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辩义

  季氏曰去年昭公如晋至河乃复鲁以南蒯子仲之忧正卿未徃致谢此晋人怒鲁之本也邾莒自防虢以来亦未与晋通好至是晋合诸侯而以威责贡邾莒无以诿罪乃乗晋怒鲁而曰我之不供鲁故之以晋于是乎拒公使不与盟且执季孙意如以归夫以货财之故而威之所加先及于鲁虽人望弗恤焉何以使诸侯有固志哉戴溪氏曰桓文之霸先屈意交鲁今昭公欲复霸最先治鲁晋之盟主止于此亦理势然也
  左传子产归闻子皮卒哭且曰吾已无为善矣惟夫子知我
  公至自防
  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呉归于陈
  庐者世子有之子是为蔡平公呉者世子偃师之子是为陈惠公楚灭陈蔡而县之于是弃疾以陈蔡诸师入楚因遂得国事定而醻之故二侯得归事理直是如此圣人虽无与楚之心弃疾亦非复国之善而本等酬恩报徳复国归君自不容没胡康侯云归者顺辞不与楚灭也不言自楚不与楚封也赵企明直谓晋力皆不必然也
  范守已氏曰庐世子有之子也呉世子偃师之子也皆未尝为侯者楚子初立而封之耳曰蔡侯陈侯者何皆非出奔者曰归于蔡归于陈何葢陈蔡虽夷于九县而二子之侯爵乃其所固有者不与楚人之絶其统也二子虽未尝为君而陈蔡之故国乃其所偶失者不与楚人之县其地也然则二子之侯非楚与之非天子与之非方伯与之夫子之与之也夫子何敢与二侯二侯之国乃其固有当时周天子之封国也夫子本周初而与之故曰春秋天子之事
  冬十月蔡灵公
  公如晋至河乃复
  左传公如晋荀呉谓韩宣子曰诸侯相朝讲旧好也执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辞之乃使士景伯辞公于河
  呉灭州来
  左传呉灭州来令尹子旗请伐呉王弗许曰吾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州来在呉犹在楚也子姑待之
  癸酉○景王十七年
  十有四年○晋昭四齐景二十卫灵七蔡平二郑定三曹武二十七卒陈惠二杞平八宋元四秦哀九楚平王居元年呉夷昧十六
  春意如至自晋
  刘氏曰左氏以舎族为尊晋罪已非也一事再见卒名耳
  三月曹伯滕卒
  夏四月
  秋曹武公
  八月莒子去疾卒
  左传莒着丘公卒郊公不慽国人弗顺欲立着丘公之弟庚舆郊公恶公子铎而善于意恢公子铎因蒲余侯而与之谋曰尔杀意恢我出君而纳庚舆许之胡传卒自外録者也莒人来赴故鲁史书其卒自内録者也鲁人不徃是以阙其自昭公以来虽薛杞微国无不防其者何独于莒则不徃乎方是时意如专政而莒尝诉其疆郓取郠之罪于方伯而见执矣为是怒莒故独不防其也夫怨不弃义恶不忘亲怒不废礼在桓公时虽与卫战而宣公卒则徃之不以私故絶吉凶庆吊徃来施报之常礼也以此见意如之専恣矣若意如者其敖狠脩怨敢施于昭公与莒子及其在晋闻除馆西河则恐惧逃归如一匹夫何也小人无礼喜忿勇怯不中节皆若是耳
  冬莒杀其公子意恢
  左传冬十二月蒲余侯兹夫杀公子意恢郊公奔齐公子铎逆庚舆于齐齐隰党公子鉏送之有赂田赵子常曰杀意恢者蒲余侯也曷为以国杀书讥不在相杀也莒子卒国人欲出郊公而立莒子之弟庚舆蒲余侯杀公子意恢郊公奔齐则意恢者郊公之所为存亡者也故书其杀以明变也然则郊公出而庚舆入何以不书春秋公子争国非有辨于疑似之际则不书也既郊公见出而庚舆以公弟立自无嫌于乱适春秋奚讥焉是故书郑忽曹羁不书莒郊公书郑突曹赤不书莒庚舆
  襄陵许氏曰公子铎首乱而无见焉者韩愈氏曰春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此类皆所以表见王道若铎不书者多矣二氏之説如此予谓未然邾莒小国书其一足矣其余畧之而已
