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拈古汇集

  栖霞成云。兴化白椎老婆心切。克宾出院乳哺情深。从上先德互相激扬。何曾梦见他父子斧斫不开处。所谓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
  灵岩储云。兴化虽然间不容发。太杀倚势欺人。克宾固能始终一贯。未免成父之恶。舜老夫足则抝曲作直。要且车不横推。妙喜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且喜新兴化总不在者里。岂不闻垂衣裳而天下治者尧也。声色之於以化民末也。君子胡不慥慥尔。
  能仁鉴云。兴化令行。维那有些不甘。雪窦为维那雪屈。兴化还甘么。不因杨得意。怎识马相如。
  宝庆法云。尽道克宾法战不胜罚钱出院。殊不知兴化被他一坐。至今起不得。且道利害在什么处。具眼者辨看。
  龙华体云。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於克宾见之矣。虽然。若非兴化怎见汗马功高。
  广教玉云。尽道兴化门墙千仞。不是克宾赤身担荷。怎见汗马功高。殊不知龙门无宿客。霹雳送飞腾。卓拄杖一下。
  法云□云。克宾既为兴化入室之子。甘居门外。不打不罚更待何时。虽然如是。三盏酒装公子面。一枝花插美人头。
  白岩符云。宾则始终宾。主则始终主。扶持临济正宗。还他兴化父子。有者道你不久为唱导之师。贼。你会了不入不会不入。贼。当时下得者两个贼字。免见狼当。殊不知龙象蹴踏非驴所堪。
  白云静云。赤身挨白刃。扷剑搅龙门。须还他英灵汉子。兴化既移星换斗。克宾乃将错就错。且道他二老恁么。意作么生。雪后始知松柏操。事难方见丈夫心。

  守廓侍者(南六兴化奖嗣)

  问德山。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山曰作么作么。廓曰。勅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山休去。明日山浴出。廓过茶与山。山抚廓背一下曰。昨日公案作么生。廓曰者老汉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
  雪窦显云。然精金百炼要须本分钳锤。德山既以己方人。者僧还同受屈。以拄杖画一画云。适来公案且置。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大众拟议。一时趁出。
  黄龙南云。德山持聋作哑。虽然暗得便宜。廓公掩耳偷铃。怎奈旁观者哂。
  报恩秀云。岂止偷铃。如九重渊底骊龙颔下抉珠。正值龙睡。若觉时。必为齑粉。
  沩山喆云。若不登龙门。焉知沧海深。直饶浪激千寻。怎奈龙王不顾。
  云居元云。大凡一宾一主须是知音。同死同生方堪受敌。廓侍者独立於悬崖石上。翻身倒捋虎须。周金刚安坐於大海波心。背手逆擒麟角。在檀特山前列阵。向占波国里争锋。分明有输有赢。且道谁得谁失。请诸人断看。
  报恩秀云。若问万松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便与拦腮一掌云。在者里。直教飞龙跛鳖缩项攒蹄。侍者德山亡锋结舌。虽然。还识德山老汉么。少年曾决龙蛇阵。老倒还听稚子歌。
  南堂欲云。德山固是作家炉鞴本分钳锤。怎奈廓侍者是煅过了的金。从他以己方人。毕竟无屈可受。灵岩与么批判。莫有为雪窦作主者么。
  博山来云。德山一条棒寻常血滴滴地。到者里因甚不用。还会么。暗里抽横骨。明中坐舌头。
  古南门云。猛虎口里横身。毒蛇头上揩痒。一出一入一挨一拶。不妨好手。雪窦恁么举。从上诸圣且置。者一队汉向什么处去。可怜无限弄潮人。毕竟还落潮中死。
  资福广云。探头太过者堕坑落堑而不知。输机诱敌者奔南败北而不辞。妙略神算终古无双。待得眼开剑去久矣。
  白岩符云。廓公一期俊俏。不玷旁观。德山养子之缘。殊费乳血。若是诸圣去处。咄。剑去久矣尔方刻舟。
  莲柎策云。廓老轮鞭深入。其奈搏击无功。德山两度班师。祗解暗中屈敌。放过则二俱作家。检点则总欠一着。然虽如是。不是沙场行阵久。揭天犪鼓丧红尘。
  守廓因行脚到襄州华严。严上堂曰。大众。今日若是临济德山高亭大愚鸟窠船子儿孙。不用如何若何。便请单刀直入。华严与汝证据。廓出礼拜起便喝。严亦喝。廓又喝。严亦喝。廓礼拜曰。大众。看者老汉一场败缺。复喝一喝拍手归众。严便下座归方丈。时风穴作维那。上去问讯。严曰。维那汝来也。叵耐守廓适来把老僧扭捏一上。待集众打一顿趁出。穴曰。趁他迟了也。自是和尚言过。他是济下儿孙。本分恁么。严方息怒。穴下来举似廓。廓曰你着甚来由劝者汉。我未问前早要棒吃。得我话行。如今不打。搭却我者话也。穴曰。虽然如是。已徧天下也。
  天童悟别华严方息怒云。老僧若作华严。连棒打出。则风穴不敢传言送语矣。
  福严容云。华严龙头蛇尾。不能令廓公契服。若是山僧。当时见他道大众看者老汉一场败缺。声未绝连棒打出。不惟两个作家。益见华严令不孤行。
  南涧问云。二虎之下兽不容蹄。两刃之间人不容足。华严一期施设可谓主令森严。不知守廓是透脱牢笼底汉。横冲直撞收展自如。遂致者老汉卸甲倒戈龙头蛇尾。千载之下宁免遭人检点。敢问诸人那里是他华严败缺处。蓦拈拄杖云。匡扶须藉英灵手。显发还他过量人。
  资福广云。战如雷霆。解如风雨。乃衲僧游戏事。而华严又欲声钟以难廓公。何也。为是阵后兴兵。为复别有道理。具眼者试请道看。
  净慈岩云。华严最初亦未尝不开个铺面。奈何龙头蛇尾。故令太阿倒授而汉尽得楚。徒成千秋遗恨。乃今学语流谓。华严不解作主到底。若在今日某人不待守廓拜起。便与痛棒打出。不惟可免养虎伤身。管取寰中独踞。如斯杜硬。盖为从前学处不玄。向后又不遇人。是以出言吐气总不惭惶。得不为识者笑。
  白岩符云。诸方各出手眼。盾坚矛利不无所长。若要与华严守廓二老相见。未敢相许。白岩不顾犯忌。敢为直言道。风穴在二老手里生遭陷没。固不待言。又岂知他华严守廓一上神通非同小小。还委悉么。除却华山陈处士。谁人不带是非行。

