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佛藏
- 续藏经
- 中国撰述
- 史传部
- 杂传
- 见闻录
见闻录
续藏经 见闻录
明 智旭随笔
见闻录
古吴沙门 智旭 随笔
楚中有一生员。心迹正直。值冥府缺第七殿。上帝命暂主之。每隔数日则入冥理事。但正坐简阅文簿。不劳签判。而随彼前人行业。罪福异趣。每见有自上刀山剑树者。辄使左右救之。愈救愈上。竟莫能挽也。一日阅簿。见其妻有一罪款云。盗邻鸡一只。连毛重一斤十二两。遂折而识之。回阳诘问其妻。妻尚抵谩。彼述冥间所见质之。乃首曰。邻鸡食所晒物。失手误打令死。惧邻妇诟厉。故尚藏未发耳。因取出秤之。斤两不爽。相对惊异。遂以死鸡并价偿谢邻人。未几复入冥。简视前簿折痕如故。而罪欵已无影迹矣(江西养智禅人说)。
乙卯科浙省解元冯铨。因会试入燕都。有一老人止生二女。仰铨为名士也。拜而托之。铨下第归。带至扬州。竟潜卖与娼家。媒来取二女。二女诟为诬诳。媒出诠手书示之。二女惊哭。遂投水死。是夜诠妻梦二散发女子从沟道入。一鬼从之。手持虎头牌。有速拿冯诠四字。惊异而醒。未几诠安隐归家。妻相接甚欢。诠问曰。我已下第。胡故欢甚。妻默不言。再三逼问。乃述前梦。诠正经行楼上。闻说梦毕。身即战栗从楼堕下。七窍流血闷绝於地。家人急扶起。唤醒之。乃具述负心事。言毕遂死(舟中嘉兴人说)。
苏州庠生陆谷。字戬夫。曩与予同参寒灰湛明诸公。后专精禅学。颇有省发。益复沉静。庚午岁暮乘小舟有所往。忽遇粮船上六人借登其舟。舟遂覆。六人皆无恙。谷竟溺死。家属偿其修行无灵验。乃示梦曰。余往世曾以一方便害此六人。今偿夙债。非修行咎也。设不修行。报当更剧矣。
洞庭西山蔡坦如居士。妻甚贤良。持斋念佛放生然灯。密作众福不求人知。既病剧。谓坦如曰。死固不须择日。但世人俗见谓修行人乃恶日死。亦所不便。幸为择日。明日吉乎。答云不吉。后日吉乎。答云亦不吉。乃曰。吾不能更待矣。今日吉乎。答云今日颇吉。因即命取水澡浴。集亲友念佛。正坐合掌而逝。
吴江太湖滩有一老人。生平惟喜念佛放生。别无所知。每行路时拾滩头蛳蚬放入水中。虽极冗不顾。平日遇有生命辄解衣割食买放。曾无退懈。忽一日谓家人曰。吾当西逝。可集亲友送我。因集众念佛。安然坐逝。异香经宿不散(吴江鉴空师说)。
杭州北关罗四。造大悲像。铸镜光。有老妪以一小镜相助。罗爱其古。存之。初铸仅成四边。二铸仅成半镜。三铸中缺一孔。与所留古镜大小正等。乃出所留镜投炉且云。此铸若成。吾当忏悔。若复不成。非吾咎矣。铸果立就。於是复捐赀礼忏。今其镜现在龙居永庆寺忏坛。
姑苏阳山西王象桥。有居民夫妇。每至稻熟时辄於邻田中搣取禾穗以自益。忽一日亡。父母附於女身大诟曰。汝盗邻家谷。冥府乃督我搣己田中穗偿之。两手皆伤。不胜苦痛。汝何害我至此耶。
又一居民植菜。有邻人齐根截去一畴。彼忍而不较。菜乃从根复生。茂盛倍常。次夜邻又截去一畴。彼不复堪。痛加诅骂。此畴所留菜根倍多。竟枯腐无复生者。
又一居民索陈债。负债者嫌其太迫。即口抵之。彼含恨言。如何负我物而不肯偿我。必为毒蛇噬之。未几患黄病。展转床席者年余。负债人闻其病笃。因念云。我本无心负彼。因彼态太恶。故谩相抵耳。今闻其抱病。我当偿之。乃备一本一利并礼物四盒往谢。彼人喜甚。相留对饮。饮醉忽吐一蛇。厥病遂愈。
