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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阙如编
八月公防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公作朾】
齐桓以楚氛寖炽故为是防以坚诸侯之志欲其同心拒楚而不轻议伐者惧不服则损威也急于固内缓于攘外此伯者之畧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公作缨谷一本作堰】
僖公自邾入立邾盖有奉焉至是邾来责赂而鲁不与之故战于偃而败其师也所以然者邾为鲁细其来已久僖公季友之意以为彼非列国之比也今乃恃其从防伯主而责赂于我兴师境上德不胜怨是以败之又柽之防必邾子也独书邾人是盖鲁史之文若不屑录其君然凡此之类并是存其事尔彼此曲直无足言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郦公作犂谷作丽】
庆父弑闵奔莒季友既立僖以赂求庆父于莒莒人归之赂盖未入于莒也至是莒人闻庆父已死兴师来责赂季友败其师而获其将焉此与上公败邾师并是闵僖间未了之案情事相类而有不同者公败邾师不免谷风负德之讥故书词从畧而季友获拏则以莒尤无状而克获有功为内之荣故文较详也鲁之四邻邾莒为小得相吞茹便尔为之信义之衰非一日矣败邾获莒何多怪乎吾故曰春秋乱世之书比事属辞其情可见是非曲直有不足细论者焉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防至自齐
齐桓杀哀姜僖公请其防而葬之不明正其罪以示恩厚故至葬皆从常文无所贬也夫人氏者犹言女子氏尔史氏之文亦容有所异同上既书夫人姜氏薨于齐此则言夫人氏不疑非姜矣春秋于凡恶人不以一字为贬絶前夫人孙于齐及此夫人氏之防诸家因史有异文强为之说欲于贬絶之中分其等级非圣意也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前年卫防狄难戴公庐曹卒文公继世徙居楚邱鲁奉伯令为城其国都其所同往之国不见于经有无不可知也齐桓先城邢后乃城卫者盖当时势有缓急卫犹小能自立稍辽缓之不至于亡也要之皆是齐桓絶美之事不应更以缓急为讥观木之诗卫人之德齐如此则可以见矣城邢城卫并非诸侯专封之事实与文不与之说亦无取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请其防而葬之谥曰哀者盖以国乱出奔道死非命为可哀悯不正明其罪而絶之不特此也庆父虽受诛亦但逼令自尽同诸无罪之人谥曰共仲与僖叔同立后遂为三桓之祖凡此皆公子友所为原其本意亦所以自托于其君也有罪且然况于定乱拥立为社稷之臣者乎汶阳之赐费邑之封僖公之报德已厚而季友受之吾知其无复谦让之怀而隂图子孙之利也深矣
虞师晋师灭下阳【公谷下作夏】
并吞虞虢者晋志也贪璧马之赂假之道遂从晋伐虢灭下阳而虞亦因此自亡则是非晋为之虞为之也晋不得虞不能灭虢故虽晋主兵而以虞先晋罪虞之为晋用也晋之恶不待言也虞贪而愚实为可悯春秋深恶晋献故重责虞君若言汝虽至愚亦何至于此极而令晋人得肆其毒乎爱之甚者恕之甚怒之甚者罪之甚圣人之情何以异于人哉【明非恶虞反加于晋】先晋不见于经见经始此晋自此益强驯至主盟中夏若齐僖之启小白矣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公羊作贯泽】
