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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通训
闰月不告月犹朝于庙【六】公四不视朔【十六】
闰月曰告月常月曰视朔何也闰月者附月之余日也虽有晦朔而无时令之可谕故不谓之告朔虽有事为而无月政之可察故不谓之视朔告月所以谕正事之意也恐其惑于有余也视朔所以察布政之端也恐其昧而弗举也告月非不察政也以告为主视朔非不谕时也以视为主文公废此二礼而朝庙以示敬此之谓不知务也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八】公孙敖卒于齐【十四】齐人来归公孙敖之防【十五】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晋赵鞅归于晋【定十三】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哀二】古者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则又以其罪降是皆絶不为卿也故春秋既奔叛之臣不复再见今敖之奔鞅之叛春秋乃不絶之何也盖敖之子请复敖而韩魏请复鞅其君皆许之而尝复其位者也夫复其位则复为卿矣敖归不得与政而以卿礼卒之故独志其卒鞅归则与政如初故先志其归也夫奔叛者臣之大恶法之所当絶也人得请而复之岂不乱法乎曰二臣之复有由也圣人之于天下也以忠孝仁义为本忠也者尽事君之义者也孝也者尽事亲之仁者也惟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敖之子可谓孝矣因子以赦父乃所以劝后世之为忠者此春秋所以许敖之卒也鞅之邑所受于其君也荀范之难鞅不自归于君而背国以奔邑保邑以拒范此所以为叛也然原其心则急于违难而不知其方志于专禄而不明其义虽自防叛君之名而初无窃邑之实此春秋所以许鞅之归也然则圣人之训后世无他术也欲致详于父子君臣之间耳
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八】宋司城来奔【八】宋司马华孙来盟【十五】
古者上公九命得置孤卿一人公之孤四命以皮帛视小国之君犹列卿大夫之位以其视君也故不名以其犹卿大夫也故以官举之周之封国惟宋为上公于是有孤卿焉孤卿一人而已今司马司城同见则末世之妄也凡诸侯之卿虽减于天子而亦杂用天子六卿之名惟晋以僖侯改司徒为中军宋以武公改司空为司城耳至孤卿亦仿周制选于卿大夫为之而三公则非列国所当有时虽有之春秋不志也【如晋阳处父为太傅】孤卿以官举之而又称其氏族者既命氏者也若天子之三公宰尹则虽命氏犹不称也此所以辨名分也
春毛伯来求金【九】
人君即位未逾年先君虽葬不称君既逾年虽未葬称君古之制也今襄王虽未葬而顷王即位既逾年矣毛伯求金何以不称使以毛伯受命之始王未逾年也逮正月然后至鲁故不得以王命书
秦伐晋【文十】郑伐许【成十】晋伐鲜虞【昭十二】
荆也吴也徐也越也皆外裔也其交兵于中国皆以国举之不称其将帅不异其君臣所以外之也其有可进者累而后与之与之者不一而足所以别诸夏也秦郑晋中国也亦以国举之何也秦纳庶以夺晋嫡郑伐许以助楚威晋伪会以袭肥都是皆呉越之用心也故春秋从而外之然则君子之所外之人不必皆应外之人也以秦郑晋国所为之事是亦荆呉徐越而已矣
大室屋坏【十三】新宫灾三日哭【成三】
君子所以尽其诚孝致其哀敬者莫重乎宗庙之事是以无不用其极也大室者宗庙之所尊也人子所常有事焉者也其屋坏者人为之不至也作不知谨修不以时非诚孝之道也坏而不为之变非哀敬之道也新宫者先考之始祔者也未忍以其諡别也其曰灾者天实为之非人为之不至也灾而哭之诚孝之道也哭之三日哀敬之道也文公缓作主纵逆祀废朝朔其得罪宗庙多矣至大室坏而恬不为变则人子之义絶故春秋正其辞焉或曰大庙或曰大室或曰宫何也包祖祢之宫谓之庙当庙室之中谓之大室别羣公之居谓之宫传曰周公称太庙伯禽称世室书称王入大室祼则大室之名不独伯禽为然
公如晋卫侯会公于沓公还自晋郑伯会公于棐【十三】卫郑舍晋而从楚也岂得已哉彊弱之势不敌灭亡之徴可待也而晋未之察季文子相鲁侯为之请成以舒两国之祸此所谓能一日用其力于仁者两君不逺百里而会之岂天下归仁之应欤春秋之世王者不作民困于诸侯之虐诸侯困于大国之暴徒恃诈力以争寻常而不知克已为仁以胜之此民心所以不归而诸侯所以莫能相尚也以鲁侯之弱一日用力于是已能致两国之君使其举斯心以加诸彼则天下其忧不我从哉文王之为西伯始于二老归之虞芮信之然后诸侯翕然从其徳此所谓王不待大者然则春秋志两国来会之意盖将勉之于王道不独为公行书也孟子之教齐王意亦为此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十四】
舍之立未逾年而称君何也舍齐之世嫡也继正而即位矣商人轻而伐之若不成其为君则簒之罪不正是故未逾年则不称君者孝子之心也一年不二君故也既即位则君之者民臣之心也不可一日无君故也然则晋奚齐何以不称君曰奚齐之立非正也杀世子而之者也若成其为君则簒之罪亦不正是故以君之子言之言国人弗子也国人弗子则不可以继先君之位此春秋别嫌明微之意也
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十四】单伯至自齐【十五】
