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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蒙引
天下有道则礼乐【减一百六十四字】
有道无道不必说于下文见之只是言世治世乱云耳礼乐征伐本天子之事也故曰自天子出 自诸侯出者主柄下移也希不失者失其柄也 陪臣执国命因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其因袭之或自家臣出矣国命毕竟是礼乐征伐盖礼乐征伐旣出自诸侯大夫则礼乐征伐只是侯国之事而不复为天子之器矣故只称国命 陪臣陪者副也重也 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当时列国之政皆自大夫出故夫子云然此攻字只是国政泛言赏罚号令或以政为礼乐征伐者非天下有道诸侯安得有礼乐征伐为大夫所僣邪若陪臣执国命却是礼乐征伐盖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之柄或移于陪臣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之柄亦不及于诸侯与大夫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此又见当时为上者皆不免于庶人之议故云然上无失政上字指天子诸侯大夫言此四字当置在天下有道之下庶人不议之上 天子政不在诸侯诸侯政不在大夫大夫政不在陪臣此是上无失政失字因上文失字来 天下有道便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时节故国政不在大夫而庶人不得而议但此两节非相承言各提端说 此章统论天下之势不可以政不在大夫为主国言为上有天下字便是统论天下
禄之去公室【芟二条】
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如今禄去公室有五世政逮于大夫有四世故知三桓之将微 计大夫専政之日久而知大夫失政之日近也 禄去公室政逮大夫互言也故集注只用政事都不计较重在大夫
益者三友【芟三条减二十一字】
益者有三友损者亦有三友以益者言责善而无所囬互者直也吾友之信实而无所欺伪者谅也吾友之该博古今而识见通敏者闻也吾友之夫友直则闻其过矣友谅则进于诚矣友多闻则进于明矣有不益乎习于威仪而不直者便辟也吾友之工于媚说而不谅者善柔也吾友之习于口语而无闻见之实者便佞也吾友之夫友便辟则不得闻吾过矣友善柔则诚心日丧矣友便佞则闻见日趋于卑陋矣有不损乎三者损益正相反也 大抵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而其损益有如是者可不谨哉故孔子他日有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俱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俱化矣甚矣友不可不慎也然朱子于友直则直曰闻其过至于友谅则曰进于诚友多闻则曰进于明下一个进字者盖以诚明之道甚大非友谅友多闻一会便能诚明了故各下个进字有斟酌也 直与谅不同谅是朴实头无柔邪的人直者是曰是非曰非面折人过失的人多闻是博古通今 便辟或解云便者便人所好辟者辟人所恶便佞便辟犹骄乐宴乐便辟威仪上便习也骄乐以骄为乐宴乐以宴为乐也
益者三乐【芟一条减九十八字畧更次序】
节礼乐节节之也礼乐本有节而我去节之故曰辨其制度声容之节夫礼之制度其多寡之数降杀之等无非一中之所在有不容以毫发差谬者乐之声容其清浊高下俯仰疾徐亦无非一中之所存有不容以毫髪差谬者故君子乐于辨之以其一一皆至理所寓也 乐道人之善者天地间方以类聚物以羣分自家为善则见人之善不知不觉自然好之若自已出恶人见人之善则臭味不相同不知不觉而妬之忌之不惟自家不肯说起亦不要闻他人之称説矣 多贤友所亲者皆善人所闻者皆善言所见者皆善行自有一段可乐处贤友直谅多闻便是不必别讨 乐节礼乐则内有以养其庄敬和乐之实外有以善其威仪节奏之文其为益何如 乐道人之善则恱慕勉强之意新所谓见贤思齐者有之乐多贤友则直谅多闻之士集而过失日闻诚明日进矣其为益何如 骄乐则侈肆而不知节此侈肆是就他身上説言动骄纵而不知约之于礼义之中与节礼乐相反也 佚游则惰慢而恶善闻谓懈惰荒宁羣居终日博奕逰观之类都不以进修为事欲心方肆善心无由入也 宴乐则淫溺而狎小人如饮食声色之类惟歌童舞女狎客之徒见亲则君子日疎大注此三句虽皆着个则字不可入在损矣句界且在本文上三句内大注只是言其与上文正相反之意难把上章则闻其过诸则字同例 侈肆而不知节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惰慢而恶闻善则虽有贤者亦不乐告以善道矣淫溺而狎小人则所谓与不善人居则与之俱化矣是其损也
