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叟绍昙禅师广录

　　九月一上堂。寒空书雁。破壁吟螀。井梧翻叶。岩桂飘香。无位真人。横拖倒拽。无地埋藏。举世生盲人不识。分拏摸象恣猖狂。(拍膝去)徒劳香至子。历魏与游梁。哑。鹊石何曾解放光。
　　重九上堂。并谢修塘监收修厨屋诸库。掌财札得脚跟。牢不怕风涛险。大田多稼如云。只要及时收敛。归来香积国经行。喜见飞檐翔唇吻。议赏元勋。高低有分。(举拂子)且道。者一分是谁合得。我王库内难承领。暂寄东篱赏菊人。
　　退耕遗书至上堂。凤宿龙巢。宸车苔辗。前不构村。后不迭店。疑杀天下人。自疑犹未免。瞥转一机。星驰电卷。飞来峰刮地风寒。冷泉水滔天浪衮。死句翻成活句传。大冶精金经百炼。(良久云)哑。退耕师兄。能事云周。一死何憾。
　　月半上堂。(拈主丈)主丈子黑[粼*ㄑ]皴。韬藏头角。枯槁身心。刚被业风飘鼓。忙忙入草寻人。奔驰鸟道。(卓一下)簸弄驴唇。湖海听闻齐掩耳。只宜藏拙古岩阴。
　　上堂。万迭青山。一溪流水。幽鸟绵蛮。烟萝锁翠。瑞岩活计无多。徒挂傍人唇齿。彻骨贫穷。熏天富贵。一阵西风丹桂香。(良久云)二三子。吾无隐乎尔上堂。开炉并谢庄主。庄上吃油糍。鬼精魂罢休拈弄。雁影沉寒水。穷伎俩何用施呈。虽云博饭栽田。何似归堂向火。静悄悄暖烘烘。不劳共话无宾主。衲被蒙头万境空。喝死水何曾有活龙。
　　上堂。沧溟深未必深。须弥险未必险。衲僧家。险崖机不可挨。深密心不可察。(拈丈)主丈子忍俊不禁。(以丈作探水势)试与探恻看。深无半寸。(作登陟势)平如镜面。浩大雷声。全无雨点。(靠主丈)只好深云龟六藏。佛眼迷踪寻不见。寻得见。瑞岩点一杯茶。徐徐向伊道。日暮穷途。家乡尚远。
　　上堂。(拈丈)没弦琴。(卓一下)有遗音。调高流水。声振缁林。碧眼黄头争品弄。无端花擘祖师心。瑞岩素非妙手。效颦弹一曲看。(横按丈。作抚势)叮当叮当。绝听子期迷节奏。(靠丈)和云高挂古松阴上堂。四十年打成一片。癞马系枯桩。老僧使得十二时。病牛耕烂葑。直趋堂奥。坐致太平。尧舜之君。犹有化在。(拈丈)主丈子烂游湖海。绵历间关。到者里。一点气苏不得。你这一队。皮下无血汉。来此挨肩并足。讨什么碗(拽主丈下坐。以大众一时赶散)上堂。荆棘林大火聚。峭壁深坑。无栖泊处。直饶伊瞥转一机。转得身通得步。瑞岩未敢轻相许。何故。凤栖不在梧桐树。
　　上堂。书载五云。绣添一线。剥尽群阴。天心复见。(拈拂子)惟有龟毛拂。今古无迁变。松根石上笑谈空。(击床)切忌随他语脉转。
　　礼都寺水陆升座。大智洞明。十方虚彻。玄枢妙转。千圣迷踪。直饶透箐眼明。截流机峻。须知更有向上一路在。(拂击床)这里见得彻去。方知东山五祖老冻脓。与元礼首座。我不会。你自会得好。我不如你。眼眼相照。如镜对镜。了无痕瑕。到这里。无心可修。无愿可酬。无难可禳。无恩可报。但见皇风成一片。不知何处是封疆。虽然衲僧门下。十万八千。何故。老僧笑指猿啼处。更有灵踪在上方。(颂)太阿久瘗丰城剑。才过张华便发光。积世冤雠都扫却。蛰龙银匣袭珍藏。
　　上堂。谢首座看拂。都寺斋。扭碎东山鼻孔。牵断佛眼耳轮。一等施呈毒手。腕头力重千钧。饫饕法味。饱听圆音。汉室威仪重复见。紫芝香散碧岩春。
