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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近指
无罪杀士章
见几而作自是保身之哲南轩曰非特士大夫当知见几而作之义抑将使有国者闻之悚然不可失士大夫之心也使大夫士懐去徙之心则国之危亡无日矣
君仁莫不章
孟子每对君辄言仁义盖为君身原紧要
非礼之礼章
执定如何是礼义便是非礼义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孔孟论人别有眼界 张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但非时中者皆是时中之宜甚大须精义入神始得观其会通行其典礼此方是真义礼也行其典礼而不达会通则有非时中者矣
中养不中章
贤父兄谕子弟于道其作用全在养字上养有工夫要耐烦弃子弟的只是耐不得乐只就父兄养子弟处见
人有不为章
有不为便见是人所共趋者而已独恬焉不趋识力俱足纔可以担持天下事 或曰按有为非可卒办若平时枯坐一室不讲求有用之学临事安能有为以此知不为处正是深于为也
言人不善章
言人不善只是心地刻薄鬼神且忌之矣
仲尼不为章
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恰恰是性之流行命之不已此是不为已甚隘与不恭未免甚矣 或曰此节是赞仲尼至徳处不是说仲尼平易道理只是个恰好少着意过了纎毫便是已甚蔡虚斋谓孟子此句最虚涵说得尽得之
言不必信章
必信必果便有非礼非义处岂所以语大人陆象山云义是个大世界必信必果是个小蹊径按陆氏说便想见学术偏全之别
不失赤子章
赤子纯一无伪到底至诚至圣亦是一个纯一无伪故惟大人乃能不失其赤子之心 郝京山曰赤子所以能为大人者全仗学问赤子之心自是忠信然未尝学问任率自便未可徒恃忠信耳惟学为要
养生不足章
到得送死时养生之事已毕舎此无以尽其力故以为大事
君子深造章
深造自得之后受享无穷颜子归仁曾子之至善子思之修道孟子之集义以慊心孔子之从心不踰矩皆是此光景
博学详说章
详说是审问明辩与博学总是约礼工夫博约虽对举却非两件博时约约时博循环无端孔颜一生功力在此二字 朱子曰约自博中来通贯处便是约不是通贯了又去里面寻讨个约某尝不喜扬子云言多闻则守之以约多闻了又要一个约去守他
以善服人章
服人一味取胜养字有多少熏陶鞠育之意在此王霸心术之异
言无不祥章
贤能辅世长民天地之瑞也小人以媢嫉之私肆其口舌或蔽之未用之先或蔽之既用之后甚有功垂成而阻之抑之无端惨祸覆人邦国史册中笔不絶书令人増慨
仲尼亟称章
夫子取本见圣心渊泉时出之妙与在川上意同声闻过情正耻其无本也耻者独知之疚务本君子自欺不得
君子存之章
几希谓所争不多人禽之分只在此处亦危矣哉庶民去之赖有存之之君子并庶民亦不沦于禽兽几希者何仁也义也在事则为物理在身则为人伦明物察伦由仁义行此所以成重华之世界舜存几希之力也 张氏曰圣人安行虽不待别加工夫然安行处无纎毫违错即工夫也自后世观舜以为由仁义行在舜当日自视未尝不战兢惕励故谓圣人不勉强可也谓圣人不待存之恐未也舜之授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独非存之之功乎况孟子本言舜明物察伦张子谓明察皆穷理皆寓工夫在内
禹恶旨酒章
存几希之脉列圣各举一事者皆忧勤惕励之事非泛举也禹在好恶上见忧惕汤在执立上见忧惕文王在视望上见忧惕武在不泄忘上见忧惕周公在思施上见忧惕君相一时事业几希万古精神各从独到处言之所谓前圣后圣其揆一也
王者迹熄章
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此孔子之所以存几希也孔子之道虽无往不存尤莫备于春秋春秋祖于易而通于诗书礼乐可谓五经之纲领故称孔子者必本春秋此孟子所以为知言也窃取其义便是孔子之忧勤惕励处 或曰义字从古今人心不容冺灭蒙昧处见之窃取是孔子就人心提挈出来却増减分毫不得孔子自言吾之于人谁毁谁誉即此是义即此是春秋
君子之泽章
予私淑诸人便是以存几希自任私淑就自心独得处看心见孔子凡见孔子所淑之人皆孔子也孔子于文王为闻知非得于吕散心有真文也故自信在兹孟子自淑孔子非得于人心有真淑也故自任愿学
可以无取章
两可之事贤者不免有伤可以无即寓可以内精义之学于是非可否毫厘不容差忽处正须精择
逢蒙学射章
端人也取友必端此千古定案羿之罪不在知人之不明全在立身之不端 程子曰孺子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师耳若国之安危在此一举则杀之可也舍之无害于国权轻重可也何用虚发四矢哉
