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全书


  南岳西园兰若昙藏禅师

  受心印於大寂。后谒石头。莹然明彻。出住西园。禅侣日盛。师一日自烧浴次。僧问。何不使沙弥。师抚掌三下 师养一犬。常夜经行时。其犬衔师衣。师即归方丈。又常於门侧伏守。忽一夜频吠。奋身作猛噬之势。诘旦。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张口呀气。毒焰炽然。侍者请避之。师曰。死可逃乎。彼以毒来。我以慈受。毒无实性。激发则强。慈苟无缘。冤亲一揆。言讫。其蟒按首徐行。倐然不见 复一夕有群盗至。犬亦衔衣。师。语盗曰。茅舍有可意物。一任将去。终无所吝。盗感其言。皆稽首而散。

  袁州杨岐山甄叔禅师

  上堂。群灵一源。假名为佛。体竭形销。而不灭。金流朴散。而常存。性海无风。金波自涌。心灵绝非。万象齐照。体斯理者。不言而徧历沙界。不用而功益元化。如何背觉。反合尘劳。於阴界中。妄自囚执 禅月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呈起数珠。月罔措。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某甲参见石头来。曰见石头。得何意旨。师指庭前鹿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渠侬得自由。唐元和庚子正月十三归寂。茶毗获舍利七百粒。於东峰下建塔。

  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

  上堂。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便下座(南泉云。恁么依师道。始道得一半黄檗云。不是南泉驳他要圆前话)。

  潭州华林善觉禅师

  常持锡杖。夜出林麓间。七步一振。锡一称观音名号。夹山问。远闻和尚念观音。是否。师曰。然山曰。骑却头时如何。师曰。出头即从汝骑。不出头骑甚么。山无对 僧参。方展坐具。师曰。缓缓。曰和尚见甚么。师曰。可惜许磕破钟楼。其僧从此悟入。 观察使裴休访之。问曰。还有侍者否。师曰。有一两个。祇是不可见客。裴曰。在甚么处。师乃唤大空小空。时二虎从庵后而出。裴睹之惊悸。师语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问曰。师作何行业。感得如斯。师乃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山僧常念观音。

  汀州水塘和尚

  问归宗。甚么人。宗曰。陈州人。师曰。年多少。宗曰。二十二。师曰。阇黎未生时。老僧去来。宗曰。和尚几时生。师竖起拂子。宗曰。这个岂有生耶。师曰。会得即无生。曰未会。在师默然。

  蒙溪和尚

  僧问。一念不生时如何。师良久。僧便礼拜。师曰。汝作么生会。曰某甲终不敢无惭愧。师曰。汝却信得及 问。本分事如何体悉。师曰。汝何不问。曰请师答话。师曰。汝却问得好。僧大笑而出。师曰。祇有这僧灵利 有僧从外来。师便喝。僧曰。好个来由。师曰。犹要棒在僧。珍重便出。师曰。得能自在。

  温州佛岙和尚

  寻常见人来。以拄杖卓地。曰前佛也恁么。后佛也恁么。问。正恁么时。作么生。师画一圆相。僧作女人拜。师便打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贼也。贼也 问。如何是异类。师敲椀曰。花奴花奴吃饭来。

  乌臼和尚

  玄绍二上座参师。乃问。二禅客发足甚么处。玄曰。江西。师便打。玄曰。久知和尚有此机要。师曰。汝既不会后面个师僧祇对看。绍拟近前。师便打。曰信知同坑无异土。参堂去 问。僧近离甚处。曰定州。师曰。定州法道。何似这里。曰不别。师曰。若不别。更转彼中去。便打。僧曰。棒头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师曰。今日打着一个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师曰。屈棒元来有人吃在。曰争奈杓柄在和尚手里。师曰。汝若要山僧回与汝。僧近前夺棒。打师三下。师曰。屈棒屈棒。曰有人吃在。师曰。草草打着个汉。僧礼拜。师曰。却与么去也。僧大笑而出。师曰。消得恁么。消得恁么。

  古寺和尚

  丹霞。来参经宿。明旦粥熟。行者祇盛一钵与师。又盛一椀自吃。殊不顾丹霞。霞亦自盛粥吃。者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霞问师。何不教训行者。得恁么无礼。师曰。净地上不要点污人家男女。霞曰。几不问过这老汉。

  石臼和尚

  初参马祖。祖问。甚么处来。师曰。乌臼来。祖曰。乌臼近日有何言句。师曰。几人於此茫然。祖曰。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么生。师乃近前三步。祖曰。我有七棒。寄打乌臼。你还甘否。师曰。和尚先吃。某甲后甘。

  本溪和尚

  因庞居士问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师曰。大老翁。见人长短在。士曰。为我与师同参。方敢借问。师曰。若恁么从头举来。共你商量。士曰。大老翁。不可共你说人是非。师曰。念翁年老。士曰。罪过罪过。

