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辑传

  之耳所谓有礼于君无礼于君与则其孝敬则弑君父则其忠信则窃寳玉此皆宣公襄仲所讳闻而直触之而不忌且公欲与之邑曰今日必授行父则使司冦出诸竟曰今日必达畧无委曲何也防仲得行父之同以成事宣公頼二人之力以定位且为之两如齐请昬以自固纳赂以请防者又行父也行父之于宣公防仲其交深矣纳莒仆乃宣公之意四邻正欲生衅况又有此此必防仲诸大臣所共不愿故行父敢激直如此正权臣操纵之术也防仲虽专政然其人必粗暴而无深谋行父以术持之及其死也以杀适立庶追讨东门氏而逐之行父之奸可见矣按如左氏之言则是莒仆以太子弑其父也春秋何以书国弑乎且仆既与国人杀君则当自立矣又何以奔鲁乎防三十一年莒人弑其君宻州左氏亦谓莒公生弃疾及展舆展舆既立又废之莒公虐国人患之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事正与此同赵伯循谓其文当曰展舆因国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后来传冩误为以字尔赵氏之説是也然当辨于此条不当阙于此而论于后也 公羊传称国以弑何称国以弑者众弑君之辞
  附左传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华乐】荘【公孙师】桓【向鱼鳞荡】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华耦】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冦以靖国人【公孙师荘公之孙乐吕戴公之曽孙】








  春秋辑传卷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辑传>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辑传卷七
  明 王樵 辑
  宣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羊传继弑君不言即位此言即位何其意也 谷梁传继故而言即位与闻乎故也
  公子遂如齐逆女
  胡传防未朞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太子赤齐出也仲遂杀赤而立宣公惧于见讨故结昏于齐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也 按自此至行父如齐公防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六条只为一事皆因簒弑惧于见讨之故也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公羊传遂何以不称公子一事而再见者卒名也【卒竟也竟但举名者省文】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曷为贬讥防娶也丧娶者公也则曷为贬夫人内无贬于公之道也内无贬于公之道则曷为贬夫人夫人与公一体也其称妇何有姑之辞 谷梁传其不氏丧未毕故畧之也其曰妇縁姑言之之辞也 程子曰脱氏字 赵氏曰书以言不当以也 左氏曰尊夫人也释不称公子啖氏曰左氏不知有一事再见者卒名之义故妄为此説 刘氏曰左氏云称族尊君命舎族尊夫人非也一事而再见卒名耳必若云然公子结遂及齐宋盟非受命亦称族归父豹意如其往也氏其至也不氏无有夫人居间也何以舎族耶 