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翼真

  雨苍曰第一个而后两层节次却只有一层工夫下面六个而后便逐句有层次亦逐件有工夫矣或间物格节向依顺推效验说今依覆解上文说如子之言岂两说皆不取邪防曰顺推效验太说得现成似物格后都没有工夫至覆解上文之说出朱子或问但据章句只是申言知止节或又曰章句有云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则此节何尝不是申大学节邪防曰八条目原都是三纲领注脚但古之节是申大学节两节都以用功言也物格节是申知止节两节都以成功言也大抵修身以上四句言八条目只完得明明德新民之事物格知至四句言八条目只完得知止得止之事但古之节便分明德新民若知止得止须到物格节才说得故防直据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四句而断以此节为申知止节也
  此节申知止节其落法当云明德新民固必由知止而后得止然知止岂无所由而得止岂无其序哉观八条目成功之次序可识矣如此说下庶与章句不背
  言纲领而必提知止一节者恐人不晓得纲领所入首也言条目而必增物格一节者恐人以悬空求知止以直捷为能得不晓从条目循序求之也渭按章句用可得二字见意诚以下逐件仍有工夫非一知至而意遂无不诚之谓语类一条云大学看来虽止滔滔地说去然段段致戒如一下水船相似也要柂要楫即此意也诚意章总注云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两言尽之矣
  观章句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云云则此节为申知止节了无可疑自近世有从饶氏之说者以此节为顺推功效有宗或问之说者以此节为覆解上文而章句之本防晦矣于是有移知止物有二节以为格致之传者决裂圣经为害非小唯雨苍说得分明不但董氏之改本可以永废即朱子之补传亦可不用盖格物致知与止至善一滚释在邦畿章内元无阙文无待于补也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或曰治国平天下者天子诸侯之事也卿大夫以下盖无与焉今大学之敎乃例以明明德于天下为言岂不为思出其位犯非其分而何以得为为己之学哉曰天之明命有生之所同得非有我之得私也是以君子之心豁然大公其视天下无一物而非吾心之所当爱无一事而非吾职之所当为虽或势在匹夫之贱而所以尧舜其君尧舜其民者亦未尝不在其分内也又况大学之敎乃为天子之元子众子公侯卿大夫士之适子与国之俊选而设是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而不可辞者则其所以素敎而预养之者安得不以天下国家为己事之当然而预求有以正其本清其源哉后世敎学不明为人君父者虑不足以及此而苟循于目前是以天下之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而败国之君亡家之主常接迹于当世亦可悲矣论者不此之监而反以圣法为疑亦独何哉大抵以学者而视天下之事以为己事之所当然而为之则虽甲兵钱谷笾豆有司之事皆为己也以其可以求知于世而为之则虽割股庐墓弊车羸马亦为人耳善乎张子敬夫之言曰为己者无所为而然者也此其语意之深切盖有前贤所未发者学者以是而日自省焉则有以察乎善利之间而无毫厘之差矣【或问】
  雨苍曰八条目莫重于致知诚意以致知梦觉关也诚意人鬼关也此独结归修身者言修身便总格致诚正工夫在内也为本只是为齐治平之本可见修身为本即所谓明德为本非八条目独重修身之谓也约其语意犹云一切皆以格致诚正以修身为齐治平之本最结得完密
  渭按此亦是古大学之敎但有八条目无知止能得之说故言本末而不言终始以物格知至为知止之由意诚以下为得止之序是朱子将条目贴入纲领语非古时即有此义疏也
  【彦升按前人亦有以物格节为申知止节者蒙引曾辨其非今观章句修身八句确是第四节申第一节第五节申第二节以前四句修身齐家皆第四节中语而属明明德新民物格知至意诚皆第五节中语而属知止能得其意可见也然此特章句以条目贴纲领在古大学之敎只是覆解上文耳所以谓物格节申知止节者非古大学之敎所有之义疏乃是孔子既言知止一节而援古大学之敎法以实之见知止固有由而得止又有序也申只是实之之意】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无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修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盖亦本于此云【或问】
  答江德功书曰所厚者谓父子兄弟骨肉之恩理之所当然而人心之不能已者今必外此而厚其身此即释氏灭天理去人伦以私其身之意也必若是而身修则虽至于六度万行具足圆满亦无以赎其不孝不弟之刑矣【文集 当时有以所厚谓身者德功以书问故朱子答之如此】渭按此结上条目两节即申前结纲领之一节未之有也结得十分斩截其下不容增一语古本以知本知至二句连缀于此真是画蛇添足其为错简无疑而世或笃信之以为不可移易何也右七节为一章朱子以为孔子之言而谓之经愚谓前三节是孔子自言其所以敎人之法后四节则援古大学所以敎人之法以实之也















  大学翼真卷四
<经部,四书类,大学翼真>
