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究遗

  六月雨
  谷梁传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防于阳谷
  传谋伐楚也按侵蔡次陉之师诸侯皆在而江黄独不与盖管仲因江黄近楚而逺齐若与于伐楚之役恐楚人就近蹂躏之或不及救则适足以速江黄之祸故姑令勿与然二国虽不与伐而去年盟于贯今又与之防于阳谷终不免中楚人之忌于是十余年间二国遂皆为楚所灭此固事势之所必然者也楚且不能庇许而卒见灭于郑而齐顾欲庇江黄而使不为楚所灭也岂可得哉
  冬公子友如齐莅盟
  公羊传莅盟者何往盟于彼也时公不防阳谷齐侯使人来请寻盟故公使季友往莅之
  楚人伐郑
  传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汪氏克寛曰楚师三至郑齐桓不救而孔叔谓其勤我者盖知其防于柽盟于贯防于阳谷皆为伐楚救郑之谋故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传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濵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屈完及诸侯盟按蔡自献舞以来屈服于楚故桓公先事侵蔡所以披楚之党也未可以蔡姬之事累之遂者继事之词而有归重之意书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伐楚而不责以僭王之罪者楚强恐其不服则势不可已而战又难保其必胜故第以苞茅不贡责之使其名之可受也此其所以为伯者欤
  夏许男新臣卒
  召陵地属颍川宻迩于许许男以疾而归卒于其国也谷梁之说固非胡氏好为苛论尤不近人情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屈完不称楚子使者杜注权在屈完非也古者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専之可也岂独屈完一人为权之所在乎盖楚僭王之国为王法之所必诛齐桓殚十余年之经营聨八国之师深入其境宜乎明正其罪惟力是视务复周室之班爵而后己乃请盟之使一来而问罪之师即退亟亟焉止圗了一时之局于彼淫名以干不祥者毫发无所损故特书楚屈完来盟圣人若曰是楚之屈完也而乃与之从容于尊俎间乎盖着僭王之国之必不当与盟而义不关乎楚子也若书楚子使则与齐侯使国佐同文而习其读者或弗之察矣岂权在屈完之谓哉国佐称如师而此曰来盟者上书齐侯使则下书如师据彼以为文也上不书楚子使则下书来盟据此以为文也先书来盟于师原屈完之意后书盟于召陵指实盟之所其辞繁而不杀总以病齐桓之不能卒伸大义于天下也然则齐桓于此使不受楚盟果能服楚俾自去其僭号而从周班称子乎是时楚氛正炽桓公非能为汤武之所为者若遽加楚以大恶之名而欲其降以相从则兵连祸结其势万难以得志故草草了局苟可借口即敛师而退所为知己知彼最合事宜然使汤武处此未有不正其僭王之罪者此五伯所以为三王之罪人也圣人安得不变文以讥之
  齐人执陈辕涛涂
  按左氏传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遇敌惧不可用也桓公说执辕涛涂公羊传则谓桓公诺辕涛涂还师濵海而归防于大泽因执辕涛涂疑公羊之说得之若如左氏之说则仍出陈郑而归矣何至伐之侵之若是之甚耶称齐人者执诸侯大夫例称人义见桓十一年宋人执郑祭仲下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传讨不忠也杜注以涛涂为误军道程子曰齐命也伐楚之役江黄不预且以其国近于陈故令伐陈必使鲁人及之者江黄逺国不可无鲁主兵也
  八月公至自伐楚
  谷梁传有二事偶则以后事致后事小则以前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葬许穆公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防齐人宋人衞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传叔孙戴伯防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晋献公既立太子申生后又嬖骊姬而欲立其子奚齐因外嬖梁五东关嬖五之谮使申生居曲沃姬又谗之公杀其傅杜原欵太子缢于新城公羊传杀世子母弟直称君者甚之也按左氏传称申生四年十二月缢于新城经书五年春杜注从告正义实以去年死告称今年杀据此则似左氏所谓十二月乃建亥之月矣不知晋既不以太子之缢为讳而告于隣国矣又何讳于四年之十二月而必改称五年之春耶顾氏炎武曰晋用夏正其十二月乃周之春二月也其说确不可易但春秋本鲁史其书五年春者非鲁史改晋之告文也周正建子凡二三友邦必无不禀正朔之理晋虽用夏正不过其国史私以夏正记时如豳风商之诸侯以建子纪日耳其告鲁之文必用周正无疑左氏博采晋史故称四年十二月鲁史承其告文故以五年春书非有异也杜注从告之说未尝不是但其意则以传与经时月实不合斯考之弗详耳
  杞伯姬来朝其子
  社注伯姬来宁宁成风也朝其子者时子年在十岁左右卒不成朝礼故系于母而曰朝其子按经文明书来朝其子其非来宁可知杜注误以伯姬为庄公女故云云不足信也
  夏公孙兹如牟