按此与文四年皆称妇姜皆有姑之辞氏字本配姓为辞【陆氏曰古者一字不成文辞皆以氏字配之姜氏子氏以氏配姓也季氏臧氏以氏配族也哭于赐氏以氏配名也仲氏吹箎及不念伯氏之言以氏配氏也】既称妇姜则氏字可省非特去氏以示贬也公羊之説皆穿凿也丈夫制义妇人不专行安有舎公而贬夫人乎既曰内无贬于公之道不知贬夫人适所以彰公之恶矣此与文四年皆丧娶也皆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也而以文较宣则宣之恶尤甚文公纳币在丧内娶在三年之外宣公簒立惧于见讨是以丧未一年汲汲于结齐援敢于越典礼忍于薄天亲春秋诛絶之意在于言外传者不知大义必曰不言氏者贬夫人也去一字以贬夫人何损于宣公之恶乎妇者有姑之辞此説是矣而谷梁于文四年曰何其速妇之也曰公也其不言公何也非其成礼于齐也盖以经不言逆者姓名疑为公自行故以为成礼于齐而称妇姜此不可云成礼于齐则曰以丧娶不可贬公而贬夫人前后不一不过縁文生义初无定论其不足信明矣 胡氏亦有责夫人之説袭陋也惟于称妇曰责敬嬴也敬嬴私事襄仲杀适出正遂援成风故事当国用事斩焉在衰服之中请昏纳妇皆其志也故因夫人至特称妇姜以显之防指为有姑之词而不察其防则精义隠矣胡氏求加于三传而出新意其説亦善
  夏季孙行父如齐
  左传季文子如齐纳赂以请防 胡传经书行父如齐而不言其故谓纳赂以请防者传也经有不待传而著者比事以观斯得矣下书公防齐侯于平州则知此防行父请之也又书齐人取济西田则知其请葢以赂也虽微传其事着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左传晋人讨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卫而立胥克【甲之子】先辛奔齐【辛甲之属大夫】 公羊传放之者何犹曰无去是云尔然则何言尔近正也【胡氏曰比于専杀者其罪薄乎云尔以为近正非矣大夫当官既不请于天子而自命以为有罪又不告于司冦而擅刑犹不逺于正乎】此其为近正奈何古者大夫巳去三年待放【啖氏曰三年待放之义乃三谏不从以礼而去今放名虽同而实殊传葢不见事迹而云耳】君放之非也三年待放正也古者臣有大丧则君三年不呼其门【重夺孝子之防也】已练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闵子要绖而服事【礼巳练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既事毕言古者不敢斥君即近也】退而致仕孔子葢善之也 谷梁传放犹屏也称国以放放无罪也 啖氏曰放者宥之以逺依杀例言之则称国者罪累上也【此年及昭八年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称人者宜放也【哀二年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呉】 胡传秦晋战于河曲挠臾骈之谋者赵穿也若讨其不用命则当以穿为首止治军门之呼偕贬可也而独放胥甲父则以赵盾当国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 按河曲之役赵穿违命今八年矣当时赵盾既不能以军法治穿虑失穿而与之同出必讳其事岂至今始以为非而自表其为帅不能戢下之过师之进止在元帅不肯薄诸河亦赵盾自欲止耳虽无军门之呼吾知臾骈之谋必不用矣此葢以河曲无功归罪于胥甲父因以自解而欺灵公耳
  公防齐侯于平州
  左传防于平州以定公位 杜氏曰平州齐地在泰山牟县西 胡传簒弑之贼无所容于天地之间以列于防而不复讨是等伦纪于弁髦弃人类为禽兽此仲尼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也防者外为志鲁宣欲求宠以定位宜称公及齐侯【我所欲曰及】而曰防者讨贼之法也凡讨乱臣贼子必深絶其党而后为恶者孤也
  公子遂如齐
  左传东门襄仲如齐拜成 杜氏曰谢得防也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左传取济西田为立公故以赂齐也 公羊传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所以赂齐也曷为赂齐为弑子赤之赂也 按史克曰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齐惠公之谓也疆邑社稷之本割之邻国以为弑君之赂于盗贼乎何诛齐商人之弑立也惠公恶之终不曰公曰夫巳氏羞恶之心亦可明矣及商人见弑而已代之为君也谓当推此心以自强于为善矣夫恶与视吾出也出姜先君之爱子也赤之死犹舎之死也接之立犹商人之立也出姜之归犹昭姬之归也出姜过市呼天之言虽鲁之市人犹为之哭而惠公曾无恻隠之动于商人则恶之于鲁之效啇人者则不之恶何初心之反耶不过入于襄仲之奸贪于济西之赂遂至忍心犯义安于为盗贼之主藏而助其成也故胡氏以为春秋讨贼尤严于其党举法如此然后人知保义弃利乱臣贼子孤立无徒而乱少弥矣 济西田僖三十一年以晋令而取之曹者
