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壹阿含经

  又问:“汝等见阿那律比丘不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贤士皆天眼第一。”
  又问:“颇见离越比丘不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比丘:“此诸人皆是入定之士。”
  又问:“汝等颇见迦旃延比丘不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上士皆是分别义理之人。”
  又问:“汝等颇见满愿子比丘不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比丘:“此诸贤士皆是说法之人。”
  又问:“汝等颇见优波离将诸比丘而经行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人皆是持禁律之人。”
  又问:“汝等颇见须菩提比丘不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上人皆是解空第一。”
  又问:“汝等颇见罗云比丘不乎?”
  诸比丘白佛言:“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贤士皆是戒具足士。”
  又问:“汝等颇见阿难比丘不乎?”
  诸比丘白佛言:“唯然,见之。”
  佛告比丘:“此诸贤士皆是多闻第一,所受不忘。”
  又问:“汝等颇见提婆达兜比丘将诸人而经行乎?”
  诸比丘对曰:“唯然,见之。”
  佛告之曰:“此诸人为恶之首,无有善本。”
  尔时,世尊便说斯颂:
  “莫与恶知识,与愚共从事,
  当与善知识,智者而交通。
  若人本无恶,亲近于恶人,
  后必成恶因,恶名遍天下。”
  尔时,提婆达兜弟子三十余人,闻世尊说此偈已,便舍提婆达兜,来至佛所,头面礼足,求改重罪。又白世尊:“我等愚惑,不识真伪,舍善知识,近恶知识。惟愿世尊当见原恕,后更不犯!”
  佛告比丘:“听汝悔过,改往修来,勿复更犯。”尔时,提婆达兜弟子承世尊教诫,在闲静之处,思惟妙义,克己行法,所以族姓子,剃除须发,出家学道者,欲修无上梵行。尔时,诸比丘皆得阿罗汉。
  “比丘当知:众生根原皆自相类,恶者与恶相从,善者与善相从;过去、将来众生根原,亦复如是,以类相从。犹如以净与净相应,不净者与不净相应。是故,比丘,当学与净相应;净,去离不净。如是,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拘留沙法行城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象舍利弗还舍法服,习白衣行。尔时,阿难著衣持钵,入城乞食,渐渐至象舍利弗家。尔时,象舍利弗凭两女人肩上。阿难遥见已,便怀愁忧不欢之想。象舍利弗见阿难已,极怀惭愧,独处而坐。
  尔时,阿难乞食周讫,还出城,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阿难白佛言:“向入城乞食,渐渐至象舍利弗家,见扶两妇人肩上。当见之时,甚怀愁忧。”
  世尊告曰:“汝见已,为生何意?”
  阿难白佛言:“我念象舍利弗精进多闻,性行柔和,长与诸梵行之人说法无厌足,云何如今还舍法服,习白衣行?时我见已,甚怀愁忧。然此象舍利弗有大神力,威德无量。自念我昔曾见与释提桓因共论,云何今日习欲为恶?”
  世尊告曰:“如是,阿难,如汝所言,但非阿罗汉。夫阿罗汉者,终不还舍法服,习白衣行。但今,阿难,勿怀愁悒,象舍利弗却后七日,当来至此间,尽有漏,成无漏行。然此象舍利弗,宿行所牵,故致此耳!今行具满,当尽有漏。”
  尔时,象舍利弗却后七日,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须臾退坐,白佛言:“唯然,世尊,听在末行,修沙门行。”尔时,象舍利弗比丘即得作沙门,寻于座上得阿罗汉。
  尔时,象舍利弗著衣持钵,入城乞食。时,有梵志便生斯念:“此诸释种子,无处不有,无处不遍,又遏绝我等所行咒术。吾今当向城中人民说此沙门瑕愆。”尔时,此梵志语城中人民曰:“汝等诸人颇见象舍利弗乎?昔日自称言是阿罗汉,中还舍法服,习白衣行,与五欲相娱乐。今复更作沙门,家家乞食,佯现贞廉,观诸妇人,兴欲情想,还至园中,思惟女色,不去心首。亦如乏驴,不任负驮,寂然卧住;此释种子亦复如是,佯现乞食,观诸女色,思惟校计。”
  尔时,象舍利弗闻此梵志有恶声响,便生此念:“此人极为愚痴,兴嫉妒心;见他得利养,起悭嫉心;若己得利养,便怀欢喜,至白衣家主行诽谤。吾今当制令不为恶,无令此人受罪无量。”
  尔时,象舍利弗飞在空中,告梵志曰:
  “无眼无巧便,兴意谤梵行,
  自造无益事,久受地狱苦。”
  尔时,象舍利弗说此偈已,便自退还,还归所在。
  是时,城中人民闻梵志诽谤,又闻象舍利弗说偈,各生斯念:“若当如梵志语者,然后现神足难及;又我等见还舍法服,习白衣行。”是时,众多人民各各相将至象舍利弗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众多人民问象舍利弗曰:“颇有阿罗汉还舍法服,习白衣行耶?”
