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孚斋云此段统论一章最警策何可去也诚然诚然
  中庸
  善读者玩索而有得焉
  玩索二字须要自家体贴得盖必虚心涵泳切已体察至于书中之意皆如出于吾之心书中之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然后为玩索而有得然后终身用之不能尽【云云】
  至于以下四句孚斋所存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此三言者大槩欲人知其皆出于天而备于我也若非其出于天而备于我亦难以责人之必行矣
  仁者人也【一条】
  自亲亲以至仁民爱物皆仁也而亲亲为大自尊贤以至悌兄敬长及处事应物之各得其宜皆义也而尊贤为大尊贤之大者以其最要而在所先也若非以其最要则君臣之义为大矣
  存疑有说较胜
  或生而知之【一条】
  章句以其分而言以其等而言又下节云通上文三知为智三行为仁则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其说似不一此有一大理可以折断之盖上节章句曰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则分明与下节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于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其理脗合无间止此一说尽矣而下节好学之知力行之仁知耻之勇皆以其分而言者也此自正大明白非他说可得而紊其曰以其等而言又曰通上文【云 云】乃其余义盖朱子析理之密见中间又有此一义在不容己于是为后学并道之耳前所钞第四条即此意但彼为简要而此则详明耳
  其次致曲章
  诚者性之全体也曲者善端发见之偏处是一偏之诚也曲能有诚则自一偏之诚充之至于全体皆诚也所谓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而至于仁不可胜用矣
  所谓以下孚斋谓是引证不可省
  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
  如我能尽诚以孝其亲则我既成人子矣且有以致其亲于允若而自有以成吾亲焉吾能尽诚以忠吾君则我既有以成人臣矣且有以置吾君于无过之地而自有以成吾君焉所谓道亦行于彼者如此此段原与前所钞第一条之尾相接孚斋谓解书以得证始明
  敦厚以崇礼
  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都是相反而相应说广大大也精微细也致广大者未必尽精微他却又尽精微极髙明者多至于虚逺而欠平实仔细他却又道中庸涵泳乎其所已知者或只守其所已知他又却不以是自安而日知其所未知天资纯一朴厚者或不谨于礼节而一循其性地之自然而无检勘他却又于节文则日谨其所未谨盖道体一大一小得其大者或遗其小力于小者又或不及其大故如此立言以见必两致其功方为周至
  初看集注前段只以存心致知分属道体之大小似未有此意及观后段注盖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云 云】则知此一段自不可无向以卤莾失之繙阅者于是乎有功矣
  或说朱子未是圣人【云 云】圣域者也
  此一条孚斋谓可省
  是故居上不骄
  朱子此说所救甚大下文又以扬雄所言者为是占便宜法故终被他误又云若到舍生取义时又不如此论其所救又甚大
  此与前所钞第一条之尾不専谓黙足以容也句相接
  论语
  巧言令色鲜矣仁
  巧言令色有所为而然也正顔色而近信出词气而逺鄙倍是在我朴实头工夫无所为而然者也有所为而为者人欲也无所为而为者天理之当然也
  子禽问于子贡曰
  子禽所谓与者是有人情意若子贡言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则是出于时君之敬信就问而非以此为徳矣
  吾十有五
  夫子此章之言多是为学者设意不重自然上已见前所钞孚斋云自然之然恐是叙字之误
  林放问礼之本
  大哉问此问自是大何也本之一字已该了全体在其中是问不其大乎夫子正厌当时之文胜而忘本尝反时人之论而欲从先进今放以是为问正与夫子之意不期而合夫子故不觉徤羡之
  蒙引又有一条已见前钞亦与此意同而彼条之说觉更莹且训注为顺
  王孙贾问曰
  王孙贾只用奥灶二字来限夫子所答夫子特出一天字而奥灶皆卑矣片言之间非特有以屈奸雄之喙抑亦有以折奸雄之心
  何患于丧乎
  若是圣人天地要穷他也不得【云云】
  已见前钞孚斋谓此条可省
  人之过也各于其党
  于君子之过厚过爱处看便可见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于小人之过薄过忍处看便可见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放于利而行多怨
  若放于义而行未必无怨于人但识道理者亦须道他是抑虽有怨者亦不足恤矣
  虽非正意却正论也存之宜矣