侍于君子有三愆
如言犹未及我未可言也而遽言之是谓之躁言旣及我可以言也而又不言是谓之隠或不先不后时可以言而所与言者意不在是则亦非可言之时也故又当察君子之顔色何如若都未见颜色恣已之意而言则谓之瞽此所谓三愆而人之所易犯者也圣人言此以见侍于君子者所当戒与 瞽无目不能察言观色带说大抵人情心喜则色喜而言亦喜心怒则色怒而其言亦怒心左则色左而言亦左心右则色右而言亦右无目只是训瞽字义此瞽字只是借说与躁隠类同无目字不必拘 未见颜色而言终是未可言而言也或君子之言未及我或虽槩问而有齿长者在是亦未应我言也是谓言未及之或君子専问及我或长者已对以次及我是谓言及之也一说専主侍君子说君子言未及之而我言及为躁君子已言及之而我不言则为隠或言而未见君子之颜色则瞽然据黄氏汪氏之说亦未为不是侍君子事也且说得更尽故从之
君子有三戒【芟二条】
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易动于欲故戒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则健于鬭故戒在鬭及其老也血气旣衰则前无所希而身家之虑重矣故戒在得血隂而气阳不必说血出于隂气出于阳只是据
见在分属说血静而气动血重浊而气轻清血无为而气有觉也 血气形之所待以生者待字也要分晓无血气则无是形矣 得贪得若义所当得者则何戒故特解作贪得三戒皆是以理自持而不动于血气也 要之三者自少至老皆所当戒夫子特随时而指其甚者耳若学者于此三者尚当如曾子之一日三省始得 新安朱子之説欲以理胜气范氏之説欲以志帅气要之志亦定向于理而已然志有善恶理则无不善也故主理且范氏之说志气二字亦混了
君子有三畏【第三条减七字】
畏天命天命只是天理但是指赋予之初説畏者不敢失坠之意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此是畏天实事畏大人者以其爵位通显齿徳俱尊也敢不敬乎畏圣人之言者法言所敬惮也 畏者严惮之意也非谓畏缩也大注知其可畏则其戒谨恐惧自有不能已者此戒谨恐惧亦贴畏字不要説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静时存养工夫也下个知其可畏正应下文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此亦理之必然 三畏本平説然以下文照起方见重在天命君子惟知畏天命也故于大人圣人自不得不畏小人惟不知畏天命也故狎大人侮圣言无所不至此亦圣人意也故以畏天命为首但辞头俱平至下文亦做三条説大文于狎大人上不曾有个故字大注皆是发明之辞然则下节过狎大人如何曰只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至于大人则狎之圣人之言则侮之如此而已 不必依小注以大人为天命之所存圣言为天命之所发只是说大人圣人皆天命之所当畏君子有三畏小人无之只是敬肆二者而已所谓
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防者此也 尹氏注不知重在知不知上乃谓小人不务修身诚已故不畏与本文意小异故在圈外 君子所畏在此三者然则死生非所畏也利害得丧非所畏也毁誉予夺非所畏也此非正意亦可推见
生而知之者上也
人之气质大约有此四等如其所禀清明纯粹絶无查滓则生而知之无待于学者此上等气质也其或得于清明纯粹而不能无少查滓者则虽有待于学而亦自知学以求其理此次等资质也又有或得于昏浊偏驳之多而不能无少清明纯粹者则必待困而学之又其次也至于昏浊偏驳之甚而无复清明纯粹之气虽困而安之恬不事于学则民斯下矣全以气质言 困而学之有所警发而后学也如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意思困是于事理不通然后学以求其通也若学而知之则不待有所激而自然学困而学之者昏中犹有明也困而不学者则全昏矣
