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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笔说
侍郎姓尤名裒字延之。号遂初居士。问道于水庵端一禅师。水庵和尚引古人为道真切。与尤延之说。昔日大愚芝。慈明圆。谷泉道。琅琊觉。结伴参汾阳昭禅师。河东即太原汾州所属地。值冬严寒。众人多畏惮之。惟有慈明志力深广。念念在道。晓夜不敢自纵。生怠惰想。每常夜坐力究此道。设欲昏睡。即引锥自刺其股。复叹曰。古人为生死事大。日切於斯则忘其食。夜切于斯则忘其寝。我是何等人才。远不逮古人。而返纵其荒怠。生放逸之心。致使在生之日。自无所益。故无所益于时。至死之后。自无道行。故无以闻于后。实自惭之甚也。及至异时功成业就。一旦辞师归去。汾阳叹曰。楚圆今既归去。吾道法亦随之而东矣○昔山东丁宽。学易於田何。一日辞归。何曰。吾道东矣△乘万里云。冲大海水。可谓孤风绝侣矣。然千载之下。犹凛然道骨。
此篇教真率为人。不可苟简自恣也。
水庵曰。古德住持。率己行道。未尝苟简自恣。昔汾阳每叹像季浇漓。学者难化。慈明曰甚易。所患主法者。不能善导耳。汾阳曰。古人淳诚。尚且三二十年。方得成办。慈明曰。此非圣哲之论。善造道者千日之功。或谓慈明妄诞不听。
此节言道无难易而在人。言古为住持者。先尊率己躬。力行此道。凡所当为者。未尝苟且简略而自生恣纵。昔者汾阳每每叹息像季之时甚是浇漓。学者实不易化。慈明曰不难。所忧者在主法之人不能善为诱引耳。汾阳曰。上古之人。赋性淳素而且诚笃。尚要二十三年工夫。方得成办此件大事。岂容易耶。慈明曰。此非圣贤之至论。若是肯发勇猛力究真参。善能深造此道者。只消千日之功。便自七通八达矣。或谓慈明狂妄虚诞之言。不足以为听。
而汾地多冷。因罢夜参。有异比丘谓汾阳曰。会中有大士六人。奈何不说法。不三年果有六人成道者。汾阳尝有颂曰。胡僧金锡光。请法到汾阳。六人成大器。劝请为敷扬(西湖记闻及僧宝传)。
此节证其灵应而不妄。且汾地近北多冷。有夜立而足破血流者。因罢止夜参。忽有一异比丘乃圣僧也。谓汾阳曰。今会中有大士六人。奈何止参而不说法。言讫即自隐去。过后不尚三年。果有六人成道者。即慈明。大愚。琅琊。谷泉。法华举。天胜泰。汾阳尝有偈曰。胡僧金锡光。请法到汾阳。六人成大器。劝请为敷扬△狮是狮行。象是象步。安有跛脚驴。能蹈波涉海。跨倒神州耶。
此篇因弟子而显师家之高尚也。
投子清和尚画水庵像。求赞曰。嗣清禅人。孤硬无敌。晨昏一斋。胁不至席。深入禅定。离出入息。名达九重。谈禅选德。龙颜大悦。赐以金帛。力辞者三。上乃嘉叹。真道人也。艹木腾焕。传予陋质。炷香请赞。是所谓青出於蓝。而青於蓝者也(见画像)。
舒州投子山义清禅师。嗣水庵一禅师。南岳下十七世。画水庵和尚帧子。仍请求赞。水庵赞曰。清禅人吾嗣也。其人之孤硬。世无能与敌者。每日只是一斋。无余食也。胁不至席。惟兀坐也。深入禅定。离出入息。见定之深也。於禅定中有出入息。则不名深定。名闻达於九重。谓天子之居。有九重也。谈禅选德。谓召入选德殿中问道也。龙颜大悦。赐以金帛。若有锡即受不为高也。力辞者三。上乃嘉叹。凡属人君。皆称曰上。此指宋孝宗也。嘉叹投子为真道人。天子一言。不惟法门有幸。致使草木皆腾焕而发光矣。传予陋质。复炷香而请予赞。吾无所置啄焉。如子者是所谓青出於蓝。而青返过于蓝者也○荀子劝学篇。青色乃由蓝而染。其色返深於蓝。弟子学不辍而胜于师。乃后贤胜前贤也△会说话者。所谓入室操戈不资余力。者般手笔。是最不易得的。