  石林和尚

  见庞居士来。乃竖起拂子曰。不落丹霞机。试道一句子。士夺却拂子。却自竖起拳。师曰。正是丹霞机。士曰。与我不落看。师曰。丹霞患痖。庞公患聋。士曰恰是。师无语。士曰。向道偶尔。又一日问士。某甲有个借问。居士莫惜言语。士曰。便请举来。师曰。元来惜言语。士曰。这个问讯。不觉落他便宜。师乃掩耳。士曰。作家作家。

  南昌西山亮座主

  蜀人也。颇讲经论。因参马祖。祖问。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师曰。不敢。祖曰。将甚么讲。师曰。将心讲。祖曰。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伎者。争解讲得。师抗声曰。心既讲不得。虚空莫讲得么。祖曰。却是虚空讲得。师不肯。便出将下阶。祖召曰。座主。师回首。祖曰。是甚甚。师豁然大悟。便礼拜。祖曰。这钝根阿师。礼拜作么。师曰。某甲所讲经论。将谓无人及得。今日被大师一问。平生功业。一时冰释。礼谢而退乃隐於洪州西山。更无消息。

  黑眼和尚

  僧问。如何是不出世师。师曰。善财拄杖子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十年卖炭汉。不知秤畔星。

  米岭和尚

  僧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丑陋任君嫌。不挂云霞色 师将示灭。遗偈曰。祖祖不思议。不许常住世。大众审思惟。毕竟祇这是。言讫而寂。

  齐峰和尚

  庞居士来。师曰。俗人频频入僧院。讨个甚么。士回顾两边。曰谁恁么道。师乃咄之。士曰。在这里。师曰。莫是当阳道么。士曰。背后底聻。师回首曰。看看。士曰。草贼大败。士却问。此去峰顶有几里。师曰。甚么处去来。士曰。可谓峻硬不得问着。师曰。是多少。士曰。一二三。师曰。四五六。士曰。何不道七。师曰。才道七便有八。士曰。住得也。师曰。一任添取。士喝便出去。师随后亦喝。

  大阳和尚

  因伊禅相见。乃问。伊禅。近日有一般知识。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作这个。为人还会文彩未兆时也无。曰拟向这里致一问。不知可否。师曰。已答。汝了莫道可否。曰还识得目前也未。师曰。若是目前作么生识。曰要且遭人检点。师曰。谁曰。某甲。师便喝。伊退步而立。师曰。汝祇解瞻前。不解顾后。曰雪上更加霜。师曰。彼此无便宜。

  幽州红螺山和尚

  有颂示门人曰。红螺山子近边彝。度得之流半是奚。共语问酬都不会。可怜祇解那斯祁。

  百灵和尚

  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问曰。南岳得力句。还曾举向人也无。士曰。曾举来。师曰。举向甚么人。士以手自指。曰庞公。师曰。直是妙德空生也。赞叹不及。士却问。阿师得力句。是谁得知。师戴笠子便行。士曰。善为道路。师更不回顾。

  镇州金牛和尚

  每自做饭。供养众僧。至斋时。舁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

  洛京黑涧和尚

  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截耳卧街。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乃换手搥胸。

  利山和尚

  僧问。众色归空。空归何所。师曰。舌头不出口。曰为甚么不出口。师曰。内外一如故 问。不历僧祇获法身。请师直指。师曰。子承父业。曰如何领会。师曰。贬剥不施。曰恁么则大众有赖去也。师曰。大众且置。作么生是法身。僧无对。师曰。汝问我与汝道。僧问。如何是法身。师曰。空华阳焰 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见如何。曰为甚么如此。师曰。祇为如此。

  韶州乳源和尚

  上堂。西来的的意。不妨难道。众中莫有道得者。出来试道看。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曰。是甚么时节出头来。便归方丈 仰山作沙弥时。念经声高。师咄曰。这沙弥。念经却似哭。曰慧寂祇恁么。未审。和尚如何。师乃顾视。仰曰。若恁么与哭何异。师便休。

  松山和尚

  同庞居士吃茶。士举槖子曰。人人尽有分。为甚么道不得。师曰。祇为人人尽有。所以道不得。士曰。阿兄为甚么却道得。师曰。不可无言也。士曰。灼然灼然。师便吃茶。士曰。阿兄吃茶。为甚么不揖客。师曰。谁。士曰。庞公。师曰。何须更揖。后丹霞闻乃曰。若不是松山。几被个老翁惑乱一上。士闻之。乃令人传语霞曰。何不会取未举槖子时。

  则川和尚

  蜀人也。庞居士相看次。师曰。还记得见石头时道理否。士曰。犹得阿师重举在。师曰。情知久参事慢。士曰。阿师老耄。不啻庞公。师曰。二彼同时。又争几许。士曰。庞公鲜徤日胜阿师。师曰。不是胜我祇欠汝个幞头。士拈下幞头曰。却与师相似。师大笑而已 师摘茶次。士曰。法界不容身。师还见我否。师曰。不是老师洎答公话。士曰。有问有答。盖是寻常。师乃摘茶不听。士曰。莫怪适来容易借问。师亦不顾。士喝曰。这无仪礼老汉。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师乃抛却茶篮。便归方丈。