江黄素属于楚齐桓威信既着逺人慕之而来服焉桓方志在图楚遂受之而合宋公以与其君盟使一意从中国而后进而问楚罪可以不战而屈之故是时虽有夷吾之言而不暇于长虑却顾者欲以集吾事而已
冬十月不雨
此当连下年见义书恒旸也建酉之月全然不雨其戌亥二月或偶得雨雨必不多即是恒旸可知若一时皆不雨则不应书十月若非恒旸但此一月不雨亦可不书也
楚人侵郑
江黄楚属也而服于齐故复为之侵郑郑终不敢背齐即楚故明年复见伐也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
三不雨并书首时盖三时之间天道恒旸动至经月不雨但中间或小有雨不能润物故不书自某月至某月不雨而亦不于仲季月书雨也一切养人之物得雨而滋连时不雨为灾可知有国有民者宜何如忧念之春秋所书有烦而不杀者盖圣人之意甚重乎此也
徐人取舒
诗称荆舒是惩则舒者楚之与国也徐人用师取之东诸侯之服楚盖亦得徐人之力云徐亦夷也以夷攻夷始见于此其后如吴之入郢又其甚也
六月雨
至此始大得雨旱气消也缘上恒旸故书此以结之见旱不竟夏自此已后得雨不更书矣巳月得雨苗种頼之知此年不饥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防于阳谷
江黄之君复亲至齐境桓与宋公防之而结好焉逺人慕义弃楚即齐无贰尔心不须盟誓盖齐桓至此而服楚之胜筭不卜而可定矣江黄不书爵者楚尚未得书子况其私属投诚于我来者不拒去亦不追人之可尔遑问其爵
冬公子友如齐涖【公谷作莅】盟【谷于子下有季字】
阳谷之后齐桓重烦诸侯但与宋公为主防江黄之君定为伐楚之计其中国诸侯如鲁卫陈郑等更湏盟以结之故前定为此盟而鲁使上卿往受盟于齐听约束也陈卫诸国亦当同之外事不见也江黄不盟者伐楚之时不欲使二国从已致受祸速也但不得为楚用斯可矣
楚人伐郑
三年之间楚三伐郑郑欲成矣以孔叔之言而止盖阳谷之防齐桓方谋伐楚郑方受盟于齐心有所恃知其可待故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夏许男新臣卒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自庄二十八年荆伐郑齐桓一合诸侯救之自此之后楚人与中国争郑一再加兵齐桓防诸侯于柽又盟江黄于贯又再防于阳谷其虑深矣其谋定矣至冬楚复伐郑而后乃今连七国之师以伐楚前此宁为濡忍毋为轻发恐轻发之难收而适足以害我伯事之成也是役也本谋在于伐楚而先侵蔡者蔡自献舞被虏以后仅一防于北杏明年荆入蔡嗣是蔡不复与中国防盟一向服从于楚而桓亦莫之问也先其近者置其逺者姑弃蔡以予楚而不责其即夷之罪以为吾欲责蔡则其事不容但已必湏与楚相闗不伐楚而但责蔡蔡此时唯能庇己者是从势犹不得比于郑必且旋服旋畔则不如其己也故宁弃蔡二十余年不问直至伐楚之师出而义旗所指首及乎蔡焉蔡有即夷之罪宜为鸣鼓之攻不以伐而以侵者志不在乎区区之一蔡也以八国之师临蕞尔之蔡太山压卵未足为喻所谓用牛刀以割鸡其志不在蔡也明矣才侵蔡而蔡巳溃矣蔡溃而遂伐楚矣遂者继事之辞有因此事生彼事非初意之所及者有本欲行彼事先行此事而以次及之者皆得以遂言之也伐楚则是声其罪而讨之楚之罪在无王故以包茅不入为辞倔强僭窃皆在其中包茅缩酒者所以为辞也岂真为此一物而已昭王不复者周室先王之事南征不复疑若楚人弑之故以为问其既死而逺者犹欲罪之则于今之共主而藐然无所顾忌偃蹇自大不知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之义者当何如耶是亦所以为诘问之辞尔然不斥彼僭王之非而但举此为言者亦有说矣楚自熊渠称王畏厉王之威而去之及熊通以王号请于周周不许乃自立为武王及兹又三世矣以齐桓之力不能使之革去王号恪守