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究遗

  滕子来朝
  滕侯爵称子者杜注旹王所黜沙随程氏谓列尊贡重故小国降爵以从杀礼其説亦通或谓吴楚僭王春秋既皆从周班称子矣使滕果自降自当从周班称侯岂得徇其私意以乱名实不知称子非称王比也滕既自降则当其来朝之时鲁自以子礼待之春秋安得不以子书如杞本伯爵至襄二十七年来朝鲁以子礼待之春秋亦遂以子书矣何独于滕而疑之但为时王所黜之说亦无以见其必不然存叅可也
  三月公防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传为赂故立华氏也按成平决也即周礼讶士四方有乱狱徃而成之之成华督弑君之贼大司马有残之之文此岂可以司冦之法治之者今公不能声罪致讨徒利其宝货之赂牵率与国以平决之于是以冯为先君之子父死当继以与夷本不当立又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而督之弑与夷谓其非忍动于恶也原以为立冯地遂立之为宋宗卿虽得罪于宋殇公名在诸侯之籍其后世子孙犹能言之而公亦有所不顾矣春秋书防例不言其所为此言其所为者恶其假简孚之名以寛乱贼之诛而傅之轻典也辞严义正仍止据事直书先儒以成作成就之成解则几于詈矣圣人岂有此恶声耶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臧哀伯谏不听其事与臧僖伯谏观鱼相似而僖伯之卒见于经哀伯之卒不书者盖桓之大夫皆有可诛之罪哀伯之谏纳郜鼎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者故不书卒
  秋七月杞侯来朝
  程子曰凡杞称侯者皆当为纪杞爵非侯文误也刘氏曰左传云杞侯不敬归乃谋伐之春秋虽乱世而来朝有少不敬未宜便入其国也左氏误纪为杞遂生不敬之说耳
  蔡侯郑伯防于邓
  传始惧楚也公羊云离不言防此其言防何葢邓与防耳刘氏曰非也二国实行防礼非防而何按邓蔡地非邓国也正义辨之甚详
  九月入杞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传修旧好也特相防徃来称地让事也杜注二人相防莫肯为主两让防事不成故但书地按及戎盟不书防以但行盟礼而不行防礼也不行防礼故不以防致岂两让之谓哉然谓防事不成犹之可耳若定八年防于瓦十年防于夹谷十二年防盟于黄皆明明行防礼矣而亦不以防致则以两国特防究不与殷防等其以地致者不足乎防之辞也如传云云尤非其事之实矣望溪先生曰盟唐而至者惧戎也隠之盟戎不至而桓致者戎与鲁接壤钟巫之事时惧诸侯之讨而以盟戎为幸也
  三年春正月
  正月不书王何也盖正月书王示天下大一统之义圣人欲以王法治天下也乃弑君之贼竟出于周公之裔而王讨不加四邻诸侯亦无有沐浴之请王法之所以治天下者安在乎然圣人非拘拘焉靳此一字也王法不行则王之一字为虚设而圣人之心至诚无伪自不容此虚设之一字犯其笔端耳此春秋所以为传心之要典欤
  公防齐侯于嬴
  公欲昏于齐故防齐侯于嬴此我所欲也而书防益见外为志曰防之谬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张氏洽曰春秋时王政不纲诸侯放恣荆楚僭横莫有任中国之事者齐卫为列国之望欲起而图之遂私以牧伯相命如战国时齐魏防于徐州以相王乃其遗智也按此説本之朱子确不可易公羊乃以为近正非也齐僖卫宣岂能相谕以信不复要质于鬼神者哉且考诗卫风旄丘篇黎臣尝责卫以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矣卫之国势不甚强使非尝以牧伯与齐相命黎臣岂宜以是责之此亦其一证然则二君既以牧伯相命而经止以胥命书者何诸侯当奉天子之命以行事命者上施于下之词今不惟命是奉而彼此相命其目中尚有天子乎圣人以是为伯事之所由始而恶其以诸侯而目无天子也故特以胥命书其不更赘一词者以义止系乎胥命故耳胥命犹言自相署置也又按鲁之国势较强于卫而桓公为恶之才尤非卫宣淫昏者比乃齐僖图霸不与鲁胥命而与卫者以簒立之人不可以方伯连帅之事命之也观此则十年郎之战其必以寪氏之狱无所归为问也益信
  六月公防杞侯于郕
  公羊作纪与六年夏同杞侯来朝公羊亦作纪程子谓杞爵非侯凡称杞文误也则此当从公羊决矣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子翚如齐逆女
  翚为桓弑隠故为桓逆女以结好于齐所以定桓之位而因自固也翚称公子说详隠四年翚帅师下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
  杜注已去齐故不言女未至鲁故不称夫人
  公防齐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齐
  杜注告于庙也不言翚以至者齐侯送之公受之于讙
  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传致夫人也杜注古者女出嫁又使大夫随加聘问存诚敬叙殷勤也年何以称弟望溪先生曰称公子者大夫也称兄弟者不任职也说详隠四年翚帅师下
