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如编

  季孙行父如齐
  仲遂杀嫡立庶行父不但不能力争于先去乱于后反为之如齐以宣公之立告而纳赂焉此见鲁之臣子皆背公党私不道之甚也呜呼作俑者果伊谁哉后世以成季及文子为社稷者吾不信矣
  莒弑其君庶其
  据左氏则是莒世子仆因国人以弑也经但称国者盖史臣闻知彼国有此弑君之事因而书之尔孔子作春秋意在列诸国无道之迹见圣王不作其祸如此拨乱反正其事孔棘若夫乱贼之名或见或不见因鲁史之文存阙如之志有不见者固不嫌于失出也专以刑书说圣经是乃不知其义矣【若以失出为嫌则隐公以前获麟以后非无乱贼何独幸而免乎要之诛一人而千万人惧彼名字不见于春秋而恶同宋督楚商臣等者一临秦镜不容不防胆褫魄也矣故曰孔子之事莫大于春秋者此也】
  春秋阙如编卷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如编>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如编卷七
  金山焦袁熹撰
  宣公
  名倭一作接又作委文公嬖妾敬嬴之子公子遂弑世子恶及其弟视而立之在位一十八年卒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宣公继子卒而立与闵公继子般同宣又长矣是宜不忍行即位之礼史不书即位者也而今不然者亦犹夫桓公之志云尔然襄仲弑子恶而立宣意盖以谓子恶不成君不复数之宣直继文而立居然继正宜行即位之礼者尔桓则身为弑逆之主而讳若非弑自托于遭防继位者之为此又微有不同也但观春秋书即位则桓宣之恶居然可知也
  公子遂如齐逆女
  自桓公以来多逆女于齐岂其取妻必齐之姜乎盖齐鲁并山东大国而鲁常为齐弱借二姓之好以为社稷之庇此鲁之所以必求昏于齐也今宣公簒立齐惠虽已许之而鲁犹惧其来讨于是公子遂为宣公谋非与齐为昏不可此如齐逆女所以汲汲也直书其事而情自见矣齐欲亲鲁故请昏则必与之使鲁不贰以为齐利其情亦易见尔呜呼终去仁义怀利以相接其春秋诸国之谓哉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公子翚逆女不言翚以此及叔孙侨如言以者史防异文其类非一称妇者本敬嬴而言之【此条本明要说亦无可说俟辨诸家之说乃可说耳】
  夏季孙行父如齐
  公既与齐昏遂请与齐侯为好防故行父如齐当时所谓安国家定社稷为公室辅者其勋劳不过如此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以胥甲父为有罪而放置诸卫也有罪者谓河曲之战不用命也赵穿同罪而见任用者【下侵崇是】以赵盾当国穿又君壻故庇之而独罪胥也称国以放者令出晋侯实盾主之如曰晋国有此事云尔史法之常也
  公防齐侯于平州
  以簒得国者既列于防则成为诸侯故汲汲为平州之防也此乱世之事天王之所必诛圣笔之所不隐故曰春秋天子之事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公子遂如齐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如齐者拜防之成也取济西田赂也宣公君臣自结于齐以固其位至是而其事毕也经不言济西田何缘入齐然其情则有不可得而掩者所谓微而显也
  秋邾子来朝
  鲁与齐结好故邾人畏之而修礼焉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晋赵盾帅师救陈
  此记晋楚争诸侯之事书楚子郑人者楚庄将伯中国而郑人为之从也侵陈者陈常服于楚今灵受盟于晋故侵之也遂侵宋者宋为中国又有簒夺之恶故移师侵之侵陈而遂及宋亦若齐桓之侵蔡遂伐楚也此见楚庄之师一出而震惊诸夏殆莫能支也诸夏之所以不支者列国既无道而晋为盟主君政不纲大夫承乏彼盛此衰其势然也陈被兵告于晋晋以救陈出师故独书救陈也师至陈郑之间而楚师已复侵宋则盾所帅亦兼救宋而经畧之不悉书也晋赵盾帅师伯主征伐自大夫出乱世之事履霜坚氷驯致可知也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
  晋师盾所帅之师也郑从楚而侵陈宋故诸侯从晋师而伐郑也以大夫而主诸侯之盟遂以大夫而用诸侯之师天下之势于此又一变也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公作柳】
  据左氏则崇者秦之与国而晋侵之使秦急崇而因以求成于秦也盖晋方南抗楚而恐秦之病晋故求成于秦者晋志也若侵其与国则亦兵家之常尔利钝不足言也赵盾当国而穿又典兵见权重于晋
  晋人宋人伐郑