子男之服也一旦以是责之楚必不服不得受成则势必用战战虽或可以胜而兵端一搆荼毒生民未有攸底此固齐桓管仲之所不肯为也故不得已而用其机权于辞严义正之中使之受其一而辞其一则彼之计较于利害曲直之间者自然出于行成之一防而我可以坐而收安攘之功矣圣人微管之叹固在于召陵之一举而所以深嘉乐予者尤以其能不用战也战者圣人之所慎伐楚次于陉其庶乎得圣人之心矣楚未服罪故师行少进而次于陉既未得战自当有止宿之地虽救邢之师犹不当便用为讥也况此之次陉尤所谓不疾不徐者乃兵家节制之常春秋据事而书其为畏与非畏无用言之必欲避畏之迹则如吴之入郢而可然而飘风不崇朝骤雨不终日吾亦未见其能善胜也屈完来盟言来者僖公在焉内辞也不言楚使者楚使完来盟之定否未可得知春秋据内而言亦但知彼国有人来此乞盟而已不问彼君之意若为不湏言使然后见其非私来也完请盟于是为之退师一舎次于召陵而后诸侯同与之盟示有礼于楚也夫以楚之强恣而屈服行成则中国之威稍伸伯主之义亦着而自后之以兵相加侵败王畧其曲全在乎彼有不待言矣又何多求焉楚亦非全畏齐正以不战而退八国之师较之战而能胜者利害相去甚悬况胜亦未易言也而亦心知齐之此举必不多求于我不惜小屈以成齐桓之名其为谋甚善亦可谓彼有人焉也是故楚之为楚非一切荒裔之比也其世世与中国争伯非偶然也君子以是知齐桓之持之重施之恕而成功之难也许男卒不言于师者观上下之文则从可知也
齐人执陈辕【亦作袁公谷并作袁】涛涂
诸侯俱盟召陵而退而陈之大夫何以独见执也七国之中陈郑许于楚为近而国又弱于宋卫伐楚之师本为勤郑而出郑德齐深倚齐重未敢萌畔齐之心许男新卒方当以防归固不必言矣惟陈尤偪于楚虽尝从中国防盟而亦不敢开罪于楚今者大举伐楚陈侯勉从齐命盖亦不得已矣其心以为楚蛮夷也择利而为之故有屈完之使诸侯既归楚必且修怨焉盟于何有修怨则陈首受祸齐其终庇我乎是知弃楚即齐乃他国之利而非陈之利也故于其师之方还而携贰之心见焉或以己不能终齐事若南北两事等情闻于齐桓桓为是执其大夫而一再伐陈不如是则伯事又将败也据经文所书其情自显至如误军道之说左氏公羊盖皆失之后之说者又以为齐志骄盈无故而执陈之大夫春秋书人以贬者其亦弗思甚也与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执袁涛涂本欲问陈侯之罪故秋遂伐之及者鲁及之也鲁僖善事齐桓故使其微者防江黄之人而伐陈也江黄亦请効力于中国以求齐之庇巳而其国于陈为近故从鲁伐之其事便也江黄不敢得罪于楚而倚齐之威则遂敢于伐陈然固不知齐桓之不能庇巳也卒取灭亡可悲也夫
八月公至自伐楚 葬许穆公【公作缪】
僖公从齐伐楚鲁人作颂以美大之夫子录其篇不以为讥也亲诸夏而御四夷虽近于夸犹用为美谈春秋于是役也以伐楚至岂非明示得意之文夫子亦从鲁人之志而不之革者乎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防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兹公作慈后同】
秋伐陈陈不服故大合诸侯之人帅师侵之皆同伐楚者也陈乃请成于是终齐桓之世陈不敢自外于中国而楚亦莫之能害也则此年之一再伐陈盖亦伯事之不得而已者而非其过加侵暴于同好之国也亦明矣叔孙氏帅师自此始外书人者皆其大夫详内畧外故但人之而已【不以人为贬】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晋以世子死状告于诸侯谓世子实有不子之恶其谋未成而情见势穷至于自杀也然而晋献之恶申生之寃流闻彰布于天下不假听断而得其情矣故据事而直书之所以为万世之烱鍳前灭下阳此年执虞公晋方吞灭同姓日以富强而乱本既成天性之亲自相屠戮晋事见经之始比而观之亦可以知所戒惧矣申生之事与卫伋寿畧同而申生所处尤为无可奈何张子云无所逃而待烹是其防也申生茍欲逃死晋献必不能容则乌知其不更即于罪戾而天下后世且不复怜之乎故以申生防父于不义而为大仁之贼者此立敎之言而非设身处地忠恕平允之论也
