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庵印肃禅师语录

  拈云。平地起土堆。且放兴化过。为甚克宾维那。向大雪山中。遭焰毒如是。若断这一段公案不破。未是宗师。忽然东岭露柱云。我却解断。克宾难扶。趂出院者。过犯弥天。生心受饭者。生陷地狱。
  察明表重验虚无。不久堪为唱导师。不觉惊动生灭相。临时撮略显精粗。
  举杉洋庵主。有僧到参。师问阿谁。曰杉洋庵主。师曰是我。僧便喝。师作嘘声。僧曰。犹要棒在。师便打。僧问。庵主得什么道理。后住此山。师曰。也欲通个来由。又恐遭人点检。僧曰。又争免得。师乃喝之。僧曰。恰是。师乃打之。其僧大笑而出。师曰。大败大败。
  拈云。通方勘辨。未举先知。没巴鼻人。徒劳往返。我道。庵主与老僧。共得一只眼。觑全不见。共成一个鼻孔。更不知香。未免大笑大败。具眼者。还悉得么。良久云札。
  云无踪兮雨无迹。事理绵绵有何极。卖金须是买金人。这里若真不相识。
  举清峰楚禅师。访白水。白水问。乐普有生机一路。是否。师云是。白水云。止却生路。向熟路上来。师云。生路上。死人无数。熟路上。不着活汉。白水云。此是乐普的。你的作么生。师云。岂但乐普。夹山亦不奈何。白水云。夹山为甚不奈何。师曰。不见道。生机一路。
  拈云。清峰幸自尊特。翠翠苍苍。不合拨动。一星子火。烧得赤[利-禾+(一/(暴-(日/共)+(羌-儿)))]剌哒。直至如今。也无住着。
  见道不生机。生机不见道。青峰年年青。白水常浩浩。生熟路不通。迷悟俱不到。青白未萌前。乐普大深奥。咄。
  举兴化奖禅师。庄宗皇帝。一日谓师曰。朕收大梁。得一颗无价明珠。未有人酬价。师曰。请陛下珠看。帝以手舒开幞头带脚。师曰。君王之宝。谁敢酬价。
  拈曰。仁君达本。呈见无门。了利宗师。希逢作者。及其利者里。相逢不拈出。举意便知有。庄宗皇帝。放一线道。兴化掣电郎当。气急杀人。展开谁解。子细点检将来。兴化浇泼过当。要须皂白分明。直应如是。[○@、]。
  觌面相呈也大奇。更无分别与迟疑。自从收得非离合。岂可虚明放过伊。精金百炼方为贵。脱体灵明绝见知。
  举石头希迁禅师。问新到僧。什么处来。僧云。江西来。师云。见马大师否。僧云见。师乃指一橛柴曰。马大师何似这个。僧无对。却回举似马大师。马曰。汝见橛柴大小。僧云。勿量大。马曰。汝甚有力。僧曰何也。马曰。汝从南岳负一橛柴来。岂不是有力。
  拈曰。其僧好吃石头棒。为什么如此。来处不分明。所以见马大师。与柴成相。赖得马大师以慈悲。放一道光。灌髑髅口。髑髅亦放一道神光。射马大师身。吓得普庵。不敢出。石头塔地不起。只倩竹叶。相敲作弹指。叹曰。伤嗟今古人。几个知恩力。
  妙指闲柴意马师。失之千里费工夫。佛法不是这道理。拙用金毛作野狐。
  举丹霞天然禅师。见忠国师。便展坐具。国师云。不用不用。师退步。国师云。如是如是。师却进前。国师云。不是不是。师绕国师一匝。便出。国师云。去圣时遥。三十年后。不见此汉。也还难得。
  拈云。丹霞琢国师磨。二龙闲戏。涌起洪波。若无主海大神。别人应不奈何。
  口说难穷意普通。世间希有义和同。三春万卉皆含笑。装点繁花只一风。
  举药山惟俨禅师。僧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徧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僧曰。恁么即不归去也。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僧云。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须咬着一粒米。
  拈云。者僧已是扶篱摸壁。又被药山推放深坑。这僧[打-丁+臾]定不放。未免一时拖泥带水。末后休粮。弄巧成拙。普庵竖起布毛云。吽吽。
  提轮放线知深浅。把火烧山预辨宜。莫道逢场闲作戏。直须对病设良医。
  举华亭舡子和尚。善会和尚参礼次。师问曰。座主住甚寺。会曰。寺即不住。师曰。不似又不似个什么。会曰。目前无相似。何处学得来。会曰。非耳目之所到师笑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速道速道。会拟开口。师便以篙。撞在水中。
  拈云。风行雨至。师子相投。不犯烟尘。自然契合。若无船子应渡。善会不过。不得善会。也成辜负华亭。
  孤舟不系弄华亭。无限风光意气清。善会不干於耳目。岂容声色付元灵。
  举药山俨禅师。夜参不点灯。师垂语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却向汝道。时有僧曰。特牛生儿也。何以不道。师曰。侍者把灯来。其僧抽身入众。云岩后举似洞山。洞山云。其僧却会。只是不肯礼拜。
