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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蒙引
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芟三条减一百二十八字】
由上章而言则美恶可以习而移矣然惟上智下愚则非习所能移矣方知上章【云 云】是指中人上下者而言耳或曰如此则大注气质相近之中中字当作外字盖上文浑沦説出谓之中亦是谓之外亦是此难以口舌辨 自性而言则曰美恶自习而言则曰善恶集注当如此看然性固有美恶若非兼气质言则亦着不得恶字矣圣人説话自是平上曰性相近兼气质而言此又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又以性相近一句未完也是多少平易穏实若孟子千句万句只是性善虽曰主于救世然使孔子在其时必不如彼定须有少异 自孟子只説性善后人看不破信不到故有许多议论如善恶混之説至周子太极始説隂阳五行之变不能齐而太极之理即寓其间则分明是兼气质了故程子遂有气质之説而朱子亦得有所据以解此章之言 上智下愚亦是气质之性下愚非无本然之性也本然之性为气质昏浊埋没了故不移所谓困而不学民斯为下者是也程子説分明与孔子不合至于垂训则可故朱子置圈外程子云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旣知是如此如
何又説其质非必昏且愚盖程子虽以才言其实指自暴自弃者大要孔子是言其不知学程子是言其不肯学惟其不知是以不肯惟其不肯是以不能同处盖在此然亦不可强以为尽合也
子之武城闻歌之声【芟三条减七十字更定次序】礼乐不専指歌惟其以礼乐为敎故邑人皆歌歌特礼乐中物事耳 歌相连字歌必叶于歌如是亦如是 夫子莞尔而笑者以众人多不能用礼乐为治而子防独行之故夫子骤闻而深喜之也 夫子莞尔而笑句絶曰字连下笑者内喜之也其心则深喜其辞若有讥焉实反言以戏之以观子防之自信何如耳非虚戏也 君子学道则爱人孔子説此时未必専谓礼乐而礼乐固在其中矣礼乐亦道也故注云何必用此大道 大注言君子小人皆不可以不学此只是贴本文两句虚説不可入武城事下文方言故武城虽小亦必敎以礼乐 二三子偃之言是也【题】嘉子防之笃信又以解门人之惑此注不可分贴大文故复是其言而自实其戏则分贴
公山弗扰以费畔【芟一条减八十二字第四条旧在末】阳虎之畔只因季平子卒虎以平子尝摄君事欲与璠璵葬梁仲怀亦家臣也以平子立定公而复臣位义不可用此虎怒之旣而告弗扰扰亦止之后因桓子行郊只加敬仲怀而仲怀又不敬弗扰扰怒遂激虎囚桓子逐仲怀诸人而与之畔弗扰据费时虎又败而奔齐或在晋矣 以费畔召此召字难与孟子召之则不往见之召同此召是聘召有礼在也 弗扰召子欲往者孔子意不在弗扰是欲因此以得鲁柄而大为鲁人立纪纲以平天下耳 问集注于阳货之欲见孔子谓不过欲使助已为乱耳公山佛肸之召独不然乎曰弗扰诚意来召却有可以挽囬之机若阳货全用机轧如何可同 子路不悦曰道旣不行无所往也斯己而已矣又何必公山氏之往也注弗扰季氏宰不解公山者以下文有公山氏字在也 子曰彼惟不来召我则已夫召我者岂徒然哉意者必用我也当此之时如有用我者周道将自我而兴我其为东周乎言东周对西周言也周自文武宅于丰镐在天地之西而鲁在其东使孔子用于鲁则周道其东矣言使鲁为东周也 问吾其为东周乎鲁为东周欤抑孔子为东周曰毕竟是鲁然兴之者孔子也
子张问仁于孔子【减七十七字第二条凑合】