　　郡王忌。大道虚旷。逈绝言诠。一性混融。不分凡圣。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为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所以劳佗痴圣人。担雪共填井。或弃金轮位。或见宰官身。继千佛之芳猷。布百王之圣化。千差合辙。万派朝宗。正恁么时。且道。我故奉化郡王谥清敏。受灵山记。穹护法城。致君泽民。建升平业。功圆果满。转位回机。即今向什么处成佛。不生兜率陀天上。定在莲花世界中。(颂)忠清千古灿奎文。盖世功名富贵生。旌佩拥云何处去。毗芦楼阁欵经行。
　　上堂。谢元翁首座相访。簸弄乾坤。灵蛇在掌。露刃含霜。阿谁近傍。歼厥渠魁未得时。蛰龙护匣牢收抗。还他道地。剑州与太阿无两样。携来剪月亭前。共聚五湖禅流。拭目纵观。连声称赏。
　　佛成道上堂。半夜逾城。六年栖雪。饿得肠枯。冻得骨折。那更见明星。两眼添重屑。后代儿孙苦证羊。一年一度争饶舌。(拍膝一下)正法眼藏。宜乎向这瞎驴边灭。
　　上堂。天巧剪瑶花。漏泄真消息。(拈主丈)撩拨木上座。勇发千钧方。戏伸老臂。扶插氵之危层。活弄圆机。幻上方之香积。不劳敛念。立奏全功。(卓一下)击碎玄门谈不二。(又卓)唤回残梦听疎钟元正上堂。正月一。是新年。家家庆贺。处处喧阗。(拈丈)惟有主丈子。不随时变。松根稳坐。石上安眠。蓦地放憨歌一曲。(卓一下)啰啰哩啰啰哩啰。且道与东山瓦鼓歌。是同是别。木人听不足。(靠主丈)瘦立绿萝烟正月半上堂。谢(直岁侍者浴主寮元)一点心灯。寒光灿烂。今古长明。几人着眼。诸方老冻脓。烧畬种粟。三呼三应。妙悟水因。眉间挂剑。虽然列焰分辉。当暗中有明。当明中有暗。(举拂子)而今拈出普请看。(打圆相)见么。出格元宵。何妨赏玩。
　　百丈和尚忌拈香。独坐大雄峰。临机多弄险。遭虎口杀活不分。脱狐身真假难辨。那堪创立清规。平地深深坑堑。结成不共戴天雠。(插香)烧炷枫香解释休上堂。谢惠知客恭侍者。(自雪峰雪点来)人从雪峰来。接得乳峰信。报道古磵寒泉。涌出千丈飞雪。推倒妙高台。掀翻乌石岭。松山土主。冷地翻身。隐潭龙王。梦中惊醒。郎忙抖擞精神。念一道离怖畏真言。南无三满多。没驮喃。唵部龄。唵齿龄。吽吽。急急如律令。三世诸佛立地听。梵语华言难改正。
　　二月初五上堂。谢范都监相访。家在蓬莱。霓裾粲霞。步虚声有节。观徼念无差。护剑苍虬鸣宝匣。听琴瘦鹤倚庭花。丹成九转。符扫群邪。不负东林莲社约。乘轺来访竺仙家。虎溪分未得。欵吃赵州茶。
　　上堂。谢修渤涂庄。垹监寺开藏主传维那。祖父田园。积年荒废。农不务耕。渔专讨利。彻底掀翻自有人。去尽残芦并败苇。雁过长空。影沉寒水。字字声声说大义。且道一大藏教。还该着么。待桶箍爆时。却向汝道。
　　上堂。九十日春今欲过。人生能见几韶光。秦源方被桃花误。隋岸还看柳絮狂。(拈丈)主丈子。知不迁义。缄封不密。(卓一下)满口嚼冰霜。千言万语无人会。(掷下)又逐流莺过短墙。
　　四月一上堂。(拈拂子)长须翁久不见。壁角深藏。心灰百炼。将期休影息阴。岂谓明明弄险。(拂点云)点出夜叉心。(画一画)擘开菩萨面。丑恶既乖张。佛手难遮掩。赢得春山哭杜鹃。鲜血染花枝声声怨。
　　上堂。赤日烧空。旱苗槁死。车水农夫。汗血如雨。深思三条椽下。七尺单前。饱饭憨眠。嫌佛不做。灼然如是。消万两黄金如粪土。其或未然。黄蘗作驴秋。后头纯是苦。
