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叟绍昙禅师广录

　　结夏上堂。一春连雨。民心忧惧。妻子号饥。米无籴处。珍重活衲僧福德聚。衲被蒙头。无思无虑。九旬禁足。钝鸟栖芦。三月安居。蛰虫坏户。翻转铁面皮。嫌佛不肯做。酌然如此。消万两金如寸土。其或未然。黄蘗作驴秋。后头纯是苦。
　　上堂。谢首座藏主。前宵剪月亭边。曲奏高山流水。虽云狮子筋弦。品弄必资妙指。不落宫商人耸耳。嘉州大像增百倍精神。荆溪老龙。添十分活意。正音将谓绝无闻。谁料郑声乱雅中。有此清弹尔。(乃合掌云)惭愧惭愧。
　　无文和尚讣音至上堂。雷轰荐福碑。天秘无文印。字义既难明。心传谁得正。东湖泻恨浪滔天。惊[怡-台+(确-石)]瑞岩残梦醒。(拍禅床)猛拍阑干。叫天不应。哭不成兮笑不成。野花泪泪湿千峰影。
　　上堂。举大集会上。勑天下狞恶鬼神。付嘱护持正法。(不知祸起萧墙内。虚等防胡万里城)若有一人不到。令四天门下。飞热铁轮追之。(抑逼人作么)中有一魔王云。待一切众生成佛竟。我方发菩提心(只恐不是王。宽裁席帽别处戴)拈云。黄面老子。布漫天铁网。贵图打凤罗龙。只者魔王也不易得。既解裂网而出。惜乎羽力不全。重遭缚杀。当时若道。宁可永劫沉沦。不从诸圣求解脱。非惟象头檀特。枯木重荣。亦使什迦老人。退身三步舍。
　　九月旦上堂。三月休征。修文偃武。治格太平。生灵鼓舞。无端塞马嘶风。又欲扬尘簸土。密运机筹。肃行师旅。塞北安南一战收。生死冤魔都扫去。重赏元勋。凯歌声撼芝峰路。虽然。不知谁是傍观孙武子。
　　上堂。谢育王藏主。九月授衣天。芝峰无可授。破衲拥寒云。对客慵开口。一大藏教。顿渐偏圆。如何分剖。雁字书空义炳然。见得分明。金屑重重翳眼睛。
　　上堂。谢太白南山元翁二座元至。举古诗云。山逢好处行已倦。(一云。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呼不来。世事相违每如此。好怀能得几回开。芝峰则不然。成癖襟怀为爱山。不逢佳处不开颜。锦屏剑阁重相见。疑在岷峨翠霭间。
　　上堂。谢育王寂窗和尚相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闽音)梵语华言译不成。玉几重新添注解。字义炳然。无人领解。赖有同风知。点头道奇怪。彷彷佛佛。一似东山瓦鼓歌。腔调宛同。声无高下。诸人要知格外乡谈么。(作长鼓势云)彭八刺拶。未在未在(闽音)上堂。谢秉拂造斋。书云开管宴。法轮食轮转。觑之双眼盲。味之唾三咽。云门胡饼。谩自夸张。杨岐栗蓬。急须收卷。且道收卷后如何。露柱灯笼。春风满面。
　　上堂。谢道士。兴首座相访。道德五千言。深明玄妙句。云门一字关。截断横陈路。十二峰前。危分险布。唤醒惺惺石上瞌睡主人公。握手评论。掀眉笑语。惊放寒梅一两花。漏泄先春。奔驰驿使。(拍床云)哑。寻香逐臭人无数。
　　郡王忌。提纲。向上机。顶门眼。察秋毫处暗昏昏。透险崕中平坦坦。三世诸佛。正视无门。白牯狸奴。活埋何限。(以拂子击床云)这里见得彻去。便见从上诸圣。脱珍御服。衣弊垢衣。捞摝群生。入泥入水。故我奉化郡王。述而不作。了如幻三昧。隐菩萨相。现宰官身。致君泽民。封王建节。奋医国手。穹护法城。凡圣情空。死生梦破。尘劳境寂。智慧花开。九有四生。皆承恩力。且道。行何行愿。获此殊胜。(挂拂子云)妙处欲言言不及。月移花影上阑干。