子张问仁而孔子告以五者若无朱子解出心存理得字何处见得是仁恭寛信敏惠都要説个心存理得意心存则理得不可分贴恭则心不放寛则心不褊信则心不伪敏则心不怠惠则心不刻此皆理之所在故心存则理得矣此荅问仁与荅樊迟问仁意同都敎他做工夫恭寛信敏恵如五美一般有以见于身者言有以见于事者言然皆心之所由存理之所由得也 己不敬则人慢故能持己以恭则俨然人望而畏之矣谁敢侮予宅心以寛为本不寛则自无容人之度而人亦不为我所容矣故寛则足以容人而得众矣己不信则朝更夕改人无所凭准故信则人皆倚靠他作事不敏则苟且因循而百事俱废矣故敏则有功人若无恩惠及人则难以得人用故惠则人感其惠而易使矣 能行五者于天下是一句不可分两截能行二字直赶到于天下不是只到五者住朱子以行是五者截解必如此解方得明畅耳且大文为仁矣三字实该行五者于天下心存理得在大文仁字内非是心存理得了又无适不然方为仁 心公平贴五者周遍贴于天下小注分心公平理周遍不是 勉斋之注未当辅氏所谓恭则仁之着诸语及仁之体用字面恐皆非本防
佛肸召子欲往【减二百十七字更定次序】
佛肸召子欲往其迹实可疑若囬赐则智足以知夫子矣他弟子岂都不疑然都不见问而子路独数数不恱此又子路之优于诸子处 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以其能凂人也子之往也如之何恐为彼凂也凂污也 上曰然有是言也指君子不入之言也谓之不曰不曰者言我向日固有不入不善之言也亦独无坚者磨而不磷白者涅而不缁之言乎吾今日之欲往尔当以此言律我而不以向所闻者泥我也 如何为磨而不磷如何为涅而不缁大槩是言徳之盛而人莫之凂也徳之盛内自有过化存神之妙有伸缩变化之机 坚白磨缁分明都是借喻说有以徳之坚白言者如何是坚如何是白旣如此则人之凂之者又何如 涅染皂物谓染皂那物也以染字五色皆用得涅则只是染黑故曰染皂也皂字活非谓染那皂物也 吾岂匏瓜也哉此节再不解意者以正意都在上文不能凂已内了 磨而不磷便见可往若不往便是匏瓜之系而不食矣为其无变通也即是召孔子欲往之意若他能凂我则不可往矣 匏瓜只是一物此是指摘起的匏瓜故言系非在蔓之匏瓜也公山佛肸之召夫子始欲往者盖皆权词逊避之意而子路不谕辄不恱而有言夫子固难于显言也姑应之【云 云】亦是有此理也愚意圣心尚未白于千载之下 或问虎与不狃欲去三桓一也虎欲见而孔子则不见不狃召而孔子欲往何也盖不狃名为叛臣势不得来见圣人故欲见而召不害有向慕之诚虎旣不得见又瞰亡而归之豚则其意愈谲矣且二人虽皆欲去三桓然不狃则真欲张公室特不知非家臣之所宜举耳虎则意不在公室特欲假公室以制大夫为自己之利而已观于异日齐欲伐鲁而不狃止之虎乃谓三加于鲁则可以见其用心之不同矣夫子之不见货而于弗扰之召则欲往殆谓是欤 一则生物之仁一则知人之知生物为爱人也不曰爱人而曰生物见圣人之仁同乎天地也
女闻六言六蔽矣乎【芟三条减八十一字】
夫子直呼子路而问之分明要药其病以见欲有是徳者当务于学以知其蔽也故下文信直勇刚都就子路身上之所好者言曰仁曰智则綂言天下大道理之名目故先之也 六言之言即一言可以终身行之之言也如恕如仁等皆是一言也一言一蔽相连带说蔽遮掩也如为物遮掩仅得其一偏而不及其全体也如其蔽也愚则其仁亦一偏之仁而非正经全体之仁矣余仿此 仁者必不愚智者必不荡此是慕仁智者之名而好之都不知明理故有此蔽而好仁未能仁好智未能智也 好仁不好学则有不当仁而仁者矣愚谓爱人而失己也 好智不好学则为索隠之智而有穷其所不当穷者矣其蔽也荡用心于虚无之地也 谓穷高极广而无所底止穷高直说极广横説语意自有着落 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大凢言必信行必果则不顾义理只要我信而于人之利害有不恤者矣贼谓伤害于物不可只作害事説害事不唤做贼贼者害人之名 好直不好学则讦以为直而绞矣为其无含寛缓之意南轩谓务径情而不知含蓄最切 好勇不好学则不知义理徒恃其血气之强而横行作乱必矣 好刚不好学则凌世傲物轶荡不羁要行便行要説便説不管着前后所谓躁率也独解狂为躁率见得不是志大言大之狂刚恶也刚就体性上説勇就敢为上説