  楚方竞而郑从之以衰乱之中国讨其即夷之罪宜其不能服而且遗之禽也以内晋外楚之义言之虽以晋灵之不君赵氏之专政助簒夺之宋鲍而出师以伐郑犹在所与也若以春秋天子之事而言则召陵城濮犹不免为罪魁而况尔日之纷纷者乎学春秋者此之不可不知也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大棘宋地是郑伐宋而宋与之战也宋有弑君之恶而郑讨之郑为直而宋为曲然郑奉楚子之命伐宋宋以中国而受伐宋为内而郑为外也楚不自出兵而用郑以攻中国晋亦不自战而坐视宋之败衂遂致楚庄得志莫与抗衡彼盛此衰人事得失固可按籍而知也両国皆以大夫主战录世变愈甚盖无其事则无其文既有其事不容不具其文史法之常非经圣笔便须有异也获者皆生获之被获之后容有死者纪其获时并谓生尔
  秦师伐晋
  大棘之败晋与有辱焉晋之不竞甚矣赵穿侵秦之与国以启兵端而秦师又至于此见晋之多事而无以宗诸侯也
  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
  大棘之役郑倚楚以伐宋败其师虏其将郑楚之势张甚矣晋为是合三国之师侵之其将皆大夫也虽为中国伯主讨伐之事而名义威力俱无足言故书辞从畧如此也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臯【公作臯】
  盾专政日久主诸侯之盟防名虽为大夫而实疑于伯主晋灵昏心忌盾而欲杀之君臣之际势无両全灵若杀盾晋国亦乱灵之不君不假言矣无道之君人莫为用枋政之臣羽翼既多得为之备故盾竟免于死而杀逆之谋于是焉作也盾既惧祸及又以杀老牛莫之敢尸故身辟于外俟其乱作而后敢返国以为非我之弑之也君实不君国人欲杀之遂致此祸也赵穿之攻桃园由盾指使与否不可知然穿之为此则实为盾也亡不越境返不讨贼盾之心事已自可见即与指使不殊故书曰赵盾弑其君也春秋之时君臣之义不明直以盾之此举为有劳于社稷而前后功足相覆故假为孔子之言以曲庇之而后世犹以盾果为良臣实无弑君之心而横被恶名也是则孔子作春秋以惧乱贼而左氏之徒反为之开一面之网使犹得以自容于天地之间也呜呼尽信书不如无书孟子于武成且然况传家之说哉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鲁之郊禘非礼也自当日行之则为常事唯有变异废不修者则书之郊牛之口既伤不复可用故改卜牛而牛又死似若天意不欲郊者因遂暂废郊祭有郊则有望虽不郊而犹三望不全废之此录当时事实曰乃曰犹皆史文当然尔郊祭不在此月以牛伤卜牛当在郊前故正月而遇此异遂详录其情以不郊犹望了之今但据经文观之则天王崩问至而宣公不往自以即位三年议举郊祀大典及牛体或伤或死乃不复郊而太山河海之祭犹行之如故也盖其是非得失歴歴具在编中一听后人之公议所谓直书之而义自见者也
  葬匡王
  王室微弱葬天子或缓或速诸侯莫有至者鲁亦但使人防之而已此类但据经文自可见
  楚子伐陆浑之戎【公作贲浑公谷皆无之字】
  陆浑戎宻迩王畿楚子伐之书者见楚之盛强而中国之不竞其势益甚也
  夏楚人侵郑
  郑叛晋而即楚既而与晋盟故楚人侵之
  秋赤狄侵齐
  皆居中土之狄也或为赤或为白其种不同孔氏以为俗尚赤衣白衣也
  宋师围曹
  据左氏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至是围曹讨其助二族为之出师也恶在宋人不假言也
  冬十月丙戌郑伯兰卒 葬郑穆公
  葬上无月此其最著者盖虽速不应便在卒月故知脱矣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莒与郯有怨莒素属齐郯当属鲁鲁齐方睦故公及齐侯平莒及郯欲令二国释旧怨更相好也莒人不肯者郯从公欲与莒平而莒恃强违命也公为是怒而伐莒取其邑而还必书平莒及郯莒人不肯者史臣之辞见伐莒之师由莒人自致也春秋备录其文以存当时大小诸侯行事之实则所谓春秋天子之事者义已在其中矣
  秦伯稻卒
  秦自康公以来使命通于上国而邦交之礼犹畧也故但书卒而已
  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
  公子宋将弑君谋诸归生归生惧而从之于是弑其君夷归生不从则夷不死如秦之斯髙髙谋于斯而斯不从则扶苏不杀胡亥不立故归生之弑君非固归之狱也夷之死实归生使然也虽然春秋之文从彼国赴告书之用见世衰道微君不君臣不臣簒贼之迹累累而见可悯伤甚尔岂以蔽罪一人而便赦其余不复问之乎如公子宋之流名字不一一见经正以春秋之防举其大纲故也读者幸无惑于斯焉
  赤狄侵齐 秋公如齐 公至自齐
  宣为齐所立故事齐尤谨归而告庙书至备文见鲁势至此弥复衰劣尔
  冬楚子伐郑
  楚图伯急必欲得郑乃已故再伐之
  五年春公如齐 夏公至自齐 秋九月齐髙固来逆叔姬【公谷作子叔姬】
  公比年朝于齐而齐之卿佐请婚于公来逆叔姬公为之主是以齐卿当鲁君鲁为齐屈若是甚也凡此皆因其事实而书之其所以致是者可考而知也明镜在悬物无不照其春秋之谓矣
  叔孙得臣卒
  旧史无日非孔子削之
  冬齐高固及子叔姬来
  春秋录鲁宣齐惠结好之迹以及高固叔姬成婚之事所以着当时之情志初无微辞隐义可言而所谓刺讥贬絶云云者固已在其中矣高固以秋逆叔姬不逾岁而与叔姬俱来自是有乖常礼然谓书此示讥则圣人之意疑若不专乎此要当以比事属辞之体求之可尔