　　结座。亲随弥勒下长汀。一字王书奉化名。辅国功成归内院。子孙恩被锦衣荣。
　　上元上堂。谢知客。无辨古今眼。有辨古今舌。说得十分真。何如见得彻。见得彻。耿耿心灯夺夜寒。年年宴赏元宵节。
　　上堂。谢道士至。茅舍春深。韶华可人。山花裛翠。烟草如茵。况有寻幽客至。锦囊探句。藜杖挑琴。握手松根同一笑。高风曾不护东林。
　　上堂。雪窦方庵遗书至。广汉马驹子。十方罗汉僧。不吃金鸡粟。专衔血战冤。古龙渊吸乾到底。清凉树靠倒无根。五处移场弄巇险。化机曾不涉春缘。休征藏密。地陷天崩。棠棣花残雁沉影。椎胸未免哭苍天。
　　四月旦上堂。三月青春弹指过。九旬朱夏又从头。茶抽雀舌郎忙摘。麦弄虾须逐旋收。炽然说法。声撼林丘。(拈丈)南阳忠国师来也。见汝诸人不识。(掷下云)倒骑佛殿。径入蟭螟眼里去也。
　　上堂。谢秉拂造斋。天厨禁脔。熊掌与鱼。二难兼得。我此一众。久受枯寂。食法二轮。同时拨转。饱尝真味。无着欢喜处。可谓无上法喜。纯陀之供。虽然。且道。与天厨禁脔。相去几何。(拍床云)五陵玉筋耽肥软。何似春山笋蕨肥。
　　五月旦上堂。结夏已半月了也。水牯牛作么生。爱从荒草去。不向坦途行。闹中牵索。静处加鞭。月白风清眠露地。声声牧笛响烟村。
　　端午上堂。小供天中节。家贫乐有余。蒻包粳米粽。茶点石菖蒲。不用童寻药。何须鬼画符。千妖俱扫迹。长夏得安居。虽然。衲僧门下。天地悬殊。
　　上堂。放下着。莫妄想。无孔铁锤。半斤八两。面门抛掷。土旷人稀。无业赵州元不会。凤林徒自说咤之。
　　六月旦上堂。六月苦炎热。蜡人何似生。火云烹得解。解后却完全。堪笑云门老。杲掣风颠。通身臭汗。微凉生殿阁。打失鬼精魂。要会诸佛出身处。(良久拍膝)驴年驴年。
　　上堂。眼里着得须弥山。耳里着得四大海。子细思量。身如椰子大。着许多[土*盍][土*盍]圾圾作么。瑞岩眼里着声不得。耳里着色不得。年近八十。救死不赡。何暇向声前色后。鼓弄人家男女。今朝旦喜。祖父田园。旱苗得雨。高下丰熟。一饱可期。鼓腹讴歌。快活快活。你这一队汉。略不知恩。更来者里。挨肩并足。讨恁么椀。(拽主丈下座。大众一时走散。复云)侍者收取拄杖上堂。请监收。雨足龙闲。年丰民乐。袖出刈禾鎌。大地全收却。归来十二峰前。别甑炊香。明玑满钵。喂饱活衲僧。曲肱酣睡。着。佛法身心烂似泥。(拍膝)哑。医无药。
　　上堂。截鹤续凫。夷壑盈岳。肇法师。折许多气力。作什么。古今天地。古今日月。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切不得动着。何故。彼自无疮。勿伤之也。
　　上堂。谢新旧两班。十二峰前傀儡棚。尽由行主线抽牵。编排科段无新旧。歌舞秋风乐管筵。
　　上堂。谢江西巽藏主。雪峰来。人从福州来。接得江西信。报道雪峰木球。辊入育王鳗井。怒浪翻空。鱼龙乞命。秋风吹落惺惺石上。惊触主人翁酣睡醒。(良久)掀眉一笑千峰静。
　　中秋上堂。八月十五中秋节。人皆竞赏天边月。心月孤圆自不知。不涉圆亏光影灭。马师父子错商量。拂袖便行犹未彻。诸人还见心月么(以拂。打○相)急着眼看。重重金屑。