  秋邾子来朝
  邾旧虽附庸于鲁自升为子常属于齐每视齐为向背今鲁与齐好所以来朝义与桓公二年滕子来朝同文无贬者従同同此传家之説大率周末列国邦交惟知有小事大弱事强而已无合于中聘世朝之礼者且或不知逆顺之所在致礼于簒国之人桓宣之初之滕邾是也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左传宋人之弑昭公也晋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宋宋及晋平宋文公受盟于晋又防诸侯于扈将为鲁讨齐皆取赂而还【文十五年十七年二扈之盟皆受赂】郑穆公曰晋不足与也遂受盟于楚陈共公之卒楚人不礼焉陈灵公受盟于晋秋楚子侵陈遂侵宋 按晋人二扈之盟皆取赂而还郑穆公曰晋不足与也此左氏之特笔足以振发经意春秋之初郜鼎祊田赂以公行同恶相求如市贾焉譬之盗贼知贿而已宁知礼义之所不可法禁之所不许耶此所谓乱法法在也有齐桓晋文者起而此类皆革面矣桓公之亡诸侯力有不赡安为楚弱犹可説也文襄之后晋徳虽衰以大国之力再世盟主之威诸侯未敢以为不足与也郤缺一出于承筐而卫侯郑伯奔走求平以义服之于霸业有易于文公无不及焉夫何有赵盾者败之齐宋弑君合诸侯以讨之是义举也是霸令也皆以赂而还此犹士师将治人之罪而求请潜入钩考不竟两解俱散此所谓侮法法亡其慝害深于盗贼有王者起则不待教而诛之者也楚人曰北方可图也郑伯曰晋不足与也其应如响岂可诬哉然而为郑伯者则不善于择所从矣夫诸侯有能师文王者小国七年足以自强吾国岂缀旒岂必与人而后足以立耶修徳之至同徳者皆将与之何患乎无与知晋之不足与弃诸夏而与楚从之侵陈遂侵宋无名而肆暴不义不亦甚乎且陈耻楚之不礼而受盟于晋是悟而从正我轻晋之不足与而受盟于楚是迷而从夷以迷攻悟可乎宋鲍窃国吾不能与诸夏之可与者声其罪而讨之而与楚为侵暴无名之师前有贼而不知滋为中国患害而已非能为义举也故书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以罪之也 陈氏曰后十五年而宋楚平又十五年而晋赵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诸夏分为晋楚之从于是始故谨而书之也
  晋赵盾帅师救陈
  左传晋赵盾帅师救陈宋 谷梁传善救陈也 胡传传称师救陈宋经不书宋此非阙文乃圣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讨宋上卿贬而称人诸侯防而不序今若书救宋则典刑紊矣 按诸家泥以书救为善辞甚至狄救齐亦以为善狄过矣楚侵陈宋赵盾自不得不救春秋据事而书亦何必一一为美恶乎使楚讨宋之弑君则义不可救楚若猾夏而已宋君虽有罪民则何辜攘夷以救民可也何遂紊典刑乎据经则实未尝救宋也左氏意之耳上书楚子侵陈遂侵宋则楚师已在宋矣盾始帅师救陈明不与楚师相及也盾师至陈楚已掠竟而过赵盾不过兵而还耳葢自陈而即次于棐林防四国以伐郑矣盾必不又尾楚师而至于宋也遥以为名而左氏误信之经安得而书之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公作斐林】
  左传楚蒍贾救郑遇于北林【荥阳中牟县西南有林亭在郑北】囚晋解【晋大夫】晋人乃还 杜氏曰棐林郑地荥阳宛陵县东南有林乡 公羊传此晋赵盾之师也曷为不言赵盾之师君不防大夫之辞也 按上书晋赵盾帅师救陈此书四国之君防晋师则为赵盾之师明矣无他説也不曰防赵盾者公羊以为君不防大夫似为近之然春秋诸侯防大夫者非一亦不必于此独生义也谷梁云列数诸侯而防晋赵盾大赵盾之事也夫大夫用诸侯于盾始曷为大之耶又云于棐林地而后伐疑辞也【救患宜速而防于棐林然后伐郑状似伐郑有疑须防乃定】此其地何则着其美也【美盾救患故详録其防地】此并过于生义不足从也 胡氏用公羊君不防大夫之意至以地为美亦用谷梁之説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崇公作栁 侵书赵穿以后凡役书大夫】