君子有九思【减七十三字】
视便要看得透不为物所是谓无所蔽听便要听得透不为人所欺是谓无所壅色思温所谓温如其玉也貌思恭惰慢之气不设于身体也言思忠心口如一也事思敬执事敬也疑思问必解其疑也忿思难忍小忿也见得思义不苟取也视听聪明主理而言盖九思都是君子思诚之功不是泛泛见得分明听得分明便谓聪明 九思次第饶氏説亦无妨盖视听色貌言皆吾身事件事疑忿得则以身连事説然大抵都是君子诚身之事 九思亦似说得完了处已待人应事接物都在但能无终身颠沛造次之违则自明而诚矣
见善如不及【第二条减二十字】
善不善事也不必指人与好仁恶不仁都是事本文只是诚好恶意无真知意然非真知善恶不能诚于好恶故注增此非是贴本文见字也如不及汲汲也惟日不足也如探汤鼎镬之汤方热不敢染指也所谓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也辅氏小注不好 隠居以求其志此志是尚志之志非高尚之志如所志者仁也则求其仁而守之于已所志者义也则求其义而守之于已 前一节似当先云吾闻其语矣然后吾见其人矣然先説吾见其人便合知从前有此语矣此又在人自会得 行义出而行义也达道达其所守也行义不要说得重了只是指出仕而言故曰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若行义説得重则与达道意重复了
齐景公有马千驷【第二条减六字】
在车则为千乗矣盖一车四马必曰死之日民无徳而称者盖棺事已定所谓没世而名不称也新安身死而名随灭亦是照下文耳 民到于今称之称其高节也高节者正以让大利而不取也舎富贵而甘贫贱也 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夫子乃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徳而称焉此亦春秋褒贬垂世立训之意不得而避也
陈亢问于伯鱼曰【芟一条减三十三字】
礼三千三百之礼学礼不比学诗须是一一都习过故徳性坚定即所谓立礼礼岂止是读过耶 学诗学礼总入在文行内去非异道也诗属文礼属行博约之训亦然伯鱼两独立字有意言独立时宜得异闻也而所闻者竟无异 问一得三在下文圣人只是不私其子非是逺其子也逺其子便是有意了此陈亢之所以为陋也
邦君之妻
此章亦未见得是正嫡妾之名分只是申古制诸侯之妻称谓之法耳必有为而言 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犹言主夫人也此君字与小国之君同不可曰君之夫人战国所谓君王后者正是此义
阳货第十七
阳货欲见孔子【芟六条减二十三字更定次序】
此一章上条序其事下条序其言故以遇诸涂带上言 阳货欲见孔子货欲得孔子来见已也孔子不见不往见也货于是为之计以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故瞰孔子不在而归之豚归馈也与也是欲令孔子来拜而见之也若在则拜受于家而不待往拜其门矣当时货虽非大夫实行大夫之事而以自居矣孔子以其为叛人若不之拜则非所谓避咎者矣货先瞰孔子亡而归之豚使孔子而直往拜之则中彼之计使孔子而不拜之则失已之礼故夫子亦待其不在而往拜之盖欲其内不失彼之礼外不中彼之计也不意遇诸涂 谓孔子曰来迎而谓之也予与尔言句絶不可带曰字读可谓仁乎货意谓仁者不忍国家也子曰不可盖怀宝迷邦则忍矣焉得仁可谓智乎货意谓智者动不失时也子曰不可盖好从事而亟失时则愚矣焉得智日月逝矣言及今不仕则仕将无日矣曰吾将仕则吾未尝不欲仕而亦未必于仕也故训将曰且然而未必之辞 怀宝迷邦宝谓道徳也迷其邦谓不得他道徳用好从事如从王事之义 日月逝矣一条是承上文怀宝失时二条言货意谓孔子所以日月逝者皆以怀宝失时而然耳故讽之云岁月不为我少留不可终于怀宝失时也 岁不我与那与我留底岁月便是与他底与之説如此 大注货语皆讥孔子而讽使速仕此句不可分解如怀宝迷邦可谓仁乎是讥孔子之怀宝迷邦而讽其无怀宝迷邦而速仕也下条亦然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是讥其往日之已过来日之不多而讽使速仕也 孔子固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此句似当分不分决説不得不复与辨者不辨其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但不仕于货之意也不自明也然终无所诎 阳货之问着在孔子身上来孔子之荅不认作自家身上去及其曰岁不我与则便曰吾将仕矣应荅如响全不与较此所谓直据理荅之不复与辨若不喻其意者