小子何莫学夫诗【芟一条减一百七十八字更定次序】此学字指诵读不必兼知行 诗有善有恶故可以兴有美有刺故可以观 惟其和而不流故可以羣惟其怨而不怒故可以怨惟其人伦之道无不备故迩之可以事父逺之可以事君又该载有许多名物故又可以资多识 此数句皆言学诗之有益以见诗之当学可以羣以其和而不流也可以怨以其怨而不怒也独感发志意考见得失二句是正贴兴观二字不可作以其説今人説书或都作推本説者固不是或都作正贴説者也不是 感发志意考见得失与羣怨皆属己事味考见二字分明是因诗所美所刺之得失以考见己之得失 关睢性情之正郑卫淫奔之风诵关睢郑卫之诗则可以感发志意二南王化大行黍离王敎始衰诵二南黍离之诗则可以考见得失 天保之祝君鹿鸣之燕臣君臣之情虽通而君臣之分自存也诵之则知和而不流矣如凯风之于母祈父之于君虽有凄怨之声而无愤激之意诵之则知怨而不怒矣 诵蓼莪之诗则近而事亲之孝可得矣曰欲报之徳昊天罔极诵四牡之诗则逺而事君之忠可得矣曰王事靡盬不遑啓处 闗睢鸤鸠驺虞白驹之类葛藟荇菜菀柳棠棣之属则禽兽草木之名亦由是而可以多识矣 由是而观人而不学诗则无以兴无以观无以羣无以怨迩无以事父逺无以事君且于禽兽草木之名亦有所不知然则小子亦何莫学夫诗哉
女为周南召南矣乎【芟二条减十三字】
此为字専指诵诗正与孟子高叟之为诗也同与上章何莫学夫诗之学亦同 周南召南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而人之最切要者也于此而不治则身且不知修家且不知齐不待出门便已动不得了况能及逺乎如云州里且不可行况蛮貊乎意故曰正墙面而立 注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有知行意
礼云礼云【芟二条减三十四字】
敬而将之以玉帛和而发之以钟鼓则有本有末礼乐之正义也当时人只以玉帛之属为礼钟鼓之属为乐故夫子发此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见得徒事玉帛者不足为礼必敬而将之以玉帛乃为礼也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见得徒事钟鼓者不足为乐必和而发之以钟鼓乃为乐也 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尽天地之内道理只消礼乐字都蔽了必相綂属礼也必相听顺乐也
色厉而内荏【芟一条】
色厉而内荏色对内言凢形于外者皆是如论笃亦色庄也此以当时在位之大人言故曰譬之小人大注无实盗名而常畏人知者盖此等盗名于世而畏人知犹穿窬者盗物于人而畏人知也
乡原德之贼也【芟一条减二十二字】
乡原二字都要体认乡者鄙俗之意乡人之原见其非士君子公论之所在也原者谨厚之意其实未必能真谨厚只是周流合行不立异于人瞒得人人都呌他好耳若果端的谨厚则何恶于厚耶 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似徳非徳则乱乎徳矣 徳之贼也贼字只把害字替他不作盗贼之贼义有小异
道听而涂説【减三十七字第二条凑合】
