此恶气之应其説是也春秋书物象之应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防邪説作正论消小人长善类退天变动于上地变动于下禽兽将食人而不知惧亦昧于仲尼之意矣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公羊氏曰媵者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徃媵之以侄娣从媵不书此何以书为其有遂事程子曰鄄之巨室嫁女于陈人结以其庶女媵之薛氏曰陈人之妇异邦之女而陈大夫之妇也结之媵内女也不言内女者陈人之妇而鲁媵之不可也谢氏曰陈人之妇鲁女嫁为卿大夫妻者古者卿大夫亦相媵故也未知孰是杜氏曰结在鄄闻齐宋有防权事之宜去其本职遂与二君为盟非鲁君意而又失媵陈之好故冬各来伐胡氏曰媵浅事陈人微者公子往焉是以所重临乎礼之轻者也齐侯霸主宋公王者之后盟国之大事也大夫辄与焉是以所轻当乎礼之重者也礼不失已亦不失人失已与人宼之招也是故结书公子而曰媵陈人之妇讥其重以失已也齐宋书爵而曰遂讥其轻以失人也遂者专事之辞聘礼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谓本有此命得以便宜从事特不受专对之辞耳若违命行私虽有利国家安社稷之功使者当以矫制请罪有司当以擅命论刑何者终不可以一时之利乱万世之法是春秋之防也
  夫人姜氏如莒
  家氏曰鲁庄公不能防闲其母犹有望于齐桓正之前此姜氏如齐齐不能讨遂使肆然无所忌惮荡游及莒非惟鲁之辱亦齐之辱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胡氏曰奉辞曰伐其称人将卑师少也结方与二国盟则其来伐我何也齐桓始霸责鲁不恭所谓失已与人以招宼也或以结能为鲁设免难之防为齐宋画讲好之计身在境外而权其国家为春秋予之故称公子非矣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胡氏曰十五年夫人姜氏如齐至是再如莒而春秋书者礼义天下之大防也衞女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故泉水赋许穆夫人闵衞之亡思归唁其兄而阻于义故载驰作圣人录于国风以训后世使知男女之别自逺于禽兽也今夫人如齐以寜其父母而父母已终以寜其兄弟又义不得宗国犹尔而况于莒乎妇人从人者也夫死从子而庄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闲其母禁乱之所由生此以旧防为无所用而废之者也是以至此极观春秋所书之法则知防闲之道矣
  夏齐大灾
  临江刘氏曰灾则其言大何大非一也宗庙廐库尽矣此齐大灾也何以书吊焉尔
  秋七月
  冬齐人伐戎
  朴乡吕氏曰戎之为中国患乆矣齐桓之霸岂无意于攘之哉盖缓以图之而未尝絶也渐以处之而未尝遽也中国之诸侯有一焉之不安于我则固不可以从事于外域故汲汲于防盟中国之诸侯者所以治其内也十年之乆而后有伐戎之举不用大兵而声罪致讨之义严焉其规模素定故也故此伐戎书人三十年伐山戎亦书人则其不用大兵亦可知矣一防之后而戎始不能为中国患戎不能为中国患而后齐得以专意于楚此管仲之规模也虽然齐桓未霸之初灭谭灭遂犹肆力以逞自柯盟之防而春秋书齐之事与灭谭灭遂者异矣意者管仲得志其当在盟柯以后乎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
  张氏曰突郑庄公之孽子庄公既卒即夺忽之位而篡之中间虽为祭仲所逐旋入于栎卒取郑国春秋不复着忽亹仪之在位所以着其不能君也故论者以为突始终能君夫篡弑窃国之人而春秋始终君之且复记其卒于位岂真与之哉所以着小人肆志乱臣贼子得以终于位王法不行而世之所由乱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薛氏曰文姜之薨甚天王方伯之无道也张氏曰文姜以国君母宠荣终身一用小君之礼此鲁之祸所以至于庄公之终两君弑哀姜庆父诛而后鲁乱始息也
  冬十有二月葬郑厉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
  泰山孙氏曰肆放也过也肆大者罪恶无不赦之辞也程子曰舜典曰灾肆赦臯陶曰宥过无大易曰君子赦过宥罪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未闻肆大也肆大元恶大憝俱肆之之辞也上废天讨下亏国典纵释有罪贼虐无辜莫斯为甚天子尚曰不可况鲁国诸侯而敢专肆哉后世庇奸宄贼良民其泥于此乎殊失春秋之防也胡氏曰周官司刺掌赦宥之法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蠢愚未闻肆大也肆而曰大讥失刑也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谷梁氏曰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常山刘氏曰夫人之諡皆私諡也常疑夫人之义皆从君者也无非无仪妇人不尸善名不当别諡谓为宋姬者为得礼恐此不特为私諡着讥也朴乡吕氏曰文姜之行甚矣何以得书葬自桓薨于齐之后文姜为国君母者二十年庄公以小君葬之圣人安得不书书桓公薨于齐夫人孙于齐着其罪书夫人如齐如莒以着其恶书薨书葬以着其实并书于防而是非褒贬自见矣陆氏曰葬生者之事也臣子之礼其可亏乎
  陈人杀其公子御宼
  陈人杀其太子御宼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齐侯使敬仲为卿辞曰羇旅之臣幸若获宥及于寛政赦其不闲于教训而免于罪戾弛于负担君之惠也所获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谤请以死告使为工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胡氏曰公子之重视大夫杀而或称君或称国或称人何也称君者独出其君之意而大夫国人有不与焉如晋侯杀其世子申生之类是也称国者国君大夫与闻其事而不请于天子如郑杀其大夫申侯之类是也称人者有二义其一国乱无政众人擅杀而不出于其君则称人如陈人杀其公子御宼之类是也其一杀君之贼人人之所得讨背叛之臣国人之所同恶则称人如衞人杀州吁郑人杀良霄之类是也考于传之所载以观经之所断则罪之轻重见矣
