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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春秋经解
秋七月荆入蔡
荆者楚未改号之称也不称人不称爵而曰荆者夷狄也若狄伐邢之类是也荆自是始通中国败蔡师今又入蔡其势将盛欲令中国备之于始盛之时制之犹易至其渐盛将不可制矣圣人于此见御戎之道焉
冬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
诸侯伐宋宋已服罪故齐侯防诸侯于鄄以与宋平而鲁之单伯尝徃防之故同为鄄之防也左氏曰防于鄄宋服故也此説是
十有五年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防于鄄
齐威欲成伯业故为鄄之防以帅诸侯然春秋书之与无事而防盟者等尔葢春秋之意以谓为道而不至于三王者皆苟道也为学而不至于圣人者皆苟学也齐威虽有一时攘夷狄尊中国之功而终不至于王道葢功则可取而道犹未也春秋王道之极致圣人之成学故虽威文之功而其辞无褒孔父仇牧之事而其事无善所以使学者求之至于无穷行之至于不足范寗曰君子至于春秋没身而已矣此深于春秋之言也
夏夫人姜氏如齐
齐威之立至于七年夫人姜氏未尝如齐于是徃者但归寜尔然经书之与齐襄之事等者葢妇人之事以夫家为归一适其夫则终身不返圣人制礼惟父母存者得归寜父母没虽兄弟不徃也所以预为之嫌而防其逆乱之将萌也齐威虽无齐襄之恶然春秋书之与齐襄等葢非礼之迹同也故父母没虽兄弟不徃徃皆犯礼矣经曰夫人姜氏如齐姜氏之恶不可胜诛矣然为齐威者不能无罪也
秋宋人齐人邾人伐郳
宋为兵主故序齐上左氏曰为宋伐郳此説是也齐威兴伯而屡伐诸侯春秋贬之称人然宋主兵则齐威之罪差杀经亦称人者葢威公伯主伯主之义当以徳服诸侯尊奬王室乃徒为诸侯兴师以报其怨也宋虽主兵而齐威当伯主之责故亦书人以罪之
郑人侵宋冬十月
郑之微者主兵故书郑人不称宋罪以行师故但书侵三不解其事例甚明也
春秋经解卷三
<经部,春秋类,孙氏春秋经解>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解卷四
宋 孙觉 撰
庄公下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夏宋人齐人卫人伐郑
去年之冬郑尝侵宋宋于是报其见侵之役故率卫以伐郑也齐威将谋伯业求合诸侯故从宋人以伐郑宋总三国之众声罪而伐人之国势必不使防者主然经皆书人者葢齐威行伯不务徳政以为懐来天下而専恃威武贬齐称人则宋卫不得书爵也宋虽主兵而齐威以伯者随从国大力强不可逃行师之责也左氏曰诸侯伐郑宋故也此就是
秋荆伐郑
前年荆尝入蔡于是又伐郑焉所以见荆蛮之强而中国之衰也不早备之将横行于天下故二十三年来聘遂称荆人僖元年伐郑遂称楚人也于此书荆言其尚可御也
冬十有二月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齐与鲁为世仇春秋于庄公之交齐皆以释怨罪之未尝一许之也葢圣人之意以谓不同天之仇无时可与通故虽齐襄已没小白易世而春秋罪之如新见杀也柯之盟始平于齐而经书其事显言公会葢亦释怨而交齐也至幽之盟则齐威已伯诸侯已服鲁于是时最为弱小若庄公反仇讐之怨弃絶盟主而倔强不从则齐威必帅诸侯而伐我国且至于危亡而社稷不保也春秋通之以一时之权故于幽之盟没去鲁公而列序诸侯以谓庄公之为是盟非以释怨而交齐所以同尊王室而求天下之安也父之仇则不可与之同天矣然天子之土地先君之祭祀又不可快一朝之忿怒而自取于危亡也此春秋所以曲尽人情之难而深明轻重之权也陈入春秋防盟皆在卫下于是