此篇谓利生全在得人。非独力能化也。
水庵曰。佛智先师言。东山演祖尝谓耿龙学曰。山僧有圆悟。如鱼之有水。鸟之有翼。故丞相紫岩居士赞曰。师资相可。希遇一时。始终之分。谁能间之。紫岩居士可谓知言矣。
此节明师资道合。佛智先师言。东山演祖尝谓耿龙学曰。山僧有圆悟。如鱼之有水。鸟之有翼。此见其得人之相孚也。有水乳针芥之相合。如鱼有水者。乃刘玄德得武侯时。云长翼德皆不悦。玄德云。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君请无复言。重孔明以晓二人也。丞相张浚字德远。号紫岩居士。绍兴初拜封为和国公。问道于圆悟勤禅师。尝为赞曰。凡师资之相可相得授受相应。可谓千载之奇逢。而不多遇。如云龙风虎之一时也。始终相契有一定之素分。是谁得而间隔之哉。紫岩居士可谓知人之言也。师资者。师乃人之模范。为人之长。训物之规。资者。助也。助发己身之行业。又师以道传于弟子。弟子资学於师。非即谓师徒也。
比见诸方尊宿。怀心术以御衲子。衲子挟势利以事尊宿。主宾交利。上下欺侮。安得法门之兴。丛林之盛乎(与梅山润书)。
此节明上下相欺。比。及也。及见诸方尊宿巧用心术以御衲子。御。使用也。而衲子所挟者唯势与利以事尊宿。致使主宾所交者皆利也。上下所怀者皆欺也。如此又安能得法门之兴。丛林之盛乎△师资相契处。有刀斧劈不开之势。苟上下欺侮。求其不丧心背理足矣。安得有投契若是乎。
此篇引昔人以教子。尊道济世为急务也。
水庵曰。动人以言。惟要真切。言不真切。所感必浅。人谁肯怀。昔白云师祖送师翁住四面。叮咛曰。祖道凌迟。危如累卵。毋恣荒逸。虚丧光阴。复败至德。当宽容量度。利物存众。提持此事。报佛祖恩。当时闻者。孰不感恸。
此节明言切而能动人。谓为主者其感动乎人之言。贵要真实要切当。言若不真实切当。纵能感人必定肤浅。谁人肯相怀慕也。昔日白云师祖送演师翁住四面时。叮咛嘱付曰。祖道凌迟。凌迟者。凋败也。其危殆真如累卵也○晋灵公建九层之台三年不成。有臣荀息谏曰。臣能累十二棋子。又加九卵在其上。公曰危哉。息曰不危。公造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织。其危甚矣。公闻之遂止。毋。莫也。谓切莫恣纵其心。荒其道而逸其行。虚丧光阴。必败自己之至德。更当以宽宏之量。容纳于众。利人存人。实为至紧。时时提持此一大事。报佛祖之深恩。乃吾愿也。老祖如是所嘱。当时闻者孰不感动而恸念之。
尔昨来召对宸庭。诚为法门之幸。切宜下身尊道。以利济为心。不可矜己自伐。从上先哲。谦柔敬畏。保身全德。不以势位为荣。遂能清振一时。美流万世。予虑光景不长。无复面会。故此切嘱(见投子书)。