　　打板上堂。岩桂飘香。井梧凋叶。活祖师机。重重漏泄。见得分明眼似眉。道得完全舌如结。诸人要知亲切句么。蒲团三月冷如氷。今朝稳坐。静听渠分说。
　　重九上堂。九月九。重阳节。不向东篱赏菊花。只点茱萸茶一啜。苦涩难尝舌如绝。更吞栗棘蓬肝肠裂。且道陶渊明。还曾知此味么。(乃摇头云)莫说莫说上堂。九月授衣天。山林无可授。破衲拥残云。痴坐蒲团透。长庆棱卷帘悟道。病眼见空花。香林远纸袄大书。破袖争出手。凫短鹤长。驴前马后。(拍膝云)不知笑破他人口。
　　上堂。谢道士游山归。会万物为自己。其惟圣人乎。(拈主丈)主丈子。嫌佛不肯做。不居凡圣位。自己生冤家。更有何物可会。朝游檀特。莫宿罗浮。雁宕天台。随缘放旷。徤行青草径。困卧白云根。优哉游哉。快活活快。且道谁是同行者。(靠丈。顾视云)聻上堂。绣合新添一线长。金针斗巧制鸳鸯。(竖拂云)不知这个长多少。莫把龟毛乱较量。
　　上堂。为勤监寄库水陆。如意珠在何许。尽情收拾坚牢库。轻如毫末重如山。贱似黄金贵如土。轮锤击不开。毗岚散还聚。隋珠照乘何足云。赵璧连城难较此。岂不见。郁山主。骑驴过断桥。颠杀知落处。凛凛寒光照千古。又不见。个寂子。通身有口难吞吐。倾出栲栳珠。殷勤奉东寺二老。家珍谁堪分付。勤监寺喏。牢记取　(颂)要见心珠发耿光。只消一念破悭囊。昆虫草木承恩力。世世丛林建法幢。
　　上堂。谢秉拂干斋。并修墙。十方义聚。和气如春。非魔非佛。无主无宾。食法二轮能妙转。不虚剪月过书云。虽然。闻韶不知味。门户喜重新。
　　上堂。谢远首座。并说规矩。结绳为政。画地为牢。尧舜之君。犹有化在。拈丈主丈子。罪犯弥天。刚强难化。非结绳可以取其信。非画地可以格其非。商令至严。恶心转炽。瑞岩老朽。既司其职。当言不避截舌。(卓丈)轻轻点着。返朴还淳。何故。不过虎溪桥。谁识东林远。
　　佛成道上堂。当年不合弃金轮。忍冻吞饥度六春。又被毛头星换眼。至今苦屈未能伸。瑞岩不孝。尚有慈心。烧块木头修薄供。且图温饱过。切忌赚他人。
　　正旦云晴上堂。兆应丰年。单明一色。玉作楼台。银连巷陌。新晴人喜贺元正。不识春山头并白。
　　上堂。谢新旧知客掌财维那。茶迎过客无新旧。秤定须弥有重轻。活弄手头虽得妙。何如闻爆桶箍声。
　　涅盘上堂。今朝二月十五。黄面瞿昙灭度。诸方挝鼓声冤。尽是闲言长语。一点涅盘心。无人知落处。(拍膝云)山花泪滴如红雨上堂。久雨新晴。物情显焕。蝶弄海棠阴。莺啼杨柳岸。声色纯真。不得一半。堪笑灵云活眼睛。却被桃花换。(拍床云)哑。瞎汉瞎汉上堂。谢都寺殿主。并册子。广福和尚相访。杨岐栗棘蓬。赵州殿里底。一句当机裂万差。尽大地人扶不起。且道。达磨西来。所传册子上。还该着么。如辨端倪。三脚驴踏破坤维。然灯佛在你脚底。
　　上堂。谢天童环溪和尚相访。四十年同参。廿余年相别。不唱菩萨蛮。何暇说佛法。蓦札相逢十二峰。我患生盲你患聋。是圣是凡都莫问。且分苔石憩松风。
　　上堂。谢智首座龙维那相访。客路奔驰岁月深。朝游东鲁暮西秦。子规苦劝人归去。血溅岩花几见春。只如象骨岩法战不胜。大隋庵劫火洞然。还有这个消息么。待须弥崩倒。却向汝道。且道须弥。几时崩倒。(喝)看。
　　寿崇节满散上堂。示大家身。为帝王母。与佛同生。福兼寰宇。万国欢悰庆诞弥。蟠桃何止宴瑶池。
　　祝香云。一德覆坤维。永辅明君之化。八荒开寿域。长居圣母之尊。