  忻州打地和尚

  自江西领旨。常晦其名。凡学者致问。唯以棒打地示之。时谓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却棒。然后致问。师但张其口。僧问门人曰。祇如和尚每日有人问。便打地意旨如何。门人即於灶内取柴一片。掷在釜中。

  潭州秀溪和尚

  谷山问。声色纯真如何是道。师曰。乱道作么。山却从东过西立。师曰。若不恁么即祸事也。山又从西过东立。师乃下禅床。方行两步。被谷山捉住曰。声色纯真事作么生。师便打一掌。山曰。三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在。师曰。要谷山这汉作甚么。山呵呵大笑。

  江西椑树和尚

  卧次。道吾。近前牵被覆之。师曰。作么。吾曰。盖覆。师曰。卧底是。坐底是。吾曰。不在这两处。师曰。争奈盖覆何。吾曰。莫乱道 师向火次。吾问。作么。师曰。和合。吾曰。恁么即当头脱去也。师曰。隔阔来多少时耶。吾。便拂袖而去 吾。一日从外归。师问。甚么处去来。吾曰。亲近来。师曰。用簸这两片皮作么。吾曰。借。师曰。他有从汝借无。作么生。吾曰。祇为有所以借 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猫儿上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问取露柱去。

  京兆草堂和尚

  自罢参大寂。至海昌处。昌问。甚么处来。师曰。道场来。昌曰。这里是甚么处。师曰。贼不打贫人家 问。未有一法时。此身在甚么处。师作一圆相。於中书身字。

  洞安和尚

  有僧辞。师曰。甚么处去。曰本无所去。师曰。善为阇黎。曰不敢。师曰。到诸方分明举似 僧侍立次。师问。今日是几。曰不知。师曰。我却记得。曰今日是几。师曰。今日昏晦。

  京兆兴平和尚

  洞山来礼拜。师曰。莫礼老朽。山曰。礼非老朽。师曰。非老朽者。不受礼。山曰。他亦不止。洞山却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即汝心是。山曰。虽然如此。犹是某甲疑处。师曰。若恁么即问取木人去。山曰。某甲有一句子。不借诸圣口。师曰。汝试道看。山曰。不是某甲。山辞师曰。甚么处去。山曰。沿流无定止。师曰。法身沿流。报身沿流。山曰。总不作此解。师乃拊掌。

  逍遥和尚

  鹿西问。念念攀缘。心心永寂。师曰。昨晚也有人恁么道。西曰。道个甚么。师曰。不知。西曰。请和尚说。师以拂子蓦口打。西拂袖便出。师召众曰。顶门上。着眼。

  福溪和尚

  僧问。古镜无瑕时如何。师良久。僧曰。师意如何。师曰。山僧耳背。僧再问。师曰。犹较些子 问。如何是自己。师曰。你问甚么。曰岂无方便。师曰。你适来问甚么。曰得恁么颠倒。师曰。今日合吃山僧手里棒 问。缘散归空。空归何所。师乃召僧。僧应诺。师曰。空在何处。曰却请和尚道。师曰。波斯吃胡椒。

  洪州水潦和尚

  初参马祖。问曰。如何是西来的的意。祖曰。礼拜着。师才礼拜。祖乃当胸蹋倒。师大悟。起来拊掌。呵呵大笑曰。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无量妙义。祇向一毫头上。识得根源去。礼谢而退。住后每告众曰。自从一吃马祖蹋。直至如今笑不休 有僧。作一圆相。以手撮向师身上。师乃三拨。亦作一圆相。却指其僧。僧便礼拜。师打。曰这虚头汉 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动则影现。觉则冰生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乃拊掌。呵呵大笑。

  浮杯和尚

  凌行婆来礼拜。师与坐吃茶。婆乃问。尽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谁。师曰。浮杯无剩语。婆曰。未到浮杯。不妨疑着。师曰。别有长处。不妨拈出。婆敛手哭曰。苍天中更添冤苦。师无语。婆曰。语不知偏正。理不识倒邪。为人即祸生。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苦哉浮杯。被这老婆摧折一上。婆后闻。笑曰。王老师犹少机关在。澄一禅客。逢见行婆便问。怎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婆曰。会么。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禅和。如麻似粟。一举似赵州。州曰。我若见这臭老婆问教口痖。一曰。未审。和尚怎生问他。州便打。一曰。为甚么却打某甲。州曰。似这伎死汉不打。更待几时。连打数棒。婆闻却曰。赵州合吃婆手里棒。后僧举似赵州。州哭曰。可悲可痛。婆闻此语。合掌叹曰。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州令僧问。如何是赵州眼。婆乃竖起拳头。僧回举似赵州。州作偈曰。当机觌面提。觌面当机疾。报汝凌行婆。哭声何得失。婆以偈答曰。哭声师已晓。已晓复谁知。当时摩竭国。几丧目前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