  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翼真卷五
  徳清胡渭撰
  康诰曰克明徳
  东阳许氏谦曰明字即上明字徳字包明徳字
  大甲曰顾諟天之明命
  新安呉氏曰言徳则命在其中故释明徳曰人之所得乎天言命则徳在其中故释明命曰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徳
  双峰饶氏鲁曰静存动察皆是顾
  明命即明徳上明字却在顾諟二字中
  帝典曰克明峻徳
  虚斋蔡氏曰或以峻徳为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者非也盖明峻徳只就帝尧一身言故下文方説亲睦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今之言明峻徳者只可説其徳之明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却是正意若説出外便是新民境界矣
  峻徳是极言明徳之量峻如峻极于天之峻彦升按朱子以尧典九族既睦是尧一家之明徳百姓昭明是尧一国之明徳黎民于变时雍是尧天下之明徳真西山以尧典为大学之宗祖而首掲之以冠衍义一书是尧典首节与大学首章实相为表里也盖大学孔氏之遗书祖述尧舜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
  皆自明也
  虚斋蔡氏曰着此一句以别新民小注以为仁由己释之本文无此意观章句己徳二字尤可见
  渭按自明对明明徳于天下而言明明徳于天下即新民也上三引证明明徳下三引证新民中间不得不着此句以清其界限或以此句与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对非也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新定邵氏甲曰日日盥颒人所同也日日沐浴恐未必然内则篇记子事父母不过五日燂汤请浴三日具沐而已斯铭也其殆刻之盥颒之盘欤
  渭按此义虽小然必如此説方与日日又日之意相协当从之【彦升按大戴践阼篇武王有盥盘之铭而无浴杅之铭可见汤盘必是盥盘】
  欲新民未有不先自新者汤铭或重在自新然亦未始不可兼新民而传者防章取义以证经之新民则以三新字属民如放勲命契之意亦未有以见其必不然也自新即自明上文已有似不必再加提醒
  以新民为明明徳于天下经之所有也以明明徳为自新经之所无也经之所无愚未敢信
  唐诰曰作新民
  孔氏曰作新民者周公使康叔作新殷民也【周公当作武王】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余民染纣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或问】
  某氏曰解作字为振起义固不差解新民为自新之民理却未是观康诰之文首言文王克明徳至此乃以新民为结语正当与大学之明徳新民同説新乃已与新之非民自新也蔡氏书传解作新民为作新斯民又曰此言明徳之终也大学言明徳亦举新民以终之又陈大猷亦解为作新天下之民二家书传俱成于注文之后蔡沈又文公之门人皆不以自新之民为是盖公论也学者宜从之【四书辨疑 元人撰今逸其姓名】渭按康诰作新民下继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其后又曰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睯不畏死罔弗憝又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音的吊至也】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彞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由是观之殷民之恶内则不孝不慈不恭不友民彞大泯乱外则杀越人于货孟子所谓不待教而诛者武王方使康叔刑兹无赦而犹谓之曰自新之民无是理也然虽如此武王又恐康叔之专任刑罚以治乱民也故首以文王之明徳慎罚为训而告之以作新民盖欲康叔先尽教化之道以去其旧染之污必教之不改而后诛之也故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彞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孔传曰勿用以就汝封之心所安】然则武王命康叔时殷纣之遗风未变义刑义杀终不可废自新之机安在哉新字属工夫正是经文之新民当従孔疏或问解作新民者言当鼔舞振作以新其旧染污俗之民也洛诰曰明作有功益卦初九爻辞曰利用为大作与此作字意正同
  经之明徳新民字皆出于康诰宪章文武于此验其一端矣亲民之亲当作新更无可疑
  传引五新字专为经之新民而设而章句所解无一与经合者故阳明遂谓亲不当作新今熟玩康诰全篇知殷民实未尝有自新之机或问説较长朱子先成章句后着或问章句説偶不及更定亦容有之此等非大节目少为变通似不妨也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是新民之极和天命也新【语类】
