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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管窥
按朱子甞曰忠恕二字是那一贯底注脚今若要做那忠恕去凑成圣人忠恕做那忠恕去凑成一贯皆不是又曰一贯譬是天然底花为是天然底难説故把忠恕来説恰如把做底花形容那天然底花又曰曽子説忠恕当时门弟子想亦未晓得惟孔子与曽子晓得自后千余载更无一人晓得惟二程説得如此分明其门人更不晓得惟侯氏谢氏晓得今详此三条前二条则明一贯忠恕之同异后一条则言忠恕一贯之难晓然朱子既如此説而双峰犹议其未尽前人语意又不知朱子与饶氏果孰为能晓者窃以前二段观之则双峰于朱子体用知行之分犹有所未晓况望其能晓一贯忠恕之义乎若其引遗书所谓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之意同而朱子删之者岂朱子之意则以为忠恕却有圣人学者之分孝弟则虽圣人亦无以异于学者若引彼证此则圣人之忠恕亦无以异于学者之忠恕矣而可乎谓中庸之忠恕为下学上达之事则可谓论语忠恕为下学上达之事则不可何则论语忠恕自曽子所见言之则忠便是一恕便是贯朱子忠恕是一贯注脚之言意盖如此若曰下学此忠恕而上达一贯是即下学一贯而上达一贯也盖此忠恕已是上达之事即一贯之异名耳朱子做那忠恕去凑成圣人忠恕与一贯皆不是之言盖谓此也夫子告曽子以一贯曽子告门人以忠恕今朱子乃谓当时门人想亦未晓得者岂谓门人未晓学者之忠恕哉特谓其未晓圣人之忠恕耳观集注曽子有见于此与欲人易晓之言【此晓字与语録晓字浅深又自不同】则知曽子所见者见其真门人所晓者晓其似【真似二字本胡氏通中之言】集注正欲明曽子所见之真者以示人故力以忠恕为圣人之忠恕耳至于门人之所晓者不过尽己推己之事忠恕之正名正位即中庸所谓违道不逺者是已特一贯忠恕之似者本非曽子所见圣人之忠恕又何必于此言之乎若以为论语之忠恕即中庸违道不逺之忠恕则又只説得门人所晓之似者曽子所见之真何由而明哉然则遗书之言非欤曰观程子引大本达道天道人道之言皆不用中庸本文之防则此言又何可以辞害意乎况朱子于程子之言有足其所未备者有缺其所未安者大抵务欲不失圣经之防而已固未甞泥也双峰谓其于前人语意犹看得未尽为髙明精密之累者愚谓其只欲学者尊己不肯为朱子下此之谓也其实集注欲明曽子所见以示人则遗书此语岂容于不删哉
丛説谓程子天道人道大本达道之言大抵因曽子借忠恕形容一贯恐学者疑之所以多是借説以明义理固可借用非独忠恕也
此虽未必是程子立言本意然以注证经均之为借此意自得好
事父母几谏章 明引张氏説以几谏为谏于未着又引饶氏説以不违为且顺父母意思不可与之违逆明自谓南轩双峰不妨自为一説
按二説皆语録之所不取明又引之何耶大凡説经贵得其防得其防则一説足矣兼存异説祗惑人耳若以为有补于世教而取之则当自为书不必附在圣经之后也
古者言之不出章 通引齐氏曰出于口易有余行于身易不足忠则尽已而不患于不及信则以实而不患于太深
观齐氏意似以忠主行而信主言者恐非经本防此章元无説忠信意
公冶长
赐也何如章 通谓读集注者每以子贡未至于不器便是未至于子贱殊不知子贱之君子亦未便是不器之君子特子贱能有所取以成德可充之以至于不器子贡虽有用之成材有所局而未至于不器也 辑释亦引之
观集注上文有子贡见夫子以君子许子贱之辞则所谓子贡虽未至于不器者正对上文以君子许子贱者言之安得以子贱为非不器之君子乎观或问有较其轻重诚与称子贱者有差等之言则所谓子贡虽未至于不器者正是未至于子贱也况通者又自谓子贱能有所取以成德成德则体无不具用无不周而所以为不器者不外是矣又何待于充之而后至哉参以上章集注下斯斯此德与何所取以成此德之言可见子贱之君子即为成德之君子尚何疑乎
雍仁不佞章 通谓集注全体不息如真蔡之説则仁之体本自浑全如陈饶之説则以人全体之愚玩朱子之意仁道至大是説仁全体而不息者是説仁者之人故着一者字云云辑释引其师説曰通主仁者之人之説自是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此本仁之説也曽子曰士不可不毅仁以为己任也死而后已毅也仁者本心之全德必欲身体而力行之全体此仁即也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此不息即毅也云云明云云若以全体为仁之全体则仁道至大一句已该之如何接得非全体而不息者不足以当之当之是此人能当此至大之仁道也
按诸家説全体不息之防多不同通与明辑释深有折衷故録于此以便遗忘