齐威主盟以其三恪之国进而在卫之上又其近楚之国恐其叛去亦稍懐来之尔春秋书盟者多矣未有曰同盟者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其书同盟者十有八葢盟载之书有同奨王室同防灾患之语有异于以强陵弱以大胁小之盟故特书曰同盟也谷梁曰不言公内外寮一疑之也案庄公之交仇讐葢非一日也但春秋欲着其法故特没公以明虽仇讐之国若至于尊王室强中国则虽与之盟未为过耳内外寮一疑之有何义乎左氏曰郑成也按经书同盟所以别盟之不同者若因郑成而谓之同又非义也公羊曰同欲也按欲有善恶若同心为恶春秋亦书之为同何以别为善乎啖子曰同盟者谓其盟词同此説是也
邾子克卒
邾者鲁附庸之国隠元年威十七年与鲁盟皆称仪父而未有爵命至是始子者葢自齐威称伯之后尝从之防盟侵伐故进之为子爵也克者仪父之嗣君也仪父之卒不见于经者附庸之君未有爵命畧而不书也左氏隠元年曰邾子克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按若仪父实字然春秋之于元年称字以贵之则隠之元年能与鲁盟而仪父在位固已久矣至是书卒又四十五年矣据此决非一人也左氏但见仪父春秋不书其卒故以克为仪父此説非也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詹
春秋之法执诸侯执大夫不以其有罪无罪皆书曰人以明执人之君臣者不可以専也必受命于天王天王命之执则执之矣不命于天王而専执者皆为有罪也执人之君则系国之存亡执人之大夫则系国之治乱执有罪者犹为不可况无罪乎孟子曰今有杀人者或曰人可杀与曰可曰孰可杀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杀人者固有罪矣然非士师则杀之不可他国之君他国之大夫虽有罪当执然不受于天王而执之则亦犹非士师而杀人也故春秋执人之君执人之臣者一皆贬之曰人以其非所执而执之行如匹夫也春秋书见执者无贬辞焉葢曰以人君之尊以大夫之位而见执于他邦则不待贬絶而罪恶见矣执郑詹者齐侯也不曰齐侯贬之也郑詹郑之大夫不书氏族未命者也郑詹事迹不见于经传惟公谷以为佞人不知何据而言之也左氏曰郑不朝也若郑不朝齐而但使詹往则詹为行人于经当书执郑行人詹不得但曰郑詹也谷梁曰不得不録其本谷梁之意葢以经为下文逃来张本尔赵子非之曰但书自齐逃来知见执假先书乎
夏齐人殱于遂
春秋之义凡自取之者以自取为文齐尝防遂使人戍之为遂所杀至于殱尽齐防人之国以戍守之而卒至于殱非遂人之罪齐人自取之耳齐不戍遂遂人安得齐人而杀之乎故特变例而书之曰齐人殱于遂梁亡非人亡之也梁自亡尔郑弃其师非他国败之也郑自弃尔齐人殱于遂罪之深而悯遂之防也谷梁曰狎敌也按若齐戍能谨为齐守则遂终防矣若果责齐人狎敌则是教之防人之国而固守之也何以为训乎
秋郑詹自齐逃来
春秋之法义当留而窃去曰逃郑詹为郑之执政大臣至于见执已有罪矣然齐执詹必有以怒郑也为詹者当伏节死义以纾一国之难可也乃苟免其一身之死遁逃而去齐于是之时威公方伯而天下诸侯皆已服从能事之者身荣而国安违且叛之则身危而国削郑詹既已见执因服从之犹及救其难也乃苟全其身遁逃去之詹固有罪矣然鲁容罪人而纳之以抗天下之盟主亦未免乎有罪也书曰郑詹自齐逃来所以两罪之也公羊曰何以书甚侫也假使詹非侫人则苟免其身而遁逃亦不胜其罪矣
冬多麋
春秋之法以有为灾则书有有蜮是也以无为异则书无无冰是也至于麋者常有之物虽有之不足以为异惟其多而害五谷则书之公羊曰记异也按异者非常可怪也如麋者常有之物虽多不足以为怪其为灾则书害也杜预曰以灾故书此説是也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春秋日食之例有书日书朔者有书日而不书朔者有日与朔皆不书者书日书朔日食正朔旧史之详备孔子因之以传信也日而不朔者食不在朔或在晦或二日孔子以厯者之失因而畧之以正后世之厯也日朔皆不书者旧史所无孔子阙之以传疑也春秋之间日食不书朔与日者惟二而已亦足以知旧史所阙者亦少也谷梁曰夜食也何休尝非之当矣