此节明德全而能利物。以下乃水庵和尚语投子曰。汝昨来圣天子召对宸庭。宸庭乃天子北辰之宫也。诚为法门之幸事。切宜屈己尊行此道。要以利人济物为心。不可矜夸自己。以恃声势也。你试看从上先德。谁不是谦柔敬畏。保其身全其德者。先哲虽有势位。而自不以为荣显。所以得清声振扬於当世。美名流播于万代。岂不为成始成终之大丈夫耶。吾老矣。如晨星晓月。虑光景不久。恐将去无复面会之期。故尔切切嘱公也△至人一片舌。是转凡成圣的妙药。说到极真极实处。不觉令人心如水洗。
此篇出陈古人天资奇异。以行道建立为心也。
水庵少倜傥。有大志。尚气节。不事浮靡。不循细检。胸次岸谷。狥身以义。虽祸害交前。不见有殒获之色。住持八院。经历四郡。所至兢兢业业。以行道建立为心。淳熙五年。退西湖净慈。有偈曰。六年洒扫皇都寺。瓦砾翻成释梵宫。今日宫成归去也。杖头八面起清风。士庶遮留不止。小舟至秀之天宁。未几示疾。别众告终(行实)。
倜傥者。卓异也。谓雅致慷慨。潇洒无羁也。言水庵和尚年齿少稚之时。便能倜傥自若。生来有远大之志。而又能高其气节。不事习浮华。不检校毫末。胸襟阔大。如高岸如深谷。不可涯量也。徇。从也。唯以身从义。虽有极大的祸害交攻于前。不见有殒获之色○儒行篇云。不殒获於贫贱。注云。如箨殒而飘零。似禾获而枯槁也。又殒者。如有所坠。获者。如有所割刈也。乃困迫失志之貌。住持八处丛林。经历四郡教化。凡所到之处。无不自存兢兢业业之心。以行道教化。建立丛林为己任。淳熙五年。退西湖净慈。上堂说偈曰。六年洒扫皇都寺。瓦砾翻成释梵宫。今日宫成归去也。杖头八面起清风。士庶强欲遮拦稽留而不止。乃以小舟至嘉兴秀水县之天宁寺。未久示疾别众告终△哲人君子骨头节节皆香。立在人前使人慕羡不已。涎唾咽尽。
此篇教学者当遵先圣礼法。不可随情越矩也。
月堂昌和尚曰。昔大智禅师。虑末世比丘骄惰。特制规矩以防之。随其器能。各设攸司。主居丈室。众居通堂。列十局头首之严。肃如官府。居上者提其大纲。在下者理其众目。使上下相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是以前辈遵承翼戴。拳拳奉行者。以先圣之遗风未泯故也。
此节明前辈遵行不背。谓昔日百丈大智禅师。每虑末世时人。性多骄奢而又懒惰。何能成就无上妙道。故特制规矩以堤防之。随其人之器量才能。各以一事与伊掌执。为主者居于方丈。众居则通堂耳。于众人之间。开列作十局头首。即两堂首座。书记。藏主知客。都管。监寺。副寺。维那。典座。各各所掌之职。严令恭肃如官家之有法度森严也。为主者居于上。提持其大纲。法令也。为职事者居于下。分理其众目。事务也。使上下各相承接。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统率而相从焉。此百丈之始创也。以是前辈遵承其所制之典型。与建立之礼法。无不翼翼恭敬而顶戴。拳拳服膺而奉行之也。此皆由先圣所遗来之风化。犹然而未泯绝故耳。
比见丛林衰替。学者贵通才。贱守节。尚浮华。薄真素。日滋月浸。渐入浇漓。始则偷安一时。及玩习既久。谓其理之当然。不谓之非义。不谓之非理。在上者惴惴然畏其下。在下者睽睽然伺其上。平居。则甘言屈体。以相媚悦。得间。则狠心诡计。以相屠狯。成者为贤。败者为愚。不复问尊卑之序。是非之理。彼既为之。此则效之。下既言之。上则从之。前既行之。后则袭之。乌乎。非彦圣之师乘愿力。积百年之功。其弊固。则莫能革矣(与舜和尚书)。