性相近也【芟二条】
论性不论气不备此章大意若云人之善恶分数相去或相倍蓰或相十百或相千万如此之相逺者夫岂其性然哉原来他性本自相近未至如此之相逺其所以如此之相逺者习也非性也此是据其习相逺而原其性相近也 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以其理落在气质之中也如此则是气质之性而非指天地之性矣气质之性据见在言固有美恶之不同也然以其初而言则实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虽不能不因气质之禀而异然善恶分数大槩亦争不多岂有如此之相逺哉其所以有如此之相逺者由后来所习而然耳夫岂其初之本然哉盖当时之人皆以为由性如此故夫子云然 以其初而言此初字不是指天地之性但对习字言藏在性字内抽出若天地之性固不得谓相逺亦安得谓相近才说相近便有不同天地之性安有不同本注初字对后面习字説 旣兼气质如何又只言性而注又曰气质之性是如何盖本然之性寓在气质之中虽随气质而合为一而其本然之性常为之主故云 性相近只説得中人上下者耳故下章除却上智下愚说 伊训习与性成夫子之言性习本此书传所谓太甲习恶而性成者也言习成如性成贾谊所谓习惯如自然 问孔子言性兼气质而言不知孔子之意重在理上重在气质上曰重在理上盖是就气质中指出天地本然赋予之理不杂乎气质者而为言故曰孔子之言性以其不离乎气质者而言孟子之言性以其不杂乎气质者而言盖虽不离乎气质而亦不杂乎气质也 孟子性善之论要亦孔子之言但孔子语意浑全而无罅孟子曰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非即孔子习相逺而性相近之言哉同一扶持世敎开晓人心也 性者此理素具于此心人得之于天以生者也自一隂一阳之谓道而继之者善于以赋于万物人为万物之灵其性之所自来固无有不善而旣属于人则不能以尽同故夫子一言以蔽之曰性相近也至孟子当人欲横流之时特推其所本然者以晓当世故専以性善为説自此言性者纷纷矣由今观之谓性为相近则騐之身稽之人参之往古考之当今上探之圣贤下察之众庶无一不合信乎其为相近也谓性为皆善则自已而人自古而今自圣贤而众庶皆不能不少殊虽禹汤文武之圣亦未见其尽与尧舜为一孟子盖独推其所本然者以晓之也言性之説至本朝而始精以善为天地之性以不能尽善为气质之性此説旣出始足以完孟子性善之説世之学者乃因此隂疑吾夫子之説而不敢明言其非则曰性相近是指气质而言若曲为之囬防者然则孟子之言性何其精而夫子之言性何其粗耶窃意天命之谓性所谓天地之性是指天命流行之初者言也推性之所自来也所谓气质之性是指旣属于人而言也斯即其谓之性者也夫子之言性亦指此而已耳本朝之言性特因孟子性善之説揆之人而不能尽合故推测其已上者以完其义耳言性岂有加于夫子之一语哉且天下之生凡同类者无有不同而纎悉则不能尽同此其所以为造化之妙如桐梓之生一也而枝条花叶之横斜疎宻则无一同然要其所以为桐梓者终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人矣人之形体一也而耳目口鼻之位置美恶则无一同然其所以为人者终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其无形者矣人之能言一也而其声音之清浊高下则无一同然要其所以为人声者终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推人之性矣其赋自天何有不善自隂阳杂揉属之人而谓之性宜不能粹然而皆善矣此相近之説也奈何主性善之説而遂废性相近之説耶故尝谓夫子言性相近惟指其实然者故他日言中人以下中人以上生而知学而知人品节节不同皆与相近之言无戾孟子専言性善惟推其本然者故他日言二之中四之下性之反之先觉后觉人品亦各不同终归于夫子相近之説学者亦学夫子而已夫子未尝言性言性只此一语何今世学者言性之多也无亦知其性之相近而戒其习之相逺可乎孟子言忍性是性不能皆善而忍亦习之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