夏公追戎于济西
春秋书追者皆防已去而追之也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不及先言侵而后言追葢侵事已成既去而追之公追戎于济西不言戎之侵伐但曰追者葢戎来为防以我备之而遁去兵无所加但追之而已春秋书追者二皆讥之也御戎之道来则拒之去则勿追御之道素修则彼必不来来不为防去则已又追之至济西焉公不能使之不来而徒追之也齐人侵我追之至酅我御敌之道不修而至于见侵于其来也又无其备至已侵而去又穷追之凡追皆罪之也左氏曰不言其来讳之按文七年书狄侵我西鄙未尝讳也公羊曰大其为中国追也按戎之为患乆矣鲁小国自保不暇何能为中国追乎此非也谷梁曰不使戎迩于我也按戎实至鲁兵无所加而去之故不曰侵我也安得曰不使之迩我乎又曰为公之追大之也按书追所以罪公不能使之不来尔何大乎
秋有蜮冬十月
蜮含沙射人之虫也有则为灾故书有有者不宜有者也谷梁曰一有一亡此说是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媵者常事春秋不书陈人娶姬姓之女鲁使其臣公子结媵之结行而成宋盟遂诈公命以盟齐侯宋公于是之时齐威方伯而宋又强国公子结不终媵事而欲交欢伯主终之齐宋皆怒陈亦弃好是年之冬三国皆来伐我西鄙由公子结之遂事召之故先书媵事于鄄以见其夫陈之因次书遂盟又见其召冦之迹公子结本以媵往而媵事不终及齐宋盟而齐宋皆怒是公子结一出而召三国之师为结者不胜其罪矣所以使之者犹未免乎有罪也公子结于此书之后遂不复见陆淳以谓有遂事之美故特书之然公子结遂盟而召防不可谓贤也或以为贬之故不书卒然春秋之间恶有甚于公子结遂事而书卒者矣皆不通此葢以其遂盟召防特书之尔若于其卒则其不为大夫自不当书矣盟不言地盟于鄄也书及公子结为志也公羊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则专之可也按结之遂事而致三国之师岂得谓安国家利社稷乎谷梁曰辟要盟也按春秋记事安得虚加其文乎若鲁自辟要盟孔子亦当攷实而书之也杜预曰结去其本职与二国盟本非公意又失媵陈之好故冬来伐此説是也
夫人姜氏如莒
妇人无专行之礼故虽父母之国惟父母在得归宁父母殁虽兄弟不徃此许穆夫人所以赋载驰之诗也卫文公露处于曺夫人欲徃唁之而义不可赋载驰以写其忧孔子删诗三百余篇得其可训者三百有五而载驰妇人之诗孔子取之取其父母没虽兄弟不往也故父母之国有时而不往况他国乎然则夫人姜氏如莒不待贬絶而罪恶见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公子结以遂事而召防故齐宋陈皆来伐我三国有辞故曰伐也西鄙鲁之西境也春秋外师之至鲁虽入其郛亦皆曰鄙葢鄙者言其邉逺也侵伐他国但曰某而已不曰某鄙也鲁必曰鄙者葢我国之君防之来者不过至于邉鄙而已不能至于国都也我之治国之道素修御敌之道素备彼之来防者乃适吾之间隙犯吾之邉鄙尔故春秋之法于内言战而不言败言围而不言入言侵言伐而不言其至于国都所以亲之尊之而备责之也不然安得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外师之侵伐我者皆莫能深入乎此葢圣人之意也哀八年十一年再言伐我而不言其鄙者春秋之终而圣人之微防也谷梁曰其言逺之何也不使难迩我国也此深于春秋者之説也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夏齐大灾