  有年
  望溪先生曰二百四十年惟桓宣之世一书有年一书大有年承嵗祲也隠五年螟八年螟桓元年大水故三年有秋喜而志之宣自即位后螽蝝水旱史不絶书故十六年大有秋喜而志之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搜狩或书公或不书公望溪先生曰书公者公之私行也不书公者国政也狩于郎非地也搜狩有常地自昭以前狩非其地者独此知然者以大阅得其地则不地也至中军既毁三桓擅国不独军政变而搜狩之地亦惟其所便而不主故常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渠氏伯行次也杜注伯纠名也殆伯达伯适之类欤伯纠何以名详具隠元年宰咺归赗下不书秋冬先儒谓以宰纠来聘故去秋冬非也设此年秋冬有事遂皆去而不録乎望溪先生曰缺文也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传甲戌己丑陈侯鲍卒再赴也于是陈乱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陆氏淳曰甲戌下文脱按明年书蔡人杀陈佗此无不书佗杀太子免之理甲戌下脱文即佗杀免事无疑但先儒以长歴推算甲戌在桓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己丑在桓五年正月六日今并书正月此则不可解【按困学纪闻尝谓长歴不足信】
  夏齐侯郑伯如纪
  齐甫与卫胥命而此役无卫者诈朝而袭人之国岂方伯连帅之事哉郑庄奸雄之才齐僖与之好合故二君同心而如纪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仍叔之子未有职司于王室者也讥使童子出聘与使宰书官义同
  葬陈桓公
  城祝丘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传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战于繻葛王卒大败按王以诸侯伐郑经乃据从王者为文何也天子讨而不伐大司马九伐之法皆命方伯连帅主兵故谓之伐伐者敌辞王不可以言伐也然天子既亲在行若非书伐又不得其事之实矣据从王者为文此春秋谨名分之一端欤据从王者为文故王不称天王卒大败不书不忍言也
  大雩
  雩谓之大者诸侯之雩祷境内山川及百神耳今鲁雩及上帝用盛乐故特谓之大葢鲁之僭礼欲悉着于防则有不胜书者惟因旱而雩即变文以书曰大雩而其义自见此旧史之所不能预者也
  螽
  冬州公如曹
  州称公与祭公同外相如不书此何以书以其来鲁故
  六年春正月寔来
  淳于公自曹来朝不书州公承上如曹间无异事故从省文成二年传王曰所使来抚予一人而巩伯寔来
  夏四月公防纪侯于郕
  传纪来谘谋齐难也按五年齐与郑同谋袭纪纪觉之故来谘于鲁也公既频与纪防而齐好遂不终矣于是有郎之师
  秋八月壬午大阅
  是年北戎伐齐诸侯之大夫戍齐不书者葢齐强其力自足以御戎诸侯之戍特欲为好于齐耳非救灾患恤小弱者比春秋轻其事故不书也杜注缺文恐不确非时简车徒殆郎之兵端已见故惧而修备欤
  蔡人杀陈佗
  陈桓公卒陈佗弑太子而自立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佗而立之簒弑之贼讨之不闲于邻国故曰春秋成而乱贼惧
  九月丁夘子同生
  书子生十二公惟此一见以其举之以太子生之礼也此与书娶夫人其义正同凡子生而不举之以太子生之礼辄不书子生则娶夫人而不行亲迎之礼即不书娶夫人也奚疑
  冬纪侯来朝
  传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杜注公无宠于王故告不能按八年祭公逆王后于纪鲁为之主婚矣何言不能请命也当由齐欲灭纪鲁畏齐强不敢显言为纪求成耳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焚火田也讥尽物故书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逺方小国之君经不再见故特详其名先儒以为贬非也桓之立也天王且屡遣使来聘矣于谷邓乎何诛不书秋冬与四年同先儒以为因二国来朝故去秋冬亦非也设此年秋冬有事亦将去而弗录乎窃意竟时无事则书首时者旧史本有事而圣人削之故存其首时其旧史本无事者则旧史必不书首时圣人亦仍之而已【因此悟庄公二十二年书夏五月先儒疑五当为四是固然矣抑或凡书首月者旧史首月皆有事独此年夏四月无事而五月有事故存五月亦可备时不必拘定首月欤】
  八年春正月己夘烝
  周之正月夏之仲冬当烝祭之月也常事书者以五月复烝故先録此
  天王使家父来聘
  家父杜注以父为字望溪先生以为名王朝之大夫称名例也但古未有以一父字为名者殆家父二名如禄父行父之类欤不称氏者宰咺亦不称氏史文之常锡桓公命王不称天此于王无贬辞何也桓之篇正月不书王已足以概之故又按小雅作诵之家父或疑即此家父非也小雅之家父贤者也彼岂肯聘于弑逆之贼况求车更为失体即力不能止其事何至以身充使且其诗编于宣王之后小弁之前其为刺幽王诗无疑时之相去已七十余年其必非一人尤彰彰明矣