  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方其随事精察而力行之时未尝不以心也而曰索理于事何与盖斯时也事显而心晦也及其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是时亦未尝不着事也而曰取理于心何与盖斯时也心举而理随也
  子在齐闻韶
  夫子于此盖其心可得而知神可得而防而口不可得而言言不可得而尽也故只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
  若论文辞无分晓我也相似人
  孚斋云莫字只是得无意若解作无分晓如何去得煦谓此三字或虚斋方言亦是得无之意与
  子疾病子路请祷
  祈祷卜筮之属皆圣人所作至夫子而后教人一决诸理而不屑于冥漠不可知之间其所以建立人极之功于是为备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
  胡氏曰夫既能矣不自以为能可也而又问于不能既多矣不自以为多可也而又问于少彼不能与少者将何以益我不几于伪以下人者乎是不然惟善学者志不倦心不盈一言之不闻一义之不知歉然如饮食之不饱此何所为而然哉诚以道无量理无极而事无方也
  顔渊喟然叹曰
  此四句只言夫子之道无穷尽无方体总是形容未见卓尔也下文也未说顔子用力处只是言夫子之教用力处都在欲罢不能上
  子在川上曰
  不舍昼夜舍字去声读为舍者误见离骚辨证上第七板云与次舍屋舍之义同为止息也
  孚斋云集注舍上声义亦本长岂可舍集注而从离骚也煦按张华励志诗第二章曰逝者如斯曾无日夜嗟尔士庶胡宁自舍亦作去声读尤为可据蒙引补集注所未备耳
  升车必正立执绥
  范氏曰正立执绥则心体无不正而诚意肃恭矣盖正立可见其心体无不正执绥可见其诚意之肃恭分贴未为不是
  顔渊死门人欲厚之【至】回也视予犹父也【云云】吴仲珠曰此数句皆以发上文不可之意 须看不得二字盖谓厚之意我固止之彼固不聴而为之至使我不得以礼处汝谓之何哉
  防尔何如
  曾防言志一段若仔细体认令人消得无限利禄鄙吝之心防见得这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一不周匝处触目都是这道理其曰【云 云】者特就眼前触景一事而言非専以此为乐若専以此为乐则不足为防矣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
  朱子曰辄若用孔子孔子须先断约如此方与他做以姚崇犹先以十事与明皇约然后为之相而况孔子乎
  或曰以徳报怨何如
  以直报怨全不怨人待之已极厚了如当赏则赏不当赏则不赏道理至此方为中亦至此为极以徳报徳但凡可为他着力而不害义处都为他
  以直报怨已见前钞以徳报徳此条兼备
  子曰莫我知也夫
  不怨不尤则不责之人而责之己下学人事则不求之逺而求之近此固无异于人而不骇于俗矣人亦何自得而知之也邪及其上达而与天为一焉则又有非人所能及者此所以人莫之知而天独知之也
  子张问行
  蛮貊可行则近者可知州里不行况于蛮貊乎行举其逺见其无不可行也不行举其近见其无处而可行也孟子言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一様语意
  首四句已见前钞以下孚斋所存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
  盖即是老安少懐使物各得其所之理
  季氏将伐颛臾
  据下文相夫子逺人不服而不能来也分明是颛臾不服
  此系夫如是一条之尾与说起二字相接上文已见前钞
  陈亢问于伯鱼曰
  伯鱼之答陈亢辞气尽好不忝为圣人之子矣岂真不才陈亢始终之言都是俗夫之见气象霄壤
  女闻六言六蔽矣乎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之类正所谓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者也 六蔽俱在不好学之后若好仁等而又好学则无此蔽矣 学谓效之师友之言行求之方册之记载皆学也此章可与直而无礼则乱章参看亦与孟子非礼之礼非义之义意同
  小子何莫学夫诗
  皆据诗言【云 云】而见其当学以学诗之法为圣人意者非也
  子路从而后
  提长防之节引起君臣之义者因其所明以晓之也
  仲尼焉学
  公孙朝之问亦只见孔子于礼乐制度之类无所不通而不知其得之于谁耳子贡亦只如此答他何暇论到道统去处
  此蒙引第二条之尾新安以为列圣道统传在文武文武又传在孔子故辟之如此
  孟子
  序云氷与水精非不光
  水字读不可读作水精也有水晶无水精
  孚斋云此水精即水晶古字通用正韵晶下云水晶亦作精若作冰与水冰则可与玉比水无成质何可儗乎
  煦窃谓蒙引辨析甚精考据甚覈而亦有千虑之一失乃虚斋过用其心之故敢因孚斋之辩而附记一事于左
  齐宣王曰齐桓晋文之事
  齐宣王名辟疆辟音壁疆渠良反 许东阳曰集注作【云云】
  煦按元注辟音壁与必益反同正作辟除之辟疆字渠良反与巨良反同亦作强暴之强此于上下音义初无不协则所谓辟除强暴者朱子既有定说矣许氏之说已为赘词蒙引乃谓元注不分晓而误以壁音为开阖之辟又惑于许氏两可之说而欲从其开辟封疆之义何也汉张良孙亦名辟疆晋平北参军有顾辟疆古人多仿效先辈如司马相如慕蔺相如而名其名之类岂张顾二人亦欲开辟封疆而名此邪愚谓依朱注以辟除强暴为正