子使漆雕开仕章集注斯指此理而言 饶氏曰斯字恐指仕言就仕上説较分晓
圣人使开仕必其材可以仕矣若谓斯指仕言开于仕未能信是材未可以仕也材未可仕而使之仕是圣人知人不明贼夫人之子也尚何以此责子路为哉然则固当以集注为正
通引陈氏曰云云其所见处已自髙于世俗诸儒但其下工夫不到头故止于见大意尔曽防亦然 辑释亦引陈説
按集注谢氏云他日成就其可量乎语録既云开有向进之意又云开之进则未已然则陈氏谓其工夫不到头此言何所据耶程子已见大意之言但据开与夫子答问之时言之耳固非以此为开终身之断也若以此言曽防则有他书可据谢氏既言开之学无可考而陈氏乃以之与防并言不亦诬乎通尽略语録此等议论至其所以自为説者亦蹈袭陈氏之意误人甚矣
子谓子贡与回孰愈章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集注与许也夫子以其自知之明而又不难于自屈故既然之又重许之此其所以终闻性与天道不特闻一知二而已也
俗説吾与女弗如也皆以为夫子亦以子贡为弗如顔子而已今观集注故既然之一句是説上面弗如也一句又重许之一句是説吾与女弗如也一句若如俗説则又只説得然之之意而不见所谓许之之意盖许是许其将来有进非许其闻一知二而已也其曰弗如也犹曰女诚弗如顔囘也其曰吾与女弗如也者犹曰吾许女之有进以女能自知其不如顔囘而又不难于自屈也如此方説得集注然字许字意出而下文终闻性与天道不特闻一知二之言方见得是许之之意
宰予昼寝章集注昼寝谓当昼而寐 通引冯氏谓或云寝内寝也又引齐氏谓昼不居内
观朽木粪墙之喻正是言其志气昏惰则寝之为寐无疑若昼居于内则是徇欲失礼夫子责之又当不止此矣冯齐求奇之谬通者援引之失皆不足道也
居蔡章山节藻棁 攷证按礼记管仲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以此例之则山节藻棁似指宫庙之僭侈与居蔡各是一事同归不知尔当攷
按语録大夫不藏礼家乃因此立説未可尽信古説为僭若是僭不止是不知便是不仁了详此则以山节藻棁为宫庙僭侈又似乎不仁以居蔡为各是一事亦无以见其不知矣语録又谓三不知皆是渎鬼神之事况春秋传只説三不知若如攷证之言则不知之目不止于三矣岂夫子于彼有所遗耶唯以为山节藻棁为藏之室乃见其謟渎鬼神处与答樊迟问知敬鬼神而逺之之言有契可以为不知之实耳攷证何必求异于集注乎
令尹子文章集注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 纂疏胡氏曰夫全体者无亏欠也不息者无间断也若外无亏欠间断而忠之私意犹在亦不得谓之仁必见于事者当理于心者无私然后可以为仁
既曰全体又安有内外之异如胡説则全体不息四字只是当理二字之意恐未必然勉斋黄氏甞谓全体二字已足以该当理无私心五字之义矣以此推之可见
纂疏陈氏谓仁道至大非可指一事言若三仁夷齐是于大变中做事见其当理而无私心若子张之问子文但以一事之小者而欲信其大者则不可也
其仁不仁在乎心之公私理之当否非关事小而不可谓之仁也朱子尝言若一事上能尽仁便是他全体是仁了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不能尽仁推此可见
季文子三思章集注是以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 纂疏赵氏谓穷理是思时事 明穷理明也明于方思之初
按饶氏云穷理是思以前事此説至矣盖穷理之思与临事之思不同赵氏谓穷理是思时事则混而无别矣明明于方思之初方初二字亦与赵説不甚相逺皆不得双峰前字之防者也
甯武子知愚章集注程子曰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朱子曰比干于义却不当愚只得如此处 攷证歴
举卫侯失道武子欠正救之功不为无失谏之过者以见不当愚之意
按比干武子均为贵戚之卿而比干不当愚者语録辩此极详然皆引而不若如攷证所説则是集注引程子此条微有不满武子之意今详程子之説上句以亦有字者字其端下句以是也字决其辞则是比干较之甯子自是不当愚者武子较之比干自是当愚者未甞称比干以见武子之不当愚也况语录并无不满武子之意攷证毋乃不得程子之意乎唯四书通以为卫成之患在外欲免之非沈晦不可纣之恶在己不谏而诿于沈晦不可也其言似为切当四书明亦不取之故録于此以俟观者择焉【今观辑释引通説置编中可谓乃师之忠臣也】
巧言令色足恭章 饶氏谓微生髙是无心失礼之过左丘明所耻是有心悖理之恶
微生髙曲意徇物掠美市恩不可谓之无心失理既害于直则不得谓之过矣特与左丘明所耻者恶有浅深耳