春秋之志单伯也或会诸侯或如齐或见执而书至皆若鲁大夫之文故说者谓之鲁卿总其实不然齐侯郑伯如纪州公如曹鄫世子巫如晋亦与鲁之君臣同辞岂遂曰鲁君臣乎凡事系他国而鲁与闻焉者皆从鲁书之此春秋之常也单伯始见于荘之元年时已为王卿士则非防穉矣距今百有余虽古今夀夭不同然百嵗为卿载籍所未有也且鲁之卿佐以氏族名爵见于经者众矣亦未有如单伯比者此殆谈经者执例以求文之过也春秋所以为者三曰事也文也义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也此二者人之所同知所同见者也若其义则圣人独取之非深于道达于权者不能知不能见者也曽谓执一定之例而可以尽之邪
齐人执单伯齐人执子叔姬【十四○按经执子叔姬为文十四年事原本误作十五年今改正】
戎之于凡伯也伐之以归戎禽兽也不可以礼义治也以归者愈乎执也齐之于单伯也执之齐覇国也天子之所褒大封也执之者甚乎以归也凡伯非将命于戎者也遇诸途而伐之其罪为不賔单伯将命于齐者也至国中而执之其罪为不臣此公子元所以不顺懿公之为政也单伯以子叔姬见执而不曰及者执王使之恶大故殊子叔姬以示之
齐人来归子叔姬【十五】郯伯姬来归【宣十六】叔姬来归【成五】春秋志鲁女之出无罪者曰来归某有罪者曰某来归子叔姬以无罪出何也齐懿公无道弑其君而夺其位杀其子而执其母天子为之请则执天子之使废亲亲之恩悖尊尊之义国人不名曰公故有申池之祸诸侯不能致讨故不序于扈之盟春秋欲明懿公之罪故以叔姬无罪言之
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十五】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十五】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庚辰呉入郢【定四】
入未有与战伐兼书者此独兼之何也盖以重三国之罪也伐蔡之师晋惧弱也伐曹之师齐迁怒也柏举之战呉修徳也夫晋不知以徳自彊齐不知以礼自反呉不知以直自胜而轻民之死争于寻常以战伐为未足则又竭其力而入之此所谓嗜杀人者故春秋尽其辞焉入其郛者未至乎国都也犹愈于入也
宋人弑其君杵臼【十六】齐人弑其君商人莒弑其君庶其【十八】晋弑其君州蒲【成十八○按经晋弑其君州蒲系成公十八年事原本误作襄二十六年今改正】
莒人杀其君宻州【襄三十一○按经莒人弑其君为襄公三十一年事原本脱去一字今补正】
呉弑其君僚【昭二十七】薛弑其君比【定十三】盗杀蔡侯申【哀四】弑君称人者众辞也称国者贵辞也称盗者贱辞也不称弑之者君无道也夫人君有道则徳礼足以自卫仁爱足以得民所谓众者悦之贵者服之贱者仰之矣又安有紏合羣慝而致难于己者哉宋杵臼之死襄夫人为之也莒宻州之死世子展舆为之也虽因国人以首祸岂得遂委之于众邪曰襄夫人淫于其国世子展舆已失其位又安能有所为由两君失众之乆故二人得以乗间而发若专畀其罪于二人则两君失众之恶无自而见虽专畀于二人而以众言之则二人之罪亦在乎其中矣此之谓善志或曰春秋之世君以无道致祸者众矣独此八者不称弑贼之名何哉天之所废必若桀纣然以桀之虐民欲与之皆亡而成汤放之犹有惭徳以纣之不善亿兆离心而文王事之犹不敢逆况君罪未至于此而輙为贼害之计乎是故春秋书弑贼之名所以正臣子之恶存此八者所以示人君之戒
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十八】季孙宿叔老云云会呉于向【襄十四】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定六】
使必有介卿出使大夫为介则志使不志介春秋之常也若使与介皆卿则并志之使与介皆卿非礼也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辅行介也驩以大夫介卿宜其不伉而犹专治使事致孟子不与之言况同位为介乎然则介虽无专事之过而君不免非礼之使矣
宣公
公子遂如齐逆女【元】季孙行父如齐【元】公会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元】
前年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请于齐侯归弑其君出其母而立宣公今年公子遂复为公冐防逆女季孙行父又为之纳赂请会齐惠公新遭弑逆之变而助成杀嫡之谋不念出姜之戚而继为防昬之好贪取济西之赂而遂定簒者之位废君臣兄弟夫妇之义是名以乱济乱者也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孔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然则从之者与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此三子者居大臣之位而相与周旋于簒夺之事曽具臣之不若当是时庻防扵孔子之言者惟叔彭生耳自是禄去公室政逮大夫鲁君遂失其民此春秋所以尽其辞也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衞【元】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昭八】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呉【哀三】