西子不洁章
倐忽之间一不洁而美者失其美一斋戒而恶者掩其恶正所谓罔念作狂克念作圣人乌得不惕然自省
天下言性章
性亦难言矣离已然之迹则无所据以自见若恻隠为仁之端羞恶为义之端辞让为礼之端是非为知之端此是已发见者即性之故也却无不顺利若残忍之非仁无耻之非义不逊之非礼昏惑之非知即故之不利者也利是不假人为而自然者故者以利为本乃指言故之可以言性处与上句非两层禹之行水不是比喻言禹顺水之性为知之大以例人循性皆当以利也天与星辰之故亦只是利而已 禹之行水疏瀹排决拮据无限最古今来第一等难做的事而乃云行所无事谓其顺水之性而非凿也凿便害性乃知古来几个大圣人创非常之原者总是因天因地因人何尝自作意见因则为大智凿则为不智行所无事四字亏孟子拈得出
公行子有章
不以与言者为荣独以不与言者为简是小人亦知重君子故以一礼字折服他意虽倨词却平
以其存心章
人惟无以处心故横逆之加则常为物所使君子曰此物奚宜至哉谓我必有以致之耳遂不尤人而切自反此心所以能泰然于天下又何患焉与人并处而独免于患此所以异于人也 少墟冯氏曰曽子说犯而不校孟子又恐学者泥其辞不得其意徒知不校不知自反故又有三自反之说果能自反则横逆之来方自反不暇安有工夫去较量三自反正是不校处或谓孟子三自反不如颜子之不校误矣
禹稷颜回章
禹稷能为颜子人或信得及颜子之能为禹稷当于何见之愚尝为之说曰禹稷仁覆天下者也颜子天下归仁者也总此一件生活乐则行而忧则违夫岂有二焉故曰禹稷颜回同道
皆称不孝章
匡章免于不孝者其情已可悯其心犹可哀圣贤观人超于世俗之外所谓众恶之必察焉 或曰古人于君臣朋友之交到相离时固是不得已然犹之可也惟父子则无絶道当防其端慎其微至如石碏李璀之事则又当别论耳
曾子子思章
曾子子思品格一般而为师为臣则有异焉者矣凡异而同者皆道之全者也异为真同同为至异见异于同乃可辩道见同于异乃为见道 或曰此章当与禹稷颜子章参看彼言出处同道此言死生同道皆在平时异处看出同处故曰易地皆然
王使人瞷章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是实见得尧舜与人同人自异于尧舜耳 新安陈氏曰尧舜与人同之说与人皆可以为尧舜之说相表里但其意包涵未尽使储子再问难孟子必倾倒尽发之矣
富贵利达章
富贵利达之人全是为享妻妾之奉安得有见而羞羞而相泣者乎果有此当必令求者之自为羞泣而爽然自失矣 张氏曰求字上加所以二字千态万状皆在其中却形容不尽古今殉富贵者多矣岂独齐人哉
上篇专言仁政者八章下篇言圣贤道统传授者九章余皆修身接物事亲事君之道总之皆所谓学也
卷十八
万章章句上
舜往于田章
大舜一生心事孟子以怨慕二字括之怨慕二字不宜分析看慕即含蓄在怨内如穷人无所归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是孟子设论以推极其心摹写徘徊自问负罪引慝一段笃挚情况正所谓怨慕也怨非正情之发然怨而慕则大舜之独见精微处圣孝所以淋漓千古耳 存疑曰怨慕二字相因方未得乎亲时则怨慕两字俱当用及既得乎亲时只当用慕字故孟子告万章始曰怨慕终只曰慕
娶妻如何章
孟子只欲发明圣人处变之心故就事论事如此真西山云使有是事处之不过如此真善读书按四岳荐舜曰烝烝乂不格奸益之称舜曰夔夔斋栗瞽瞍亦允若则舜之为庶人已能顺其亲使不至于奸矣况尧既举而用之使百官事舜于畎亩之中岂容象得以杀兄而使二嫂治其栖乎孟子当日不辩万章之失者盖不能一一辩世俗传讹之迹直有以发明圣人处变之心务使学者得圣人之心以维天理人情之至则其事之前后有无皆不必辩矣故程子云学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
象以杀舜章
封之以示爱弟之意又着他不得有为使与民相安正所以全其亲爱真是仁至义尽 姚江王子曰象祠独延于世象之不仁盖其始焉耳又乌知其终之不见化于舜也孟子曰天子使吏治其国象不得以有为盖舜爱象深而虑之详所以扶持辅导者周也
盛徳之士章
臣父臣君之论是即无父无君之流也战国时人心不正其邪说如此虽云野人之语不得不据事据理而明辩之以为天下后世立防 或曰舜之慕亲是至情欲尽至情而以尊养将之则生平思以报亲者于此独至所以为孝子之至引诗以永言孝思为证指其思也正言其慕也下引夔夔之敬是也
尧以天下章