杭州乡民有田数亩。界在祝乡宦田中。祝以势力迫取之。民无可诉。誓来生作蛇相螫。遂得重病。命匠作棺留一孔穴。匠问知其故。以白於祝。祝悔悟。舆民至家。还其田契。并与养病之资。民感泣即吐出一蛇。霍然起走还家(王元建居士亲知其事)。
杭州于行素。妻重病三载有余。势在必死。一夜梦彩云拥菩萨到其庭。欢喜惊醒。适值云栖大师到城。于率诸眷属固求大师光临。师命先作经忏道场四日。至末日乃往焉。病者恍如梦中所见。遂愈。
天启初年。吴江桑叶大贵。有居民养蚕数筐。因计成茧所得之利。不如卖叶利多。遂埋蚕载叶至湖州鬻之。舟过太湖。有大鲤跃入舟中。民取而藏之头舱。既至叶店。主人见叶上有血。诘问其故。答曰此鱼血也。鱼尚在头舱。试取看之。则俨然一人头矣。共相惊骇。更迫问之。答曰。实无他故。我自埋蚕卖叶。欲多取利耳。因同众人至埋蚕处。掘地视之。复得一死尸。与头相合。乃鸣於官。竟拟死罪。嗟乎。业报为蚕。不免煮茧之苦。亦甚惨矣。况为微利而活埋之。并使不得尽一期之生。人心安在。宜其报应之甚速也。
余母舅金赤城守赣州。因入觐归家。夏感疟症。隐几假寐。梦公署役人环列其左。出家缁流环列其右。复一老人语曰。若本从出家中来。今能回头仍向此道乎。能则尚可送汝老母。不能则老母反送汝矣。舅因思。吾母已年八十有四。岂当反令其送我耶。即应声曰。我当回头。声未讫。役人遂散。乃随缁众梵呗而行。忽动孤寂之感。悲悔而醒。异时在阳山墓庐。为余言之。但以宦情甚热。仍莅赣州。未几升兖东兵道。归家病三四日而卒。竟使八旬余之老母泪眼欲枯。呜呼。蝇头蜗角。迷人心志如此。世出世法。两皆负堕。亦可为青云路上人作永鉴也。
姑苏南濠街有一人。常作阴隶。每数日辄往直班。邻有一人语曰。能带我至阴间游戏乎。隶曰。可。汝但静卧室中。勅家人勿开户。我当带汝去。仍送汝回。邻人如命卧室中。隶即摄其魂同至府城隍庙前。嘱令住石牌楼下相待。自乃持文书入中庭去。邻人待久生厌倦心。见一大车从西过东。载四娼女并二男子。中一娼女原有旧情。以手招之遂登车同去。隶出庙觅邻人不见。转问旁人。知登车去。乃回阳急至傅门外一居民。家见有新产小猪七头。其一即邻人也。以手掷之。猪毙而魂忽不见。次於田岸见大赤蛇仰卧。即知邻人所变。乃打杀之。捏其魂归房。掷醒因问曰。汝同我游阴府颇适意乎。答曰。汝初置我於庙前石牌楼下。入庙经久不出。我方厌倦。幸旧识娼女邀我出傅门外。同至一舍相与饮食欢乐。忽有人夺我食。打我项。我怒而出。外困而偃息。复闻人呼曰。赤蛇赤蛇。以手攫我。我便惊醒。有何乐乎。隶笑语其故。黄洪江亲闻其事。乃发心学道(洪江亦予在家时善友)。
泉州庄奇显。癸丑科榜眼。年少嗜酒。忽一日饮於承天寺。醉后往藏经所。见有法师讲大佛顶经。遂大怒取案上经掷地。以脚踏之。又仆韦驮像於地。后数月以脚踢一厮。误中柱上。脚指破裂成异疮。渐肿至身。楚痛异常。见韦驮诘责而死。
泉州张翰冲。丙辰进士也。任金坛知县。将行取一日坐堂。忽有缁流径诣公堂语曰。我与汝前生道友。见汝有难。特来救汝。汝可罢官同入山学道。不唯免难且出生死。张以为诞。缁遂历指其少时事数种。皆妻拏所不知者。张乃骇谔。欲如其言。竟为妻子所阻。缁寻别去。张赴京考选。甫至都门。脚忽生异痈。着靴不能脱。割靴调理。不愈而死。
