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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孟精义
子曰父母在不逺游游必有方
范曰夫子之教人其于出入起居莫不有法焉所言者常道也匹夫匹妇之所能知能行而圣人亦无以加焉本于人心故也子能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孝也谢曰逺游与游无方虽其未足以贻亲之忧然亲之思念不忘也盖不以亲之心为心非孝子也
侯曰夫为人子者昏定晨省承顔养志朝夕不敢忘也逺游与无方之游岂孝子之心哉
尹曰见几而諌又敬而顺无犯无隠者也劳而不怨游必有方皆孝子之事也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范曰此夫子之所常言也弟子各以所闻而记之故又见于此
杨曰一跬歩不敢忘父母况敢为无方之游乎若此类皆于父之道故又记三年无改以见其义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谢曰孝子之事亲虽于衣服饮食寝处一日之间犹在视其早晏寒暖之节而况于年乎则视年而为供养之齐量者不可不知也于此因以察其气之强弱焉使其年已老而气则彊安得不喜使其年未老而气先衰安得不惧
杨曰人子爱日之义也
侯曰喜其寿而惧其衰人子之心也
尹曰知亲之年喜其寿惧其衰也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范曰君子之于言也不得已而后出之非言之难而行之难人唯其不行也是以轻言之言之如其所行行之如其所言则出诸口必不易也
谢曰此非言顾行之意善言不出必为善行恶言不出必为恶行盖积于中者既深则发于外者不掩言之不出躬必逮矣
杨曰言出而行不掩焉宜学者之所耻也
侯曰古之学者非独言之皆是实能践履未能践履而言之所以耻也
尹曰行不逮言为可耻也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范曰奢则过礼俭则不及于礼唯奢俭则然故约近于礼之本以约失之也鲜则是以奢失之者多矣谢曰不侈然以自放之谓约故无外驰之意此虽未必中道然于道不逺也
杨曰约言为之节出入不逾大闲则其失鲜矣侯曰约近于礼故失之鲜又曰不必只俭约凡事皆要约之以礼然又要得中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范曰讷与辩皆人性固所有也惟自修者则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行之而不能言君子所贵也言之而不能行君子所贱也
谢曰礼主于减养德者常以进为文乐主于盈养徳者常以反为文考于性情亦可谓在道不在物矣放言易故言欲讷力行难故行欲敏果能从事于斯心亦可谓之不放矣
杨曰言欲讷恶其以口给取憎也行欲敏敏则有功也
侯曰忠信徙义求仁之方也
尹曰言欲讷而行欲敏君子之志也
子曰徳不孤必有邻
伊川解曰事物莫不各以类聚故徳必有邻 又语录曰敬义立而徳不孤与物同故不孤也 又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与此徳不孤一也为善者以类应自有朋自逺方来充之至于塞乎天地皆不孤也 又曰一德立则百善从之又曰今志于义理而心不安乐者何也此则正是剰一个助之长虽则心操之则存舎之则亡然而持之大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须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邻到徳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也范曰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为善者各以其类聚故君子务学则有朋自逺方来充其道至于塞乎天地其可谓不孤矣
谢曰敬义立则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故能成己又能成物成己德也成物业也君子之徳以其简易故不孤君子之业以其易知易从故必有邻有邻有亲之谓杨曰易知而有亲则不孤而有邻矣
尹曰事物莫不各以其类应故徳必有邻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防矣
伊川解曰数烦数也
范曰数者烦促以求合也事君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难进而易退则不辱矣朋友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则不疏矣君臣朋友皆以义相与故其事同也吕曰数亟改也事是君而不忠又改事一君至于数则君不信所以取辱朋友亦然至于数亦不信所以取防也