  兹娶于牟卿非君命不越境故奉君命聘于牟因自为逆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防王世子于首止
  书及者公与诸侯不先行防礼也恵王以恵后故将废太子而立王子带故齐桓率诸侯防王太子以定其位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谷梁传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望溪先生曰防盟同地而再书所以别于异地也襄二十五年夏五月诸侯防于夷仪秋八月同盟于重丘是防盟异地而两书其地者也异地者既两书则同地者安得不再书也按防盟不同日者必再书其地不问同地异地也此史文之常惟湨梁以诸侯防而大夫盟故特变其例只书盟而不书地盖欲正其盟之失义不关乎其地也先儒或谓湨梁盟之日即防之日故不地以传考之并不见其同日也殆不得其解而从为之辞
  郑伯逃归不盟
  传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汝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楚也故逃归不盟
  楚人灭子奔黄
  传江黄道柏方睦于齐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备故亡子不名说见荘十年谭子奔莒下
  九月戊申朔日有蚀之
  冬晋人执虞公
  传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谏不聴冬十二月晋灭虢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按虞虢皆灭于五年冬不书不以告也望溪先生曰武献以下兼国若霍扬韩魏沈姒蓐黄无一见于策书者况虞虢天子之三公同姓之贵国乎其无辞以告于鲁明矣然则执虞公何以告其以执吿正欲掩其灭之之迹耳观传所载修虞祀归职贡则必以小邑存其五庙可知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传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也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楚人围许以救郑也不书救郑者许以楚围告按遂者继事之词先儒谓有归重之意如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桓十八年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庄十九年公子结遂及齐侯宋公盟僖四年遂伐楚十五年遂次于匡二十八年诸侯遂围许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成十三年公自京师遂防晋侯某某伐秦襄二年遂城虎牢襄十年遂灭偪阳襄二十三年齐侯伐衞遂伐晋定八年晋士鞅侵郑遂侵衞其本意皆不在前事故谓其有归重之意是则然矣然亦有不尽然者如此年诸侯遂救许文七年公伐邾取须句遂城郚宣十八年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晋岂可谓其本意原在后事乎其他如文十五年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宣元年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襄十三年季孙宿救台遂入郓昭四年楚伐吴执齐庆封杀之遂灭頼诸所谓遂者皆踵前事而加甚之谓与归重意又微有别不得作一例解
  冬公至自伐郑
  伐郑救许而以伐致者望溪先生曰急服郑也按师本为伐郑起因楚围许以救郑诸侯乃移师救许是救许乃因伐郑而及之事故仍以伐郑致谷梁所谓后事小则以前事致也
  七年春齐人伐郑
  张氏洽曰郑未服故复伐齐力足以制之不烦诸侯也
  夏小邾子来朝
  杜注郳犂来始得王命而来朝也邾子别封故曰小邾
  郑杀其大夫申侯
  传郑杀申侯以说于齐按申侯自楚奔郑导郑从楚故杀之以解说于齐也称国以杀义详庄二十六年曹杀其大夫下杀而不去其官者凡居位而见杀者皆不去其官不以贤愚异以其为国体之所系也惟奔而位絶者乃不书大夫耳如晋栾盈郑良霄是也
  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毋传谋郑故也
  曹伯班卒
  公子友如齐
  张氏洽曰甫盟毋而又使季友修聘所以勤伯国之好也
  冬葬曺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人宋公衞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郑伯乞盟
  传恵王崩襄王恶太叔带之难不发防而告难于齐八年春盟于洮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襄王定位而后发防望溪先生曰王朝之卿士则称行次大夫则称名王臣而称人者三子突书名则大夫也洮与翟泉之王人则卿大夫未可知也盖洮之盟诸侯皆序翟泉之盟诸侯之大夫皆称人而王人乃以行次书以名书非所安也故称王人盖辞有所穷也