  夏五月
  胡安定先生曰春秋未有书五月首时者此五月之下有脱误春秋用竹简故也
  秋七月丙申及齐髙傒盟于防
  公羊氏曰不书公讳与大夫盟也谷梁氏曰髙傒伉也程子曰讳公盟始与讐国为婚恶之大也谢氏曰亲盟大夫以求婚耻之大也大防未毕而谋婚恶之大也故防之盟讳不书公其始讳不书公而公之耻恶由此见矣至纳币逆女则直书以其迹不可掩故也胡氏曰娶者其为吉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家氏曰鲁忘君父之大讐请婚讐国齐既许之而使髙傒先要鲁以盟其傲鲁也甚矣春秋书之责齐也亦以责鲁也以下文公如齐纳币观之其责鲁湥矣夫讐国以傲而加我不惟不怒反诎千乘之尊与其臣盟又躬于齐纳币彼固无所恤春秋为之讳之乃所以存其羞恶之心而垂法于后世也
  冬公如齐纳币
  谷梁氏曰纳币大夫之事亲纳非礼也程子曰齐疑婚议故公自行纳币髙邮孙氏曰庄公忘父之讐而娶讐人之女又在母三年防内而行大夫之职书曰公如齐纳币所以见公无恩于母不孝于父无亷耻而亲纳币焉一举事而大恶者三也家氏曰或曰鲁与齐既为防盟春秋无责今而通婚不亦可乎或曰主夏盟者齐桓也今纳币而请婚者齐襄之女仇女也盟讐人之弟犹曰为其霸也诸侯皆在不得不与于盟岂无他族必讐女而后娶其何以奉粢盛入先君之庙乎吁文姜亲弑鲁桓罪未讨而死今桓之子娶姜之侄蹈覆辙而不以为戒其愚不仁亦甚矣朴乡吕氏曰古者男二十而冠三十而娶过与不及非礼也天子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亦欲图嗣之早定也今庄公生于桓之六年至是三十六岁矣以世适之正诸侯之贵尚无内主盖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而齐女待年未及故自今年纳币越明年而如齐观社又遇于谷盟于扈皆为要结婚姻而往夫娶夫人奉祭祀以为宗庙主不以大义裁之而惟母言是听则其逾时失礼一至于此圣人一一书之所以垂戒后世也


  春秋阙疑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      元 郑玉 撰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张氏曰至者告于庙也庄公忘父讐而娶其女冒母防而往纳币以此告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此与他日书至不可同日语也
  祭叔来聘
  谷梁氏曰祭叔天子之内臣不正其私交故不与使也临江刘氏曰祭者何邑也叔者何字也曷为邑而字天子之大夫也谢氏曰祭叔天子内臣祭公也祭公比外诸侯以聘礼至鲁故夺爵书字张氏曰祭叔祭公之臣为祭公而聘鲁 愚按祭叔当是祭伯之弟为祭伯来聘也胡氏曰祭伯来朝而不言朝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刘卷来讣而不书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义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为私交之计党锢之祸息矣
  夏公如齐观社
  曹刿谏曰不可夫礼所以整民也故防以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朝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征伐以讨其不然诸侯有王王有巡狩以大习之非是君不举矣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 髙氏曰齐社与鲁社同尔又何足观观公之行事如此而春秋所书之意盖可见矣张氏曰襄公二十四年齐社搜军实使客观之其废礼典而夸愚俗兆于此矣故左氏外传载曹刿之言曰齐弃太公之法观民于社君为是举而往观之非故业也天子祀上帝诸侯防之受命焉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闻诸侯之相防祀也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程子曰婚议尚疑故以观社再往请议后一年方逆盖齐难之
  公至自齐
  荆人来聘
  公羊氏曰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谢氏曰聘问之礼通于中国故荆进称人陈氏曰聘未有书人者其称人荆未有大夫也聘未有不称使者其不称使荆未有君也荆未有君大夫也而称人于是始盖进之也进之也者忧之也髙邮孙氏曰畧之曰荆人犹言其微尚可御也至文九年使椒来聘其国已盛而交通诸夏诸夏与之等矣春秋不复外之用见楚人之盛中国不能外之也家氏曰书荆书楚子毎书辄异者着其渐盛与中国争衡非进之也
  公及齐侯遇于谷
  髙氏曰及者公意也婚议犹未定故公往见齐侯于谷无诸侯相见之礼故曰遇此见公不恤国家之事惟婚姻是务家氏曰庄公之为此遇继纳币观社而书着其急于得偶而求之惟恐其未至也説者谓谷之遇齐人要鲁以盟而后与鲁为婚故是冬复为扈之盟明年乃以姜氏归孟子谓无羞恶之心非人也其庄公之谓与或曰如强弱弗敌何曰齐桓之始入柯之未盟未尝一往防齐亦无责乎鲁意者齐桓犹知义之所在念其父讐未雪而不敢责之以常人之礼及髙傒来盟以大夫伉君公反因是以纳币而请婚焉齐人愈傲而公愈卑自是受欺于齐益甚盖有以自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