何以见为天之所与第观之民之所归而已天民一理天实以民为视聴从来得天下者未有以刼制百姓攘夺神器而可称为天与者此章虚翻实证却是确然不易之理 顾泾阳曰此章问答甚竒善读书者当会其意尧以天下与舜典谟记载经孔子删定何须要问万章亦见得做此事非薄其子而厚他人或以为可得而与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取以为可得而取则亦将以为可得而夺与而取顺也犹可言夺而与逼也不可言故特寻这个话柄做个疑端孟子答得却又大竒只说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恰着万章心事于是万章就不能二字反复分剖一节痛快一节直发出天地间至当不易的道理阐出古今来未经人道的议论然后知圣人心事真如青天白日揖让征诛都是一个道理流出即好事者何得执禅继征诛妄肆雌黄
至禹徳衰章
古初之世天地之功未成万物之用不备有为君之艰无为君之乐但得其人焉以付之直释负耳夏商以后势已大定而故迹可循中庸之主可以托旧业取成功使天下之人藉先恩以奉后主亦与以所安也孔子谓禅继之义一孟子谓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总皆以为天下耳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正是尧舜以来相传心法便是得天处是与子即与贤也凡不是人为处便是天天与命总一様在天为天着落于人为命与贤与子分明尧舜禹为之实莫之为而为舜禹启之受天下分明舜禹启致之实莫之致而至自然之谓天一定之谓命孔孟识透此道理故平生每以天自信省了多少怨尤彼逆天而衡命者徒自行险恐终难徼幸耳 少原余氏曰义字虽就天命言却要见古帝王穷理达天有天下而不与的气象又须知继之与禅事殊道同注圣人岂有私意一句暗照传子非徳衰意
割烹要汤章
伊尹圣之任者也在畎亩则道在畎亩在君民则道在君民乐道行道不作殊观然非乐道不能行道必亲见尧舜者方是真能乐尧舜者也从古圣人通已于天下而公计之我贵也曰天以我司治理也我贤也曰天以我任教化也在彼者皆吾事在我者皆物所待也身无独身事为通事常合天地以为心此为伊尹而已矣 或曰挞市之耻纳沟之痛正是伊尹觉处况伐夏救民前此未有举世梦梦独尹见到无毫发疑虑故谓之先觉此却在人微渺处识得透所以担荷天下绰有余裕若泛就解悟上说孔孟皆是先知先觉皆可谓之以斯道觉斯民与伊尹时地不相切
孔子于卫章
战国游士往往失身匪人以干进故多以丑语污及圣贤孟子谓好事者故为此说徒乱人聴闻以行已私耳凡事有闗于名行者不得不辩于卫不主弥子于宋当仓卒时必主贞子不主痈疽瘠环自明 南轩曰圣人非择礼义为进退圣人之进退无非礼义礼义之所在固命之所在也此所谓义命合一者也
自鬻于秦章
为百里辩悞只就其知几之智而推其相秦之功以见其贤必无干主自污之事此论世之道也
此篇书九章多口传无据孟子却都按事考时究情搜理一一有征看辩尧舜禹处便消天下后世簒弑之祸辩伊孔奚处便遏天下后世污辱之风其于世道人心维系最大
万章章句下
不视恶色章
天下事以力成以智起开局时见的小了收局如何得大故孔子之圣全在智智是见得彻圣是行得到智圣非有先后孟子恐人以始终为先后故又以巧力譬之盖力之所至巧之所中一时并用者也此证智之所以妙于圣处孔子独为圣之时其以智定宗乎易曰干以易知坤以简能知以虚而每大能以实而每小地利之所作者用天固不尽也三子力用者矣坤道也孔子备于智用干道也 几亭曰时中贯彻人伦仕止久速不过事君一途说事君不过进退一端耳孟子特指其最显者明圣之时非偏就仕止久速言 或曰孟子论孔子仕止久速各有可以二字孔子则曰无可无不可
周室爵禄章
恶其害己皆去其籍便见今之诸侯天子之罪人也王者制爵从天制禄从地度量起于庶人而自吏之至下者始下士代耕之义明然后卿大夫之义皆明虽天子诸侯亦皆代耕而已易曰君子以施禄及下享大奉者有大责茍为无功于民则是不耕而食于义无处也 或曰周制封建井田相为表里封建上制下者也爵禄之籍废而百里七十五十之制不遵有诸侯而拟王畿者矣井田下奉上者也经界之籍废而上中下农之田不给有履亩而税什一者矣上则僣乎君下则剥乎民以强干弱枝之法卒成小加大众暴寡之势周制虽畧有可言而列国分争王室不振孟子盖感慨系之矣
友其徳也章
友也者友其徳也友徳自然不挟惟不挟乃称友徳孟献子费惠公尽可矣至晋平公亦可止矣然终于此而已矣必如尧以天子而友匹夫方是友徳之极致处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尧舜是也尊贤之义同于贵贵仪注自此始或又有说焉贤不可以亲贵枉己求合反失其为贤贵正可以亲贤当务为急正成其所贵此固各有攸宜也 或曰天为民立君非贤谁与相助为理友徳正是上承天意下抚百姓处天位天职天禄皆当与有徳者共之不则四海困穷天禄永终矣孟子将尊贤颉颃贵贵皆天也非创见臆论也如此方见友徳关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