  填然鼓之
  鼓字非虚指战士言也
  孚斋云鼓字当活看盖鼓非指战士之字乃指战士也
  五畆之宅
  五十始衰非帛不暖 王制曰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惟孟子以为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饱大注本后篇【云 云】此孟子自防也安得偏据汉儒之王制
  鸡豚狗彘
  麋鹿之大者豚彘之小者
  孚斋云麋鹿是两种观月令可见煦谓蒙引所云本前章顾鸿鴈麋鹿之注此自朱子失之虚斋踵其说耳
  刺人而杀之
  则其所移特民间之粟而已【注】此一句是朱子以孟子之言照出见上文所谓移粟者是民粟耳初间读移其粟于河内亦谓是在官之粟移将去及孟子涂有饿莩而不知发方知只是民之粟愈见惠王之不得罪岁而其惠之小也亦甚矣
  为其象人而用之
  按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是欲孟子教之也今孟子但直斥其虐政之杀人而终无一言以教之何与盖斥其虐政之杀人者是欲惠王之除其虐政而更施以仁政也此即其所以教之也况王政之详已前告之矣上章所【云 云】是也今惠王既是安意以承教则宜急改此等所为矣不然虽有仁政将何施乎古云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盖除害则兴利也孰谓孟子之终无以教惠王邪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况以堂堂千里之梁
  于我心有戚戚焉
  正被孟子见牛未见羊一句打动了使得他前日见牛觳觫之光景宛然如在目要见得此心不从外得意依旧是前日之心复作岂待外假反而推之在我而已
  则王许之乎
  推广仁术则仁民易而爱物难 此仁术犹言仁道不必与上文一例看为上文有难处者故术字重此则泛言耳 一说只是上文仁术但是推广出去更无难处善处之说矣此说为正当
  孚斋云仁术只一様后说为是或两存之愚前所钞止取前说
  诗云刑于寡妻【云云】
  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也不推恩无以保妻子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
  彊为善而已矣
  愚意太王之为善避狄迁都以存其宗社保其人民不忍残民以与敌争而积功累仁以有待于后此是太王之为善处孟子令文公强为善者意盖亦欲其如此方续得上文太王迁岐【云 云】断是如此
  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
  问孟子答滕文公三段皆是无可奈何只得勉之为善之辞想见滕文公至弱都主张不起故如此朱子曰滕是必亡无可疑者况王道不是一日行得底事他又界在齐楚之间二国视之如泰山之压鸟卵耳若教他粗成次第此二国亦必不见容也若汤文之兴皆在空闲之地无人来觑他故日渐盛大若滕则实是难保也
  孚斋云此是到底说话存之
  孔子曰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
  孔子此言未必就时势之易说然孟子引意则疑主此盖为其缀在时易势易之末也且于势易则曰地辟民聚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于时易则曰饥者易为食渇者易为饮此非即是徳行速意乎于下条又曰当今之时万乗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云 云】或以徳行速对上文势易时易作三段平看非也只是孔子此言以申上意耳故本文只曰今时则易然也又曰惟此时为然而集注曰由时势易而徳行速也徳行速只附在时势易上观集注孟子引孔子之言如此不着他语明其止是引证上意无他意也蒙引元有二说煦前所钞主后一说孚斋云前说胜或两存之亦可
  视不胜犹胜也
  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防此子行三军之道也而舍以为是畏三军何哉孟子取其守约固亦彼善于此之意要之其勇皆无足论也
  天下之不助苖长者寡矣
  气之在人多不知养间有知养之者又往往有助长之病谓之天下之不助苖长者寡矣明指斤告子
  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
  或以徳为功及物者依上节事功例也曰此处甚难觧有子之言未必主于事功虽宰予之言亦未必然也顾今人未之信耳程子事功之说极为有功但虚心平气而玩宰我子贡有若之言则似有未尽然者曰然则夫子之徳果亦有过于尧舜羣圣人者乎曰不然也然则三子者何以言之曰孔子之徳虽亦不过尧舜而三子者亲覩夫子之圣而知之真至于尧舜则不及见其谓夫子为尤盛于尧舜固亦宜也蒙引原本以予观于夫子题下有程子曰一条亦同此论已见前钞可以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