  拈云。行住及坐卧。日月与灯光。世间出世间。悟者不相干。普庵则不然。我有一句子。直得石女生子。却向汝道。教这僧与大地人。开口道不得。可惜药山。放过此僧。云岩长吐气。洞山出白岚。语言应三昧。希友同参。诸方且道参谁。○。剎土微尘。总出不得。
  没眼休谈见药山。免将明暗警盲参。特牛生子犹为易。石女生儿岂似凡。孤明独朗光无二。只恐痴猿搅碧潭。
  举高沙弥住庵后。雨里来看药山。药山云。你来也。师云是。山云。可杀湿。师曰。不打这鼓笛。云岩云。皮也无。打甚么鼓。道吾云。鼓也无。打什么皮。山云。今日大好曲调。
  拈云。小溪还海。海纳而岂有二源。悟子亲师。师许而意无别理。若到里许。直是尽十方诸佛。那更放出。历代祖师。烂嚼父母六亲。到处岂存含识。所以古人道。不坏假名。而谈实相。玄沙云。用处不换机。心外无别法。然虽如是。不妨打鼓弄琵琶。还佗一会家。诸人且道。药山高沙弥。云岩道吾。只今在什么处。举扬般若。
  信地无闲处。知心用不非。微尘佛国土。妙在一毫厘。应当如是见。所说但随宜。古锥无做作。谩把布毛吹。
  举石室善导和尚。一夕与仰山玩月。仰山问云。这月尖时。圆相什么处去。圆时。尖相向什么处去。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云岩云。尖时圆相在。圆时无尖相。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相亦不圆。
  拈云。石室一夜。与仰山寐语。惊动云岩道吾。无故於天晓做贼。不肯认赃。若还不是。普庵这里。实难勘破。普庵好好向三十夜。共释迦老子。与三世诸佛。玩月之次。敢问。山河大地。色空明暗。这月即今。在什么处。还有人。敢出头来。祗对得老僧。一言半句。便教佗遍身红烂。堕坑落堑。不留毫发许。
  青天白日常相应。眼明方晓狝猴镜。自从旷劫不揩磨。知音谩举无生令。
  举德山宣鉴禅师。师抵于沩山。从法堂西过东。回视方丈。沩山无语。师云。无也无也。师出至僧堂前。乃曰。然虽如此。不得艹艹。遂具威仪上参。才跨门。提起坐具。唤云。和尚。沩山拟取拂子。师喝之。扬袂而出。
  拈云。师子出窟。群兽惊忙。巨虎踞岩。野犴难过。忽遇个降龙伏虎。文殊普贤。披毛戴角。且归边。只眼无头印空坐。正当恁么时。沩山德山。共一个鼻孔。所以诸方行脚。无眼者不肯信。还肯信普庵么。自云。者弄影汉。最难信。最难信。
  难信难闻独眼龙。布云施雨觅无踪。却被普贤穿却鼻。如今众信永无穷。
  举洞山价禅师。示众云。兄弟初秋夏末。或东或西。直须万里无寸艹处去。始得。又曰。只如万里无寸艹处。且作么生去。顾视众云。欲知此事。须枯木上生花。方与佗合。石霜闻云。出门便是艹。后明安云。直得不出门。亦是曼曼地。
  拈云。洞山吐气清健。竭力为人。尚未免向犁觜端[沽-十+夭]铁。石霜大寒生也。随佗向氷上加冻。只得明安尊贵。较[此/且]子。又和茅搭艹。普庵子细看来。不得一个灵利。遂拈起拄杖子云。若不得这个。永不灵利。抛下拄杖子。良久云。会么。
  万里艹不生。三昧号无诤。梦游观玉境。毕竟是谁行。在处曼曼地。只道无两般。法门非出入。学者莫颟顸。
  举渐源仲兴禅师。一日随道吾吊丧。师以手抚棺曰。生耶死耶。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什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吊毕同回。途次。师曰。和尚今日。须与仲兴道。倘更不道。即打去也。吾曰。打即任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遂打吾数拳。
  却往石霜。举前问。石霜曰。汝不见道吾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乃大悟。拈云。渐源梦中问生死。道吾白日被鬼打。赖遇石霜连忙叫醒。
  带识髑髅拨死尸。个中许道实难为。任渠碎我骨消散。终须不赚释迦儿。
  举清平令导禅师。师问翠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待无人。即向汝道。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翠微下禅床。引入竹园。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指竹云。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
  拈云。清平本自常乐。不肯心休。因问而迷入筠林。却分长短。判曰。翠微指竹示清平。试问灵丹成未成。若将声色依宗匠。劫尽参玄不契津。普庵则不然。设有人。问西来的的意。竖个指端。良久云。会么。若也会得。只如是。若也不会。免更教佗。上山入水。
  令导禅和翠微峰。铁壁铜墙路不同。遥指双林是归处。至今犹尚鬼儱通。