谢曰君子之处世接物岂特直情径行而已而况君臣朋友之际乎故事君者必量而后入全交者不尽人之欢盖恐其数也諌行言聴无不可也而期于功之必成事君数也此不几于冯妇之所为乎忠告善道无不可也而惟予与汝以求助朋友数也此不几于窦灌之所为乎两者其理则一也故相制也必取辱相逼也必取防
杨曰大臣以道事君朋友忠告而善道之宜皆不可则止也苟至于数斯辱疏矣
尹曰数烦数也
论语精义卷二下
<经部,四书类,论孟精义__论语精义>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精义卷三上
宋 朱子 撰
公冶长第五
谢曰此一篇大槪多语当时之善士及尚论古之人然为君子者当求诸己而已何汲汲于斯乎葢知不足以知人言不足以命物则在我者可知矣是故识此者为识道语此者为语道则于师弟子之间其可以己乎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絏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或问孔子以公冶长不及南容故以兄之子妻南容而以己之子妻公冶长何也伊川曰此亦是以己之私心看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更避嫌凡嫁女必量其材而求配或兄之子不甚美必择其相称者妻之己之女美必择其材者妻之理自如此何更避嫌也若孔子事或是年相若或时前后皆不可知也以孔子为避嫌则大不是如避嫌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
横渠曰虽在缧絏之中非其罪也纵或不幸不免困辱必非其罪虽不若南容之慎知其不为非义也范曰公冶长絷于缧絏时人或疑之孔子欲妻以子故辨其非罪圣人之言无所苟也有罪无罪在我而已自外至者我何与焉若非罪而得缧絏以为辱则是有罪而得轩冕者亦可以为荣矣
谢曰以智帅人之谓夫公冶长南容智矣圣人非私其子以为可托也特以其人之行可以行道于家人矣然则公冶长在缧絏之中而可谓之智乎非其罪而防于刑戮虽圣人有所不免至于不为桎梏而死可以知长之贤矣南容其言足以兴所以不废其黙足以容故免于刑戮与知不如葵者异矣
杨曰圣人所以求于人者薄可免于刑戮而不累其室家皆可妻也公冶长之贤宜贬于南容矣而以其子妻之南容以其兄之子妻之葢或以其齿或以其时先后适当其可而已世儒谓有处人处己之异非知圣人者也夫兄弟之子犹子也处之有异焉君子不为也况于圣人乎 又曰孔子以其子妻公冶长以其兄之子妻南容王元泽曰君子之处其子与处其兄之子固不同也曰兄弟之子犹子也何择乎诚如所言是圣人犹有私意也圣人不容有私意若二女之少长美恶必求其对所妻先后未必同时安在其厚于兄而薄于己耶记此者特言如是二人可托以女子之终身且圣人为子择配不求其他故可法也
尹曰虽缧絏而非其罪邦无道免于刑戮皆能不防于不义非慎行者不能也圣人至公而已于是各有所当视其子及兄之子何所容心哉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伊川解曰斯助语诗云恩斯勤斯
范曰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十室且不无人况于鲁国乎夫子贤子贱而知一国之有人使鲁无君子则子贱何所取而学之然则鲁非无君子也葢有之而不用也易曰天地闭贤人隐小人道长则君子道消世岂尝无人乎乱则隐否则消也谢曰语君子之名虽不一然论其大体皆具体而小成者也当世衰道微之时区区小国乃有此人岂非见闻熏陶渐积之使然也又岂天之降才独多于此地耶故曰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以言其多助也当是时使天下皆如鲁虽王者不作文武之道其坠乎此夫子之力也使其得邦家者其作人才当如何哉杨曰君子取诸人以为善鲁多君子故子贱有取而成德也
侯曰子贱之为君子也鲁人未尝知之故孔子曰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尹曰因子贱之贤知鲁国之多君子若鲁无君子则子贱何所取法能若是耶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伊川解曰器者尚饰之物子贡文胜故云器也复问何器也曰瑚琏也瑚琏贵器饰之胜者字皆从玉见其饰之美 又语録曰子贡问赐也何如自矜其长而孔子以瑚琏之器答之者瑚琏可施于宗庙如子贡之才可使于四方可使与賔客言也 又曰子贡之器如宗庙之中可观之贵器故曰瑚琏也
范曰子贡自贤其才不能知己之所至故问曰赐也何如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通乎变者也子贡小之又问瑚琏则贵矣未若君子之不器也
谢曰器者成材之谓学者充实时也使其能辉光何害其为不器何害其为形而上者子贡圣门之达者于道体无不窥见设未能从容而安之亦可不谓之小成乎孔子以器许之犹后世以通达事体者谓之国器未可执方论也