此节举时弊纵情违理。比来所见丛林。道衰法替参。学者只以通些才学为贵重。以守节义为卑贱。所尊尚者是虚浮华饰。所轻薄者是真实朴素。由此日滋月浸。渐渐不觉便入浇漓。浇者。沃也。漓。水入地也。始则不过上下偷安於一时之际。及狎玩惯习已久。反以谓理该如是。人之才识必要通。节义不必守可也。竟不知如此所行非义也。非理也。惴惴者。忧也。在上者既是苟利偷安。常怀忧闷以畏其在下者之检点。睽睽者。斜视貌。在下者亦苟利违心。常行窥探以候其在上者之过隙。闲暇无事之际。则甘言美语。卑颜屈体以相謟媢而取豫悦。少间背后。则狼心诡计以相屠狯。宰杀曰屠。杀戮曰狯。皆谋害之意。或于事有能成立者。即谓之贤。若于事少有乖违者。便谓之愚。竟不问于人有尊卑智愚之次序。于事有是非善恶之道理。先一人既如此行。后来者必去仿效。在下者既已狂言乱语。在上者竟相从而不敢违。前者作俑之。后者蹈袭之。总不察道理之何如也。乌呼。到者般时事。若不是贤圣之师。乘宿生大愿。更要积百年之化功。方能转摄乃可入道。不然。其弊恶坚固而不能革除矣△遗风凋丧。败弊纷然。上下一皆以虚文饰貌相处。何能还复先圣之制也。
此篇见授受不苟。慎重其道也。
月堂住净慈最久。或谓和尚行道经年。门下未闻有弟子。得不辜妙湛乎。月堂不对。他日再言之。月堂曰。子不闻昔人种瓜。而爱甚者。盛夏之日方中而灌之。瓜不旋踵而淤败。何也。其爱之非不勤。然灌之不以时。适所以败之也。诸方老宿提挈衲子。不观其道业内充。才器宏远。止欲速其为人。逮审其道德则淫污。察其言行则乖戾。谓其公正则邪佞。得非爱之过其分乎。是正犹日中之灌瓜也。予深恐识者笑。故不为也(北山记闻)。
谓月堂和尚住净慈多年。未有嗣续法道者。或问曰。和尚行道已经多载。门下未闻有付受弟子承绍宗旨者。岂不辜负妙湛师乎。福州雪峰妙湛思慧禅师。钱塘俞氏子。嗣法云善本禅师。青原下十三世。月堂不对。他日再言之。月堂曰。子不闻昔日有人种瓜。爱之至甚。欲其速成之。盛夏者。谓于六七月极猛热之时。当日正中而浇灌之。其瓜不唯不速长而能茂。未及退步。瓜则淤败枯瘁矣。此何故也。其爱之非不殷勤。由灌之不及时。适所以返成败坏矣。如今之诸方老宿。作养提挈诸衲子辈。亦然。竟不观他道德福慧充足否。又不顾他才智器度远大否。止要速令他出来做人。及至出头之际。审他的道德。则淫泆秽污而不堪。察他的言行。则乖违背戾而不当。说他有公正。其实私邪便佞而无耻。事事总皆虚浮如此。得非爱之过其分乎。此正似日中之灌瓜者无异也。予深恐为识者所笑。故不作此虚妄付授之事也△金铸之不可也。锦绣之不可也。然则何物方可。只要四字足以克选。道德言行。
此篇见古人敬师重道。至诚之甚也。
月堂曰。黄龙居积翠。因病三月不出。真净宵夜恳祷。以至然顶炼臂。仰祈阴相。黄龙闻之责曰。生死固吾分也。尔参禅不达理若是。真净从容对曰。丛林可无克文。不可无和尚。识者谓真净敬师重法。其诚至此。他日必成大器(北山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