  渭按先儒以虞芮质成之嵗为文王受命之年此説最有理传曰虞芮之君相与朝周入其境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斑白者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观此则其时文王之民可谓新之极矣天命安得不随之以新也哉【彦升按诗笺言大王聿来胥宇而国于周王迹起矣而未有天命至文王而受命言新者美之也笺不逺称后稷而近述大王者据诗本言周邦故以大王之迁岐而国始号周者言之也周本纪述虞芮质成之事云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故云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防虞芮之讼言称王非也言受命是也质成之明年伐犬戎又明年伐密须又明年败耆国又明年伐邗又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而有声之诗因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则谓受命在质成之嵗者信矣】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极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极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或问】渭按传六引诗书各有一极字在内盖圣人之所以明徳新民者无非至善不必专指克明峻徳为明明徳之极其命维新为新民之极也所引虽有浅深始终之次第然亦不可太泥极在古圣人用之者责成在君子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经首节章句云言明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此节章句云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自新即明明徳则此节为总结上七节不与皆自明也对无疑矣
  朱子以皆自明也结上三引书为一章释明明徳以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结上三引诗书为一章释新民然无所不用其极即止于至善防无偏指新民之理故不得不以盘铭为自新以通其义传者之本意恐未必如此今按此八节通是释经第一节故合为一章而以无所不用其极句总结上七节则盘铭之三新字亦不必专属自新矣右八节当为一章释经第一节【康诰曰至皆自明也释在明明徳汤之盘铭至其命维新释在新民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释在止于至善】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此以民之止于邦畿而明物之各有所止也【或问】雨苍曰旧谓第一节单説止字者非也若论诗中止字只作居字解与至善何涉若论传者引诗之意则以民各有所当止之地比物各有所当止之处所谓当止之处指至善言也朱子释知止止字云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与此正同引诗不重在民能止邦畿重在邦畿为民所当止之地此处未説到人去止至善只説物各有至善物犹事也若在人去止上説便碍下两节
  彦升按诗传云畿疆也笺云止犹居也王畿千里之内其民居安曽南丰云人于其所归赴则止焉商之盛时邦畿千里民所归赴也许东阳云王畿居天下之中四方之人环视内向皆欲归止于其地惟民之所止也笺但言畿内之民而曽许兼言四方之民者按殷武篇云商邑翼翼四方之极传云商邑京师也笺云极中也商邑之礼俗翼翼然可则效乃四方之中正也以是言之王畿首善之地四方取则有至善之象故引此诗以见人皆有当止之所【止居也所当止之地乃指至善】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云峰胡氏曰此传不特释止至善并知止能得皆释之故首引孔子之言曰知其所止而章句于下文亦以知其所止与所以得止至善之由言之
  渭按云峰虽未知大学无阙文而其言已闇合格致并释在此章之意矣读之快絶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熈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此谓知本【本当作止】此谓知之至也
  引文王之诗而继以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圣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厯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己而缉熈之使其连续光明无少间防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或问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