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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考
存頫省聘问臣之礼也以大行人攷之王之抚邦国诸侯者嵗徧存三嵗徧頫五嵗徧省七嵗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九嵗属瞽史谕书名聼声音十一嵗逹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修法则郑谓自五嵗之后遂间嵗徧省七嵗省而召其象胥九嵗省而召其瞽史十一嵗又徧省焉而无所谓聘问者其前乃言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頫以徐邦国之慝间问以论诸侯之志而不及存省郑氏判时聘殷頫皆属诸侯自问以下方为天子之事是天子于诸侯无聘也则春秋安得书天王使凡伯来聘欤吾以为不然存頫省者嵗之常礼也聘问者不时而非常者也聘主结好问主谕志其事不相逺而大小不同故曰小聘曰问而頫则専主除慝也盖頫有二有三嵗之頫有除慝之頫别而言之时聘殷頫问问有三合而言之问包于聘中聘与頫为二故典瑞言瑑圭璋琮璧缫皆二采一就以頫聘玉人云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頫聘盖常礼不用玉非常则用玉也然则大宗伯复言时聘曰问殷頫曰视者何也先王制礼不以一端聘虽主结好而所致意者在问頫虽主除慝而所致意者在视大宗伯尊也故言其意小行人卑也故言其事互相备耳何以知之终春秋之世王臣之聘鲁者继八见隐一君而再聘桓一君而三聘自桓至僖厯三君而二聘自僖至宣又厯二君而一聘自宣终哀厯五君而无聘则周之诸侯自宣之后不复聘矣以疏数则不伦以废兴则不常此春秋之所以书也
南季王大夫五十而字者也礼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故四十始仕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先儒以政为一官之政周官六官之长皆上大夫也而谓之卿中大夫下大夫始曰大夫如小宰以中大夫宰夫以下大夫小司徒以中大夫乡师以下大夫之类此皆佐其长以与一官之政者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葢政与事异必五十而后为大夫若非艾服官不可为也故二十而冠敬其名而立其字如孔鲤曰伯鱼之类犹以鱼称焉至为大夫则又敬其字如荣叔南季之类但称伯仲而已所以尊之也其食于王畿始有采地虽未得臣其吏民而有家矣谓之家邑此先王之所以谨也士冠礼云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昏礼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男子二十而冠大夫五十则无所用冠礼矣若有贤才年未及而试以大夫之事则服士服而行士礼故曰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礼之及此盖是时有不待五十爵为大夫而后冠者是以继之言诸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也伤其所由来者渐也
郑伯伐取之此其事必有异于常者故春秋变文以宗之所以震骇后世以动其心凡经辞不以例言者类如此且伐则不取故不言取取则非伐故不言伐二者常道也若内伐僖书伐邾取訾娄宣书伐莒取向公孙归父伐邾取绎与外书莒人伐杞取牟娄等二者皆并见盖伐者讨罪之名取者贪得之名伐国而取邑不正其以讨罪为名而以贪终之着其志取而假伐也今宋卫入郑虽过矣然得而不居其于郑犹有恕心焉而郑复怨之深乘其暴师于外之久虽益蔡而戴未服三师必惫遂伐其后而覆其师其不仁不已甚乎夫伐国而取邑尚不可况以一国伐三师而尽取三师也则义不得与前同辞若从皇瑗罕逹但书取宋师卫师蔡师则不见乘其入郑之余伐戴之际此其所以为异辞也左氏传事微知之而不通经故虽知为取三师而妄加之以郑伯围戴与蔡人不和之故公谷不传事故例以为易辞直意为我取戴且郑以入其国之役常情当以三国为怨岂有反佐之而同伐戴乎郑果因三师之力得戴何以三师不分有其地而郑独取此皆理之不可通者也
春秋书伐取之事但记时言秋而不记月此吾所谓着其久者也三家亦自不知此意公羊谷梁専以日月为例至是反忽之盖特迷以取为易辞故拘一徧以为例亦坐不知事之故使少知之必能警矣左氏经外衍郑伯围戴克之取三师焉杜预谓三国之师在戴故郑伯合围之此正非左氏意详左氏似谓三国已得戴郑伯复围戴取三师于其国内如此乃当言入戴不当言伐戴此皆不通经故进退无据详杜氏乃当如吾意但杜预蔽于党左氏不知其乘三师之伐戴而遽伐之非合三师而共伐戴也或言先书三国伐戴后书郑伯伐取之郑伯之伐即戴防上文故不别言戴亦非是凡经防上文必须同出一事故非有褒即从省文三师与郑自是怨敌安得与一事同例也
