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谳义

  经二十有六年
  春公伐戎
  夏公至自伐戎
  曹杀其大夫
  程氏曰君不以罪杀大夫辅臣不能諌国之罪也故书以罪其国
  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国君大夫与谋其事不请于天子而擅杀之也
  谳曰列国之大夫天子之命卿也诸侯不敢专命则亦不敢专杀春秋诸侯无上专命大夫不告于王朝专杀大夫不归于司防于以见王室之衰防威福之下移也葵邱之四命曰无专杀大夫明书于策备天子之明禁按春秋称国以杀以见君臣之合谋不夺其爵而不书名其人无可杀之罪予夺惟公此春秋之大法也
  秋公会宋人齐人伐徐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经二十有七年
  春公防杞伯姬于洮
  夏六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程氏曰同志而盟非强之也
  朱子曰或问鲁桓为齐襄所杀其子庄公与齐桓会盟经何以不讥曰齐桓率诸侯尊周室以义而举庄公虽欲不赴岂可得乎桓公名为尊王室若庄公不赴非叛齐乃叛周也若欲复仇当襄公杀其父时告之天子方伯连帅必以复仇为事杀襄公而后已如此方快人意若庄公能如此则九合诸侯将在庄公不在齐矣惟其不能所以只得屈服人也
  胡氏曰同盟之例有恶其反复而书同有诸侯同欲而书同此郑伯之所欲而书同盟
  谳曰桓公创伯之始其事亦有可观仗义尊周制强服异自始会北杏再会于鄄陈郑之叛服无常鲁宋之疑信未定磨以嵗月人知有齐王室既卑而稍尊诸侯羣起而略定威令已振事权有归再盟于幽众从而诚服矣凡盟者皆小国受命于大国不得已而从之今陈郑畏而服从愿与之盟非出于勉强故书同盟齐侯得众也视他盟为愈矣春秋特书同盟此诸侯同欲而书同
  秋公子友如陈塟原仲
  冬杞伯姬来莒庆来逆叔姬杞伯来朝公会齐侯于城濮
  经二十有八年
  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衞衞人及齐人战衞人败绩程氏曰春秋之义防显阐幽者谓是类也齐人伐国之罪其文可见而衞人与战之罪不变文不足以明之何者彼以不道加诸我我当持义而不战上可以诉诸天子下可以告于诸侯或备其疆塲之文辞斯亦可矣奚为忽然兴师遽与之战哉是谓以桀攻桀何较曲直乎故圣人特书曰及所以明防也胡氏曰春秋纪兵及者为主齐人举兵而伐衞衞人见伐而受命则以衞及之何也不徴词情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师直与交战则是衞人为忘乎此战故以衞主之也战不言伐伐不言日而书日者战之日也见齐人奉词伐罪方以是日至而衞人不请其故直以是日与之战所以深疾之也而圣人之情见矣齐称人将卑师少也
  谳曰衞朔之入也合四国以抗王师迨其后也奉子頺以攻王室君臣大分翦为仇雠子赤既立已易世矣宜惠徼康叔请命自新齐师奉王命以徂征尚且合兵而交战上逆天王之命下拒方伯之师厥罪惟均已不容于诛矣春秋书衞人及齐人战则是衞人不服罪有志乎战也书日谨之则是战伐同日齐以是日至衞以是日战也齐师书人将卑师少之称衞侯称人夺爵贬恶之法战不书伐伐不书日既书战又书伐又书日又书及书之详词之复深致意于其间有大恶存焉者也圣人之情见矣诛心之法严矣
  夏四月丁未邾子琐卒
  秋荆伐郑公会齐人宋人救郑
  冬筑郿
  大无麦禾臧孙辰告籴于齐
  程氏曰告卑词也凡告有从有不从其得未可必也胡氏曰告籴于齐则其情急所以讥大臣任国事治名不治实之蔽也
  谳曰国用不可不节民力不可不重此国家之先务古者三年耕则余一年之食庄公在位二十八年当有九年之储一岁不登至于告籴不量出入之用不知经国之方况以宗庙台榭是崇是侈伤财害民国非其国所谓寄生之君也易节之彖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程氏曰人欲之无穷也苟非节以制度则伤财害民矣经书大无麦禾者仓廪皆竭之词书告籴于齐词迫而不容已之义春秋端本之书谨而书之以为后世人君不务本之戒
  经二十有九年
  春新延廐
  程子曰庄公十年大无麦苗二十八年冬书大无麦禾方告籴于齐春又兴役民困之不忧廐陋之是恤与孔子问伤人不问马之意异矣
  胡氏曰新者有故也何以书昔昭侯作高门屈宜臼曰所谓时绌举赢者也
  谳曰按周官校人三乗为皁三皁为系六系为廐新者力役而兴造也畜马欲其富故曰延犹库藏欲其乆曰长府之义也鲁自旧冬大无麦春新延廐见劳民为重也乃于饥馑之余妄兴土木伤财害民之道也春秋书之以为后世君国子民之戒可不谨乎
  夏郑人侵许
  秋有蜚
  冬十有二月纪叔姬卒城诸及防
  经三十年
  春王正月
  夏次于成
  秋七月齐人降鄣八月癸亥塟纪叔姬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冬公及齐侯遇于鲁济齐人伐山戎