  甲戌○景王十八年
  十有五年○晋昭五齐景二十一卫灵八蔡平三郑定三曹平公须元年陈惠三杞平九宋元五秦哀十楚平二呉夷昧十七卒
  春王正月呉子夷末卒
  末公作夷昧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
  左传春将禘于武宫二月癸酉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乐卒事礼也
  公羊传其言去乐卒事何礼也君有事于庙闻大夫之丧去乐卒事大夫闻君之丧摄主而徃大夫闻大夫之丧尸事毕而徃
  王樵氏曰按曽子问当祭而闻天子崩后之丧君薨夫人之丧皆废而未及大臣檀弓记卫大史柳荘寝疾君曰疾革虽当祭必告是知旧不告也不告礼也卫当祭而告神明已接而礼不终乃以请于尸而徃示全于祖鲁襄仲之丧卒事而闻而不知废绎乃以万入去籥示全于臣是皆失之今年有事于宗庙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乐卒事得礼之变矣孔氏曰縁先祖之心见大臣之卒必闻乐不乐縁孝子之心不忍撤已设之馔故去乐卒事而可也若叔弓殁于家则不可告公谷之説非也宗庙合礼者尝事不书此记礼之变而书之者也
  以事而専祭一庙或方望曰有事以事而全祭各庙或羣望曰大有事此有事于武宫左氏谓禘非也若禘直云禘如禘于太庙吉禘于荘公是矣故前此十三年四月左氏记楚共王埋璧之祭则曰大有事于羣望后此十七年秋左氏晋侯使屠蒯如周请有事于雒与三涂
  夏蔡朝呉出奔郑
  朝呉忠于蔡亦有功于平王安于下位似非贪宠利者推其心内不忍远于旧君外不敢自疎于楚王此两难也则勿居其位可也张子房韩讐已报不赖汉宠翩然物外得其道矣然使韩存良归韩亦必不免朝呉有功两国见信两主而身两事焉此费无极所以来位下速飞之谤而不复诘耳费无极固巧于谗然在君子不可不精于自处也王氏之言是也灭蔡者前灵王复蔡者今平王熊氏责呉国亡不死而又事仇则非矣乃观从者观起之子固竒士也乱楚复蔡为子干谋杀弃疾已以先佐开卜安受卜尹蔡有呉从二人欲不兴得乎其意在比原自不错特弃疾桀黠子干为其所肉耳
  朝公作昭无出字
  六月丁已朔日有食之
  晋荀呉帅师伐鲜虞
  兵行竒正不可缺一穆子之围鼓也不受叛人食未尽力未竭不许其降君子以为美谈克国获君可谓胜矣及反鼓子鲜虞又叛二十二年穆子畧东阳使师伪籴者负甲以息于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是何前正后谲欤岂鼓子不悛不可以徳绥礼服耶抑兵法贵竒前穆子之下鼓渉于腐烂如宋襄之仁义也
  鼓在今真定府晋州
  冬公如晋
  左传平丘之防故也
  乙亥○景王十九年
  十有六年○晋昭六卒齐景二十二卫灵九蔡平四郑定四曹平二陈惠四杞平十宋元六秦哀十一楚平三呉子僚元年
  春
  左传春王正月公在晋晋人止公不书讳之也左氏此意葢縁五月公在楚为此説耳不知楚为夷狄公在楚不可以不书晋则继伯之国主盟诸侯何嫌之有
  齐侯伐徐
  熊过氏曰齐景公女于呉昭四年申之防楚合淮夷执徐子通呉之道断矣于是齐侯将兵伐之齐师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莒人邾人防齐侯盟于蒲隧叔孙昭子曰诸侯之无伯害哉齐侯之心非叔孙所知也晋人始欲通呉以制楚今晋衰而楚乱方新景公不能自修遽欲代兴耳以兴师伐远为齐无道亦未察其微矣
  楚子诱戎蛮子杀之