春秋考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考卷六
宋 叶梦得 撰
桓公
天子诸侯逾年改元即位不明见于经杜氏以尚书顾命言之而不终其説以吾攷之顾命始言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翼室非正室也是时固已嗣位为君矣而未受册命也七日而受册命王麻冕黼裳由宾阶跻卿士邦君麻冕蚁裳入即位卿士邦君所谓即位者即其常位也王所谓由宾阶跻者以殡在阼阶不敢当王也阼阶且不敢升则未敢跻乎王之正位可知矣故受命而见羣臣出在应门之内应门之内者路门之外也盖古一年之间不二君故嗣位于柩柩前而受册于殡犹以先君之辞命之若曰吾君犹存焉尔应门之内诸侯再拜王亦答拜不纯乎为君也虚先君之位而不敢居终先君之年而不敢改不幸而死谓之小子王不成其为君也至于明年天道一变矣以为旷年不可以为君也然后即于正位朝羣臣以称元年遂以成其为君者自是始是虽不明见于经而其制则明矣然公羊言以诸侯之逾年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而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封内三年称子则此在当时已无所据但更相推见尔宜学者之所难言也
诸侯逾年未有不即位者有书不书则春秋之法也犹之未尝无正月而或不书正月未尝无王而或不书王而説者乃以为公不即位故不书夫位者日朝羣臣而正其为君者也不即位则终其世何所居乎其端盖起于左氏隐传曰不书即位摄也庄传曰不称即位文姜出也闵传曰不书即位乱故也僖传曰不称即位公出故也或言不书或言不称杜氏因谓不即位者不行即位之礼书与称一辞也夫君莫大于位位莫太于即位所谓即位者亦不过正南面受朝而已谓公出不即位犹云可也若曰文姜出与乱此何预南面受朝之事而不得行其礼不行即位之礼则元年何自改防此盖左氏不明隐不书即位为正隐庄闵僖为继弑君之意求其説而不得故各随其意而妄为之辞不若公羊谷梁之得其义此春秋之始事而谬误己如此则公羊谷梁传经左氏不传经可信不诬也
即位人君之道也有其名而无其位有其位而无其始皆不可以为君春秋莫大乎正名莫谨乎正始二者立而位存乎其间矣上不正名下不正始虽有其位未有不招篡夺之萌而啓陵夷之渐者也故君薨嗣子虽在防次必先即位于柩前不以为无哀有其名者必正其位也明年虽防未终必朝庙行即位之礼而改元不以为不懐有其位者必正其始也逾年不即位则无时而可即位矣如是谓继故不即位可乎彼簒弑而继与弑而立人者虽冒天下之大恶然告于国人赴于诸侯必不自谓吾身亲弑之亦将有借口以为之言者如桓使翚弑隐于寪氏桓立而讨寪氏有死者庆父使仆人邓扈乐弑子般既弑诛邓扈乐以归狱若礼不应即位而自以为无不忍于先君而即位是自暴其恶于众亦岂情之所宜防
继故无不即位之理吾固言之矣或者犹有疑焉吾不知此先王之礼耶时君之为耶凡故未有非弑篡者也以为先王之礼则岂有圣人为礼而逆开篡弑之路以待后世行之耶以为时君之为则继体承统正名分以讨有罪与区区小不忍废先王之典而忘正始之道孰重正春秋之所诛也左氏初不晓此故于隐庄闵僖四公妄为之例杜预载颖氏説【案后汉书儒林传颖客着春秋条例五万余言杜预所引即其説原本讹颍氏竹颖民今校改】以为鲁十二公国史皆书即位仲尼修之乃有所不书此其言是矣但不知颍氏言不书者何义而杜预从而攻之以为若实即位则公无让若实有让则史无縁虚书此以党左氏隐让之论则可也既不知经则无足与议公谷虽知继正继故之辨而谷梁以为先君不以其道终则子不忍即位如此是亦时君之为尔惟公羊于庄言君弑子不即位隐之也孰隐隐子也于宣言继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其意也以是知为春秋不书然曰隐子亦非是左氏知经不书而不知为继故谷梁知继故而不知为经不书公羊虽近而隐子之义亦不尽信乎学经之难也
继体之君逾年即位改元杜预以为诸侯每嵗首必有礼于庙诸遭防继位者因此而改元正位非也礼曰防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为越綍而行事宗庙不预也则遭防朝庙之礼废矣为其不可不改元正位故变而特朝庙焉伊训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此改元朝庙之礼也其曰元祀十有二月者以夏正数之乃商之正月也若其次年则固未之行矣诗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访落嗣王谋于庙敬之羣臣进戒嗣王皆言惟予小子古者天子在防皆称予小子此亦朝庙之证惟载见言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乃为免防之朝每嵗必朝庙与在防次年不期庙皆礼之常故经亦不书