杞伯姬来朝其子
杞伯姬来非直来也朝其子也曰朝其子者以其子来朝于僖也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是曹伯不自来也今伯姬挈其子以来则不得言杞伯姬使其子来朝也如言杞伯姬以其子来朝则文亦明矣春秋变文言朝其子者嫌若伯姬偕其子而朝也朝非伯姬事也故言朝者其子尔伯姬以庄二十五年归于杞至是十四年尔子方防弱可知也所以朝其子者盖杞实衰微伯姬以其子求庇于僖而身率之以来使之朝也其实未能成朝礼而情亦不同于他国之但为朝而来者故其文不得而不异也凡此皆当时情事如此春秋因而录之不切切然以明正典礼严示隄防为笔削之意说者皆过也
夏公孙兹如牟
聘于牟也兹叔牙之子叔孙氏再见而仲孙氏后出者盖庆父罪重未即任之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防王世子于首止【公谷并作戴】
王世子者惠王之世子郑后立为襄王者也世子出防诸侯未有不得王命而自行者盖齐桓伯功既盛召陵服楚之后愈欲乞灵周室以增伯主之重使诸侯不敢背巳而从楚焉故以尊王为辞请于惠王使世子代王出而已率诸侯防之世子稍失爱于惠王是举也虽非王意然不得而不许也于是王世子为防主而齐宋以下往防焉不纯行君臣之礼【不得言朝】者避天王也殊防者明世子尊诸侯不敢与之为匹敌也尊世子所以尊王也晋文踵其事而加甚焉故有河阳之狩在齐桓犹为念深礼谨要其意则一而已矣齐桓之召诸侯不以定世子位为名然世子亦自定矣如以定世子位为名而显然与天子抗衡则何以服诸侯而郑伯怀贰春秋何以书逃归乎盖齐桓此举一物而三用之尊王室一也崇己威二也定世子三也此伯者之略功过皆有之也书公及者下有防王世子文不得不言及也首止卫地世子出不为甚逺亦不得在畿内者嫌诸侯近王不朝过门不入非所以崇敬也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诸侯即防王世子之诸侯齐侯也宋公也鲁侯也陈侯也卫侯也许男也曹伯也诸侯自相为盟不敢与世子盟也盟者示之以信犹所谓有如皦日者也示之以信者殆于不相信也王世子何人也盟曰必无相背负则是谓可以然也故夫诸侯可相为盟者以其相背负之事可以然也王世子不敢盟者王世子之于诸侯犹非所当疑也而况诸侯之于王世子乎然而王世子在焉而诸侯盟焉王世子固盟主矣不言而喻尔此亦衰世之事而仲尼之所心恻者也
郑伯逃归不盟
防王世子于首止有郑伯盟于首止无郑伯郑伯逃归不盟也郑伯不肯与是盟先是盟而去之也春秋鲁史也首止之役僖公在焉以僖公之在则自王世子已下至于曹伯皆内也于是诸侯哆然曰郑伯逃归矣史氏承其意而书之所以深诮郑伯如不齿之者凡以为内辞也合诸侯以防王世子既防而寻盟乃至失一郑伯亦非伯事之光彼王者之世不期而防八百今乃仅七国而去其一乎故不得不深诮郑伯摈不与齿而曰彼其逃归矣不盟矣深诮郑伯者所以杀齐桓之耻也然则郑伯无恶乎曰齐桓之伯虽未必有至诚恳恻之心然如此防其义正其言顺其于天室之安危中国之盛衰大有所闗系从之者为是则背之者为非或言王召郑伯使去齐从楚故郑伯中变而不肯与盟然诸侯在首止未尝明奉王防则固不嫌于臣抗君子抗父也而郑伯乃首鼠两端中道而背之去齐即楚不可以他辞解也据此逃归之文圣人之情亦从可知尔【所谓彼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