  熊过氏曰左氏蛮子名嘉今不书名史失之耳楚子诱杀戎蛮子与楚防蔡般无异而或名或不名杜氏曰蔡大夫怨深故以楚子名告此非蛮人所告葢楚不以其君名告故不得书名也若是乎其书也圣人不如是之随贾逵曰楚子不名以立其子夫杀则杀也立则立也是二人之身也若是乎其书也圣人不如是之恕胡子曰防灭中国而弃疾讨蛮氏谨华夷之辨也夫乱而无质罪也诱而杀之是田于蹊而牛夺也以是为讨也圣人不如是之武公羊子以为其相诱君子不疾也不疾乃深疾之庶乎知春秋之防矣
  戎蛮子不名非特不与同盟防且畧之也蔡般名不独以其弑逆诸侯之卒必名例也楚子书名不独恶其诱杀同列诸侯为大恶以蔡般敌楚子不得不名以戎蛮无名敌楚子不必名也
  戎蛮公作戎曼今在汝州西南有蛮中聚
  夏公至自晋
  秋八月已亥晋侯夷卒
  李琪氏曰晋昭仅能一防大夫一盟诸侯方楚防辱于干谿诸夏庶几复伯为晋君臣者改物厉志愤悱警惧以率旧烈犹恐不逮今也四夷未观徳而虒祁崇侈以啓贰列国未闻信而邾南盛兵以示汰平丘虽曰同盟齐敢拒令郑敢争承卫病刍荛之扰鲁困蛮夷之诉坐视诸侯之去而不之顾况能驾敌国哉宜乎晋之卑也
  九月大雩
  季孙意如如晋
  冬十月晋昭公
  丙子○景王二十年
  十有七年○晋顷公去疾元年齐景二十三卫灵十蔡平五郑定五曹平三陈惠五杞平十一宋元七秦哀十二楚平四呉僚二
  春小邾子来朝
  郝仲舆曰鲁既卑矣小国犹有朝者晋亦卑矣诸侯犹有徃者此不畏其君而畏强臣耳以力服人诸侯不可况大夫乎春秋之事圣人难言之矣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秋郯子来朝
  八月晋荀呉帅师灭陆浑之戎
  先王居允姓之奸于瓜州自晋惠公诱以来偪诸姬入郊甸世为周患后稷封殖天下而戎制之晋之咎也今驱而逐之亦晋之功也即如汪氏追其昔日伊川之故今能灭之亦不可罪王氏谓非王室除患乃因其贰楚而隂袭之夫楚尝伐陆浑观兵周疆贰楚即为王室患矣又曰使非苌先见戎备素警则震警王室大矣夫兵事贵密如必先告王室曰以某日伐戎则先声已露阻拒必多岂成行兵之道哉熊过氏曰兵将等故登其名氏谓褒非也贬非也是非存乎事焉耳
  陆浑后属晋曰九州之戎
  公作贲浑戎谷无之字
  冬有星孛于大辰
  范守已氏曰大辰大火卯之宫也孛星似彗而短光芒四出暗昧不明者也大辰宋郑之分野其内心宿又为天子之明堂前星为太子后星为庶子也申须梓慎以为火祥胡氏以为王猛子朝之乱皆是也
  楚人及呉战于长岸
  杜氏曰呉楚两败莫肯告负故但书战
  楚将令尹阳匄不可言卑呉为公子光亦不可畧大槩呉楚君臣之称春秋不甚措意焉然呉于时少进矣五年呉败楚于鹊岸不书六年败楚于房钟不书止书伐呉而已今书战者呉楚敌也自是楚大夫不见于经者十有八年而呉入郢矣
  长岸杜元凯以为楚地葢呉兵至楚境而楚御之水战也
  丁丑○景王二十一年
  十有八年○晋顷二齐景二十四卫灵十一蔡平六郑定六曹平四卒陈惠六杞平十二宋元八秦哀十三楚平五呉僚三
  春王三月曹伯须卒
  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春秋灾异多矣止书周齐晋二伯宋陈三恪大国耳宣榭火书周也齐火灾书齐也梁山沙鹿书晋也石陨鹢飞书宋也陈灾书陈也今书宋卫陈郑灾及卫郑者何宋陈挈之耳且四国控在中原数千里天下心腹之地尽灾即非宋陈挈之自当书也此春秋书灾异之法也
  六月邾人入鄅
  左传尽俘以归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荘公反鄅夫人而舎其女
  鄅国在琅琊开阳县一名啓阳今沂州
  秋曹平公
  冬许迁于白羽
  左传楚左尹王子胜言于楚子曰许于郑仇敌也而居楚地以不礼于郑晋郑方睦郑若伐许而晋助之楚丧地矣叶在楚国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国不可小君其图之楚子説冬楚子使王子胜迁许于析实白羽