见过内自讼章 通谓讼者欲胜人内自讼则能胜己集注只以自咎释自讼之义而通乃以胜为説侵过一重恐非经注之防更详之
四书管窥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管窥>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管窥卷三
元 史伯璿 撰
论语
雍也
雍也南面章 饶氏谓伯子不衣冠而处则非可使南面者夫子岂得遽以此许之恐不当以此为説集注初依古注作两章后合为一章要之只作两章为是又谓使夫子果许仲弓伯子可使南面则两个可字不当以一为适可一为仅可以此观之可也之可决非可使南面之谓
按仲弓以临其民之言若不承南面之意则无所因然则谓可也决非可使南面之谓无乃不审仲弓所言之意乎上言南面下言临民合为一章何疑之有况可使可也词气之间自有轻重正不害其为不同也
通谓居敬是诚意正心修身事行简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事
按朱子曰范氏谓敬以直内简以临民故尧舜修己以敬而临下以简恐敬简不可太分説居字只训主字若以为主于敬而行之简则可以为居则敬而行则简则不可若分修己临下则恐分了仲弓不应于下文又緫説以临其民也今详通説正如范氏之意恐与朱子所见不合不知如何
顔子不迁怒章 攷证顔子未当事权有何可怒盖借是以谏晓哀公也哀公为人躁妄故夫子举顔子不迁怒贰过为哀公对病之药
七情人所必有唯怒最为易而难制曽谓未当事权者皆无可怒之事耶人之行莫大于改过成汤犹以改过不吝见美夫子犹谓学易可无大过况其下者乎然则以不迁怒贰过称顔子之好学无以易矣攷证以为未尽顔子好学之事非愚所敢知也攷证又歴举顔子博文约礼欲罢不能克己复礼请事斯语私足以语之不惰为夫子不举彼而举此全为药哀公之证窃恐亦未为得之盖此乃是言于顔子既死之后夫子正欲举其克己效验之所极以告君欲罢不能诸事皆是用工处未足以见其极致处故不举耳初岂以箴君之故不当举却举当举却不举哉至曰为哀公对病之药恐或有之亦自与此不相妨也
未闻好学者也集注盖深惜之又以见真好学者之难得也 攷证今也则亡惜辞也未闻好学待辞也待辞之説虽与集注微异似亦可备一説
子华使齐章 通引冯氏谓圣人以子华之富故不继之以思之贫故多与之子华不继富原思周急也为宰既有常禄则非因思之贫而多与之也设使子华为宰常禄又可减乎以此为周急之证似未切当若以教之以与邻里乡党为周急之证则庶乎近之
子谓仲弓章集注犁杂文 通引冯氏谓犁服耕也通谓冯説未为无理姑存之
若以犁为杂文则父贱行恶之喻方不突兀若以犁为服耕则可以为贱而不可以为行恶矣行若不恶则仲弓可用无疑又何为有虽欲勿用之喻乎
辑讲本文只言且角不见有周正之意角疑取茧栗握尺之义骍喻其气质之纯粹角喻其德行之将成山川诸侯所祭恐亦是可使南面意
言骍则见有不骍者言角便见角有不如此者角不如此非不周不正而何周则两角完具如鼷鼠食郊牛角则不周矣正则两角端正今之牛有两角不相似者多矣可以为正乎言正则可以该茧栗握尺之度矣况继之以中牺牲也中之一字则必合乎茧栗握尺之度不假言矣分骍角以喻气质徳行似乎附防至曰山川诸侯所祭则骍角之牛特为诸侯之所用者耳以为亦可使南面意亦所未喻
回不违仁章集注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能造其域而不能乆也 语録日至是一日一次至此月至是一月一次至此 集成真氏曰详集注意谓一日全不违仁一月全不违仁语録以为一日中一次不违仁一月中一次不违仁二説不同当以集注为正
按集注语録之説似无以异至字与违字不同违是自内出外至是自外入内以张子内外宾主之意推之违是暂出故不害其为主至是暂入故日月至焉虽疎数不同皆只可以为宾若经注皆改至为违则其説可通愚自见真説即如此疑后来四书通板行果亦如此分别违至之义通虽不为辩其説而然二字之义既明观者可无惑矣
语録三月只是言其乆尔非谓三月后必违也 通引冯氏谓三月之乆而不违则信不违矣但守之也非化之也
朱子之説最活盖三月只是説乆却非限定三月一度违亦非谓既乆而不违冯氏以为信不违矣其説死而不活非朱子意也详尹氏既以圣人为浑然无间断而顔子未达一间即未达处便是间断间断非违而何夫子称顔子亦曰不贰过有不善未甞不知未甞复行而已过与不善便是违处不违则何过何不善之有过而不贰不善而不行非守不能未能无过与不善可见未化程子守之也非化之也之论其意盖亦如此冯氏用其辞而不知其意可乎更以雍也仁而不佞章集注参攷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