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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近指
不见诸侯章
孟子守不见诸侯之义不迫不可见也不先不可见也古人尚有迫而不见者是虽已甚然千载下君贵士贱波流难砥宁有此几人已甚者孟子学深养到便不肯负意气相矫激故引孔子一段向使阳货不先断不轻见不独明不为己甚亦可明不见诸侯之义也曾子子路皆守孔门家法故深鄙乎胁肩谄笑未同而言之人养与守不同干木泄栁严而隘孔孟和而大当时无不见诸侯之士无不欲仕之人孟子云不由其道而仕者钻穴隙之类也愚亦云以顺为正者胁肩谄笑之类也不能学孔孟不妨以干木泄栁为法 鹿伯顺曰君子之所养可知已最耐咀嚼这君子便说自已意若再指两贤其味反浅
戴盈之曰章
益之大象曰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既知非义便当速已岂容姑待待之一字从来悞事病根 张南轩曰士之持身于改过迁善之际而为盈之之说则将终身汨没于过失之中人臣谋国于革弊复古之事而为盈之之说则终陷于因循茍且之域故仁知勇三徳缺一不可
夫子好辩章
正人心是主意不得已是神情厯观世道之乱孰非人心之不正为之圣贤之救世者一时难于一时禹平土奠居以定人心周公驱害除残以悦人心孔子明刑勅法以惧人心周公难于禹孔子更难于周公孟子既无君相之位又无春秋可书而杨墨惑乱人心甚于遄代孟子欲以辩息之而使人心归正益又难矣曰不得已真不得已也恐一人不能挽回而望于能言距杨墨者是何如神情耶孔子惧作春秋孔子之不得已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孟子之不得已也圣人复起不易吾言孟子直把先后担子一身挑起甚矣其不得已也 朱子曰见诸圣贤遭时之变各行其道是这般时节其所以正救之苦是这般様子见圣贤是甚様大力量恰似天地有缺陷处得圣贤出来补救周全过得稍久又不免有缺又得圣贤出来补救真有开辟乾坤之功 薛敬轩曰乱极复治惟圣人有道以持之使不至于倾如尧之治极矣时当衰也有舜则能持其盛舜之治极矣时当衰也有禹则能保其治使尧之后无舜舜之后无禹则鸣条牧野之事不待后世而后见也乃知治乱盛衰相寻无端者理之常然或当衰不衰当乱不乱者则圣人斡旋造化之功也 许东阳曰孟子此章答好辩之问而孟子之辩专为杨墨而发则易乱为治全赖人事而回气化武王周公诛纣伐奄孔子作春秋则以人事而救衰失所以孟子亦于衰失之时辟杨墨以回气化正人事也此正圣贤参天地赞化育之功读此章当如此会集注之意
于陵仲子章
举世皆贪而有一廉士出焉岂非祥麟瑞鳯哉但恐不近人情实有行不去者并其廉非耳如仲子原无兄之居母之食则于陵自是髙节乃有而避之欲成一不居不食之廉究竟果能不居不食乎人必尽人伦而后可以议名节无论不能如蚓即使如蚓而避兄离母亦恶能廉天下自有中庸之道知廉勇艺不能以礼乐文之祇一曲士耳于陵之节苦首阳之节甘全在人伦上定案 或云恶能廉只说不能成就他底廉不是说不能为真廉也前后只此意反复诘应蚓而后可犹言信如仲子之操必蚓而后可焉有人而可同于蚓者哉鹿伯顺亦云非要他若蚓言人做不得蚓孟子最爱是廉字怕被不通人跌倒反为贪夫借口故为此辩非好恼陈仲子 余少原曰仲子事不必远引只以鲁叔肸事断之则其论定矣春秋鲁宣十七年书字弟叔肸卒胡氏曰称弟得弟道也称字贤也何贤乎叔肸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兄弟无絶道故虽非之而不去也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终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为通恩也论情可以明亲亲言义可以厉不轨所以取贵于春秋以视仲子何如哉兄无悖逆作乱之大故而仲子去之惟恐不远愚故曰其论定矣
此篇言出处之道言政言廉皆闗世道人心无处非学
卷十七
离娄章句上
离娄之明章
从来治天下者俱不能离仁政然必本于先王以先王仁深而智周所事得其全后世无以踰也因之则逸而有成不因则劳而罔功且播恶于众矣道揆是先王心思所竭而继者以示天下后世臣民共为遵守者也上失其道矣下有能守其法者哉犯义犯刑无礼无学环视吾民非民也贼也为之臣子者又不能陈善闭邪以匡扶其方蹶且谓吾君不能是以贼而贼其民者也国之丧也可立而俟矣 唐虞之臣师师三代之臣謇謇衰周之臣泄泄战国之臣沓沓嗣是之后沓沓成习极重难返谓之贼三字令人惊愧无地 朱子曰恭与敬大槩也一般只是恭意思较阔大敬意思较细密责难之恭是先立个大志以帝王之道为必可信必可行陈善闭邪即是做那责难底工夫