  胡氏曰古者不以蛮夷弊中国春秋内诸夏而外四夷齐侯伐山戎为燕辟地贬而称人勤逺略也谳曰燕之职贡不至宜见伐于山戎齐侯于此役以其病燕也齐伐衞而未服越千里之险逺事山戎其志矜矣圣人不示贬责则好大之君皆将舍近贵逺劳人生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矣贬齐书人先中国而后四夷柔逺能迩之义也
  经三十有一年
  春筑台于郎
  夏四月薛伯卒
  筑台于薛
  程氏曰宫室苑囿不足以遂游观之乐故筑台于薛胡氏曰何以书厉民也诸侯有时台以候四时筑台于逺不縁占候是为防观之所厉民以自乐也谳曰告籴之使未复筑台之役屡兴肆侈心于游观竭民力于土筑所谓寄生之君也庄公自即位以来灾异累登于册星陨日食之变螟麋蜚之灾大无麦禾三书大水仓廪罄竭告籴他邦正宜谨戒惧以答天心崇节俭以抒民力方且城诸及防筑郿新廐甚至一年之间三举筑台之役是岂君国子民之道耶易兊之彖曰说以先民民忘其劳程氏曰君子之道感于其心则民心恱随而忘其劳矣庄公不能先民之心厉民以自乐则国非其国也春秋累书不以为烦见劳民为重事可不谨乎
  六月齐侯来献戎捷
  秋筑台于秦
  冬不雨
  经三十有二年
  春城小谷
  夏宋公齐侯遇于梁邱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程氏曰公薨必书其所谨凶变也
  胡氏曰君终必于正寝就公卿也
  谳曰庄公享国二十八年父子夫妇之间皆反其道方其即位之始竟忘戴天之仇居丧以主王姬待年以娶齐女割臂从淫之孟子定盟欲许为夫人既已娶于哀姜不可见于宗庙及其正终之际嗣位之分不明啓于问后之一言以致祸延于二子外失于兵权移下内失于帷簿不修权奸得以济其私女隐得以行其志为子不得为孝为父不得为慈由其大伦不明本支之不正也易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已之不正如正人何得正而终亦云幸矣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公子庆父如齐
  狄伐邢










  春秋谳义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谳义卷四     元 王元杰 撰闵公
  公名开庄公子惠王十六年即位闵谥也在国逢难曰闵
  经元年
  春王正月
  胡氏曰不书即位内无所承上无请命也
  谳曰庄公既薨子般继卒鲁国内乱而无君庆父利幼而立闵是不得承国于先君也职丧所掌诸侯之丧鲁不以告王周不以遣使是不得请命于天子也春秋以大义正之故不书即位
  齐人救邢
  夏六月辛酉我君庄公
  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季子来归
  程氏曰庄公既薨子般被杀鲁国方危而庆父未讨公子友贤而在齐国人思得以安社稷故公为落姑之盟以请复而来归书曰季子而不名异其文以嘉之也
  朱子曰诸家多言来归为圣人美之之词据某看此一句正是着季氏专国为祸之基但归后能平鲁难故如此説【语録】
  胡氏曰其曰季子贤之也其曰来归喜之也
  谳曰季子之忠贤是依鲁国之安危所系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其事灼见于前同复于父敬如王所其兆已符于后自庄公之启问致庆父之邪谋叔牙党恶以乱伦季子割恩而正法奉般之位始定党氏之祸已成去陈为避难之谋盟齐定来归之议元恶不容而奔莒巨奸未免于孙邾鲁祀由是而宁僖公由是而定然则忠贤之有益于国家也不其美欤易蹇九三之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程子曰三以刚居正处蹇而得下之心可以求安故以来为反犹春秋言归之词也春秋为贤者讳不书出奔欲旌其贤来归书字圣人之情见矣与人为善之徳宏矣
  冬齐仲孙来
  经二年
  春王正月齐人迁阳
  夏五月丁酉吉禘于庄公
  程氏曰天子曰禘诸侯曰祫其礼皆是合祭之义禘从帝禘其祖所自出之帝以所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余合食于其前是为禘也诸侯无所出之帝祫从合只是于大祖庙羣庙之主合食是为祫也鲁所以有禘者只为得用天子礼乐故于春秋之中不言祫而言禘言大事者即是祫言大事于大庙跻僖公即是合食闵僖二公之义若时祭当言有事吉禘于庄公只是禘祭言吉者以其行之太早也四时之祭有禘之名是礼文交错
  胡氏曰天子曰禘诸侯曰祫皆合祭也禘其所自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余皆合食于前此之谓禘禘言吉者丧未三年行之太早也于庄公者方祀于寝非宫庙也一举而三失礼焉春秋之所谨也四时之祭有禘之名盖礼文交错之失也