杨曰子谓子贱君子哉故子贡问赐也何如曰汝器也则与君子之不器异矣盖抑其方人也然瑚琏者宗庙之器也其器足为宗庙之用则进乎君子不逺矣圣人抑扬其词如此所以长善而救其失也尹曰器有用者也瑚琏宗庙之器子贡虽未至于不器然其器之贵者与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伊川解曰佞辩才也人有则多入于不善故夫子言焉用佞 又语録曰苟仁矣则口无择言言满天下无口过佞何害哉若不知其仁焉用佞也
范曰佞口才也时人以为贤故谓雍也仁而不佞夫子亦惟好仁而恶佞佞者不必能行也仁者不必能言也故佞则不仁仁则不佞多言而尚口者取憎之道也
吕曰口给无其实而取足于口也仁而不佞则可不仁而佞不若仁而不佞
谢曰夫子尝谓仲弓可使南面想见其为人宜简重矣简重则多黙故或人以为仁而不佞疑其不足也然不知黙而识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则焉用佞杨曰不有祝鮀之佞难免于世则世方以佞为悦矣故或人以雍也仁而不佞为问然佞足以悦流俗而已君子而求诸非道则为佞者乃所以取憎也尹曰佞口才也雍也仁矣或疑其不佞故问焉子谓旣仁矣恶所用佞因言佞者御人以口给屡为人所憎仁者安所用之乎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説
明道曰即目所学便持吾斯之未能信道着信便是止也 又曰子説者漆雕开己见大意故説 又曰未能自信不可以治人孔子所以説漆雕开之对又曰只是这个理已上却难言也如言吾斯之未能信皆是古人此理已明故也
伊川解曰子使漆雕开仕使求禄也对以己学且未能信信谓自得故夫子説其笃志 又语録曰或问漆雕开未可仕而孔子使之仕何也以其言观之其仕有余矣兼孔子道可以仕必有实也如子路志为千乘之国孔子止曰可使治其赋冉有志欲为邦孔子止曰可使为宰由求之徒岂止如此孔子如此言之便是优为之也
范曰漆雕开学可以仕故夫子使之仕而开自以道未能信则其于学也有进而无止于仕也有难而无易求诸内而不愿乎其外此夫子所以説之也谢曰漆雕开之学他无可考然圣人许其可以仕必其材之已成者也材或出于天资圣人不敢以未信疑也至于心术之微则一毫不自得不害其为未信此圣人之所不能知而漆雕开其自知之矣其曰此之未信其用心岂博而无统乎其材可以仕其器不安于小成则它日所就虽圣人其可量乎不得不説也杨曰漆雕开未能信而不自欺葢进乎信矣亦可以仕也故孔子使之仕然彼方自谓未能则其充之必有未至者学之为己如是其孰能御之子之所以説也
尹曰以己学且未能信奚可以仕夫子説其笃志也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伊川解曰浮海居夷讥天下无贤君也子路勇于义故谓其能从已子路以为实欲浮海也故喜夫子与己夫子喜其勇而谓其不能度量事理取材裁度也材裁通用 又语録曰材与裁同言由但好勇过孔子而不能裁度适于义也 又曰孔子欲乘桴浮海居九夷皆以天下无一贤君道不行故言及此尔子路不知便谓圣人行矣故曰无所取裁言其不能斟酌也
范曰道无乎不在无往而不可也故曰虽蛮貊之邦行矣又曰欲居九夷然而孔子未必行未必居焉有可行可居之理则必明之公山弗扰佛肸之召欲往而卒不往者明其可往而已仲由好勇故可以受此言他人则不能不惑无勇必多疑故也由知夫子之可从知海之可往而不知不必往焉此知进而不知退能勇而不能怯也故勇则诚过于夫子而无所取材材之言裁也无所取裁故不能折中此所以受教而不去也
吕曰浮海居夷叹道不行而有是言然卒不行者不忍絶中国也道不行而去子路之所知不忍絶中国子路之所不知孔子以子路勇于进退故许同其行然子路往而不返不及知变故不许其喜无所取材者不适用也
谢曰子路在圣门最为可与共患难者故孔子称之谓我若为愤世过中之行若人犹将从我而行也然圣人岂终乘桴浮于海者子路不知其意直以为然此其好勇宁不过也
杨曰乘桴浮于海非果者不能从子路闻之喜与率尔而对一也故退之夫圣人之勇不可过过则无所取裁矣
尹曰浮海居夷讥天下无贤君以行其道子路勇于从命无所裁度也臣闻师程颐曰古者材与裁通用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賔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范曰三子学于孔子而其材止于如此是习衰世仕于诸侯大夫之事而不能有以自乐者也故不知其仁夫仁唯克己复礼无欲者能之苟有愿乎其外则不足以为仁故非三子所及
谢曰仁之为道自其一体论之三子不容无也由全体观之三子不能当也夫子旣称其材而又曰不知其仁非以三子为不仁特于此未可以观仁也使孟武伯能如子贡问管仲伯诸侯之事则于仁不仁可易以断矣然千乘之国百乘之家可使治赋与为宰与束带立于朝与賔客言非仁者不能也然而不以仁许之者圣人之语道非若诸子之漫无统约也杨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此君子小人之分也然君子而不仁者有矣未有小人而仁者也由求赤之贤虽曰未仁未害为君子故对孟武伯之问曰不知而己不正言其不仁也正言其不仁是则小人而已矣然观三子自言其志其力分亦止于是故夫子所以处之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