  汝州西院思明禅师(南六宝寿沼嗣)

  因同参颙公出住南院。往访之。才见人事了乃曰。某甲从许州来。无可人事。收得江西剃刀一柄献和尚。南院曰。汝从许州来。为甚么却收得江西剃刀。西院遂於院手上搯一搯。南院曰侍者收取。西院以衣袖拂一拂便出。南院曰阿剌剌阿剌剌。
  沩山喆云。西院虽收得江西剃刀。无处施呈。直遇同参方始拈出。如今还有收得者么。试呈似山僧看。如无。寻常用个什么。
  西院因僧问。学人有一问在和尚处时如何。院曰设有也斩为三段。僧作礼。院便休去。会下有一僧曰。堂头和尚道即太煞道。未了在。问话僧乃拽其僧上方丈白曰。者僧不肯和尚语。院曰是上座不肯老僧那。僧曰。不曾觉事。亦不曾说。院乃一时喝下。僧到法堂又曰。说甚太煞道。直下未了在。问话僧又拽其僧白方丈。院曰上座果不肯老僧那。僧曰。莫信者僧。今日三度见伊风发。乃一总趁下。
  云岩学云。思明棒头有眼。者僧见机而作。检点将来。总被者担板汉使得七上八下。

  镇州宝寿二世禅师(南六宝寿沼嗣)