  象舍利弗报曰:“无有阿罗汉还舍法服,习白衣行。”
  是时,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阿罗汉颇由本缘而犯戒乎?”
  象舍利弗报言:“已得阿罗汉,终不犯戒。”
  诸人民复白言:“在学地之人,由本缘故而犯戒乎?”
  象舍利弗报言:“有,若住学地之人,由本缘故而犯禁戒。”
  时,诸人民复言:“尊者先已是阿罗汉,复舍法服,习白衣行,于五欲自相娱乐;今复出家学道,本先有神足,今何故乃尔?”
  尔时,象舍利弗便说此偈:
  “游于世俗禅,至竟不解脱,
  不得灭尽迹,复习于五欲。
  无薪火不燃,无根枝不生,
  石女无有胎,罗汉不受漏。”
  尔时,诸人民复问象舍利弗曰:“尊先非罗汉乎?”
  象舍利弗报曰:“我先非罗汉也。诸居士当知:五通与六通,各各差别,今当说十一通。夫五通仙人欲爱已尽,若生上界,复来堕欲界。六通阿罗汉如来弟子者,得漏尽通,即于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
  时,诸人民复白言:“我等观察象舍利弗所说,世间无有阿罗汉舍法服,习白衣行。”
  时,象舍利弗报曰:“如是,如汝所言,无有阿罗汉还舍法服,习白衣行者。有十一法阿罗汉所不习者。云何为十一?漏尽阿罗汉终不舍法服,习白衣行;漏尽阿罗汉终不习不净行;漏尽阿罗汉终不杀生;漏尽阿罗汉终不盗;漏尽阿罗汉食终不留遗余;漏尽阿罗汉终不妄语;漏尽阿罗汉终不群类相佐;漏尽阿罗汉终不吐恶言;漏尽阿罗汉终不有狐疑;漏尽阿罗汉终不恐惧;漏尽阿罗汉终不受余师,又不更受胞胎。是谓,诸贤士,漏尽阿罗汉终不处十一之地。”
  尔时,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我等闻尊者所说,观外道异学,如观空瓶而无所有。今察内法如似蜜瓶,靡不甘美,今如来正法亦复如是。今彼梵志受罪无量。”
  尔时,象舍利弗飞在虚空,结跏趺坐,便说此偈:
  “不解彼此要,习于外道术,
  彼此而斗乱,智者所不行。”
  尔时,拘留沙人民白象舍利弗言:“所说过多,实为难及。犹盲者得眼,耳聋者得听;今尊者所说亦复如是,无数方便而说法教。我等今日自归如来法及比丘僧,惟愿尊者听为优婆塞,尽形寿不复杀生!”
  尔时,象舍利弗与诸人民说微妙之法,令发欢喜之心,各从座起,礼足而去。
  尔时,尊者阿难闻梵志谤象舍利弗,然无所至,尚不能熟视象舍利弗,况与共论?即往世尊所,以此因缘,具白如来。尔时,世尊告阿难曰:“夫论平等阿罗汉,当说象舍利弗是也。所以然者?今象舍利弗已成阿罗汉,昔所传罗汉名者今日已获,世俗五通非真实行,后必还失;六通者是真实行。所以然者?此象舍利弗先有五通,今获六通。汝亦当学及象舍利弗。此是其义,当念奉行!”