规矩方员章
圣人人伦之至只是完得一仁字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尧正是仁处正其至处也君不法尧以治民便是贼其民臣不能法舜以事君便是与君共贼其民民受贼不过则身弑国亡身危国削何事不有与上章贼民兴丧无日矣同意治民法尧事君法舜是不肯以第一等人让人即愿学孔子之意 或曰仁即人伦中肫恳不容自已处孔子虽兼说不仁却是望人专向仁上去若不法尧舜舎这仁趋那不仁便有下文不仁之祸
三代之得章
废兴存亡总决于仁不仁出此入彼间不容发彼恶死亡而乐不仁真醉生梦死者耶自不保四海以至不保四体见所有之物无一可保不仁之祸亦烈矣哉
爱人不亲章
未尝爱人未尝治人未尝礼人而有不得者其求已犹易至不亲不治不答而一味自反絶不尤人便是配命之学此身自足管摄天下 或曰天下归只是身适得其正虽正而不敢自以为正到天下归却仍是反求一念惟日不足与天下相流通若将天下归作身正完满处便非
人有恒言章
言天下国家便有身在正使有天下国家者瞿然思修身之为本
为政不难章
借巨室以拨动四海此中妙有机縁不得罪三字有作用慕字从感动上来
天下有道章
人当顺有道之天不可安无道之天故借涕泣一事提起当时之耻心而激之以师文王文王总不离好仁仁不可为众一句是通章主脑耻字是精神 苏氏浚曰通章重责诸侯自强非谓景公能顺天而今之诸侯为逆天也况齐非弱小腼颜女吴亦非顺天之事盖景公不能自强故虽以霸国之余不能不受吴命今诸侯不能自强欲免人役必不可得也
不仁与言章
今试语人曰汝安危利菑而乐亡必无人肯自认者然迹其所为竟无人焉肯勉之于仁皆自侮自毁自伐之事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或曰可以二字盖水之可非孺子自可之也孔子不是解说孺子之歌乃就歌指点道理出来提醒后人只在自取二字上孟子引此直将世间利害源头分明说破见不仁之祸不可归咎于天自字生下文数自字全要人反身猛省转祸为福
桀纣之失章
欲与聚而恶勿施所谓仁也仁矣而民有不归者哉归则不待驱况诸侯皆为之驱易于致王者莫过此时万不可失此机会兴言及此热肠欲焚恐人不激发又危言以惕之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极言为仁之不容缓 鹿伯顺曰眼见人家驱将民来无人为汤武到底只落个大家一齐溺耳七年病三年艾喻妙极艾要觉病时用而既病便等不得三年故须无病时畜艾
自暴自弃章
安宅正路是指点人生最真切处弗居弗由所以可哀静言思之居仁由义从古来除了几个大圣大贤大儒鲜不有愧色焉自暴弃者固不独专在下愚也此孟子最策励人语一念不仁一事不义便是自弃自暴陪说 南轩张氏曰仁言安宅谓其安而可处义言正路谓其正而可遵是二者性之所有也旷之舎之以自絶其天性不亦可哀乎
道迩求逺章
事即道中之事天下虽大总是为子为弟人人皆孝子皆悌弟便是唐虞世界故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虚斋蔡氏曰孟子所责不在天下之人乃在为天下之人及思以道术易天下者此意最要看明白
下位获上章
获上信友悦亲总一诚流贯其真实无妄曰诚其纯粹以精曰善明乎善即诚也至诚自思诚而至于诚者也思曰睿明善根源全启于思思诚正诚身下手处所谓尽人以合天也孟子所受于子思者其真传在此 或曰诚身属在悦亲是步步递下来的文法其实各项俱本于此诚者所包者广不止悦亲一事明善即诚身工夫不是两平说话思非悬空只在君民亲友实地做工夫令彼此各得一诚孚契人尽天见如舜之底豫黎民从欲便是尽人尽物的道理便是天道通章重思诚上
伯夷辟纣章
二老归文王谓其能养天下之老非为一身就其养也天下第一流人非王政收不得故曰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必为政于天下
求为季氏章
战国时莫不髙善战者之功孟子独治善战者之罪谓不导其君行仁政而一味惨杀即服上刑矣一人之命岂足偿盈城盈野众多之命乎不能不令人思汤武耳 和靖尹氏曰汤武之征以正伐不正救民于涂炭也战国之战以乱益乱残人民耳而求富之为之强战是何异于助桀而富桀也
存乎人者章
知言以知人似无遁情矣不知言犹有假惟眸子最真还是父母生时原物听而即观形迹疑似之间断不胡涂令他瞒眛得去此更是孟子冷眼 或曰凡人良心丧尽虽工掩着眸子却迫忙里将胸中邪正迸露出来如何不先从胸中省察克治使终身有瞭无眊驯至根心生色睟面盎背的地位须识得孟子欲正人心意
恭者不侮章
无不侮不夺之实却要邀不侮不夺之名人一不顺便露出本情到底假不去 或曰惟恐不顺是欲人顺己以掩侮夺之实成恭俭之名正见他当境护惜一段隠曲处到底败露出来如何伪为的
男女授受章