逾年朝庙以吉礼行乎以凶礼行乎以吉礼行也古者席盖重素苞屦扱衽厌冠书方衰凶器皆不入公门则衰麻不可以接弁冕谷梁固知之也其变而用吉礼亦不得已而以义起之欤吾何以知其然顾命成王之防康王入翼室麻冕黼裳由宾阶跻以受册命既毕而后释冕反防服此即位乎防次之礼也防次犹以麻冕黼裳况朝而正防次之位乎后世所见者惟士防礼而天子诸侯礼不传是以学者疑之而不知顾命春秋正礼之所当据也
郑伯以璧假许田三家皆以为鲁朝宿之邑吾固以为东迁之后诸侯无复皆朝王而桓王之时诸侯背叛天子何暇更以周公功徳而赐鲁以畿内来朝之邑必不然也且既曰许田则许之田而已谓之邑可乎学者知其非而见诗有居常与许为僖公之美则又谓鲁自有许郑伯之所假者在是故僖公能再取之而颂以为复周公之宇疑近似矣亦不然凢春秋内取旧邑未尝不见于经僖公诚能取所假安得不见经乎今之所假亦不得不正言许以包田而徒谓之许田也以吾攷之许庄公之奔鲁尝与郑入许矣郑庄公中分其地奉许叔居许西偏以其大夫公孙获居许东偏是盖属之以为附庸许固自在也其与鲁共取之者特许之田尔许近于郑郑既有其半又欲并鲁而得之故以璧假焉恐诸侯之言攘其地也春秋所以正名谓之许田欤许田之为言犹郜鼎也郜鼎取之宋不可曰宋鼎故挈郜鼎以罪其取人器及其荐于太庙也曰纳焉知周公之弗肯受也许田取之鲁不可曰鲁田故挈许田以罪其取人地及其复以与郑也曰假焉知郑伯之不得受也郑既两得之而许之为许者无几矣虽后许叔复入许以合公孙获之土然郑之有其田者终莫归也故楚子尝谓昔我伯父昆吾邑于旧许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而王子胜谓郑以许为余俘邑此可以证矣推是以攷三家之言其可茍信防
王制方伯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视元士按元士受田视附庸则不满五十里之邑也贾氏疏引五经异义云公羊説诸侯朝天子天子之郊皆有朝宿之邑从泰山之下皆有汤沐之邑左氏説诸侯有功徳于王室京师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汤沐之邑鲁周公之后郑宣王母弟皆有朝宿汤沐邑其余则否许愼谓周千八百国皆有朝宿邑尽京师地不足容此其言是也公羊之説自不得行若谓有功徳如左氏所言亦未尽盖必为方伯者而后得赐焉鲁郑固尝为方伯而传其后者然遂以祊与许田附益之亦非是许在畿内方是时周虽衰王畿之地犹得自为主桓王与郑庄公贰取其邬刘蒍邘之田而与之苏忿生之田郑不敢违岂鲁假王畿之地与人不请于王而王听之郑不受于王而敢自取畿内之地乎必不然矣此吾所谓不得于事则度于情者虽有三家之言而终不敢以为信也或曰鲁颂言僖公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周公受封之地本自有许即朝宿之邑也桓假于郑而僖复之故诗云尔此似是而非也古者邑名与国同者甚多向国也而莒邑亦有向秦国也而鲁邑亦有秦今取向国之田而谓之取莒邑取秦国之田而谓之取鲁邑可乎审僖果能复桓所假之地则春秋自当如取济西田取汶阳田书于经则鲁颂所谓许者目为受封之地则可非许之田亦非朝宿之邑也
近郊逺郊各五十里总百里统谓之郊即六乡之地尔雅所谓国外曰郊者也郊之外曰甸亦百里即六遂之地尔雅所谓郊外曰野者也六乡之内农夫所食之余则有廛里场圃宅士贾官牛赏牧之田凡九等盖此九等之人非农夫亦受田则使人耕之不可责以公田故各为之差以征之征者税也六遂之内农夫所食之余则有公邑此田之在公家者如籍田之类天子使大夫治之则县师是也大抵王畿五百里郊甸稍县都各百里而郊特分逺近各居其半故近世学者多误以近郊为六乡之地逺郊为六遂之地至于甸既非乡遂又非公卿大夫之采地则莫知所名此攷礼不熟之过也周官载师言之甚详郑氏贾氏释之亦皆有理是不得见于经犹幸得之于先儒者诸侯之制虽不可知然以王畿推之亦可概见所谓四井为邑者井方一里四井为四里此四四而积之以名其地者尔未必皆城郭也所谓公邑家邑者公邑县师之所治家邑王大夫之所食则必有城郭焉故有公邑之田家邑之田都又有大于邑者故又有小都之田大都之田此田与都邑之辨而春秋书郑伯以璧假许田取汶阳田取济西田之类本不与邑对但记其田而已若取郓取讙及阐之类皆邑也或取邑而田与之俱或不尽取其田举其大者则田不必言也公羊于璧假许田发例云田多邑少称田邑多田少称邑夫地各有经界均以四井为邑则一邑之田固不得増损若所谓许田者许之田尔何以为田多岂取许田而又取旁邑之田乎取郓者郓一邑尔何以为邑多岂取郓而又取旁田之邑乎