  举投子大同禅师。赵州途中相遇。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云。茶盐钱乞一个。赵州即先到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庵。赵州曰。久向投子。到来只是个卖油翁。师曰。汝只见卖油翁。且不识投子。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瓶云。油油。
  拈云。不合投子。容易放过赵州。致令赵州劈心坐却一切圣凡。个及乎投子回来。且无奈藏身插足处。更说什么油。若教普庵当时途中邂逅。一场败阙非细。只今敢问诸人。还见投子么。良久。默顾左右曰。只这花十八难赛。
  古人投子续宗枝。相逢作者便呈机。含光知有庵中主。提起油瓶应不疑。
  举石霜庆诸禅师。师在沩山为米头。一日在寮内。筛米次。沩山云。施主物莫抛撒。师云。不抛撒。沩山於地上。拾得一粒云。汝道不抛撒。这个是什么处得来。师无对。沩山又云。莫欺这一粒子。百千粒。从这一粒生。师曰。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什么处生。沩山呵呵笑归方丈。晚上堂云。大众米里有虫。
  拈云。石霜和米连天白。诘问元来应不得。莫令抛撒卒难收。免被邪魔外道吓。且道。石霜有见解。无见解。若有见解。为什么却无对。若无见解。为什么。沩说不得。呵呵大笑。归方丈。试断看。沩山道。米里有虫。普庵道。虫里有米。不会者。开口塞喉。悟解者。不妨插觜。咄。
  道人到处。全示真如。若求言句。未免区区。
  举渐源兴禅师。一日将锹子。於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石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觅什么先师灵骨。师曰。正好着力。霜曰。这里针札不入。着什么力。师持锹子肩上。便行。太原孚云。先师灵骨犹在。
  拈云。渐源寻先师灵骨。未免东西。石霜正瓦解氷消。洪波白浪。且道这一等。尽是参方见解。似分差别。若还太原孚上座。不加四字。先师灵。愈不现。骨更难寻。普庵老人。拈一块土云。灵骨灵骨。恍恍惚惚。孚兄孚兄。杳杳冥冥。却抛土於地。顾视左右云。还知落处么。
  探宗勘辨要当人。劫火焰中摝眼睛。渐源顿入洪波里。直至如今不见形。
  举洞山价禅师。问太长老云。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动用中。黑似漆。过在什么处。太曰。过在动用。师乃咄云。出去。
  拈云。洞山只瞒得太长老。若问普庵老人。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动用中。黑似漆。过在什么处。便与佗三十拄杖了。却问价禅师。未有天地时。此物拄个什么。快道快道。若恁么。免被佗喝出。
  洞山活计未全包。太老钻龟罕辨爻。有物先天非相貌。岂干动用色相交。
  举黄山月轮禅师。一日夹山抗声问曰。子是什么处人。师曰。闽中人。夹山云。还识老僧否。师曰。和尚还识学人否。夹山曰。不然。子且还老僧艹鞋钱。然后老僧。还子江陵米价。师曰。恁么即不识和尚。未审江陵米作么价。夹山曰。子善能哮吼。
  拈云。黄山月轮。无物不照。夹山艹鞋。价直难酬。恁么则两个不鉴识。一个亦不识。江陵米折艹鞋钱。善能哮吼通消息。咄。
  不识是真识有心。识心徧处不求人。江陵米满元无价。师子全威画不成。
  举僧问洛浦。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家破人亡。子归何处。僧曰。恁么即不归去也。师曰。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游尘遣谁扫。
  拈云。这僧闻道家破。见说人亡。便不敢归乡。普庵无可做作。即今为洛浦。举哀一时。苍天苍天。
  家不破兮人不亡。设机不应转郎当。龟毛拂子呵呵笑。六月炎天好大霜。
  举云居道膺禅师。僧问。羚羊挂角时如何。师曰。六六三十六。又曰。会么。僧曰不会。师曰。不见道。无踪迹。有僧举似赵州。州云。云居师兄犹在。僧乃问。羚羊挂角时如何。赵州云。六六三十六。
  拈云。云居答话。无头脑。所以道。六六三十六。这僧问处。没人情。未免羚羊挂角。会与不会且置。设若这僧。问普庵。羚羊挂角时如何。九九八十一。衲僧眼似漆。
  扶篱摸壁不知臊。挂角羚羊也不识。○咬。
  举乾峰示众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云门出众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南岳去。峰下坐云。明日不得普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