道与权非有二也若舎道行权尚可谓权乎权所以济礼之变则权乃所以为礼孟子以息邪说援人心之溺以行仁政援人生之溺正时时以道援天下黙运其权而不以告人者也必欲枉道徇人则是以手援天下矣
君子不教章
古人多有义方之训父何尝不教其子此云易子而教盖虑其相夷虑其责善是为中人以下者立论非一定条教也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谁实养之哉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又谁为劳之哉
事孰为大章
守身以事亲此千古定案也盖父母期于子欲无不全无不安自身而往凡与身相属者皆欲使固存以奉其身此父母者之心也身守则无不能守父母无穷之意安矣故曰守身守之本也曾子守身事亲正在以志养亲上见得饮食虽云细事要看数必字真以已心亲心联贯为一无一念不在亲无一时不在亲分明是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凡继志述事锡类不匮皆在其中故曰事亲若曾子者可也他人未免有愧色矣
人不足适章
格君心全本自已心上来感格在平日开导在临时亦非全无人适政间也彼人适政间者信而后谏亦能奏格心之益道理要活看 嘉善陈氏曰惟良医治人身之病人病各殊识其何患治以何方与人变化是为良医格心者义凖诸此心一而已非一也乎哉不明所非将焉用格
不虞之誉章
毁誉非圣人不能无也欲誉则誉故多不虞欲毁则毁安问求全史册中心迹相蒙而情实未确者被此悞不少 或曰说个有不虞之誉见令闻广誉施于身不烦图度自然而至欺世盗名声闻过情君子耻之说个有求全之毁见士憎多口不必求白横逆且三自反何况于毁诗云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语云玉可污而不可碎毁初无损于我也总要人自修无阙不宜较量毁誉意
人之易言章
凡易言天下事者动而招尤甚则身名俱丧惜未早经惩责遂至悔不可及书曰惟口兴戎易曰囊括无咎可不慎诸
好为人师章
易曰君子以虚受人好为人师全是一个自满
正子之齐章
乐正子何人也而从子敖故曰子亦来见我克之罪不待其辞之毕矣
谓乐正子章
徒餔啜三字亦甚严厉正子何至此 郑氏晓曰孟子不与子敖言正子乃从子敖来乌在其师孟子乎是时孟子在齐子敖使鲁正子自鲁从之至齐孟子称正子好善未有不能恶恶而能好善者或孟子切责之后改悟而进徳也 或曰正子善人平易之过急以见师为意遂不暇计从人之非孟子责备之意谓师可以不见而匪人必不可从耳
无后为大章
汤武之君臣大舜之父子稍有一毫私意其间如何能行得去君子以为犹告也却为后世之妄行者立案 朱子曰以事理度之意其未及告而受尧之命耳其后固不容不告而遂以归也
仁义之实章
泛而言仁言义言智礼乐未必觉其即在事亲从兄之中然其实却在此实者根本之谓也本立道生事亲从兄之念岂有尽境实处涉虚触处削色矣 少墟冯氏曰手舞足蹈不是分外讨这个乐只是复还那孩提稍长本来爱敬耳孩提稍长时其爱亲敬兄真是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何曾有丝毫情识安排此方是真乐故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
天下大悦章
不可为人不可为子欲不尽事亲之道能乎哉然事亲之道到底是尽不完的即天下化父子定人自见其底豫见其化且定舜只尽其为人为子者而已矣 鹿伯顺曰孝不止是无不是的父母而已要把这様难转的父母转到是处此处多少苦心妙用纔叫做尽事亲之道所以晓然感动天下大字全在天下上取
离娄章句下
舜生诸冯章
舜文合符合在志上于作用各别处见其心源之合揆亦揆其志也舜之前文之后凡有一圣人出焉莫不合符所谓南北海千载上下此心此理同也子静早识此消息所以为直接孟氏之传 少原余氏曰念头发动处属志行出来便有过不及脗合为难舜文自相符合者即中节之节也合字不在事迹上见只就舜文所行上见其心源彼此无间不为时地所拘盖理之极至处不容有二也
子产听政章
举国听政无不可为以乗舆济人为美事所以云惠而不知为政政自有体不令人喜不令人怒此谓王道平平
君之视臣章
战国时君礼臣忠邈乎不可覩矣故只举相报之情以激发齐宣使善遇其下盖进谏之道或婉或直妙在言下斟酌安得有一定教条 或曰孟子此论乍听甚骇人徐而思之盖与闻诛一夫未闻弑君之说畧同大意尤与书泰誓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二句相表里非孟子创论也论卿则言易位论服则言寇雠无服危言抗节非孟子不能要之皆欲成就齐王且以为万世戒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