  尔时,阿难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今当说因缘之法,善思念之,修习其行。”
  诸比丘白佛言:“唯然,世尊。”尔时,诸比丘从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为因缘之法?所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更乐,更乐缘痛,痛缘爱,爱缘受,受缘有,有缘生,生缘死,死缘忧、悲、苦、恼,不可称计,如是成此五阴之身。
  “彼云何名为无明?所谓不知苦,不知集,不知尽,不知道,此名为无明。
  “彼云何名为行?所谓行者有三种。云何为三?所谓身行、口行、意行,是谓为行。
  “彼云何名为识?所谓六识身是也。云何为六?所谓眼、耳、鼻、舌、身、意识,是谓为识。
  “云何名为名?所谓名者,痛、想、念、更乐、思惟,是为名。
  “彼云何为色?所谓四大身及四大身所造色,是谓名为色,色异、名异,故曰名色。
  “彼云何六入?内六入。云何为六?所谓眼、耳、鼻、舌、身、意入,是谓六入。
  “彼云何名为更乐?所谓六更乐身。云何为六?所谓眼、耳、鼻、舌、身、意更乐,是谓名为更乐。
  “彼云何为痛?所谓三痛。云何为三?所谓乐痛、苦痛、不苦不乐痛,是谓名为痛。
  “彼云何名为爱?所谓三爱身是也。欲爱、有爱、无有爱,是谓为爱。
  “云何为受?所谓四受是。云何为四?所谓欲受、见受、戒受、我受,是谓四受。
  “彼云何为有?所谓三有。云何为三?欲有、色有、无色有,是名为有。
  ‘彼云何为生?所谓生者,等具出处,受诸有,得五阴,受诸入,是谓为生。
  “彼云何为老?所谓彼彼众生,于此身分,齿落发白,气力劣竭,诸根纯熟,寿命日衰,无复本识,是谓为老。
  “云何为死?所谓彼彼众生,展转受形,身体无温,无常变易,五亲分张,舍五阴身,命根断坏,是谓为死。比丘当知:故名为老、病、死,此名为因缘之法,广分别其义。诸佛如来所应施行起大慈哀,吾今已办。当念在树下露坐,若在冢间,当念坐禅,勿怀恐难。今不精勤,后悔无益!”
  尔时,阿难白世尊言:“如来与诸比丘说甚深缘本,然我观察无甚深之义。”
  世尊告曰:“止!止!阿难,勿兴此意。所以然者?十二因缘者极为甚深,非是常人所能明晓。我昔未觉此因缘法时,流浪生死,无有出期。又复,阿难,不但今日汝言因缘不甚深,昔日已来言不甚深也。所以然者?乃昔过去世时,有须焰阿须伦王窃生此念,欲捉日月;出大海水,化身极大,海水齐腰。
  “尔时,彼阿须伦王有儿名拘那罗,自白其父:‘我今欲于海水沐浴。’须焰阿须伦报曰:‘莫乐海水中浴。所以然者?海水极深且广,终不堪住海水中浴。’时,拘那罗白言:‘我今观水齐大王腰,何以故复言甚深?’是时,阿须伦王即取儿著大海水中。尔时,阿须伦儿足不至水底,极怀恐怖。尔时,须焰告其子曰:‘我先敕汝,海水甚深,汝言无苦。唯我能在大海水洗浴,非汝所能洗浴。’
  “尔时须焰阿须伦者,岂异人乎?莫作是观!所以然者?须焰者即我身是也。尔时阿须伦儿,即汝身是也。尔时海水甚深,汝言无苦,今复言十二因缘甚深之法,汝复言无是甚深。其有众生不解十二缘法,流转生死,无有出期;皆悉迷惑,不识行本,于今世至后世,从后世至今世,永在五恼之中,求出甚难。我初成佛道,思惟十二因缘,降伏魔官属,以除无明而得慧明,诸暗永除,无尘垢。又我,阿难,三转十二说此缘本时,即成觉道。以此方便,知十二缘法极为甚深,非常人所能宣畅。如是,阿难,当念甚深,奉持此十二因缘之法。当念作是学!”
  尔时,阿难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罗阅城中有梵志,名曰施罗,备知诸术,外道异学经籍所记,天文、地理靡不贯练,又复教授五百梵志童子。又彼城中有异学之士,名曰翅宁,多有所知,为频毗娑罗王所见爱敬,随时供养给与梵志所须之施。
  尔时,如来名称远布,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众佑,度人无量,出现世间。是时,翅宁梵志兴此念:“如来名号甚为难闻,今我欲往问讯,亲近礼敬。”是时,翅宁梵志便往佛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尔时,梵志白世尊言:“沙门瞿昙,为姓何等?”
  佛告梵志:“吾姓刹利。”
  梵志问曰:“诸婆罗门各有此论:‘吾姓最豪,无有出者。’或言:‘姓白。’或言:‘姓黑。’婆罗门自称言:‘梵天所生。’今,沙门瞿昙,欲何等论说?”
  佛告之曰:“梵志当知:其有婚姻嫁娶,便当求豪贵之姓。然我正法之中,无有高下、是非之名姓也。”
  梵志复白言:“云何,瞿昙,生处清净,然后法得清净?”
  佛告梵志:“汝用法清净、生处清净为乎?”
  梵志又曰:“诸婆罗门各兴此论:‘吾姓最豪,无有出者。’或言:‘姓白。’或言:‘姓黑。’婆罗门自称言:‘梵天所生。’”
  佛告梵志:“若当刹利女出适婆罗门家,设生男儿者当从何姓?”
  梵志报曰:“彼当言婆罗门种。所以然者?由父遗形故,得有此儿。”