大者非常之辞灾者莫知其所从来也齐大灾者记其非常且火之发不知所从来也春秋详内而畧外内之灾异皆书我史故也外灾之书惟周齐陈宋三数大国便近者而已葢举近可以明逺记大可以知小也春秋之时皇极之道汨没不叙而天下灾异不可胜记故春秋但取其著者书之尔公羊曰大灾者何大瘠也按经书宋灾记甲午之日宋卫陈郑灾记壬午之日岂是大瘠止于一日之间乎非也谷梁曰其志已甚也按宋灾不书大岂亦甚而后志乎亦非也
秋七月冬齐人伐戎
春秋之时诸夏衰戎狄入居中国齐威行伯始兴师伐之葢齐威有意于中国也然其用师亦止书人者以其徳义未着而专事兵革春秋不遽褒将有待也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
郑伯突自威十五年入栎之后遂不见入郑之迹至庄四年遇于垂始称伯十四年防于鄄亦书爵而左氏于十四年载厉公自栎侵郑之事言郑伯于是始入于郑而四年称伯者自是祭仲所立郑子尔然则郑伯突之出入及篡忽而立者春秋皆不书也而史记世家及左传皆有其事不知何从知之但当据经为定尔四年遇于垂十四年会于鄄所书之郑伯前后皆无异辞而于此始记突之卒则是突自入栎之后其后遂入郑而有其国于是始卒尔遇垂之郑伯安知其为郑子乎左氏采诸国史之文共成其书史记又因左氏皆未可据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夫人姜氏之恶春秋载之备矣而薨塟皆详书之无贬辞焉春秋鲁史其载鲁事有臣子之法盖春秋之义所以训为臣者之忠为子者之孝故于臣子之法最为详备所以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也姜氏虽大恶者然鲁之臣子不可不以母礼待之故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为君父者不以臣子之故而得没其罪为人臣子者不以君父之恶而无礼焉此春秋所以责臣子之备而笃忠考之深也鲁君之卒书薨夫人者君之敌故亦书薨君薨书地所以定其常处而防祸乱之萌也夫人无外事薨有常处不书其地明其薨不可以他处也所以深责之而谨其处尔谷梁曰妇人不目此说是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肆放也眚过也书曰眚灾肆赦易曰有灾眚葢灾者自外而至眚者由已所为无妄亦曰其匪正有眚言其不正而后有之则眚者本以过失而有之也经曰肆大眚犹有大过者皆含之也夫赦宥之事古先圣王日月之所行也易解之象曰赦过宥罪葢解之时取其一新君子法其象则过误者赦之罪恶者寛宥之使之迁善而改过也民之愚冥无知而犯于罪则君之教不至礼义之治不先尔又深治之以刑则是驱之至于为恶而又从而杀之故圣人于解之象欲君子法之使得自新焉亦非谓一时肆眚而大恶无道之人一切释去也周礼三赦三宥之法亦以其老弱无知者尔皆为治狱之常而不施于一切也至书之言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已讥后世之赦但纵失有罪之人而恵奸长恶尔春秋书肆大眚者一亦讥庄公一切放纵奸恶而有意于文姜之葬也而庄公又以其母文姜当得罪于鲁而播恶于齐至杀其夫而奔亡不已大恶无道一国之所贼恶而鲁人切齿之深者于其死也庄公欲备礼葬之恐为国人所讥乃先大赦国中以悦国人之心然后举其葬焉故正月肆大眚而癸五葬文姜圣人罪庄公不能防制其初而又纵其奸恶故书肆大眚以见其失焉公羊曰始忌眚也按公羊不以肆眚为赦故生此说尔非也谷梁曰为嫌天子之塟也按当是时天五衰弱何畏而不敢葬其母乎此亦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