  夏狄伐晋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夫人左氏传以为哀姜然哀姜元年为齐所杀何今日乃致公羊以为胁于齐媵之先至者不特僖公贤君不当受胁于齐而齐桓霸主亦必无胁鲁以媵为夫人之理故谷梁以为成风后儒皆宗之按致者推而极之之谓言自妾而推之为夫人使之极母仪之尊也圣经文义自明解之者不察耳不称姓氏者谷梁传立妾之词其不言立者子之于母不可以立言也盖有崇奉之义焉故曰致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传冬王人来告防难故也是以缓不书葬鲁不防也按传称恵王崩于七年冬经书八年十二月左氏谓王室告防以难故缓然必无缓至一年之理高氏闶曰或者去年恵王疾不莅政世子惧难而圗诸齐故为洮之防至是而恵王始崩欤其说似得其实盖当其防于洮之时襄王尚为世子因恵王疾势已殆恐王子带乘间作乱故告于齐以谋之非恵王已崩而匿防不发也若果如左氏云云恵王已崩于七年冬王子带以襄王母弟出入宫掖岂能匿不使闻且三年之防大事也乃匿之至一年之久惴惴焉惟已之不得立是惧而无隐其先君之心王子带愈得以此借口而为变不难矣此理势所必无之事然则恵王至是而始崩学者但信经而勿泥于传可也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宋公卒不书鲁不防故公羊谓为襄公讳非
  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宰周公者以三公而兼冡宰也不殊防者宰虽尊非王世子贵有常尊之可比也宋称子先君未葬也公羊传背殡而出防以宋子为无哀矣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内女之卒有变然后书其无变而书者以君之闵之而过于礼之常制也伯姬未嫁故不系国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覆举诸侯宰周公不与盟也再书葵丘义见五年盟于首止下胡氏之说凿甚
  甲子晋侯诡诸卒
  甲子在戊辰前五日公羊作甲戌自是左氏经文传写之误当从公羊无疑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传晋献公卒里克丕郑欲纳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乱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谷梁传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不正其杀申生而立之也按公羊之例既葬称子逾年称公然文十五年齐昭公以五月卒齐舎立四月被弑未逾年而称君者称君与称爵不同嗣子即位于柩前是为以子继父之义国之臣民乌得而不君之在嗣子不忍故逾年乃改元即位国内称公于他国以爵通君臣之义不待逾年始定也然惟义有素定者从其常若立非其正义不素定将曰孰为吾君欤改元即位然后君之耳舎之为君义有素定也故书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舎奚齐乃立非其正义不素定方逾月而见弑于次故书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卓亦义不素定乃逾年而见弑于朝既改元即位可知故书晋里克弑其君卓子立子以正之义君臣之分胥于是乎见非圣人孰能修之【以上约戴氏震说】传称九年十一月杀而经书十年春者其说详具五年杀世子申生下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不书至何也盖鲁至是始屈服于伯国用五年一朝之礼外虽屈服而心实耻之故反而不告于庙也十五年不书至与此同
  狄灭温温子奔衞
  传苏子无信也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按望溪先生谓王朝卿士称伯者乃伯叔之伯称子者乃时人相尊异之称畿内无五之爵非伯子男之伯与子也其说确不可易此所谓温子者若如左氏传云云则是畿内有五等之爵矣然若以尊异之称例之则又不可盖子而冠之以氏如单子刘子之属其子必非伯子男之子无疑今子而冠之以邑其与子而冠之以国者无以异也若以为尊异之称则如滕子楚子之子岂亦可谓尊异之称乎故温子之子当与奔莒之谭子奔黄之子为类不当与单子刘子为类此亦无可疑者然则先生所为畿内无五等之爵者非欤春秋邑不书灭既书灭则温当为近狄小国未必为温原之温也如为温原之温则既为狄之所灭矣至二十五年周又何得以此赐晋乎程子云以经考传之真伪此皆当信经而不可泥于传者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
  传里克杀奚齐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按卓称君者已即位也说详九年杀奚齐下
  及其大夫荀息
  杜注荀息称名者从君于昏非也宋仇牧亦名也何独于荀息而以称名为贬乎传弑在九年十一月经在十年春正月说详五年杀世子申生下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晋杀其大夫里克
  里克躬弑二君而不从讨贼之例者杀之不以其罪也望溪先生曰春秋虽重乱贼之诛亦不使诬众行私者得假公义以掩其恶
  秋七月
  冬大雨雪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防郑父
  传杀在冬经书十一年春者与里克弑卓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