　　解夏上堂。(兼谢监收)秋旸肆酷。秋暑炎蒸。不容鹅护雪。难保蜡人氷。一夏噇眠虚过了。秋风拈弄刈禾鎌。有权有用。无党无偏。几个祖师头割了。立教凶岁变丰年。
　　上堂。(谢董居士相访)秋阳肆酷。划地奔雷。洗涤袢襟。喜而不寐。懿德山王。赠之以偈。大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颠崖泉漱玉。尝稻雪翻匙。咿呜咿。谁知艰棘际。复见太平时。(拈丈)主丈子。暗中闻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暑退凉生前路活。(掷下)化龙一跃出天池。赢得庞公笑展眉。
　　开炉上堂。(谢诸庄监收归。并客至)僧钵一粒饭。农家一滴血。战争收拾归。知费几牙颊。明玑杵白。别甑炊香。伴客地炉烧榾柮。无宾主话商量。虽然。切忌增金以黄。
　　闰十月旦上堂。谢客至。雨后溪声寒弄玉。风前木叶碎飘金。见闻互用非声色。花劈威音古佛心。见成家乐。管宴佳宾。莫谓瑞岩岑寂甚。一回拈出一回新。
　　穹窿剑门和尚讣音至上堂。(辞世颂。珍重元无世可辞。临行书偈自涂糊。木人歌罢石人舞。击碎骊龙颔下珠)打破剑门关。未死先辞世。书偈自涂糊。白把骊珠碎。口欵细供通。自首原其罪。木人歌舞石人悲。声遏行云。雁序分影。落千峰外。
　　上堂。(谢双屿王居士弘藏主)一口吸尽西江水。犹在半途。一气转得一大藏教。尚存法执。瑞岩口门窄。除二时斋粥外。容一窖不得。若吞三世佛。恐作碍膺。若留元字脚。恐成疣赘。今日大开。普示诸人去也。(乃开口)见么见么。臭气熏人争掩鼻。此时肝胆向谁倾。(顾视云)聻上堂。举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黄金包裹烂泥团)世尊良久。(谁知冷灰里。九转透瓶香)外道云。世尊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束手堕悬崖)阿难问世尊云。外道有何所见。便言得入。(削玉求瑕)世尊云。如世良马。鞭影而行。(直饶描得似。费了几丹青)拈云。截鹤续凫。移岳盈壑。黄面老人。不免挂人唇吻。只如不加药饵。不用针刀。活必死於膏肓。又且如何明辨。若也辨得。良马窥鞭。已迟八刻。若也未辨。东土阿师。不如西天外道　颂。
　　万里澄江练净时。水天一色冷含辉。渔翁认得烟村路。柳线穿鱼带月归。
　　上堂。谢(后堂首座。藏主秉拂。都管冬斋)兜率天宫初说梦。修多罗藏又谈空。一人人饱纯陀味。不与寻常至节同。娟娟萝月。瑟瑟松风。四壁生涯贫彻骨。敌君王富乐无穷。
　　上堂。举大耳三藏。得他心通。朝见唐肃宗。宗令国师验之。藏见国师便拜。侧立于前。国师云。闻三藏得他心通。是否。藏云不敢。国师云。且道老师。即今在什么处。藏云。一国之师。在西川看竞渡。第二又问。且道老僧。即今在什么处。藏云。在天津桥上。看弄胡孙。第三度又问。三藏无语。国师叱云。者野狐精。他心通在什么处。
　　拈云。大耳三藏。不道谓无他心通。可惜龙头蛇尾。若是通身是眼。第三度问老僧在什么处。只向他道。一国之师。在鬼窟里作活计。若着得此语。直饶国师不高竖降旗。未免举手加额　颂。
　　万金包裹烂泥团。不惜当场撮弄看。败阙遭人窥觑了。末梢依旧被渠瞒。