晋江许兆馨。戊午举人。往福宁州谒本房座师。偶过尼庵。悦一少尼。遂以官势胁之强污焉。次日忽自啮舌两断而死。
晋江王某。以文名诸生间。携酒饮承天寺。入藏经堂。见少年沙弥某端坐阅经。强令饮酒。沙弥不从。复搂抱调弄之。归家三日。忽掌口自骂。家人不知所谓。半日啮舌而死。
孝丰县监生杨龚。所买鸟铳八把。养猎狗数只。随处损伤物命。一日欲往庄取稻。合家人俱得梦云。十年造业。恶报至矣。杨不信。复带铳到庄。见野鸡。以铳打之。误中己头。破脑而死。
泉州徐氏女。名三姐。年十六未嫁。忽得病。父母为觅医。女垂泪告父母曰。吾必死。无用医矣。盖吾前生为某家妇。夫宠一婢。吾以妬故谋杀之。今在冥官处诉。我当往偿之。不得逭也。翼日遂死。
泉州徐氏女。名悌姐。嫁后生数子。产中多食鸡。所杀鸡颇众。后仍於产时得病。见群鸡索命而死。
晋江姚某。其表兄徐肖浯。因年荒捐百金赈饥。托姚经理其事。姚匿十数金肥己。后数日得病。自骂曰。徐托汝赈饥。安得侵匿。致饿死者不少。今取汝偿命。遂毙。后二子亦皆饿死。
泉州徐氏女。名细婴。年七岁。得疳积病垂死。其父雨海为鸣磬高声念佛送之。息已绝。忽再苏。因为延尼僧诵金刚般若经百二十卷。女安隐若无病者。举家皆谓病愈。女独向父曰。儿暂假数日。听经完去耳。经完乃逝。
泉州有赖姓者。家巨富。喜害生命。家中开一小池。以铁网罗其上下。养鳅鳝鱼鳖之类。用供不时饮食。后得病将死。诸子罗列床前。赖忽不见。徧索不得。乃见在小池铁网中。则已死矣。
晋江有一无赖。忘其名。恒以杀狗为业。在兴泉道街门边沟侧屠狗无数。忽一日自伏沟侧作狗鸣。数日乃毙。
神宗时有一南道名王万祚。管下巡江。居官最清廉。而性颇严急。捶楚之下伤命良多。忽得病。衙中冤鬼数百前后呼叫。同僚诸御史往问之。无不见闻者。五鼓。王竟不起。
南安县山间有居民。夜起见邻舍有一人驱一人入其门。其人不肯入。且曰。吾仅欠渠银三分。何得便入。驱者以杖打之。遂入。居民颇以为怪。明早询之。则邻舍已生一猪。民复疑猪所直不止三分。未几猪堕圊死。竟有一人以三分银买之。民疑乃解。
孝丰灵岩寺释自谦。未出家时有友劳振宇。系江右人。在递铺滩卖鳝面。岁杀鳝数千斤。后移居德清县。仍习前业。一日以滚汤煮鳝。若有人执其手。不能盖锅。群鳝带沸汤跳起。攒头匝面咬定不放。振宇号恸万状。须臾鳝死方脱。不十日。振宇寻死。
释性戒。俗姓万。有弟万七。不事他业。专用绳索吊诸鸟雀及狐狸兔犬之类。屡劝改业不从。凡十余年。后一夜卧床上以朽绳自缠颈。人莫知之。次早不起。方启户视之。已自毙矣。
神宗时应天巡抚周孔教。以新升侍郎过家中。有属官数人。皆修书差隶往谢举荐。隶在其门候未得。即通。忽见一承差持单。红帖有侍生石星拜五字。门者急为传进。周方晏坐。见之大惊。已而帖及承差俱不见。周遂病剧。子孙环立。又见白布包首者三十余人。突入卧室诃之。则各以手持己头。示人盖断头鬼也。周遂卒。考其故。石向为兵部尚书时。周为御史。劾之下狱论死。而三十余人。皆周为巡抚时以贼情误杀者也。