  夏五月丁丑烝
  非时复烝黩乱甚矣故书
  秋伐邾
  冬十月雨雪
  建酉之月而雪记异也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祭公来不称使胡氏谓不予王之使祭公非也公羊传曰昏礼不称主人故纪履緰来逆女亦不称使纪季姜在国而称王后顾氏炎武曰从逆者而言谓之王后从归者而言谓之季姜此自然之文也其说是矣然何以不曰遂如纪逆女乎嫌与诸侯夫人同文所以尊王后也书遂逆者天王娶后使鲁主婚鲁既报可于王矣至是祭公乃过鲁问期随即如纪逆后故书曰遂以来鲁本意原为逆后也胡氏引刘敞之说以専命不报为祭公罪恐不确
  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归而称纪季姜者从归者为文是固然矣抑以下书归于京师以天子临之故不得不称纪季姜以示后之不敢敌王也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曹伯有疾故使其子来朝
  十年春王正月
  十年书王义见元年正月下天道一周之说穿凿不可从
  庚申曹伯终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防卫侯于桃丘弗遇
  杜注卫侯与公为防期中背公更与齐郑故公独徃而不相遇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
  传六年北戎伐齐诸侯救之郑太子忽有功焉齐人饩诸侯使鲁次之鲁以周班后郑郑人怒请师于齐齐人以卫师助之按左氏此説不足信以周班后郑鲁之所持者正且其事甚小郑忽若遽以是请师是自输其不直矣齐虽徳郑亦安肯助此无名之举哉此殆鲁人之饰辞左氏误信焉而不之察耳当春秋之初齐僖具奸雄之才有图霸之志故尝与卫胥命于蒲所谓胥命者葢相命以方伯连帅得専征讨之事也当时有能举方伯连帅之职者征讨之所加孰有先于鲁者故三国来战必以钟巫之事兴问罪之师盖齐主兵而卫与郑从之【卫与齐胥命于蒲而石门之盟郑与齐之交本固故皆从齐】非郑请师而齐以卫助之也知其必以钟巫之事兴问罪之师者以春秋来战之文知之也疆之事一彼一此通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书来战者惟此一见盖春秋鲁史凡鲁与外诸侯战皆主鲁书及内之也今鲁有罪而三国伐之若仍书曰公及某某战于郎则是内有罪之鲁而三国仗义执言反为圣经之所外而与擅兵伐国者等所为春秋成而乱贼惧者安在乎故特以来战书而其序三国也必以齐卫先郑而不以郑主兵其事之情实显然可见左氏乃误信鲁人之饰辞后儒解经者从而和之且谓郑主兵而先齐犹卫州吁主兵而先宋真可谓之遁辞矣宋之先卫谓为诛乱贼之党犹之可也齐不可谓乱贼之党也明矣乃郑主兵而先之何说乎然则其迟至十年而后来讨何也葢钟巫之事其名也而其所由以昏姻之国而剪为仇讐者则衅生于纪盖纪处齐肘腋之下齐之狡焉思启其封疆而欲甘心于纪也非一日矣乃桓与之再防于郕三年六年纪又两朝于鲁齐见公之与纪亲也而其怒已不可解至八年又为纪谋纳女于王以为重九年纪季姜归于京师于是齐怒益甚乃借口于钟巫之事以加兵于鲁盖假公以济私故迟至十年而后有此战也抑因是愈见左氏郑太子忽请师之说不足信葢戍齐之事在六年距此亦已五年矣请师在五年前来战在五年后有是理乎
  十有一年春正月齐人卫人郑人盟于恶曹
  称人大夫也三国之师既退复各使其大夫为是盟者图复举耳十三年而齐宋卫燕之师至城下矣传有宋杜注经缺按宋与盟则十三年宋防师愈有根据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郑庄公
  九月宋人执郑祭仲
  郑庄公娶邓曼生忽立为世子又纳宋雍氏女生突庄公卒祭仲立昭公而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欲立其出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突而求赂焉按执诸侯大夫例称人而不称爵或以为贬非也春秋于外诸侯之事凡若此类其恒称云尔説详隠六年郑人来输平下祭氏仲行次也诸侯之大夫不应以行次称此与鲁之单伯单与祭皆周之贵族先儒或引王制天子使其大夫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之文疑其为监国之大夫其说不为无据惟为监国之大夫故仍从周卿士例以行次称传称仲乃祭之封人有宠于庄公而使为卿是时卿大夫皆世官必无以封人为卿之理也如庄二十五年书陈侯使女叔来聘二十七年书公子友如陈葬原仲恐亦此类至僖十五年书震夷伯之庙则夷伯已死又不可以寻常内大夫例之矣
  突归于郑
  突不系郑者着其不当有郑也凡公子争国例书入如齐小白入于齐莒去疾自齐入于莒齐阳生入于齐之类皆是独此与赤归于曹书归者葢既不以国氏使又不书归则无以着二人为郑与曹之公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