  传许之白羽自叶迁也九年迁夷何説已考十三年传楚之灭蔡也灵王迁许胡沈道房申于荆焉平王即位既封陈蔡而皆复之许于成公十五年迁叶昭公九年迁夷楚灭蔡在十一年则灵王之迁许自夷迁荆也十三年平王之复则自夷还叶也今之白羽又自叶迁乃与传王子胜之言合王子胜为是言似为国计其实不然明年费无极言于楚子曰若大城城父而寘太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葢欲陷太子建处于叶以便其谗间耳则王子胜之迁许其亦与无极比者欤
  白羽即析今邓州内乡县
  戊寅○景王二十二年
  十有九年○晋顷三齐景二十五卫灵十二蔡平七郑定七曹悼公午元年陈惠七杞平十三宋元九秦哀十四楚平六呉僚四
  春
  宋公伐邾
  左传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寕请师围虫取之胡传按左氏宋公伐邾围虫取之而经不书围与取何也初鄅人借稻邾人袭鄅尽俘之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子反其夫人而舎其女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寕请师围虫取之尽归鄅俘此所谓声罪执言之兵归鄅之俘其善意也故书伐邾而释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长恶恶短之义
  髙氏曰天下无霸而宋元于此一正入鄅之乱是以春秋録而进之
  邾以蕞尔小邦而侵鲁鄙用鄫子黠骜素甚故宋元亲讨之以惩其暴横不第为向戌报女怨也
  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许止一事颇极纷纭然狱贵初情事有原案惟谳者洗出之耳按经书许世子弑其君买左氏曰许悼公疟五月戊辰饮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公羊曰止进药而药杀也据二传明是许止以药杀父矣即谷梁许世子不知尝药一语葢谓即使手自和剂亦须先尝以知药性味非谓别医所进世子仅一不尝而已自谷梁有此一语而永叔泥之刻者推永叔之澜以为许止必有实弑之恶微者摸子春之意以为不尝之罪等于操戈然而皆非也切意世子必是杂学喜事之人生平自负能医适遇父疾鋭然投药自诡应手取愈不意一剂而殂如此之速无论史书圣笔即世子亦不欲自卸其弑君之罪以悖伦壊法观其与弟虺哭泣啜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死则自责可知矣赵子常曰药剂所以致人死者非一端也止进药而药杀可不谓之弑哉止所以异于楚商臣蔡般者过与故尔然春秋之法一施之者以臣子于君父不可过也金氏曰虽无弑逆之意而以竒药误其君者山人柳泌之徒是也故律谓药不依本方致杀人者与故杀同而天子升遐侍医视疾无状者死葢谨乱贼之防也苏子繇曰今律过失杀人以赎论过失杀朞尊减杀人二等过失杀大父母减杀人一等而和御药误不如法者死葢父子之亲许以情论至于君臣则情不胜法此春秋之遗意也张洽氏曰是事虽未有明文而洽尝观近世治疟者以砒锻而饵之多愈然锻不如法而反杀人者亦多悼公之死必此类也不然当时所进非必死之药止偶不尝而已则公羊何以谓之药杀世子何为遽弃国而出奔乎夫诸儒蔽许止进药之罪是也永叔蔽许子药杀之罪亦是也其误认谷梁不尝药之防则谬矣永叔理学大儒而毎以文理阻碍致起纷纷如议礼不防小记父母之文而君实深讥此事误认谷梁尝药之语而后贤聚讼则亦读书未精之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