  左传晋欲求成于秦赵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崇秦之与国】吾以求成焉冬赵穿侵崇秦弗与成 公羊传栁者何天子之邑也曷为不系乎周不与伐天子也 啖氏曰崇小国也公羊误为栁故妄说也 任公辅曰地谱商有崇国在京兆鄠县甘亭 按是时晋已不竞于楚故传者生欲求成于秦之说夫秦强国而与晋又深仇也以好结之犹未易成乃伐崇以怒之而曰以求成不亦逺于为谋乎赵穿虽狂赵盾虽惽或不为也胡氏谓赵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权托于伐国以用其众夫赵盾以骤谏激灵公之怒公潜使人贼之不克又伏甲将袭杀之于庭陛之间盾仓皇脱免赵穿遂有桃园之逆起于一时非素谋也赵盾自以无罪而不直在君故未出山而复所谓不知春秋之义而陷簒弑之罪蒙首恶之名者也非有齐商人宋公子鲍隂取国之心岂得灵公未有杀盾之意而盾穿先有逆心乎然桃园之事因穿握兵也盾寄腹心于穿又假之权故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
  晋人宋人伐郑
  左传晋人伐郑以报北林之役于是晋侯侈赵宣子为政骤谏而不入故不竞于楚 谷梁传伐郑所以救宋也 按是时楚师去宋久矣故伐郑而宋与焉使楚尚在宋宋何暇伐郑乎自古未有国方受兵乃伐他国以自救之理谷梁亦可笑矣 棐林之伐无功不思修其未至而又兴不戢之师挟有瑕之宋欲以伐人不亦难乎书人书伐交罪之也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战皆书大夫帅师自此始】
  孔氏曰此华元归生及哀二年赵鞅罕达客主各言帅师者皆是将尊师众故并具其文或于归生之下无帅师之字脱耳 左传郑公子归生受命于楚伐宋宋华元乐吕【乐吕司防获不书非元帅也】御之二月壬子战于大棘宋师败绩囚华元获乐吕宋人以兵车百乘文马百驷赎华元于郑半入华元逃归 左氏记羊斟及华元巡功城者讴讥之事啖氏曰皆近诬又非释经之体【义实琐屑类于小説】 谷梁云尽其众以救其将以三军敌华元虽获不病矣赵氏曰按军败身获而云不病此説非也但縁师先败绩身乃见获依次第书之有何褒贬乎 杜氏曰得大夫生死皆曰获大棘在陈晋襄邑县南 胡传将尊师少称将不称师师众将卑称师不称将将尊师众并书于策者示人君不可轻役大众又重将帅之选其义深矣 书法之意见下夏侵郑条下
  秦师伐晋
  左传秦师伐晋以报崇也遂围焦【晋河外邑崇上恐合有侵字】
  夏晋人宋人卫人陈人侵郑
  左传夏晋赵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诸侯之师侵郑【隂地晋河南山北自上洛以东至陆浑】以报大棘之役楚鬬椒【若敖之族自子文以来世为令尹】救郑曰能欲诸侯而恶其难乎遂次于郑以待晋师赵盾曰彼宗竞于楚殆将毙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杜氏曰郑为楚伐宋获其大夫晋赵盾兴诸侯之师将为宋报耻畏楚而还失霸者之义故贬称人 按诸侯之从晋也谓晋之可恃也兴诸侯以伐宋问弑君之故与宋之不当立者宋人惧而纳赂晋遽失其所讨犹立文公而还诸侯笑之郑穆公于是曰晋不足与矣受盟于楚而侵宋侵宋者有所侮也晋乃芘宋以发郑是时赵盾奸于揽权而偷于为政实无鬭心故棐林之役楚囚解晋师即还楚郑又益谓晋易与矣于是归生受命于楚以伐宋声其罪曰伐彼得晋宋之情矣直言以责其曲耳宋负瑕而敌为战之主遂至师崩将获为效如是亦可创矣乃赵盾复因救焦而侵郑潜师掠境稍欲洗大棘之耻塞宋意而还耳而不虞楚师之遽出也彼曰能欲诸侯而恶其难乎遂次于郑以待晋师先我师之未至也先人有夺人之心于是赵盾者气滑意沮谬曰彼宗竞于楚殆将毙矣复引而去之夫以全晋之强合诸侯之师遇一鬬椒不暇交绥事之不収一至于此起于受赂释宋不讨而已春秋行事必正其本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