  开堂日。三圣推出一僧。寿便打。圣曰。漝么为人非但瞎者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寿便擿下拄杖归方丈。
  法眼益征云。什么处是瞎却镇州一城人眼。瞎。
  雪窦显云。宝寿三圣虽发明临济正法眼藏。要且只解无佛处称尊。当时者僧若是个汉。才被推出便与掀倒禅床。直饶宝寿全机。也较三千里。
  琅琊觉云。不是三圣怎到今日。虽然如是。错会者多。
  沩山秀云。宝寿为将。因何三圣却作中军。可惜镇州一城人眼。至今未辨东西。然清议之排必有窃吹之处。当时连三圣趁出。必然救得镇州一城人眼。
  泐潭准云。三圣成褫宝寿出世。好则甚好。要且只得一橛。
  沩山喆云。宝寿大似寰中天子敕正行。三圣塞外将军令正举。还有不惜性命者么。出来与老僧相见。老僧今日要断不平之事。良久云。横按镆铘全正令。太平寰宇斩痴顽。
  昭觉勤云。宝寿全机担荷不妨奇特。要且只见一边。当时若善发明临济正法眼藏。待三圣道恁么为人非但瞎者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便与本分草料。何故。一不做二不休。
  天童华云。尽道宝寿三圣是作家炉鞴本分钳锤。有甚交涉。殊不知二大老被者僧一拶。直至如今扶不起。今日莫有为二老雪屈者么。出来与明果相见。蓦拈拄杖擿下云。龙蛇易辨。衲子难瞒。
  天童杰云。二尊宿美则美矣。若要扶持临济正宗。每人各须吃一顿棒始得。且道那里是欠处。具眼者试定当看。
  东禅观云。尽道三圣有奔流度刃之作。向平地上涌波澜。宝寿用疾焰过风之机。向虚空里轰霹雳。二老各出只手扶竖临济正法眼藏。与么说话要作临济儿孙。且缓缓。性空道。蚊子如何擎大柱。藕丝焉可系须弥。若是临济正法眼藏。端的向二人边灭却。
  灵隐岳云。二尊宿等闲一挨一拶。直下发明临济心髓。只是不知性命总在者僧手里。还有检点得出者么。
  龙翔欣云。斩钉截铁发挥格外真机。捏聚放开显示当阳正眼。直得龙吟雾起虎啸风生。一道神光贯通今古。如斯举唱犹涉途程。且到家稳坐一句作么生道。三事衲衣青嶂外。一炉沉水白云中。
  仰山钦云。一收一放。有主有宾。盖是寻常茶饭。就中宝寿三圣犹较一着。且如何见得。若无举鼎拔山力。千里乌骓不易骑。
  南堂欲云。手眼通身。拳踢相副。宝寿三圣固是作家。若要发明临济正法眼藏。直是未在。雪窦道者僧若是个汉便与掀倒禅床。不是射雕手。徒说李将军。
  乌石道云。宝寿用秦楚强兵之术。三圣画孙吴吞并之机。各各气宇如王。欲得一统封疆万民乐业。犹未得在。何故。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
  径山琇云。宝寿三圣发明临济正法眼藏。直是斩钉截铁。怎奈承当者少。雪窦既是权柄在手。便合与者僧雪屈。说甚么当时。还会么。若无举鼎拔山力。千里乌骓不易骑。
  东山澓云。二大老虽然水滴不漏。未免惹人向是非胜负里走作。山僧今日开堂。有人推出僧来。山僧也不用棒也不用喝。但向他道我不如你。他若道与么为人非但瞎者僧眼瞎却越州一城人眼去在。不妨向他道个瞎。且道与古人相去多少。未过关者看看。
  东明际举天童杰语毕云。若论扶竖临济正宗。岂但二老吃棒。直饶尽大地人吃棒也只扶竖得一半。何故。不见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南涧问云。二老是临济嫡骨儿孙。故能向人天众前发明临济骨髓。惜乎当时无人承当。致使二大老不能转身吐气。
  开先金云。明修暗度不无三圣。决胜运筹还他宝寿。似则似。祇如三圣道。恁么为人非但瞎者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未审诸人作么生会。卧龙才奋迅。丹凤便翱翔。
  栖霞成云。风驰电卷。海震岳摇。二老灼然有惊群之作。然究其实落。未免都成乾弄一场。不特笑杀旁观。亦被者僧冷地看破。
  道峰清云。宝寿提持祖令。非但瞎却镇州一城人眼。直得十方黑暗日月无光。若不是三圣高悬古镜。未免人人扶墙摸壁。今日新道峰既无人推出僧来。山僧亦不行棒。要且瞎却天下人眼。且道利害在其么处。呈拄杖云。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
  东塔熹云。我要翻雪窦案。纵使者僧才推出便掀倒禅床。也只是棺材里瞠眼。有甚用处。者僧若果是个汉。才推出珍重便出。不惟阖会观光。亦使二老疑杀。
  白岩符云。二大老发挥临济正法眼藏。可谓竭其力矣。只是终未免被者僧在背地里泠笑。
  宝寿在先宝寿沼为供养主。沼问。父母未生前。还我本来面目来。寿立至夜深下语不契。翌日辞去。沼曰汝何往。寿曰。昨日蒙和尚语问。某甲不契。往南方参善知识去。沼曰。南方禁夏不禁冬。我此间禁冬不禁夏。汝且作街坊过夏。若是佛法。阛阓之中浩浩红尘常说正法。寿不敢违。一日街头见两人交争。挥一拳曰你得恁么无面目。寿当下大悟。
  昭觉勤云。筑着磕着。当头彰本地风光。应声应色。直下无丝毫透漏。还会他道得恁么无面目么。龙袖拂开全体现。
  磬山修云。得恁么无面目。噫。锦绣丛中撞着。白云堆里活埋。洞见本地风光。面目依然长在。噫。

  吉州资福如宝禅师(南六西塔穆嗣)

  僧问。古人拈椎竖拂意旨如何。福曰古人与么那。曰拈椎竖拂又作么生。福便喝出。
  云门偃云。古人是什么眼目。有僧曰。和尚与么。驴年会么。门乃召僧曰来来。僧近前。门以拂子蓦口打。
  髻珠是云。者里则不然。古人拈椎竖拂意旨如何。向道频呼小玉元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者僧若是个见角知牛底汉。者里必能别露一斑。且免资福空费许多盐酱。
  资福因陈操尚书来乃画一圆相。操曰。弟子与么来。早是不着便。何况更用如此。福於圆相中着一点。操曰将谓是南番舶主。福便归方丈闭却门。
  雪窦显云。陈操只具一只眼。
  沩山喆云。资福虽是本分炉鞴。怎奈陈操是煅了精金。诸人要识资福么。等闲抛一钓。惊动碧潭龙。
  灵岩储云。雪窦恁么批判。肘臂终不外曲。殊不知尚书拨尽白云。为寻知己。资福打开青嶂。善应来机。虽则二俱好手。未免起模画样。
  资福因僧问。如何是一尘入正受。资作入定势。曰如何是诸尘三昧起。资曰汝问阿谁。
  灵溪昱云。灵溪则不然。如何是一尘入正受。举拳云者个是拳头。如何是诸尘三昧起。便与蓦口[祝/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