　　上堂。举曹溪六祖大师。到广州法性寺。闻二僧论风幡。拈云。新州卖柴汉。黄梅席上。窃得衣盂。夜半三更。郎忙惊走。洎见风幡。便言心动。也是作贼人心虚。虽然如是。风幡未动。何处求心。白云尽处见青山。行人更在青山外　(颂)烟雨蒙蒙望眼迷。兰舟小泊画桥西。儿童不识春流涨。却怪桥还柳树低。
　　上堂。蔓草系罗裙。山云笼席帽。鼓舞贺元正。石女呵呵笑。唤作新年头佛法。赚度人不少。不唤作新年头佛法。赚度人不少。
　　元宵上堂。一点心灯。灵明炳焕。去古来今。清光无间。不同万斛金莲。惑乱痴人赏玩。今朝上元节。拈出普请看。(拂子打圆相)见么。拟议寻思。空华翳眼上堂。举马大师。驰书到径山。国一开书。见一圆相。遂於圆相中。着一点。封回。国师闻云。钦师犹被马师惑。拈云。大小国师。三缄不密。错断诸方名言。瑞岩要问。钦师被惑则固是。且道马大师。还被惑么。待渠拟议。只向道。惑了也。教者老汉知道。螳螂方怒臂。黄雀已争擒　(颂)[病-丙+斯]扑场中作断交。拳来趯去不相饶。谁知用尽平生力。却傍被人夺锦标。
　　上堂。谢客相访。举南泉归宗麻谷三人。同去参礼国师。至中路。南泉画一圆相。归宗於圆相中坐。麻谷作女人拜。泉云。恁么则不去也。於是相唤而回。
　　拈云。家贫犹自可。路贫愁杀人。(颂)上林春色正繁华。公子联镳去赏花。贪弄玉杯泥样醉。笙歌丛里簇归家。
　　上堂。(谢雪窦义都寺。加定宁藏主。并客)举慈明和尚。一日故人至上堂云。飒飒凉风景。同人访寂寥。煮茶山下水。鼎烧洞中樵。慈明和尚。可谓大开东合。宴乐佳宾。芝峰茆舍挂珠帘。勉强效颦。管顾诸人去也。
　　云外客幽奇。寻盟到紫芝。看花思锦镜。对月话峨眉。道味浓於醴。乡情熟似糜。倚松陪一笑。贫乐浩无涯。
　　上堂。谢都管殿主。年老住山。有些巴鼻。杨歧破屋。得老手扶持。投子油瓶。赖作家提起。三世诸佛。踢出芒草鞋尖。五蕴魔军。窜入藕丝窍里。乐以忘忧。喜而不寐。直饶忍饿去挑箍。诸禅德。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礿祭。
　　上堂。不滞平常心。不畏险崖句。饱饭恣酣眠。嫌佛不肯做。业风吹到十二峰前。背却法堂。着草鞋去。且唤回来。与一杯茶。徐徐向伊道。善为道路。
　　上堂。举无着往五台。礼文殊。路逢一老人。无着云。莫便是文殊么。老人云。岂有二文殊。无着礼拜起。老人不见。拈云。可笑无着。贼在面前。不能捉得。空自闭门叫屈。有甚共语处。当时待他道。岂有二文殊。劈面便唾。老人虽有冲天之谋。管取入地三尺　颂。
　　远望蓬莱去学仙。途中忽遇李先生。还丹一粒吞还吐。回首空山独自行。
　　举麻谷问临济。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济云。大悲千手眼。作么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济下禅床。便坐。济云不审。谷拟议。济便喝。拽谷下禅床。却坐。谷休去。
　　拈云。临济麻谷。如屯百万大军。对垒相似。皂旗闪烁。雪刃纵横。凛然有不可犯之势。洎乎两将挑战。却以瓦砾相攻。子细看来。当甚小儿戏剧　颂。
　　大悲正眼露堂堂。百步当摇闪电光。被掣风颠医瞎了。暗中拖拽下禅床。
　　佛诞辰上堂。岭上云磨松偃蹇。岩前瀑漱石琮琤。瞿昙面目全彰露。谁道今朝始诞生。跛云门棒。休放拍盲。一杓香汤三拜着。听渠千古恶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