大水公羊不为例左氏以平原出水为大水谷梁以髙下皆有水灾曰大水夫髙下皆有水虽尧之懐山襄陵无以过也何遽至是乎谓平原出水则水不必平原出也鲁吊宋大水之辞曰天作滛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盖凡久雨霖潦积于污下或川泽泛溢而为麦苗之害皆大水也故凡春秋书大水皆在秋谓夏之五月六月七月水潦方降大雨时行麦已成而禾方苗秀之时也其书夏大水惟桓公一见而已二月至于四月农事方兴或害于布种而不常也故不屦书冬春则虽大水不为害故不书而霖雨亦不书盖虽霖雨不为灾亦不必书若为灾而书大水则霖雨不必见举重也书大雨震电者以大雨而见震电之失时也书大雨雹者以大雨而见雹之为灾也非为雨也而左氏于大雨震电误以为大雨霖以震为例曰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不惟非经所有雨三日以上盖不胜书矣杜氏附会遂以经无霖字为经误岂特党疑经之罪兼不知经也孔父仇牧荀息是三人其死于难则同其所以死于难则异与夷与防者孔父仇牧之君也孔父仇牧者与夷与捷之大夫而与之共天位者也不幸而有督与万之难孔父仇牧不死而谁死之乎先杀孔父而后得行恶于其君复杀仇牧而后得施于君者无以遏其恶则尽臣之义而不愧其君者孔父仇牧也故春秋正弑君之贼而得与其君并见曰及其大夫孔父仇牧者所以立天下之为臣也乃荀息则非从君于昏而阿其为不正者也方献公之使荀息傅奚齐也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不知献公之以奚齐委息也姑傅之使保其身耶将遂君之耶息之许献公也姑傅之耶遂欲君之耶不可得而知也然既曰传矣正献公欲君奚齐正不正非息之责也则亦使无愧于者而已献公死而奚齐立里克欲杀奚齐而息不从既杀之矣又为之立卓子不克而遂死焉则息亦尽其之之道而不愧其君者君子所以得与孔父仇牧之辞一施之也孔父仇牧以执政论之也荀息以论之也齐庄公弑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门啓而入枕尸股而哭之兴三踊而出君子不责晏子之不死者不当其任也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欤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夫子虽许管仲之不死而未尝不许召忽之死夫能为管仲于春秋之时则可于春秋之法则不可此春秋所以不以管仲不许召忽之意也故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曽子其知之矣是三人者事不同而其义同此春秋一施之而无异辞者所以尽人臣之道也弑君未有言及其大夫者惟孔父仇牧荀息三见左氏号据鲁史宜得事本末为详而孔父仇牧事不惟甚畧兼反乱其实如孔父误以义形于色之言意之为杀孔父取其妻公怒督惧而弑遂妄为义以督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君此既不知事又不知经谓宋万弑闵公遇仇牧于门批而杀之若然则孔父当以不闲其家而祸其君仇牧自为两下相杀法不当见经则何为而録之乎惟公羊得其事详故能尽经意疑必有所受之谷梁畧闻其説而不尽故皆以孔父仇牧荀息为闲也夫孔父以氏字见仇牧荀息以名氏见皆卿而执政者也国之安危君之存亡盖以身任而与之俱者焉季氏欲伐颛臾孔子责冉求不能救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彼陈力就列自一命以上犹若是而况执国之柄者乎崔杼弑齐庄公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防吾亡也曰归乎曰吾死安归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已死而为已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君子不责晏子以不死者谓其非执政以公羊攷之孔父正色立朝则人不敢过而致难于其君故督欲弑殇公而先攻孔父之家殇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趋而救之皆死焉则孔父者与殇公俱为存亡者也宋万搏闵公絶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劔而叱之万臂榝仇牧而碎其首齿着于门阖则仇牧者亦与闵公俱为存亡者也荀息立卓虽不正然荀息立之亦既逾年而国人君之矣荀息以名氏见是亦正卿也知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其言以为信而死卓难则荀息亦与卓俱为存亡者也且春秋之时弑君多矣有臣如是三人者乎夏征舒之乱公孙宁仪行父从君于恶者也陈灵公之弑能假楚而讨贼春秋犹许陈得纳而况此三人春秋以为此与其君俱为存亡者故得与其俱见所以正万世君臣之义也左氏既误以孔父为助恶卓之弑尚以斯言之玷罪荀息呜呼尚可与言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