台州府松门卫有一居民。於崇祯辛未年五月盗檀香大士像一躯。至天台县欲售於乡绅张大素。张许价六金。民嫌其少。遂欲劈像作香鬻之。时一皂役先一夜得梦女人称苦求救。彼正妻死未久。疑是索荐。乃往西门店中买祭物。忽闻店内劈像声。急趋入视之。恍悟前梦。因扭解至捕官所。其房亦於先一夜得梦。遂苦鞫之。自首从松门盗来。即申之县令。以像归张宅修理供养。其人未几死於狱中。
高明寺沙弥岳弘。管库事。侵克大众无所不至。每於库中私造饮食。偏众独享。并偷常住豆米等以供己用。甫及一年。於元旦夜梦关帝割其舌去。至初四即大病滨死。乃惶怖无地。尽卖衣单求众忏悔。告辞库司。病始渐愈。
高明寺又一沙弥灵灏。素不持戒。有瑞光上座率清众各出己资。结大悲忏期。灏亦预焉。正在期中。仍私行不轨。遂梦关帝截其首去。次日即呕血不已。重病数月而死。
佛日寺释实相。中年出家。惟勤修苦行。照管常住为事。随作务随念佛。所得即施不留余赀。不与人诤亦无怒容。壬申秋忽一日语人曰。吾明日当西逝。乃借云栖一老人坐龛。次日洗浴剃发发未竟。已坐脱矣。
安吉州龙溪庵释了空。延觉海法主讲法华经。因迎送之礼殷重。里人妬之。诱一无赖莫姓者。打法主一拳。众僧忿甚熟打。莫滨绝。里人乘机欲诈庵中。鸣官看验。身无小伤需食更甚。官遂不能拟罪。逮舆归俗舍则徧身皆损。饮食俱废。半年后胁下尚流脓血。久久方愈。信伽蓝护法之力不可思议云。癸酉春日过庵中。释隐空亲说。
世庙时吴城乡绅陆俸。贪洞庭山西湖寺风水之胜。力谋吞噬。因本山邹陆二氏极相抗讼。不遂厥志。乃放火焚殿。殿有古沉香观音像。焚时香气远彻。后俸得奇疾。浑身痒发。滚水灌之。次第烂尽乃毙。同谋诸人并感恶报。
神庙时吴城乡绅毛堪。侵天池寺作墓。将毁石佛殿为穴。天正晴朗。忽发厉雷。击碎牌楼。堪惧因不毁此殿。留一二香火僧居之。然大剎已废。其年。子女孙媳等俱死。后竟绝嗣。
枫桥有一豪民。素行无赖。恐被按院访察。乃诈现善相。持珠念佛。戒酒断牌。诸恶党亦翕然从化。称之为师。而实私行非法。仍造众恶。但所言祸福皆悉灵验。利养日盛。如此年余。忽自思曰。我本无真心修行。尚感此善报。信是佛法不虚。因发真心。觅一好师。受三归五戒。是后所言祸福百无一验。利养遂绝。出怨声曰。我向以诈伪修行。反多利养。今真心学道。更见坎坷。佛法岂有实效哉。闷而假寐见。有人告之曰。汝莫怪我。汝向来诈伪虚诳妄谈祸福。我辈得以互相佐助。今汝返邪归正。我辈不复能相亲近。故令汝无聊耳。
释慈含与六湛游野池畔。见二水蛭。次第变作青蜓。至第三水蛭出。六湛以草阻之。连阻三次。忽变作蜈蚣。
吴城陆湛源居士。至洞庭东山吴凤林家。其家为营素供。吴母时年九十四岁。偶至厨下因问。为何营此素供。婢云请陆相公。又问陆相公年几何。婢云年五十四。母惊叹曰。渠年五十四便已茹素。吾年九十四乃不断腪耶。从今日即当永断。子媳辈力阻之。俱不听。仍设香烛请陆居士作证。越三年於腊月间。忽谓子曰。为我请陆先生来。子讶。问其故。答曰。吾将远行。子问何往。答曰。儿何太痴。吾已九十七岁。安得无去。遂徧集子孙辈言别。择次日去。次日大雪。则云且俟天好方去。次日又问天好否。婢谬答云今日雪更甚。则云更俟天晴。未几见日光照室。乃曰。汝等诒我。速取我净衣及取香水来。遂起梳洗更衣礼佛。并遥礼湛源居士。冯几端坐。命眷属同时轻声念佛以送之。许久媳进茶汤。则已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