古者卿大夫有罪而去则舍于境上以待放君命不至然后适他国君亦使人导之出疆不遂扫其宗庙不遽收其田里出入犹诏于国爵禄犹列于朝三年不反然后已此之谓退人以礼春秋之世卿大夫有故则廹逐而奔否则执而戮之或盟诸国人或絶其世祀故力能归则率为戎首不能则为人谋覆其宗国此之谓防雠今三臣之放虽未足方古然有近古之风焉故春秋録之郑防楚有罪子产不杀以君命放之丰卷出奔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是知当时先王之礼犹有存者特诸侯放恣莫之行耳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元】宋公陈侯衞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元】
救陈之师赵盾将焉春秋将卑师众则称师今盾为将诸侯会之不曰会盾而曰晋师者所以贬盾也盾执晋国之政以主诸侯而二扈之盟贪宋齐之赂纵大恶而弗治勤诸侯而无功故郑伯以晋为不足与道之以伐陈宋自是楚与晋争晋不能竞明年遂有问鼎之事此岂独灵公之侈致然盖亦盾不能以道相其君之罪也是以棐林之役春秋黜之不与诸侯会焉以为不足会也会其师而已矣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定矣
晋赵盾弑其君夷臯【二】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四】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防于干谿【昭十三】许世子止弑其君买【十九】齐陈乞弑其君荼【哀六】
圣人之教天下后世虽不一道然要其大者忠与孝而已矣忠不足于事君孝不足于事亲其极乃流于弑逆之咎圣人惧焉于是作春秋以辨之春秋之责忠孝于臣子也必探其情而定其名循其本而究其末故人无遁情而事知所本盾恶灵公故赵穿得以为变乞召阳生故朱毛得以肆逆归生惧谮子比从刧虽非始祸而祸自己此之谓探其情止虽无弑父之情而悼公之没由止之药此之谓循其本夫不探其情则后之凶狡或假手于人以危其上矣不循其本则后之狂率或讫于无情以易其亲矣然而盾忠臣也特不讨贼疑忠不足于君止孝子也特不尝药疑孝不足于父故弑君之贼不复见而盾复见经弑贼未讨不书而悼公书葬此辨之至也
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八】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昭十五】
干羽管籥皆乐也去籥则干羽犹存去乐则并去之矣大臣国体也死而为之变礼之常也仲遂杀嫡而立公公固欲厚其终也然而国人弗顺也诸臣弗与也故于其卒虽为之变而弗尽其礼也夫礼国之纪也有大臣庶臣之别焉其人不足以堪此则黜其位可也由一人而废常节此春秋之所讥也
陈杀其大夫泄冶【九】
士非死之难所以处其死者难也君子非能死之贵贵其合于道也春秋之世人臣死不以其罪者无甚于泄冶然春秋志之曽不异于罪死何也或谓宣公君臣宣淫已乆冶辨之不早又失危行言孙之义是不然古之为臣者不一道有正臣有贤臣正臣之事君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聼则去是以君无杀臣之虐臣无失身之累齐南山桧羔裘是也贤臣之事君量而后入不可则止是以身去而见思道尊而不屈孔子之去鲁孟子之去齐是也上不能为贤次不能为正多取直声而不救于乱身没君辱而祸及其国则所以处其死者不足道也非君子之所贵也
齐崔氏出奔衞【十】
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徳教溢乎四海崔氏者齐之世家所谓巨室也顷公始立髙国畏其偪而逐之使举族而出不以国人所慕为疑则其徳教可知矣子产为政于郑先赂公孙叚以邑子大叔非之子产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于是子产政行而郑頼以兴贤于髙国逺矣然鲁成公之末崔杼见经者盖齐人复之如仲婴齐之比其祸遂钟于荘公之世而崔氏亦灭故春秋推本败乱之所自来以为后世君臣之戒
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十】楚人杀陈夏徴舒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十一】齐崔杼弑其君光【襄二十五】齐庆封来奔【二十八】楚子蔡侯云云伐呉执齐庆封杀之【昭四】徴舒弑君二大夫固有罪然诉于楚而诛徴舒者二大夫也崔杼弑君庆封固有罪然因其众而诛杼者庆封也二大夫得以诛贼免而庆封不得以功除其罪何也曰二大夫君之党也借外力以诛贼正不足而忠有余也庆封贼之党也因其子而圗其父利其死而专其柄托公议而济私欲者也春秋之作所以定诚伪辨心迹正名实者使天下为善恶者不得以疑似欺然后乱臣贼子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