道眼下路也涂是前头路谓才这里听得到前头就説了 所贵于闻善言者以其欲行之也于此有人路上才听得一句善言到前头就与人説了如此则只是以资口説而已何有于我哉盖实有心于进徳者闻一善言他自能蕴蓄于不言之表而潜沉其理践履其事自不轻于口头説过 徳之弃也徳字以行道得于心者言谓所得也徳之贼也徳字以道理之正言如所谓徳善之类二徳字小异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芟三条减三十九字】
鄙夫者知有已而不知有君知有家而不知有国者也方其富贵权利之未得也则躁急心热千方万计只患不能得之及其富贵权利之已得也则恋位耽宠为深根固蔕之计只患恐失之夫事君而至于患失之则何事不可为哉小则吮痈防痔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夫鄙夫患得患失而至于无所不至如此与之事君徒足以贼吾君而病吾国耳与之事君可乎自其未得之也至无所不至矣尽説鄙夫之为鄙夫者如此而不可与事君之意自见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盖仕者都有同寅协恭的人如汉之丙魏同心辅政唐之房杜姚宋亦戮力以兴唐又如古者九官相让十乱同朝皆有与者
古者民有三疾【芟四条减三十五字】
气失其平则为疾疾身之疾也故气禀之偏者亦谓之疾以其亦失其平也或是之亡或者不敢决然之辞 气禀之偏者谓之疾肆廉直是也若夫荡忿戾诈则是习而然非气禀之偏矣陈氏以孔子主气数言不知孔子是主习俗言也此章大槩与吾犹及史之阙文同都是伤俗之语 狂矜愚疾之名也曰肆曰廉曰直疾之实也曰荡曰忿戾曰诈肆廉直之流也 狂矜愚本指肆亷直言其以荡为狂以忿戾为矜以诈为愚者以今人言也其实不得为狂不得为矜不得为愚故曰或是之无也今之疾亦非古矣不拘小节即志愿太高便会如此廉只是有棱角莫依朱子小注分义利説与大注棱角峭厉之説相背廉逺地则堂高不是堂口之砖乃是堂口砖之角
处角谓其八字脊也非两角也故曰廉隅隅亦角也故曰廉谓棱角峭厉
恶紫之夺朱也【芟三条减三十八字】
凡天下之理真非者不足以惑人惟似是而非者最能惑人以色之似者言之紫似朱而实非朱故恶紫之夺朱也以声之相似者言之郑声有似雅乐故恶郑声之乱雅乐也夫天下之是非自有定理非可得而乱者惟利口之人舌端变化能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或不知察则为之颠倒而邦家亦由此而覆矣其可恶孰甚焉 上二句起此一句上二句末用也字下一句末用者字 利口覆邦家不必以覆邦家对上文夺朱乱雅乐説孟子曰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此却对得覆邦家虽亦是利口之害然又深一重了
予欲无言【芟一条减五十五字】
以言语观圣人是寻常听得圣人説如何为仁如何为义他然后从此去求圣人之所以为仁为义处殊不知圣人一动一静无非敎之所在善观者当自得之不待圣人一一以言语指陈出来也如颜子便不如此 夫子发此以警之不是自珍重有吝敎之意只是唤醒他使知所以体认吾道而不徒泛泛然领解于言语之末耳 四时行焉时推一时时时自不昧其候百物生焉物各付物物物自不逾其则岂非天理发见流行之实而何圣人之道一理浑然周流于日用之间而泛应曲当在学者潜心以观之耳辅氏以天理发见贴百物生流行贴四时行不可依其以发见安在流行之上亦自有理 圣人一动一静注都在天何言哉四句外贴圣人一动一静都就不言处説 妙道精义依孟子配义与道注少有体用之别妙道精义之发发谓发见不是妙道精义在内面却发在动静上 此亦开示子贡之切惜乎其终不喻也然子贡后来闻性与天道如何説终不喻终字只在此一时非蔽其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