  谳曰天子禘诸侯祫礼也诸侯行禘祭僣也天子禘其所自出之帝以其祖配之设两位而不兼举羣主以其尊逺不可防也诸侯不得祖天子则无所出之帝是以三年之丧毕致新主于庙庙之逺祖则当迁入于祧故以祖祢之主合祀于太庙故谓之祫不王不禘之法在鲁之所当讳也鲁用天子之祭报徳于周公闵以从吉之礼禘之于庄寝丧礼失矣僣又甚焉而又禘非其所所谓一举三失也春秋书吉禘者讥其不终丧而行僣礼书于庄公以明禘非其所之失书日谨之其义明矣
  秋八月辛巳公薨
  程氏曰遇难故不地贼不讨故不书塟
  胡氏曰公薨不地者仲尼亲笔也书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见弑之实
  谳曰闵公八岁为君未能见诸行事庆父朶頥其大器假词公傅之夺田使卜齮贼公于武闱哀姜与闻其弑逆利其幼而立矣亦何忍而杀之是时哀姜内固其宠庆父外握兵权鲁氏之危不絶如线幸齐盟之已定喜季子之来归哀姜无所容而孙邾庆父有所畏而奔莒祸淫之报天道昭昭春秋君不书弑示臣子之情薨不书地存见弑之实讨贼之法其严矣乎
  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
  程氏曰庆父虽缢不以国法正其罪而絶之与贼不讨同也
  胡氏曰夫人称孙闻乎故也不去姓氏降文姜也庄公忘亲释怨无志于复仇春秋深加贬絶一书再书屡书而不讳者以谓三纲人道所由立也
  谳曰庆父之恶已极鲁国之难未巳贼般弑闵之际有窥神器之心奔莒孙邾之时已失大国之援迹其奸恶不可胜诛烝国母以固权弑其君如反掌季子欲存其后祀不忍讨贼以正名春秋前书如齐见其无忌惮而行后书出奔罪鲁之不能讨贼君薨不地既塟不书示讨贼无时而可终虽万世必诛而不赦律以大法其严矣乎
  冬齐髙子来盟
  程氏曰髙子来省难然后盟盟未前定也称高子善其能防鲁
  胡氏曰高子齐大夫也子者男子之美称其称子贤之也其不曰齐侯使之者权在髙子也
  谳曰明人臣之义达奉使之宜髙子其得之矣鲁难未已旷年无君齐命将南阳之甲以临鲁非有安危继絶之定论也苟此心利于吞噬则鲁祀必至于覆亡乃能因事以制宜从义不从命会盟以定约鲁难于是乎宁奸恶之党伏诛僖公之位遂定鲁人頼之以为美谈而不絶也春秋特书髙子以旌其贤特书来盟以着其善为万世下纳君于善之劝可不敬乎
  十有二月狄入衞
  郑弃其师
  程氏曰郑诗清人刺文公也顾其诗序则郑弃其师灼然着矣
  胡氏曰弃师者郑伯乃以国称何也二三执政股肱心膂休戚所同也不能进谋于君协志同力黜逐小人而事至此是谓危而不扶颠而不持则将焉用彼相矣
  谳曰郑伯柔而不断髙克贪而无君克之罪固不可逃郑之失亦不能辞矣且人君执威福之柄司予夺之权克之不臣当举以法其罪未显必察其情岂有假兵戎之权任方面之寄坐视其卒伍离散而莫之问及其弃师出奔而不之知进之不以礼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也经书郑弃其师称国以贬君臣同受其责矣可不谨乎








  春秋谳义卷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谳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谳义卷五     元 王元杰 撰僖公
  公名申庄公子闵公庶兄惠王十八年即位僖谥也小心畏忌曰僖
  经元年
  春王正月
  程氏曰继世者既非王命又非先君之命不书即位不正其始也
  胡氏曰承国于先君者父子之伦请命于天王者君臣之义今僖公内无所承上不请命不书即位正王法也
  谳曰鲁有内难闵公既薨公以成风所属季子立之内无所承之位也逾年改元而不请命于周是上无所受之命也内不承国上不禀命春秋以大义正之故不书即位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
  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程氏曰齐未尝兴大众此称师责其众可救而徒次以为声援致邢不保其国也
  胡氏曰三国称师见其兵力之有余也聂北书救讥救邢之不逮也以王命而兴师者正也能救而存之者权也
  谳曰齐桓有存亡之功不免次师之失所以为伯者之师夫救患分灾惟恐不速聂北观衅岂救患之道乎邢既自迁三国之师城邢卒有存亡之义然不禀王命岂圣人所与乎呜呼上无明玉夷狄猾夏弱国播迁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兴师者正能救而与之者权书次于聂北罪救之不速序三国之师美其得存亡之功功过不相掩此待伯者之法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楚人伐郑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防至自齐
  程子曰至自齐者着齐之恶也
  胡氏曰夫人与弑二君几于亡国大义已絶不可复入宗庙矣书孙于邾薨于夷者絶哀姜也齐人以归夫人氏之防至自齐者讥桓公也不称姓者杀于齐不去氏者受于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