  楚人伐郑
  三书伐郑见郑犹未服楚楚犹未得志也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
  此录晋楚争诸侯之事陈畔晋而即楚故侵之楚与晋争郑而未得郑晋与楚争陈亦未能令陈服从而不贰此见中国之伯无能为之甚也
  夏四月 秋八月螽【公作】 冬十月
  螽为苗稼害而冬不书饥其不甚与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鲁宣之簒立也齐有力焉宣专与齐比而不复事晋晋方与楚争诸侯而鲁恃齐以苟安褎然若不闻也今晋欲为黑壤之盟求诸侯之不至者宜莫如鲁矣卫方睦于晋赵盾侵陈而卫从之卫侯之意欲使鲁列防同心事晋外楚故前定为此盟而孙良夫衔命以来也书卫侯使者见此盟由卫侯意也凡此皆见列国一时事势无褒美之可言也
  夏公防齐侯伐莱 秋公至自伐莱
  齐欲伐莱征鲁师公防齐侯伐之从齐志也
  大旱
  非常旱也为灾可知
  冬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晋成之立于今五年始克征诸侯防于黑壤鲁久不事晋至是始往防之郑介晋楚间惟强是从而今弃楚即晋则此防之有盟其必然者而经但书防不书盟左氏以谓晋人止公以赂免史讳之故也然经文所无学者疑之今亦未有以见其必然也或经文偶脱盟字未可知尔
  八年春公至自防
  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 辛巳有事于大庙仲遂卒于垂
  壬午犹绎万入去籥
  自黑壤防晋还不能一岁再出故但使卿聘于齐遂既受命而出虽遇疾不应輙自返今遂至黄而复是废人臣礼其所由来渐也视公孙敖之奔莒一间尔鲁君是时方有事大庙而仲遂凶问适至卒于垂者尚未离齐竟故书其地也祭之明日有绎今闻卿之防仍不废绎万舞如故但去籥恶其声达于外故去之进退失据是谓非礼之礼举动有乖于常故备录之用见秉礼之国迄于衰乱乃有此等之事矣卒而书仲遂者其后为仲氏犹季友卒后为季孙氏也此不言公子者防上从省文尔
  戊子夫人嬴氏薨【公谷作熊氏】
  文公夫人姜氏子弑身归于齐宣公为君则以其所生母为夫人焉于其卒也书夫人嬴氏薨其葬书我小君私其所亲如成风故事也然僖以哀姜为夫人是先君有二夫人也宣直不以姜氏为夫人而夫人此嬴氏也则又甚矣
  晋师白狄伐秦
  晋主夏盟而世与秦为仇其有战争之事则书之白狄介晋秦之间防师伐秦狄为晋用也凡此并录其事实不以比狄为讥
  楚人灭舒蓼【谷作鄝】
  晋方有事于秦而楚人蚕食之势勃焉未已中国诸侯于是惧也此春秋比事属辞之意舒蓼如舒庸舒鸠之类非両国名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旣
  日食之灾旣为尤大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公谷作顷熊】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卜葬本以己丑是日雨甚故不克葬至庚寅日中而克葬史录其实也书葬我小君者反哭成防全用夫人礼也
  城平阳
  平阳鲁邑非时而成之必有所备而势不容缓者今不可考也
  楚师伐陈
  陈即晋楚师伐之旋服于楚此见楚强也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公至自齐 夏仲孙蔑如京师
  自黑壤之防还仅一年不亲朝齐以上卿往聘而不卒事旋遭敬嬴之防则齐固亦无望于鲁也至是春正月公如齐虽在防不敢不如齐也夏使仲孙蔑聘京师所以事天子之礼如是而已此见王室之衰诸侯知有大国不知有天子谋国者莫不以为是固应尔而其渐之来已久其势之成将愈甚而不可挽也春秋遇其事则直书之而拨乱反正之道在其中矣
  齐侯伐莱 秋取根牟 八月滕子卒
  根牟阙疑○滕小国生朝卒赴皆降称子史臣从其所自称书之【所谓辞从主人】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防于扈 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晋成防诸侯凡二聊以修伯职也是时齐鲁自为一党不与晋通陈郑在晋楚间郑服晋而陈不至此伐陈之师所由兴也据事录之无褒贬之可言诸侯在防而命将伐国谓之政在大夫亦未然也
  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
  晋成之卒不书葬盖鲁恃齐不遣卿往防之
  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宋人围滕
  滕方有防而宋围之书此见中国诸侯不道之甚
  楚子伐郑 晋郤缺帅师救郑
  楚子伐郑必得郑而后已楚势张也晋郤缺救郑晋新防君犹能勤诸侯也然救郑而终不免于失郑晋伯之衰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