　　浴佛上堂。棒打不死。水浸不死。指地指天。周行七步。做出许多装夯子。瑞岩不欲证父攘羊。讦人短处。勉强办一盆汤。为洗通身染污。教渠知有净智庄严功德聚。虽然。笑倒门前老松树。
　　乾会节满散上堂。九曲河清产圣人。行尧舜道觉斯民。万邦翘仰垂衣化。鼓舞春风贺太平。
　　祝香云。色禽峻宇。常怀五子之歌。富寿多男。式副封人之祝。
　　结制上堂。九旬禁足。困鱼止泺。三月安居。钝鸟栖芦。圆觉伽蓝俱扫迹。释迦弥勒是他奴。且道他他是谁。(喝云)切忌安名立字礼都寺供佛寄库。提纲。元礼首座。与老僧见处一般。(苦瓠连根苦)杨岐监寺。跨瞎驴踏人无数。(甜瓜彻蒂甜)似这般底。束作一束。投寄坚牢库藏。亘百世无一毫增损。光吞宇宙。声振古今。以此供千佛。合掌道难消。以此利群生。铭心思报德。何患袈裟下坚固。谁云法腊不增高。先身后身。一梦两觉。且道承何善力。得恁么殊胜。(以拂击禅床)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上堂。谢闽浙蜀中兄弟相访。筀笋剪龙须。山茶烹雀舌。欵客话家私。各打乡谈说。闽蜀同风。浙音迥别。老倒芝峰耳重听。(拍床云)子规声诉三更月端午上堂。道士书符。引鬼入师巫舍。童子采药。抱病投良医门。自身无疮。徒劳针艾。瑞岩素无活人药。亦无夺命符。俯顺时宜。(以拂画一画)百怪千妖俱扫迹。饱占米饭唱山歌。知音者少触脾多。
　　上堂。煎笋并谢前白云和尚相访。倾倒投子油瓶。拗折龙孙头角。大炉[糒-米+金]里烹煎。香透千岩万壑。殷勤奉供。昔年高卧白云僧。与无舌人。从头咬嚼。咬得着。鼓舞升平。唱村田乐。
　　上堂。谢灵峰权管。跨弄蹄驴。住疎壁院。千古遗风今再见。吞吐何须栗棘蓬。煅炼已成丹九转。倾出瓶壶。寒光闪电。扶危妙在通权变。
　　立秋上堂。一叶落天下秋。一尘起大地收。三世诸佛。历代祖师。天下老和尚。古往今来。未曾起一毫情念。因甚十方虚空。悉皆消殒。知么。但得龙王致霖雨。大田多稼自丰年。
　　解夏上堂。(闰六月)九旬禁足已嫌多。那更重加一月遥。不解六根门互用。蜡人铁做也应消。
　　上堂。八月秋何处热。塞雁来宾。井梧凋叶。(拈丈)衲僧主丈知时节。(画一画)千里万里一条铁。(卓一卓)阿剌剌。
　　中秋上堂。谢祖印西堂太白客。祖印高提。虚明炳焕。譬如中秋夜月。高低普照。幽晦俱明。若论灵山指曹溪指。好修行好供养。总是光不透脱。诸人要见光境俱亡。十方通畅处么。问取玲珑岩下。具透关者。
　　九月旦上堂。谢新旧两序。监本祖庭花。东西争擢秀。一等放清香。不分新与旧。枝枝叶叶。[陡-土+止]顿精神。妆点芝园劫外春。
　　重九上堂。秋菊铺黄。茱萸裛翠。彭泽渊明。清吟浊醉。一年一度赏东篱。蹉过重阳总不知。因甚如此。逐物意移。
　　上堂。谢监收。天童兄弟相访。[禾*罢]稏黄云。精神玉粒。熟知稼穑。人着意勤。收拾已收拾。舂石坠腰。炊香满室。客来唱曲贺丰年。抚髀清欢。莫嫌贫极。
　　开炉上堂。监寺庄主知库。杨岐驴弄蹄。天衣雁沉影。两个老无知语。不分邪正。何似火炉头话。无主无宾。是非审定。不违法印。虽然我王库内。岂有是刀哉。古今多少人。以橘皮为火。纷然错认。(拍膝云)哑。死灰煨杀谁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